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元幸正看得出神, 冷不丁聽王愆旸叫他, 轉頭,軟聲問:“怎,怎麽了呀?”

他坐在沙發右側, 轉過來時,天外正好升起一朵如朝霞色彩般的煙花, 明亮亮地映在元幸的側臉上。

可能元幸還沒有意識到此時氣氛的鄭重和濃稠,加上小孩子的心理, 他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還輕輕地呀了一聲。

這扇家家裏唯一的窗戶,就是元幸平時曬太陽, 盼着太陽出來的那扇。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 太陽已經悄悄地到了他家裏。

也就是這沒幾秒的功夫,王愆旸在心裏又想了很多,從第一次兩人初遇到相識, 到後來他逐漸了解了這個命苦小孩身上種種的不幸, 再到現在。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這個小孩以後的日子可以不那麽孤單,至少餘生要有陽光。

但想了這麽多, 王愆旸又意識到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元幸本身是個智力殘疾,雖有自理能力,但智商相當于一個小孩子,王愆旸此時的感情和心情他或許并不能理解。況且,目前來說, 只有王愆旸了解元幸,元幸并不了解王愆旸,不知道他多大,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讓元幸真正了解自己後,再接受這份感情。

在這個過程中,他一定會讓這個小傻子得到該有的溫暖。

埋在胸口的感情呼之欲出,理智又讓他把疾行的情愫給拉回。

嘆了口氣,王愆旸心有不甘地攥緊了玻璃杯,又喊了他一聲:“元幸。”

“啊,啊?”元幸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分神了,連忙回頭,不好意思,“對,對不起呀開心先生……我忘了你剛剛叫我了。”

看他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王愆旸微笑道:“沒關系。”

見對方一直盯着自己,元幸不自在地摸了摸臉:“怎,怎麽了呀?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王愆旸把玻璃杯放在一旁,伸手把元幸在臉上呼嚕的爪子拉下來,輕緩地包裹在掌心裏。

問:“元幸,你有新年願望嗎?”

元幸也沒把自己的手給抽出來,他認真地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問:“只能有一個嗎?”

“一個。”王愆旸說,“最想實現的一個。”

窗外的煙花之卷停止了繪制,空氣中的一切歸于平靜,樓下那富有生活氣的吵鬧聲又逐漸傳來。

好一會兒,元幸才說話,聲音裏帶着卑微和渺小,情緒裏透着無奈和憂傷。

“我不知道。”

他想實現的願望太多了。

想過的好一點,想回家去看一眼,想去上學,想找到媽媽,還有很多願望,都是他想實現的。

并不是他太貪心,而是他生活裏的不如意就是有這麽多。

王愆旸大概能猜出元幸心裏的意思,但為了不讓他情緒那麽低落,還是笑了笑,逗他問:“讓我猜猜,是想每天都吃到肉肉嗎?”

元幸果然被他這句話逗笑了,抿了抿嘴唇,小聲說:“不是。”

看着他上翹的唇角,王愆旸忍不住收緊了掌心裏的小狗爪子,輕聲說:“既然不知道,那我替你許個願好不好?”

元幸擡頭,疑惑地看着王愆旸。

只聽對方說:“我希望你能,天天開心,過得幸福。”

雖只有短短八個字,但卻涵蓋了人世間所有的美好,也将元幸那幾個願望給囊括在內。

回到家鄉,找到媽媽,再去大學看一眼,都是能讓元幸開心幸福的。

王愆旸說完這句話後,房間內又一次歸于平靜。

今晚的這個小房間裏燥燥靜靜了好幾番,每次在安靜時聽到的聲音都大有不同,唯獨這次,滿室裏全是王愆旸的心跳聲。

“哎呀。”元幸小聲說着,将手抽了出來,在自己眼角抹了抹,同時吸了吸鼻子。

王愆旸頓時有些慌張無措,比晚上在車上目睹元幸大哭時還要無措。

邊抹着眼睛,元幸邊給自己辯解:“我,我其實不愛哭的,但是,但是今天,今天……好奇怪呀開心先生,明,明明我今天一整天,都超級超級開心的。”

他唇角上翹,帶着笑意,雖訴說着開心,但卻總是讓王愆旸品出一絲心酸。

“開心的事情你哭什麽?”王愆旸找出紙巾,把元幸捂着眼睛的手給捉下來,耐心地給他擦眼淚。

“我,我就是想哭嘛……”頭一次,元幸的話語裏也帶了點撒嬌的意思。

“行,讓你哭。”王愆旸失笑。

手邊玻璃杯裏的水已經不燙了,王愆旸把杯子遞給元幸:“哭過了也還是要吃藥。”

“嗯。”元幸小聲應着,接過水杯。

買回來的藥放在進門時的桌子上,王愆旸對着服藥說明取出這次要吃的量,一顆一顆放在元幸的掌心裏,叮囑他吃慢點。

元幸剛吞下最後一粒膠囊,王愆旸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吳小毛打來的電話。

吳小毛:“大哥大嫂過年好。”

礙于身邊有個傻星星,王愆旸不好意思說髒話:“有事嗎?”

“回來加班啊老大,你們組出了點問題,我這邊兒看了看也搞不定。”吳小毛在那邊忙的焦頭爛額,“談戀愛也不能忘了工作啊。”

王愆旸把手機聽筒朝自己耳邊又靠了靠,生怕這句話被元幸聽了去,教壞小孩子可不好。

他拿過元幸手中的玻璃杯,又摸了摸元幸的額頭,确認不燙了後才繼續說話:“好,等下我就回去。”然後挂斷了電話。

元幸立即問:“你,你要回去了嗎?”

“是啊。”王愆旸站起身來,從沙發後面拿過自己的大衣,“我要回去工作了小元幸,你好好休息吧。”

元幸也跟着站了起來,跟上王愆旸的步子:“我,我送送你的。”

“不用了小元幸。”王愆旸穿上大衣拉開了門,“外面冷,你就不用出來了,你剛吃了藥,現在需要睡覺了,聽話。”

“那,那好吧。”小傻子的意志力就是這麽不堅定。

穿堂風将王愆旸的大衣下擺吹得鼓起,像是掀起了一枕好夢,元幸打了個哈欠,繼而滿帶期望地對王愆旸說:“開心先生,再,再見呀。”

“好。”王愆旸眯着眼睛笑了笑,擡手在小傻子的腦袋上呼嚕了幾下,揉得亂糟糟的。

“明天見,小星星。”

元幸沒有品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關了門後自己坐在沙發上呆了一會兒,摸摸腦袋又摸摸額頭,帶着今日份滿溢的開心入夢去了。

而王愆旸在下了樓後直接叫了輛出租車回公司。

已經過了12點,但寫字樓依然燈火通明,年輕人們拼命在京城奮鬥着,為求一隅好夢之地。

運營組內的确出了點問題,不過這個問題被王愆旸簡單操作了幾下後解決。

吳小毛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真不愧是我的好員工!”

王愆旸一記眼刀丢過去,要不是吳小毛這個電話,他應該還在小元幸家裏,說不定現在在給小元幸唱搖籃曲哄他睡覺。

“哎別這麽兇哇。”吳小毛背着手,老神在在地踱步,“過來我們來會議室聊聊。”

吳小毛一直是個不大正經的人設,此時後半句話卻這麽正經,不禁讓王愆旸有些懷疑。

王愆旸:“不去。”

吳小毛回頭晃了晃手機:“剛剛你小老弟給我打電話,問你在哪兒,我說你在加班無暇接電話,他信了。”

12點放煙花那會兒,王愆旸的手機曾瘋狂震動過,其中就有令秋遲的短信,電話,微信。

王愆旸沉默了一下,起身跟着吳小毛去會議室。

關上門,吳小毛問他:“老哥,你沒事兒吧?我以為你就是陪那個小店員說說話,誰知道你和那個小店員一起不見了。”

“不過我不是在怪你不回來工作哈。”吳小毛及時補充。

王愆旸不假思索:“他生病了,我送他去醫院。”

“這樣,生病去醫院沒毛病,然後呢?”吳小毛下巴朝他的大衣上揚了揚,“醫院有稀飯嗎?”

低頭一看,王愆旸大衣胸前的位置上粘了一點晚上的粥底,想來應該是元幸在吃飯時不小心蹭上的。

“然後我們去吃了飯,我又送他回去了。”王愆旸揉了揉額角,懶得聽吳小毛追問,全招了,甚至還反問,“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有的。”吳小毛點點頭。

“你真的喜歡上那個小孩了?”

回答他的是沉默,良久後,王愆旸“嗯”了一聲。

不是說吳小毛管閑事管的寬,只是王愆旸家庭情況複雜,且兩人互為好友多年,一直都是兩個單身狗走天下,這種事情上難免要關心一下。

“我靠你不是吧?”吳小毛情緒有點激動,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讓我算算……”

然後他就真的掐着手指數日子,嘴裏嘟嘟囔囔:“我們第一次去那個火鍋店,你比我早到了那麽一會兒,居然就開啓了一次心動歷險,我想想,那時候是……十一月末,然後現在……2019年!天啦嚕你們認識一年了!”

王愆旸有點無語地看着他:“……”

見他這副模樣,吳小毛也不演戲了,坐下來手指敲了敲桌子:“一個月啊老王,just一個月。”

王愆旸盯着會議室桌上的綠蘿,沒說話。

他也覺得很神奇,這一個月內他和這個小孩相見相識,他的心情也變幻得飛快,像是他這輩子以來坐過的速度最快起伏最大的雲霄飛車。

“老王啊你不要緊吧。”吳小毛說,“雖然那個小孩很可愛,我也知道你已經29,哦不現在2019年,你應該是30歲了……”

聞言,王愆旸的眉毛擰巴了幾下。

這是跟他談心呢還是損他年紀大呢?

“你真的了解你的心思嗎?”吳小毛問,“你……”

這個問題,剛剛在元幸家的時候王愆旸已經思考過了,而且是反反複複好幾遍。

于是他打斷了吳小毛的話:“這個我清楚。”

他從小到大一直很清楚自己人生的道路,也很清楚自己到底需要什麽。

“而且我也清楚元幸的情況。”王愆旸補充道。

“元幸?”聽到小店員的名字,吳小毛一愣,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不過他沒有把這個疑惑說給王愆旸聽,只在心裏疑惑了一下。

“你了解他什麽?”吳小毛繼續追問。

于是王愆旸就簡短地同他講了講元幸的情況,沒有透露過多,只說明了元幸智力殘疾的事情。

然後就見吳小毛一臉苦澀,似乎是在心疼自己的好兄弟。

“你這什麽表情?”王愆旸斂眉。

“沒什麽表情。”吳小毛拍拍他的肩膀,“你估計沒有考慮這個心理年齡的他知道些什麽,你自己是個gay,不乏追求者,長得又帥又有錢也不是你的錯,但是那個小傻子呢?你能确定他也喜歡男人嗎?”

“而且。”吳小毛繼續道:“以後你要是真的把這個小傻子圈到家裏,你到底是當戀人還是當爹?”

王愆旸:“……”

他起身,揉了揉肩膀:“說了大半天沒一句正經的,不跟你說那麽多,我回家去了。”

鑒于王愆旸分內的工作已經完成,吳小毛也不強求他留下,也就放人走了。

車子從停車場緩緩駛出,剛才王愆旸雖然面上對吳小毛的問題十分無語,其實現在他自己也在暗自思考。

這個問題,是他剛剛在元幸家裏沒考慮到的。

他考慮的是,元幸可能不會理解自己的這種感情。而吳小毛替他考慮的是,元幸到底能不能理解自己的這種感情。

他天生一副好皮囊不乏追求者,但不是所有人對他的依賴都是喜歡,可能,元幸就不是。

車子駛入馬路,王愆旸也不再敢多想,專心致志地注意着路況。

不過,或許可以……紅燈路口,王愆旸想出一個辦法,食指不自覺地在方向盤上點了幾下。

但轉而他又搖了搖頭,放棄了這個想法。

還是順其自然吧,王愆旸看着紅燈跳動的字數想。

當下,他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護着這個小傻子,讓小傻子能開心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且為了等待這個伴他一生的人,他已經等了三十年,這一時也不需要着急。

藥物裏有助眠的成分,元幸昨晚在王愆旸離開後就十分聽話地上床睡覺了,還在最開心的這天晚上,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是個大學生,寒假放假坐火車回家,下車後有個人在出站口接他,這個人是開心先生。

開心先生手裏端着一個巨大的陶瓷鍋子,裏面的粥底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裏面有魚肉大蝦,還有一顆一顆的藥丸,開心先生遠遠地沖他喊:“小元幸,來吃飯了,還要來吃藥。”

元幸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大衣,飛奔過去,仰起臉對開心先生說:“爸爸你來接我啦。”

這個夢是由白天經歷的事件拼湊而成,但拼湊的方式卻奇奇怪怪的,另元幸最匪夷所思的是最夢裏的他說出的最後那句話。

他和開心先生不是朋友嗎?

這句話讓元幸懵逼了好一會兒,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也沒起床,直到門前響起“篤篤篤”的敲門聲。

“來,來啦。”他趕忙從床上跳下來。

穿好衣服開了門,他問:“你,你是誰呀?”

“你好,我們是咕咕快送,您買的東西到了,請開門取一下吧。”

元幸疑惑了一下:“我,我沒有買東西的,你們是不是送錯了呀?”

“是元幸先生嗎?”門外的人問。

元幸答:“是啊。”

“那就是您了,請開一下門吧。”

“但,但是我沒有買東西的。”

元幸的堅持,讓外面抱着一個大箱子的快送人員欲哭無淚:“您開一下門吧,我這邊還要去送下一家的,超時的話我是要扣錢的。”

外送員幾番勸說下,元幸終于打開了門,不過只開了一個小縫,門鏈還拉着。

門縫裏的元幸警惕地看着門外,發現對方的确是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外送員,這才說:“你,你把東西放在門外吧,別,別耽誤你去送其他的。”

對方走後,元幸又等了一會兒才開門,把箱子報進來。

箱上貼着一張單子,上面的名字和住址的确都是元幸的,疑惑趨勢下,元幸打開了這個箱子。

裏面是一個漂亮的保溫杯,綠色的蓋子,瓶身外有一層布制的紅色保護套,上面有一個凹凸不平的小獅子,胡子炸開,圓溜溜的眼睛看着元幸。

還沒欣賞夠這個保溫杯,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您好,咕咕電器商場,元幸先生您的東西到了。”

元幸又一次半信半疑地拉開了一條門縫,發現外面站着兩三個人,下樓的樓梯上似乎還站着好幾個人。

下的元幸一下就把門給關了,迅速得像一只小兔子一樣。

他真的沒有買這麽多東西啊……元幸心想。

很快,門外第三次響起了敲門聲,同時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小元幸,開一下門。”

元幸這次一下就把門給拉開了,欣喜地看着門外的王愆旸:“開,開心先生。”

“早上好啊小元幸。”王愆旸的臂彎裏搭着元幸的棉服,彎着眉眼沖他笑了笑。

“剛剛怎麽不開門呢?”王愆旸問,“我可以進來嗎?”

元幸連忙點頭:“可以的。”

于是王愆旸帶着工人們進屋,指揮他們把大大小小的箱子都放在地上。

“這是,這是什麽呀?”元幸走到王愆旸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角。

王愆旸幫工人們關了門,轉頭對元幸說:“你的新年禮物,不想拆開看看嗎?”

之前在南方老家的時候,元幸收到過母親給他準備的新年禮物,一般是一件新衣服,或者是一本書。

但是,開心先生給他準備的新年禮物……

元幸打開了一個最大的箱子,發現裏面是一臺洗衣機……

從來沒收到過這麽硬核的新年禮物的元幸懵逼了,朝着王愆旸愣愣地眨了眨眼。

昨天來元幸家,王愆旸看了一圈沒有發現洗衣機,又看到水池下面的洗衣粉和衣架上晾曬的冬衣,不禁心疼元幸的小手。

為了保護元幸的小嫩手,王愆旸第一個下單的就是洗衣機。

他拍了拍洗衣機的蓋子說:“以後衣服就丢這裏面洗,不用再手洗了。”

“哦,哦好。”元幸點點頭,似乎還沒有從如此硬核的新年禮物中游蕩出來。

“不看看其他的禮物麽小元幸?”王愆旸下巴朝其他的箱子揚了揚。

看着眼前這七八個大箱子,元幸有些許慌張:“不,不用了,開心先生,太多了。”

要知道他還欠開心先生三百多的醫藥費呢,而且這些禮物都太貴重了,元幸無法心安理得地收下。

他從最開始收到的那個小盒子裏拿出那個帶着小獅子的保溫杯,抱在懷裏,感激道:“我,我收下這個,小獅子就好了的。”

王愆旸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靠着一個還沒拆開的大箱子嘆了口氣:“小元幸,我只是想讓你過得開心一些。”

“我,我很開心的。”元幸晃了晃手裏的保溫杯,“能,收到禮物,我很開心的。”

“但,但是,這些東西太多了,我不能要的。”他繼續斷斷續續地說着,“因為,這些都不是我,我自己買的。媽,媽媽之前告訴我,不能拿別人太,太多東西,不然以後,以後會還不清的。”

王愆旸安安靜靜地聽他講完了這句話,聽出他的心裏負擔,雖然理解,但還是想把自己的好意送出去。

他又拿出威脅元幸那套,不過這次抱的希望不大:“你不收下的話,我以後就不來了。”

元幸果然猶豫了一下!

王愆旸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元幸的軟肋,一戳就準時,只聽元幸說:“那我,那我就再收下那個洗衣服機好了,其他的,我,我不能要。”

然後走過去,把保溫杯放在洗衣機的蓋子上,手背在身後,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王愆旸:“謝,謝謝開心先生,祝你,新,新年快樂呀。”

王愆旸暗自捂了捂心口,似乎有點承受不住這樣的可愛暴擊。

他早上沒有請假,給元幸送了禮物後就要趕回去,此時已經差不多到了要上班的點了。

“小元幸,你在家等着,一會兒會有人把這些箱子收回去,你記得給他們開門,然後記得吃藥。”臨走前,王愆旸囑咐道。

“熱水可以放進這個小獅子的杯子裏,這樣一整天喝都是熱的,杯子也不燙手,吃藥的時候就把熱水倒進這個綠色的杯蓋裏,記得吹一吹再喝,不要燙到了。”

最後,王愆旸把元幸的外套給放在沙發上:“你的衣服,手機在口袋裏放着,其他的沒了,好好照顧自己小元幸。”

元幸忙不疊點着頭,嗯嗯地應着,目送王愆旸下樓梯前,還獲得了一個摸摸頭。

關上門,元幸靠在門後站了一會兒,看着屋內被塞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心裏頭也仿佛被塞滿了。

元幸沒有急着去摸自己的新禮物,他先去拿了自己的手機。

月末月初的,他很害怕家裏再發短信或者打電話過來。

手機當時放在左邊的口袋裏,然而元幸的手在左邊的口袋裏掏出了一盒糖果,他轉戰右邊口袋又掏出一盒巧克力,甚至帽子裏還藏着幾袋小餅幹,最後才在裏面的口袋裏找到了自己的小手機。

同時帶出來的還有一張小字條——

還沒來得及看小字條上的內容,手機零食響起,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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