8

Summary:惡魔的血統有時也會帶來一些麻煩。

補充魔力是一件考驗自制力的行為,特別是以吸血的方式時:

吸血者要控制住自己不能在力量的誘惑下把貢獻者的血液吸幹,而當血液的來源變成了自己的戀人時,這就變成了對雙方的挑戰。

Nero皺着眉頭,低頭看向埋首在自己頸/窩的那顆黑色腦袋。

他能感覺到那條柔軟的舌頭掃過那個小小的傷口,從那裏傳來輕微的刺痛。這點小傷對于惡魔獵人當然算不了什麽,可他還是呼吸急促心動過速,比被灌了三只血蝙蝠的毒液還令他頭暈目眩。

V當然不是吸血鬼,但他同樣對這種深紅色的腥鹹液體深深着迷,特別是半魔人的血液,它們有一種特殊的味道能與他體內殘留的魔力通路産生共鳴——Vergil在分離自己的人格時雖然吝啬地剝奪了魔人的尖爪和鱗片,但那些力量通路還纏繞在他的每一根血管中,像是幹涸的河道,只要重新注入魔力就能再次流動。

伸出舌頭舔//舐着不斷從傷口漫出的血珠,他剛才拿小刀在那塊皮膚上劃了一道。血流得有些快,他來不及吞咽,就用舌尖引導它們流至鎖骨處那個小小的凹陷;V用舌尖卷起幾滴,像貓舔着自己盆中的牛奶。

從血液中纏繞着的力量重新在另一個身體內流動,身上的紋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惡魔的血脈又開始在每一條幹涸的通路裏奔騰。

“夠了Nero……”

他最後一次用舌/尖舔過那道傷口,然後把頭擡起來。據說人類的唾液有殺菌的功效,但它和惡魔自愈的能力還是相差甚遠,但Nero從不在這件事上使用那種力量,總是等着它慢慢地愈合——這樣看起來就像是V治愈了他。在某種程度上他想的并沒有錯。

Nero感到頭暈,但并不是因為失血,他懷念着那條舌頭掃過傷口時的酥麻感,還有同居人的溫熱鼻息噴在頸間的溫度。于是他捧起V的臉拉向自己,然後親吻他還粘着血跡的嘴唇,以一種近乎撕咬的力道。

平常情況下他會有充足的耐心,像品嘗糖果或者巧克力,它們和V的嘴唇一樣都使他欲罷不能。但現在他身體內的另一半血脈在叫嚣着,慫恿他用更為粗暴的方式來進行這個吻;

惡魔是極度尊崇力量的種族,相較于人類伴侶互訴愛意的溫和交流它們更傾向于直接的征服,用暴/力或者血統。這點在上/位者身上尤甚。那些流出來的血液刺激了這一半隐藏的血脈,它們和情//欲混雜在一起,像是稻草遇見了火星。

V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感到自己的下唇被尖銳的牙齒劃了一道口子——Nero有四顆挺明顯的虎牙,盡管他本人可能并沒意識到這一點。

濃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揮之不去,他分不清到底是剛才Nero的血還是自己的;因為他正忙着和那條闖進來的舌頭糾纏,這幾乎奪去了他全部的注意力。V下意識地伸手捧住那顆灰色的腦袋,并且覺得如果不這樣做就會被Nero撕咬成碎片然後吞進肚裏。他能感受到半魔人體內現在快要沸騰的血液,它們也在他的魔力回路裏熊熊燃燒。

但随之而來的是一種詭異的感覺:像是有人把他們兩個的一部分靈魂抽出來打了個結。

那種被連接的感覺如此鮮明,V瞬間聯想到了自己當初和那三只魔寵簽訂契約時的情景。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猜想,他感覺自己陷在Nero短發裏的手指觸到了一對有些硬而且毛茸茸的東西。

他費勁地把自己從Nero的嘴唇和舌頭間扯下來,然後看見了兩只灰色的耳朵支愣在自己同居人亂七八糟的頭頂。

啊哦。

顯然另一個人也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對勁,Nero停下了動作,疑惑地看向有些僵硬的黑發詩人,再順着那雙綠色的眼睛伸手摸向自己的頭頂。

“你……把我變成了你的召喚獸……嗎?”

Nero猶豫地開口,說實話他并沒有太多的恐慌,畢竟他已經有了一對會變色還有自己想法的鬼手。而且他也不是沒有偷偷設想過這種情況,大多都是在自己惹V生氣的時候。

那種靈魂被系在一起的感覺甚至讓他有些慶幸這個小小的意外,他覺得V就像一個謎,一本常翻常新的書,永遠有着讓他讀不懂猜不透的神秘。即使他們在肉體上親密無間,可Nero想知道自己時常冒出晦澀詩句的同居人到底在想什麽——

他總想把他們更緊地拴在一起,鑒于他曾經失去過一次。

“恐怕是的……”V嘆了一口氣,捏了捏手裏那只毛乎乎的耳朵,它們的質感很好,在尖端有幾撮長而硬的白毛。他嘗試着把它按下去,可松開手就彈了起來。

Nero眯了眯眼睛,這個新長出來的挂件好像很喜歡這樣的撫摸,他舒服地忍不住搖了搖尾巴——尾巴?

他扭頭看向自己的屁股:一條銀灰色的大尾巴正有規律地拍打着床單,活像一個安了馬達的雞毛撣子。

V看着灰發男孩臉上錯愕的表情,沒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我能感覺到這個聯系不是永久的,”他拉過Nero的胳膊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吻,“可能是我們的血液剛才混在了一起,然後我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意識,和你體內的惡魔血脈簽訂了臨時契約。”V看着那條正在搖晃着的灰色尾巴,猶豫着要不要把另一個也許更難以接受的消息告訴自己的戀人。

“呃……這些我可以理解,而且我也不打算怪你,V。”Nero撓了撓頭,“畢竟是我先……失控的。”溫度又開始燒上了他的臉頰。如果不是這個小小的變故,天知道燒壞的腦子會讓他做出什麽事。

“我可以說我不介意嗎?”

黑發詩人眨了眨眼睛,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回答對于Nero而言就像惡魔誘惑的低語。他看到面前的人瞬間低下了頭,連那雙毛乎乎的耳朵都開始變成淡粉色。

第二天那雙耳朵和大尾巴還是在剩下的成員中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女孩子們對它們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這一點從她們平時怎麽對待Shadow就能看出來;毛茸茸的東西總是招人喜歡,特別當它們還會動的時候。

剩下的兩位斯巴達家族的成員并沒有過多的舉動。除了Dante試圖把一條腰帶當成狗鏈子系在自己侄子的脖子上以外,Vergil也只是在看見那條尾巴的第一眼不着痕跡地挪動了一下屁股,顯然是想起了不久前自己那條惹了不少麻煩的尾巴。

V的猜想沒錯,Nico再一次從自己攢了半屋子的研究資料裏找到了符合他們情況的名詞。

“血脈牽引——”她逐字逐句地念出來,并且不想再解釋他們永遠也理解不了的原理,只需要告訴他們結果:

“獸化持續兩到三天就能複原,沒有後續影響。我說完了。”

女機械師臉上帶着饒有趣味的表情,“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沒有變成蜥蜴或者蜘蛛,但不得不說這副模樣挺适合你的。”

是啊。自己背地裏罵過他多少句“臭小狗”了。Nico偷偷翻了個白眼,Nero在某些時候固執得可怕,為了這個她和Kyrie沒少擔驚受怕。

“我應該說‘謝謝’嗎?”還不清楚自己有了個外號的灰發男孩不知道是應該感謝這位永遠學識淵博的惡魔專家還是怎麽樣。他忍住了想要打人的沖動,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還是說你應該先放開我的尾巴?”

即使是這個樣子他們也要去工作。Nero在第二天有一份委托任務·,現在他有一個更恰當的理由帶上自己的小詩人:

魔寵怎麽能離開自己的召喚師呢?

“到了夥計們!”Nico猛地一打方向盤,那輛身經百戰的廂式車在道路盡頭來了一個死亡漂移。

“早晚有一天你要把它掰下來。”

坐在副駕上的Nero對這種表面玩命實則炫技的駕駛技術早已經沒有任何話想說,他回頭看向車廂裏的V,發現他已經拿起手杖準備下車了,而且看起來有些搖搖晃晃;坐這種車是誰都要适應一陣子。

“玩的開心!”無視了Nero想要殺人的目光,她從車窗裏探出頭向他們揮了揮手,嘴裏叼着根沒點的煙。

不過這次的任務依舊很平常:一群惡魔從縫隙裏鑽出來入侵了這片城區,天知道它們怎麽每次都能找到那些裂縫,總之這是他們的老本行。

“我覺得你不用拿着它們。”

當他們一起走到一個小廣場的時候,V突然開口,然後看向了惡魔獵人背上的長刀。

“為什麽?”Nero有些不解,“那我怎麽砍斷它們的腦袋?”他甚至都沒感覺到自己頭頂的耳朵也跟着動了動。

黑發詩人沉默了,他抿着嘴看着那條也在晃來晃去的尾巴,銀灰色的長毛讓它看起來十分蓬松柔軟。過了很久,他伸手貼上Nero的額頭,有些無奈地開口:

“我想你能感受到這種聯系,”他說,同時再一次感到他們的靈魂被系緊,“我沒有辦法抗拒這種力量,讓我單獨放出它們三個而不去控制你。”他的語氣低沉悅耳,像是吟誦着某首小詩。

“而且你現在的樣子并不是魔寵的最終形态,很抱歉前天晚上沒能告訴你。”

V攥緊了自己的手杖,不再是游刃有餘的樣子。他在緊張,害怕Nero責怪于自己的隐瞞,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變成一只四腳着地的動物。

“哦,沒事啊。”Nero撓了撓頭,順便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他現在已經熟悉這個格外的挂件就像接受自己的鬼手;

“我不介意你把我變成什麽樣子,”看着面前人有些猶豫的綠色眼睛,他總是藏不住話:

“即使是蜥蜴或者蜘蛛什麽的我也挺開心的,有時候我确實有點嫉妒它們三個和你的關系那麽親密,”

他想起了停在V手臂上的藍色大鳥,用喙梳理他耳邊黑色的卷發;還有Shadow,V總是用手揉搓它後頸的皮毛;即使是Nightmare,那個沉默寡言的獨眼巨人,也能把他抱着舉在自己的肩膀上。Nero覺得他們之間有某種心靈的聯系,使彼此不用言語就能了解對方的心情與意圖——他真的很羨慕這種關系。

而現在他因為某個奇怪的巧合成為了V的魔寵,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真正和自己的戀人進行心靈的溝通?

Nero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被控制或者放棄自己慣用的武器,他全然地信任着自己的小詩人,即使是他讓自己加了三遍胡椒粉的時候;在兩個月前他們就能把後背交給彼此,那沒有理由現在不行。

“所以沒事,就按你想做的來吧。”他取下自己後背的Red Queen還有Blue Rose遞給V,“它們今天暫時休息。”

V眨了眨眼睛,顯然Nero剛才的發言讓他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話回應。他嫉妒我的魔寵?只是因為它們能和自己心靈交流?V有些啞然失笑,早知道就讓Griffon在他的腦袋裏叨叨不停一個小時。

但那句話裏沉甸甸的信任又無法讓他笑出來,它們化成了某種更濃稠的東西沉澱在心底——就像是流動的蜜糖。

“謝謝……”他最終也只能說出這句話,那些詩句太過晦澀冗長,不适合用來回應這樣的坦誠。

“我想你應該先适應一下自己的新樣子?”在得到了Nero的肯定後V舉起自己的手杖點在他的肩頭;

“Every wolf's and lion's howl.

Raises from hell a human soul.”(1)

随着最後一個單詞從他的舌尖滾落,厚厚的皮毛覆蓋了惡魔獵人的皮膚,Nero跪倒在地上,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吼聲,一分鐘後一匹半人高的灰狼出現在他原本站着的地方。

雖然猜到了Nero獸化後是哪種動物,V依然驚嘆于眼前生物的美麗;

銀灰色的皮毛厚實又蓬松,陽光像流水一樣從上面刷過,使它們泛着些微的銀光;健碩的肌肉被隐藏在厚實的毛皮下,四肢流暢而纖長,巨大的腳爪緊扣在地上。他蹲下來捧着那張現在毛茸茸的臉,看着他灰色微帶點藍的眼睛。

“Nero,你是頭很漂亮的灰狼。”他直接在自己的腦海中對Nero說話。

“哇哦!”Nero興奮的聲音傳過來,“這樣真的好酷!”

灰狼也伸出舌頭舔了舔黑發詩人的臉頰,然後把鼻吻湊進V的頸窩裏。

然後V把黑豹和藍色的大鳥也放了出來;Shadow湊過來和Nero貼了貼鼻尖,表示友好的見面。它一向都很喜歡這個喜歡給自己梳毛的灰發男孩。

而Griffon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盡情嘲笑Nero的機會,它繞着灰狼飛來飛去,一邊發出嘎嘎的大笑,氣得Nero幾次跳起來想把這只多嘴的蠢鳥咬下來。

“等着吧你這只小雞,過幾天就把你拔光毛炖了!”Nero咯吱咯吱地磨了磨牙。順帶一提,他現在可是有一口又尖又長的犬牙。

Nero很快就适應了這副新模樣,狼的身體構造可以使他跑得更快,跳得也更高。雖然他現在不能拎着緋紅女王切斷惡魔的脖頸,或者扣下扳機打穿它們的頭,但他有尖銳的牙齒和巨大的角爪,它們能像撕紙一樣扯破獵物的腹腔或者四肢,除了要适應嘴裏那股子怪味。

況且有V在旁邊協助他戰鬥。

他高高跳起,從三米高的空中用牙齒叼住一只惡魔的尾巴,把它狠狠地甩向地面。它正好落在V的腳下,渾身泛着脆弱的灰白色,一根手杖精準地戳進了它的眼眶。

在落地後Nero又一爪子拍暈了一只吸血蟻,尖利的爪子在它身上留下幾道巨大的切痕。他一路小跑到黑發詩人的身邊,把自己的頭蹭上他的手掌,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咕嚕聲;這個類似于撒嬌讨賞的舉動他曾經見Shadow做過,但現在自己也要。

V勾起嘴角,用手在灰狼額頭的厚實皮毛上揉了揉,又扯扯他的耳朵,最後在鼻尖上輕輕拍了拍。他怎麽會猜不到Nero那些小心思,而這樣直白的撒嬌他也真的無法拒絕。

旁邊的Griffon在空中氣得大叫,一道閃電落下來差點燒着了那條灰色的大尾巴。

他們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清理完了這片區域的所有惡魔。如果不是Nero有一半時間都在忙着把那只不斷挑釁的大鳥咬下來,他們可能會完成的更快。

總之現在該回家吃晚飯,V領着灰狼Nero跳上廂式車,收獲了Nico的一聲大叫——他們都忘記了讓Nero把衣服脫下來再變形,所以他的衣服現在都變成了一堆碎布。

然後變成狼的Nero暈車了。即使趴在V的懷裏也不行,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了時不時的急剎和漂移,更何況他的重心比以前低得多。他無精打彩地把兩只前爪搭在黑發詩人的大腿上,把腦袋貼近他的肚子,發出意味不明的哼哼聲;

盡管V一直在腦海裏和他說着話,還有Griffon的鬥嘴,但Nero還是非常難受。

“你為什麽不像摸Shadow一樣摸我的後頸皮?”他用意識向自己的戀人發問。

“我以為你不會吃一只魔寵的醋,”V再次驚訝于Nero總是能問出一些讓自己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問題,他伸出自己的手,把它陷進灰狼柔軟又厚實的皮毛裏,它們暖和極了。

然後V低下頭,親吻Nero濕潤的鼻吻和尖銳的犬牙;

“因為我也不會像這樣親吻它們。”他回答。

Vergil看着面前蹲着的灰狼,皺着眉頭,似乎還在消化着自己的另一個人格帶來的消息:自己的兒子因為惡魔血統獸化變成了一頭狼,雖然過兩天就會複原。但他還是不太習慣。

那雙和自己極其酷肖的灰色眼睛正看着他。

猶豫了一下,Vergil擡起右手,輕輕地放在了它的頭頂。然後感到自己的手心被輕輕蹭了蹭,他睜大了眼睛。

Dante就和自己哥哥不一樣。

“哎——壞狗狗過來過來!”留着半長灰發的男人蹲在地上向這邊拍着手,手裏還拿着一個用皮帶彎成的項圈。

Nero終于忍無可忍地磨了磨牙,猛地竄過去咬住了Dante的一只手。老混蛋你去死吧。他在心裏比了個中指。

未完待續)

注釋:

Every wolf's andlion's howl 獅子和狼每嚎叫一聲

Raises from hell ahuman soul. 喚醒地獄裏一個亡靈 出自《天真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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