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突如其來的大雪

九月天氣,前一天白天還熱得穿不住單衣,一夜之間就冷的人要命。

天還沒亮,就聽見店房掌櫃孫二嫂咒罵夥計的聲音。九歲的程靈慧在父親寬厚的懷抱裏轉了個身,對上父親的眼睛道:“要出發了嗎?”

旁邊一個胡子拉碴的漢子道:“能走倒好了。昨天沒到半夜就下起了雪,那雪片子跟不要錢似得。沒一會兒就這麽厚一層。”那漢子比劃着,也不管有沒有人看他。

“下雪了?”程靈慧一骨碌坐起來,乍一離開父親的懷抱頓時冷得打了個哆嗦。從鋪着稻草的大通鋪上跳下來,趿着鞋就去開門。

門一開,一屋子老少爺們兒全傻眼了。一夜之間,積雪把門楣都築住了。只能透過門頭上的縫隙看到一絲天光。不知誰說了句:“怪不得天老是不亮呢。”

程靈慧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雪。游戲的心早沒了,回頭無措的看向父親。一屋子的老少爺們兒也都下意識的順着她的目光把眼睛投向了坐在鋪上的漢子。一時間,屋裏一片寂靜。只聽見孫二嫂的嚎罵聲。

孫二嫂在十裏鋪也算有一號。她爹是個殺豬的。耳濡目染,孫二嫂身上便有一股子悍氣。開店房的孫掌櫃就看上了這股悍氣,用比別人多二兩銀子的彩禮錢給兒子娶下了這個媳婦。孫二嫂不負衆望,過門不到兩年就生了倆大胖小子。十來年間把個店房經營的紅紅火火。但凡趕腳的人,沒有不知道十裏鋪孫家店房的。

就在一屋子老少爺們兒面面相觑的時候,隔着積雪傳來孫二娘的聲音:“有能喘氣的不?搭個腔。”

不知誰回了一句:“爺們兒都好好的呢。”震得門口的積雪‘嘩啦’塌了進來。露出一小片晴朗的天空。

程靈慧靈活的一跳,避開傾瀉進屋子裏的雪。飛快的爬到父親身邊,問道:“怎麽辦?騾子會不會凍死?”一句話仿佛一塊巨石投進了平靜的湖水中。屋子裏頓時沸騰起來……

“靠,俺的牲口……”

住在這種大通鋪的人,大部分是靠拉腳為生的腳夫。牲口就是一家人的命根子。萬一有個好歹,一大家子時光就沒法過了。可眼下大雪封門,着急也不頂用。各自相熟的聚在一起想辦法。屋子裏頓時鬧哄哄一片。

程靈慧看着父親。父女二人是跑單幫的,在這檔口也沒處和人商量。

父親摸了摸她的頭:“別怕。有爹呢。”說着走到旁邊聚在一起的幾個人旁邊,道:“我們這麽幹着急也不頂事。不如先出去看看情況再說。”

一個年輕些的人道:“門都堵了,怎麽出去嘛?”

父親道:“活人還能叫尿憋死?這雪雖然大,可也不是沒見過。咱們大家蹚出條路來就是。牲口要是有個長短,那才是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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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年長的人附和:“也只能這樣。”

這場大雪下的倉促。有禦寒衣服的人很少。大家只能把行李中的被子裹在身上禦寒。輪番踩踏積雪。一屋子二三十人,要在積雪上踩實一條路也是容易。

程靈慧混在大人叢中,跑前跑後倒也不覺得冷。

踩出的路兩邊是高過頭的雪牆,頭頂上是一道湛藍的天空,倒也有趣。此刻,別的客房的房客們也用這種法子出來了。踩出的路連通起來,像白雪堆砌的小巷。

大人們都着急去看自家的牲口,沒人留意矮小的程靈慧什麽時候被擠進了雪牆裏。

程靈慧從雪牆裏爬出來,顧不上渾身的雪,跟着大人的腳印就往牲口棚跑。忽然被一只手揪住衣領提了回來,一個婦人的聲音罵道:“小兔崽子添什麽亂?找死啊?”聲音很大,中氣十足。震得程靈慧耳朵嗡嗡只響。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放開我。”程靈慧手腳撲騰着大叫。

孫二嫂手一松,将程靈慧的小身板丢在地上。雙手插着水桶腰,瞪眼道:“還給老娘吊起文袋子了。老娘不吃那一套。乖乖滾回客房去。出了事算誰的?”

程靈慧毫不氣餒道:“我要去找俺爹,還有俺家的騾子。”

孫二嫂道:“你個屁孩子還沒騾子屁股高呢,你去那兒能幹啥?這麽着,我叫二醜子他們去幫忙。你給我燒火去。”

程靈慧搖頭:“我不,我就要去找俺爹。”

孫二嫂瞪眼道:“不去也得去。這麽冷得天,你不渴,你爹不得喝口熱水啊?你家騾子不得喝口熱水啊?滾去夥房燒火去。老娘沒工夫和你磨牙。”說完詛咒了一聲:“這該死的大雪。”往牲口棚方向走了。

程靈慧哪裏聽她的,跟着就去了牲口棚。

孫家店房的牲口棚在後院。程靈慧個子太小,只能看見眼前被人踩踏出的一片地方,別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越是這樣越是心慌。叫道:“爹,你在哪裏?”

牲口棚被大雪壓塌了,牲口都被埋進了雪裏。大人們都忙着找自家的牲口,誰有空理會一個孩子?

程靈慧沒找到父親,還好幾次差點被別人掀起的檩條砸到。尋思父親是不是回屋子了。就翻身往回走。她挨着客房找,連一個人都沒看見。最後到了夥房。

夥房裏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燒火。竈臺上的大鐵鍋裏冒着熱氣。

程靈慧一下子仿佛看到了親人,跑過去問道:“你看見我爹了嗎?”

男孩道:“這裏一天來來往往的人可多了,誰知道哪個是你爹?”

程靈慧道:“我爹去牲口棚找我們家騾子了。”

“哦。”男孩往火裏扔了塊柴火,道:“那你就在這兒等着吧。你爹一會兒肯定會來找你的。”說着往旁邊挪了挪:“過來坐這兒,這兒暖和。”

程靈慧這才發下鞋和褲子都被雪水浸濕了,貼在身上十分冷。于是就走了過去。兩個小孩擠坐在一張凳子上。

男孩道:“你往前伸伸腿,這樣容易把鞋和褲子烤幹。”

程靈慧依言伸出腿。這時,肚子裏響起一陣咕嚕聲。她摸摸餓癟的肚子看向男孩,男孩同樣正看向她說道:“我也餓得慌。你在這裏看火,我去拿吃的。”

像孫家這樣的車馬店房是不管飯的。你要吃就得額外付錢。而且只有玉米面、高粱面、或者雜合面的餅子。一個大錢倆,愛吃就吃,不吃拉倒。早中晚熱水管飽,過時不候。

程靈慧雖然第一次出門,孫家店房的規矩是早就聽說過的。她身上沒錢,說道:“我喝水就行。”

男孩道:“喝水能頂飽?”

程靈慧點頭:“肯定能。俺奶奶說她有一次餓的睡不着,喝了一瓢涼水就不餓了。”

男孩想了想,道:“那咱試試?”

兩人合力把大鐵鍋上的木頭鍋蓋推開一條縫隙。拿個葫蘆瓢舀了半瓢沒開鍋的熱水。你一口,我一口,灌了個水飽。男孩摸摸肚子:“還真的不餓了。”

程靈慧挺着小肚子道:“我都喝撐了。”略一晃動,肚子裏一陣水聲。程靈慧道:“你聽,我肚子裏的水還晃蕩呢。”

男孩把耳朵貼在程靈慧的肚子上,程靈慧又晃了晃。男孩驚喜道:“真的诶。你聽聽我的響不響?”

兩個陌生的小孩兒一會兒功夫就玩在了一起。把煩惱全忘到了九霄雲外。程靈慧知道了這個男孩叫孫興隆,是孫二嫂的二小子。小名叫二蛋子。

孫興隆的哥哥在縣裏讀書。認識好多字,可厲害了。至于厲害到什麽程度,就不是兩個小屁孩能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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