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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有雲: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因緣際會,故人重逢,章赦怎麽也想不到會再遇見那個已經快要從他記憶中消失的女子。
鐘離七乘着一頂四人小轎停在章赦的馬車前,婢女将轎簾撩起,鐘離七坐在小轎中,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十指青蔥,懷抱琵琶,紅裙盤踞在腳下,她擡眼瞧着章赦嫣然一笑,“浚寧哥哥,許久不見。”
章赦坐在馬車中,面上無一絲表情,低聲吩咐馭夫,“走吧。”
一行人于小轎擦身而過,鴛鴦回頭望去,卻見那名女子一直含笑目送,眸光一轉便朝她望來,不曾再移開。
三四月份,夏還未至,清晨寒霧重,鴛鴦起來時多披上了一件外袍,推開窗扇,院中尚紋正提着桶蹲在枇杷樹前澆水。
“尚紋,”她喚了一聲。
“姑娘,”尚紋拍着裙子起身,朝窗邊走來,“今日可還要晨練?”
她看了眼天色,日頭不一會兒就要上來,“今日我想要出去,你可願一起?”
尚紋低着頭思索良久,爾後笑道,“多謝姑娘,可今日我還有許多事對積着未曾做好,便不出去了,若姑娘願意,便給我帶些零嘴吧。”
鴛鴦應下。
從側門出府,走了沒多久就碰見章赦去衙門的馬車,馬車從她身邊過去停在了不遠處,半響,車簾被人挑開,章赦偏頭露出一張臉,朝她勾了勾手指。
鴛鴦遲疑了一會,朝馬車而去,“大人有何吩咐?”
“去哪?”章赦問。
“随處逛逛。”
“随處?”他笑了笑,“既然是随處,那你便随我逛逛如何?”
鴛鴦擡頭驚訝的瞧了他一眼,俊逸的青年一手攀着車框,眉眼含笑望着她。
她想了想道,“好。”
章赦見她站着不動,“怎麽?”
鴛鴦不解的朝他看來,章赦挑了挑眉,“你打算走着去?”
鴛鴦看了看跟在馬車後面幾名騎馬的護衛,點頭道,“是,”
章赦看了看天,“時辰不早了,你覺着我這馬車會陪着你慢慢走?”
鴛鴦沉默了會兒,爬上車轅坐好,趕車的小厮不自在的往一邊挪了挪,馬車裏的人發話,“你再擠便把我趕車的小厮給擠下去了,坐進來罷。”
鴛鴦轉身只好又坐進馬車裏。
章赦一身官府,官帽被他放在旁邊沒有戴上,“昨日牢裏進了一個人,或許你認得他。”
“大人想要讓我去認人?”
“不是,”他道,“有人想見見你。”
鴛鴦跟在他後面進了牢房,章赦轉過一個彎,停在了一個牢房門口。牢房裏面收拾的很整潔,有幾塊木板拼成的床,靠石牆的那頭還放着一疊薄被,一個年輕男人也沒穿囚服,反倒穿了一身粗布麻衣,頭發未束冠,攏在腦後以一根草繩系着。牆頭的一點縫隙照進一些日光,鴛鴦看清了人,“楚淮山。”
那人偏過頭見着她,儒雅的面龐上微露了點笑意,“不想會在這見着你,你可好?”
她答道,“比以前要好。”
“那便好,”楚淮山起身朝二人走過來,“你和琳琅她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如今你好便好了,她也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楚大人,”章赦挑眉道,“人你也見到了,我們開審如何。”
楚淮山一笑,“章大人不必着急。”
楚淮山繼續問她,“阿绾知道嗎?”
“她知道,”鴛鴦道。
楚淮山就看着她不說話。
獄卒過來将牢門打開,章赦往裏走了幾步又回頭來看她,“你去外面等我。”
鴛鴦看了楚淮山一眼,後者沖她搖頭,意思是讓她放心。她遲疑了一會兒,随着獄卒出去在牢外和一群護衛一起等着。
那群護衛中,領頭的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名叫孫順,章府裏出來的侍衛,跟在章赦身邊最久。
“姑娘,”孫順走到她面前遞過一封信,“這是老爺讓我交給您的。”
鴛鴦接過放進衣襟裏。
日頭上移,章赦身後随着幾名官兵打扮的人出來,他低聲吩咐了幾句,便朝着馬車而來。章赦吩咐駕車的小厮,“去衙門。”然後又往鴛鴦這邊瞧來,“時間還早,若你還不想回府,便自己随處逛逛。”
“是。”鴛鴦應下。
待得章赦走後,她朝大牢看了一眼,守衛的官兵正好換下一批,個個精神飽滿,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她遲疑了會兒,轉身走了,路上轉去了賣糕點的鋪子,包了一袋紅豆糕回去。小院的門半開,她走進去,枇杷樹下站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眉尾纖細,女子聽到響動回身,是鐘離七。
“你叫鴛鴦?”她問。
鴛鴦沒動,“尚紋呢?”
鐘離七眨了眨眼,“啊,你說那個小丫頭,她出去晾東西了,等會兒便會來。”
鴛鴦點了點頭,徑直往屋裏去。鐘離七跟在她後頭,“你不好奇我為什麽在這麽?”
她将紅豆糕放在桌上,轉身問,“你為什麽在這?”
鐘離七撫唇笑道,“自然是浚寧哥哥接我進府。”
鴛鴦看她,“我是問你為什麽來我這?”
“這個啊,”鐘離七不請自坐,“這知府後院裏住着的女人,除了你就是我,你說我該找誰?”
鴛鴦解釋,“我不是……”
“不是什麽?”鐘離七笑着打斷她的話,“無所謂是不是,反正這後院只有你我二人。”
鴛鴦幹脆閉嘴沉默。
尚紋抱着木盆回來,遠遠見着鴛鴦就笑着跑過來,“姑娘回來了。”
“嗯,”鴛鴦指了指桌上的紙袋。
“多謝姑娘,”尚紋将木盆放在廊下,拍幹淨手,進屋拿着糕點就要走,仿似沒有看到桌邊坐着一個人,“那我先回房了。”
等到人不見了蹤影,鐘離七才開口斥諸不滿,“這個丫頭若是我的,便活不過今晚。”
鴛鴦皺了眉頭,“姑娘該回自己的院子了。”
“不急,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鐘離七言辭不溫不火,“我叫鐘離七,或許以後會和你姐妹相稱,既然我已入府了,鴛鴦姑娘如今也該學着習慣一下,這府裏多出一個女人的日子該怎麽過。”
鴛鴦瞧着她沒應聲,鐘離七笑笑也不做過多糾纏,轉身離去了。
躲在房間裏的尚紋見人走了才出來,皺着鼻子走到鴛鴦面前道,“我不喜歡這個女人,大家都說她是揚州來的瘦馬,專門迷惑男人的。”
鴛鴦問她,“誰和你說的?”
“大家都這麽說,”尚紋指着正院的方向,“那裏的哥哥姐姐們都這樣說,說這個女人不是個好女人,比姑娘……”小丫頭恍若失言,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鴛鴦瞧了她一眼也沒有追問。
鐘離七。
揚州來的。
她突然記起那日在街上遇見鐘離七的情形,她朝章赦喊了聲浚寧哥哥,兩人應是舊識。
鴛鴦回房間打開了那封信,信上寫到,“此間事已了,留去随意。”
他們總讓她意外。
日影西斜,等到整個天幕暗下來,章赦才回府。
鴛鴦難得現身在正廳,章赦任下人換下外袍,提着一盞燈籠朝她看來,“走走?”
她不遠不近的跟在章赦的後頭,兩人走過月洞,繞到一水曲回廊,期間章赦朝後瞧了好幾眼,“沒有什麽要問的?”
鴛鴦不出聲。
章赦又道:“我原以為你晚間會出府,不想你會等我。”
“大人,”鴛鴦終于開口,“大人能否告知那人犯了何事?”
章赦停下,站直了身子瞧着半身藏在暗處的人,“大事。”見鴛鴦直愣愣的瞧着他,又慢悠悠補上一句,“不過我奈何不了他罷了。”
“鴛鴦,你怎麽認識楚淮山的?”
“他救過我。”
章赦笑了一聲,“是不是你所有認識的人都救過你?”
“不是,我認識的人,大部分都想殺我。”
章赦斂起了笑容,許久才問道,“你累嗎?”
“沒什麽累不累,”鴛鴦道,“能活着便好。”
他長嘆了一聲,“我最近遇見了一名故人,她求我救她,我救了。”
“是鐘姑娘?”
“嗯,”章赦望着夜色有些出神,“其實我不應該插手才對。”
“大人後悔了?”鴛鴦問。
章赦搖頭,“算不上後悔,只是物換星移,故人也不再是故人面貌了,人都是會變的。”
過了一會,章赦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帶着愉悅問她,“今年年末我要回臨安一趟,你可願随我一起?”
鴛鴦瞧着他未答。
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卻是帶着光,“臨安的年末很漂亮,也很熱鬧。”
鴛鴦看了他一會,答:“好。”
一半月光落在曲廊,一半月光灑在他身上。
她曾聽琳琅念叨過一句話,“豔陽時節又蹉跎,遲暮光陰複若何。”
少年不可複,光陰不可再。
幾日後,鴛鴦在知府府邸見到一身朱紅官服前來辭行的楚淮山。他走到鴛鴦面前,只留下了一句話,“鴛鴦,有些人最好不要碰上,碰上了最好不要過多糾纏,人心賭人心,我賭了十多年,也輸了十多年。”
鴛鴦沉默許久,“我知道。”
楚淮山就望着她,一如那日陌绾瞧着她。
她其實想問問,他們在她身上究竟看到了什麽,可有時候又一想,或許答案她自己都知道。
府中衆人對鐘離七适應的很快。雖然她也時不時會來偏院找鴛鴦,但次數明顯減少了很多。或許她是從別人那裏聽到了一些風聲,鴛鴦對她并沒有威脅性。
尚紋有時候會跑到她面前,說鐘離七又在府裏如何了,今日章赦見過她幾次,鐘離七又躲在房間裏哭過幾次。
但鴛鴦知道,章赦其實是不大見鐘離七的。
章赦說,鐘離七已經是一個不像故人的故人,他已經幫不了她什麽,也不能再幫她了。
九月初,章赦安排鐘離七出府了。
鐘離七出府那日,誰都沒見,獨獨來找了一次鴛鴦。
她坐了一個上午,只問了鴛鴦一個問題,“你說,變的是這世道,還是人心?”
鴛鴦沒答,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自始至終,他們的過去,她不曾參與。她看到的章赦,都是十八歲以後的章赦。
年末之際,章赦帶着一行人回了一趟臨安,鴛鴦也跟着去了。一路長途奔波,一行人趕到臨安是正碰上年末除夕,街上四處都是鞭炮聲,煙硝味。章赦在衆人的擁簇中進了府,鴛鴦則跟着其餘人在偏院安歇。
夜半,她循着記憶找到了當初那片林子。
冬日蕭索,這片林子卻是長青不敗。鴛鴦坐在了六年的那個位置上,六年前的那個道江南好的少年如今在屋內和着家人守歲。
和睦美滿,真好。
天空飄下一片雪花,新年的初雪在寂靜的夜裏悄然降臨。寒風裹着不知從何處而來的花香一掠而過。她垂眼,底下有一名女子提着裙裾走過,雲鬓香襟,顏如舜華,步履姍姍,豔麗的裙擺在青石板路上拖過,身後跟着的幾名提着燈籠的侍女,走過一重門,兩重門,三重門……走進燈火輝煌的正廳,不盡的笑聲從屋裏裏傳來。她看了許久,許久。
她和他,始終是不一樣的。
以前師傅曾對她說,琳琅沒有心。有心便會痛苦,便會快樂,琳琅不想痛苦,所以她也難得快樂。
然後,師傅看着她道,“鴛鴦,若哪一天你活出了自己的心,不要害怕,人都是有心的,學會了痛苦,也就學會了快樂。”
她從前覺得師傅說的人心是知是非,如今想來,人皆有心,單看動與不動。師傅口中的人心,多半指的是動心。
鴛鴦不知道她如今算不算活出了一顆心,她只知道,她如今會為見到章赦而感到欣喜快樂,也會為不能靠近章赦而感到痛苦。
若這便是她的人心,那她甘願。
新年走親訪友的人極多,跟何況像章家這樣名滿京華的顯貴。章赦在躲了一堆俗世,和着一群許久未見的好友悄悄溜出了府,鴛鴦偷偷跟了上去。一群人在河畔停泊的畫舫裏鬧了将近半日,又在臨安大街上閑逛了半日,待到晚間又回到畫舫中去。推杯就盞,吟詩作對,章赦獨坐在一邊,樂的看着自己那群友人瘋的沒有邊際。湖心慢慢劃來一條穿,有穿着薄紗的女子坐在船頭懷抱琵琶彈唱,吳侬軟語,眷意纏綿。
鴛鴦遠遠見着章赦偏頭瞧了一眼,揮手讓掌船的人劃開了船。兩船錯身而過,章赦沒有在往後看過一眼。
酒助人興,不知是誰提出了游戲,一群公子哥在船頭放了一個小壺,手中捏着幾只短箭,遠遠站着比劃兩下,便朝壺口投去。
她藏在江邊的一棵高樹上,看了幾輪,發現章赦的準頭實在不行。她跳下樹,抓了一把石子提起躍上枝頭,每到章赦投壺,只要箭頭歪了,她都會扔顆石子撥正短箭的方向。石子擊中短箭,一些落在了船上,一些掉進了湖裏。一群頭腦迷糊的醉鬼裏,只有章赦發現了異樣,叮咚一聲,他偏頭看着船側的水面上的波紋,擡頭朝江邊看了過來。巡視了許久,視線落到了鴛鴦所在的這片林子。
湖中被人放了許多河燈,船頭也挂了好幾個大燈籠,将四下照的亮如白晝,清晰可見。而江邊卻是一片昏暗無光,即便是有月色,也照不亮江邊那片茂密的林子。
她一眼就可以看見他,而他卻怎麽也找不到她。
月上中天,薄雪消殘。
章赦最後一個下船,揮退身後跟着的幾名仆從,站在林外喚了聲鴛鴦。
樹枝抖動,鴛鴦從枝頭下來,落在他的面前,“大人。”
章赦披了件厚披風,熱氣呼在空中還能凝結一片白霧,他雖沒怎麽沾酒,但酒量是淺的,一兩杯便上了頭,他似乎是有些醉意了,歪頭含笑,“你在這不冷嗎?”
鴛鴦道,“不冷。”
他沉吟了一會兒,“鴛鴦,你知不知道其實你已經自由了?”
鴛鴦回答,“我知道。”
章赦眯着一雙帶着酒氣的眸子靜靜瞧了她許久,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認輸一般輕嘆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投壺我以前從未中過,如今這般百發百中還不得人懷疑,是沾了你的光,也是占了那群醉的失去了判斷的人的便宜。”
鴛鴦将雙手背到身後,幾顆帶着手心餘溫的石子落到了地上,“大人不想中嗎?”
“想,”章赦笑道,“所以多謝你了。”
鴛鴦抿了抿嘴角,“大人客氣了。”
章赦轉身走了幾步又歪回身子突然問了她一個問題,“鴛鴦,你過過平常人的生活嗎?”
鴛鴦在章赦身後不遠不近的地方跟着,“大人口中的平常人是哪類人?”
“像一個普通的閨閣兒女。”
鴛鴦想了想,搖頭,“沒有,不過也沒有什麽值得可惜的。”
“為什麽?”
身後的人許久都沒有傳來回應,就在他忍不住快要停下腳步時,身後的人開了口。
“這一生,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我都經歷過了,該懂的不該懂的我都懂了。人活着就是一輩子,要說究竟該是怎樣的一種活法,誰也說不清。我以前麻木,後來也痛苦,可如今覺得看得到結局的人生也不錯,那些擔驚受怕忐忑不安都沒有了。”
他還是忍不住停下了步子,帶着疑惑不解,“你看到了你什麽結局?”
鴛鴦瞧着他背影不答,前方不遠處就是幾名候着的小厮護衛,站在最前的那人提着燈籠伸長了脖子朝這邊張望,“大人,很晚了,您該回去了。”
“鴛鴦,”章赦喚她,“人這一輩子不應該只有一種活法,你總會碰到一個能讓你掉頭的時候,只要你想。”
“我碰到過,可是我沒有回頭。”
“為什麽?”
鴛鴦沒有回答。
章赦也瞧着她未再移過一步。
不遠處的天空猝然一亮,如驚雷炸響,耀眼炫目的煙花在夜空散開,這一聲像是驚蟄了這座城,四處的煙花炮竹聲突然此起彼伏,鴛鴦扯開了嘴角,眼中難得的帶出了一絲笑意,“大人,送我一句話如何?”
章赦像是被突如其來的炸響聲給驚到了,表情呆滞了一會兒,才應道,“炮竹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她接口,“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章赦望着她道,“除舊迎新。”
鴛鴦瞧着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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