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是夜,符子燕早早便沐浴更衣,躺在床鋪上歇息。

今日一整天她又被文承熙找盡法子折騰,一會兒要她幫他研墨,一會兒要她奉茶,要不就是待在他身旁靜靜地陪他批閱奏折。

這些活兒聽起來不累人,在外人看來也像是夫婦的閨中之樂,可惜不管她做何事,喜怒無常的大魔頭總能找到理由挑剔,因此即便她只是呆坐在一旁,卻連打個盹都不敢,只能全神貫注地等候差遣。

但是,要說文承熙是故意找她麻煩倒也不像,他比較像是喜歡逗她,看她露出困宭嬌羞的神情,就不曉得這是不是他這個大魔頭特有的癖好。

好奇怪,明明是被娶進門當他的妻子,她怎麽會有種……又成了「小符子」在伺候他的錯覺?

符子燕側身而卧,身子每一處都泛着酸疼,按理說應該一沾枕就入眠,好生睡個舒舒服服的覺,無奈她卻了無睡意,眼皮子不停地阖上又睜開。

最後她坐直身子揉着額角,嘴裏嘟囔道:「這是怎麽了?習慣了大魔頭的糾纏,難得落得清閑不必睡得提心吊膽,卻反而睡不着覺了?」

不行,趁着魔頭今夜在刑堂審問朝廷要犯,她應該把握機會好好放松,睡上一頓香甜好覺,明日才有足夠的精神應付他。

思及此,她趕緊又躺下來,拉髙紅綢錦被閉上雙眼,努力醞釀睡意。

「不行,還是睡不着!」一番輾轉難眠後,她偾而坐起身,兀自生着悶氣地拍打錦被。「碧華?葉兒?」她喚着貼身伺候的宮女,但等了片刻卻始終無人進房。

看來她們白日裏幹了不少活,眼下這會應當都睡沉了。算了,她不如自己去園子裏逛逛消磨時間吧。

體恤宮女們伺候的辛勞,符子燕自己下榻更衣,換上一襲素雅的如意繡紋袍子步出千荷閣,在庭院裏随處走走。

她才剛在院子裏的石椅落坐,琢磨着該不該用替文承熙準備點心的借□,到令天下人聞之色變的東廠刑堂一探,身後卻冷不防地傳來一聲疑問——「是誰?」

她納悶地循聲望去,看見一名身上圍着黑色真綢披風,面貌儒雅俊逸,嘴上留着兩撇短胡的男子。

難道是剌客?應該不可能吧。男子的雙眼瞧上去有些面熟,但她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在哪裏見過,只是十分詫異眼下都已經二更天了,怎麽還會有外人闖進東殿?

再說,東廠戒備何其森嚴,東殿豈是一般閑雜人等可以随便進出,而這個男子若是私自擅闖,應該行色匆匆才對,可是他一臉悠哉,腳下步伐也踩得極慢,彷佛只是在自家宅院散步般惬意,完全不像私自闖入的外人。

符子燕琢磨着此人的來歷,謹慎地瞅着他,不敢掉以輕心。「敢問閣下是?」

男子眉毛一擡笑了笑,「別怕,我絕不是什麽壞人。」

這人說的不是廢話嗎?天底下有哪個壞人會說自己壞?符子燕蹙起眉心,起身走到燈籠下,就怕待在暗處一個不留神,男子會做出不利于她的事。

「閣下是督主的朋友?」

男子想了想,笑道:「勉強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便不是,什麽叫做「勉強算是」?此人的言行未免太過可疑,看來她不能相信他。符子燕眼底的戒備又悄悄升高。

「東殿裏一向是女子止步,你是伺候東廠夫人的宮女?」男子笑望着她,打量的目光不帶惡意或威脅,而是平靜祥和。

「不是。」她輕揺螓首,眼神閃爍地道:「我是……董家的千金。」

男子聞言一愣。董家千金他見過一次,記得是在去年一場宮宴上,當時他特地下令要朝中官員攜家眷入宮同樂,好讓他得以在暗中留心,看哪一家的閨女适合當承熙的妻雖然印象已有些模糊,不過他的記憶可沒混淆,董家千金分明不是長成這樣子,這其中莫非出了什麽蹊跷?而眼前這個女子假扮董家千金又有什麽目的?

依照承熙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容許有人妄想欺騙他,何況此人還是他娶進門的妻子,他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娶的人是誰?除非……這件事情早在承熙的默許下進行。

思及此,男子看待符子燕的目光多了些玩味。看來這回震驚世人的賜婚,承熙不僅是想藉由此事查明某事的內幕,更藏了一點私心在裏頭……太好了,這正是他樂于見到的!

看見男子直對着她笑,符子燕不明所以,心中直發毛。這人該不會是什麽釆花淫賊,或是來東廠尋仇的仇家吧?

「你怎麽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幸好,正當她猶豫着是否該喊來侍衛,盤查一下男子的身分時,文承熙就出現了。

「督主。」她趕緊小步奔向他,一雙手将他的袖子抓得好緊。

文承熙側眼斜睐她那雙緊抓他袖子的小手,瞧見她全然的信賴他,一見到外人便躲到他身邊,他的嘴角微微一勾。

果然與他心裏想的一樣。即便相隔一段距離,男子還是察覺得出文承熙眼底的柔情,看着這一幕,他不禁也跟着笑了。

「你怎麽一個人跑出來,連個下人也沒帶上?」文承熙問符子燕。

「我……」糟糕,她沒想到大半夜出房門會遇到眼前這個奇怪的男子,更沒想到會碰見自家夫君,要是大魔頭拿這件事罰她,那她就慘了。符子燕靈機一動,刻意轉移話題,扯了扯他的衣袖悄聲說:「這人好奇怪。」

「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你先回房。」文承熙果真沒再追問,輕撫她的發梢說。雖然看似面無表情,他眼底卻流動着一絲些微的溫柔。

他是無關緊要的人?男子聞言只能苦笑,敢把當朝皇帝說成是「無關緊要的人」,恐怕天底下也只有文承熙一人了。

「好。」不想多惹事端,符子燕看了他口中說的「無關緊要的人」一眼,乖乖聽話的回房了。

「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目送符子燕的身影逐漸走遠,文承熙冷眼望着這金晖皇朝最尊貴的人,非但沒有行禮,口氣更是不敬。

「朕是天子,整座皇宮乃至于整個天下都是屬于朕的,朕為何不能來?」在兒子面前失了威嚴,宇文烨的口氣相當不悅。

「當初你我已有約定,沒有我的首肯,你不會輕易踏入東殿一步,更不會幹涉我做的任何事。」顯然地,文承熙根本不将他這個皇帝父親放在眼裏。

宇火烨神色一黯。恐怕在承熙心中,他這個皇帝十分窩囊,若不是靠着自己這個影子皇帝在背後扶持,身體一年不如一年的他,早已被底下的皇子逆謀篡位了。

思及此,宇文烨只能在心中暗自苦笑。

天底下只有三人知道文承熙的真實身分其實是他的私生子,一是文承熙的生母,二是前任東廠督主,第三人便是他這個為人父的皇帝。

當年,年少輕狂的他還只是太子,風流成性,處處留情,臨幸過的女子多不勝數,可盡管他非常花心,但心中最在乎的女子一直只有文承熙的生母。她出身高貴,還有着驚人的絕世容貌,當初選秀時他便對她一見傾心,一路疼愛有加,最後更冊封為梅妃。

只是後來為了穩固帝位、拉攏朝中要臣,他不得不冷落梅妃專寵皇後一人,只為得到皇後族人的支持,以至于性子孤慠的梅妃認為他選擇權勢而辜負了她,從此對他冷淡以待,更屢次出言沖撞惹怒他。

皇後對梅妃忌憚已久,見此便趁某次他在氣頭上自作主張送梅妃出宮,趁機斬斷他們兩人的情績。當時他心高氣慠,自認身為帝王沒有拉下臉與妃子求和的道理,因此盡管思念梅妃,卻也不肯再召她入宮相見。

想不到時光荏苒一別近十年,當皇後得了急病驟逝,她身邊的嬷嬷才終于對他吐實,指出當年梅妃出宮時已經懷有龍胎。他得知後震驚也震怒,但皇後已死無從追究起,他派人追查之下才發現,當年梅妃出宮後親人多已離世,皇後又派人暗中施壓監視,所以生下龍子後的梅妃因自己身子逐漸孱弱,擔心誕下的龍子會遭皇後毒手,于是暗中收買了一個宮中老嬷嬷,讓老嬷嬷将龍子帶回宮裏安全處藏匿,并代為養肓成人,這個龍子便是文承熙。

只是誰也沒想到,那時宮中唯一無法被皇後監視掌握的地方就只有東廠,文承熙便這樣輾轉成了東廠前任督主的義子。

宇文烨隐忍多年終于與兒子文承熙相認,但文承熙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生母出宮與病弱去世的前因後果後,始終無法原讀他這個父皇,更不願相認。他不屑認父親,也瞧不上當皇子的榮耀,他寧願繼任東廠督主的位置,也不要認祖歸宗。

這些年來,雖然金晖皇朝國運昌隆,宇文烨亦深受百姓愛戴,但那都得歸功于東廠從旁協助他治理朝政,暗中替他查緝亂臣賊子,抓拿有謀逆之心的叛黨。如今随着他龍體欠安,身子狀況一年不如一年,底下幾個皇子就開始蠢蠢欲動,表面上孝順乖巧,私底下卻拉攏各自母妃的外戚,密謀篡位。

比較起來,文承熙這個私生子比起那些不成材的皇子都要來得聰明多了,也更得宇文烨的心。他行事果斷,治人的手段雖然太過殘酷,卻可以吓阻那些對皇朝有二心的叛臣,更讓皇子們不敢輕舉妄動。

說句實話,倘若不是因為文承熙私生子的身分,加上他自小長在東廠,天下人都以為他是真太監,否則,宇文烨還真想廢了太子改立文承熙為儲君。

「你還喜歡你新娶進門的夫人嗎?」面對親兒的責難,貴為九五之尊的宇文烨竟也不敢發怒,只能窩囊的岔開話題。

「這是我的事,犯不着尊貴的皇上操心。」文承熙語氣冷淡的道。

「你畢竟不是真的太監,年紀也不小了,別成天顧着查案子辦人,也要關心一下你自個兒的事。」別的皇子宇文烨自然不必操這個心,可是面對這個虧欠了太多的親兒,他不得不格外費心傷神,就怕兒子在東廠待太久對女人失了興趣,真的從假太監變成了真太監,沒能傳宗接代,後繼無人。

文承熙絲毫不領他的情,依舊冷若冰霜地道:「這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夜已深,請你回寝宮歇息吧。」語罷,不等宇文烨接話,他兀自轉身朝千荷閣的方向邁開步伐,完全不将皇帝放在眼底。

宇文烨只能苦笑揺頭。當年是他負了承熙和他娘,才會讓承熙這個流有天家血脈的皇子流落到東廠,成了天下人人畏懼的東廠督主。承熙會不認他這個父皇,也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他難免會感到感慨,為此懊悔不已。

不過,照剛才那情形看來,那個假冒董家千金嫁進東廠的女子,在承熙心中大概占有一定的分量,說不定,她可以改變承熙……

想到這個可能,宇文烨的臉上這才重新露出笑容,帶着比來時更好的心情離開了。

符子燕才剛和衣躺上床鋪,寝房的門就咿呀一聲被打開,她起身查看,只見文承熙面色陰沉的步入房中。

該不會是發生什麽事了吧?想起剛才那名無故出現的陌生男子,她心中一緊,連忙下床迎上前。

「發生什麽事?你的臉色怎麽這樣難看?」她憂心忡忡地問,水靈的眸子緊瞅着他鐵青的俊顏。

文承熙看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兀自在長榻上落坐,端起桌上一杯早已涼透的參茶一飲而盡。

符子燕詫異驚呼,「那茶已經涼了,我幫你換一壺。」

依照她對他的了解,他向來不喝冷了的茶,随身伺候的小六子幾乎是每隔半個時辰便要重新沏上一壺熱茶。桌上那杯參茶是她臨睡前貼身伺候的宮女碧華端上的,那時她還不揭便一直擱着,此時想必早就冷掉,沒想到他竟還一口喝下。

喝了滿滿一杯又冷又澀的參茶,文承熙眉頭微微一皺,反手便将茶盞往地上一砸。

匡啷一聲,茶盞被摔成碎片,符子燕受到驚吓,兩手撫着胸口,眸子瞠得又大又圓,害怕得咽了口口水。

誇雖然早就知道他喜怒無常,但無論是小符子還是假扮成好友喻芳長居東廠之後的現在,她還真不曾見過他發這麽大的脾氣,身上散發出一種想将周遭一切都毀去的騎人氣她忐忑地靠近他,伸出有些發抖的小手輕扯他的衣袖。「夫君,你怎麽了?告訴我,方才發生什麽事了?」雖然不知是什麽原因讓他發怒,但心中有股直覺告訴她,肯定是與剛才那名男子脫不了關系。

「滾開!」文承熙反常地甩開她的手,态度冰冷的站起身步出房外。

瞧見他孤慠冷漠的背影,符子燕心中一疼,忙不疊地跟了出去。

「不管是什麽事,都別自己憋在心底,我是你的夫人,會替你分憂解勞,你有什麽煩心事不妨告訴我。」

文承熙冷笑一聲,「你只是迫于聖旨不得已才嫁給我,怎麽會替我分憂解勞?」

他從沒用過這麽冷酷無情的口吻對她冷嘲熱諷,符子燕一時間也有點手足無措。「那也是因為你選中了我,所以我才會嫁過來呀。」她咬着下唇,不服氣地說。

「是,你是我選中的,所以你少在我面前槟戲。你是真心還是假惺惺,我一看便知。」文承熙怒不可抑的斥道。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這樣憤怒,也許是因為每當他見到宇文烨總會想到自己含怨而終的母妃。

當初他甫得知自己的身世時,還一度動了弑君的念頭,當夜便持劍夜闖皇帝寝宮,想殺了宇文烨,若不是前任督主及時阻止,讓宇文烨保住頂上人頭,恐怕今日的龍椅早已換人坐了。

後來在當年幫了母妃的老嬷嬷轉述下,他雖知道母妃從來沒怨過宇文烨,臨終前還留下遺言,盼望他長大後能回到皇室做回皇子,輔佐父皇治理朝政,但他始終不能原讀宇文烨對母妃的無情,加上也已笞應過前任督主為報笞養肓之恩他會守住東廠,因此他并沒有回皇室認祖歸宗。

反正他不希罕當皇子,那些窩囊廢也沒一個人比得上他這個沒名分的私生子,如今就連太子都得敬他三分,他這個東廠督主又何必稱了宇文烨的心意,回歸皇室當個無用的皇子?

一想起母妃的犧牲,文承熙眼中不禁又出現一股殺氣。

好可怕的眼神!符子燕驚恐的後退數步,身子不由自主地發着抖,他……不會是真的想殺了她吧?

「你胡說!」雖然連聲音都在顫抖,但她還是鼓起勇氣反駁。「我什麽時候對你假惺惺了?我對你的關心,都是發自真心。」

她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他對她越來越好,她早已不像從前那樣懼怕他,甚至喜歡上兩人相處的時光。雖然他好像将她當成小符子一樣在欺負,但她知道他對她多少也有些喜歡,才會每次都故意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因此日子一天天的過,她也越來越在意他,對他的關心與日倶增,若不是礙于他的「身分」,或許他們真可以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

只是,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文承熙忽然一把扯往她的手腕,滿臉怒火的神情猶如修羅,令人又愛又怕。

「好一個發自真心,你對一個太監的真心能有多少?若不是怕我傷害董家,你會願意委屈自己嫁給一個太監?」

「一開始确實是這樣……」她心虛地嗫嚅。

聽見她這麽說,他的眼神黯下。

「但是,現在的我才沒有委屈自己……我是說,我不覺得嫁給你很委屈。」其實她甚至是漸漸喜歡上他了,可是要她在他面前說這些話實在太難為情。

看着她露出嬌羞的神色,文承熙心頭一動,黑眸微眯,倏地将她拉入懷裏。

她驚呼一聲,柔荑抵在他胸前,悄臉悄然稃上一抹嫣紅。

「我倒要看看,你對我的心意有幾分真。」他欺近她的臉,語畢便吻住她那張小嘴,霸氣的舌長驅直入,緊緊封住水嫩的唇,将他的氣息渡給了她。

這是一個好霸道的吻,兩人糾纏許久,符子燕幾乎快被吻得喘不過氣,全身上下都發燙着,絲絲熱氣從肌膚散出,身子卻又虛軟無力。

初時出于女子的矜持,她還有些抗拒,但她并不讨厭他的吻,于是也漸漸地開始有了絲絲回應。

文承熙自然能感覺到她的迎合,不禁将她抱得更緊,「被一個‘太監’這樣吻着,難道你都不覺得惡心嗎?」他眯起眼稍微退開,總算放過她紅腫的唇。

原來他是在意自己是太監的事,才會這麽生氣?

「你是我的夫君,我怎麽會覺得惡心?」她睜大迷蒙的美眸,為自己方才的孟浪感到羞慚,臉上稃現緋紅之色。

「你老實說,你究竟覺得惡不惡心?」怒氣已随那一吻消失,看着她如夢初酲、一臉茫然的神态,他心中只有再次一親芳澤的念頭。

符子燕紅着臉道:「就算你是太監,那你也是一個比別的男子還強上百倍的太監。」這話真的是出自她內心的肺腑之言,論面貌,天底下有哪一個男子能比他俊美;論武功,想必很難有人能強得過他;論權勢地位,除了當今的皇上,還有誰能高得過他?就連東宮太子都得禮讓他三分呢!

至于他是太監這件事……撇開不能人道的缺點不談,換下太監袍子後,有誰還看得出來他是太監?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這回事,老是受到他魅力的蠱惑與吸引,甚至快要愛上他……

聽見她的贊美之詞,文承熙心中的最後一絲怒氣完全煙消雲散。他揚起嘴角,心情轉好,長指撫過她紅潤的面頰,「想不到我的夫人這麽看重我,一點也不怕我這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東廠魔頭。」

聽他稱自己為魔頭,她心虛了下,長睫微微眨動。原來他也曉得衆人将他看成大魔頭呀?該不會平時她在心中的咕哝全都被他看透了吧?如果是,那可就糟了!

看來往後不能再偷偷罵他大魔頭,反正現在除了偶爾找她的小麻煩以外,他對她可是一點也不壞,她不該罵他了。

而這些日子以來,兩人夜夜同床共枕,俗話說「百年修得共枕眠」,無論嫁給他是出于什麽原因,兩人到底都是夫妻了,她應該對他好。

符子燕紅着臉,鼓起勇氣道:「在我眼中,你不是魔頭,是我的夫君。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當然看重你。」

「好一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文承熙聞言一笑,卻沒有完全相信,如果她真有她口中說的那樣乖順聽話,當初又怎麽會膽大妄為地假扮成太監潛入東廠探他的底?只是她之所以會引起他的興趣,也正是因為她過人的勇氣和機靈。

「你為什麽要那樣看着我?」符子燕被他隐含嘲谑笑意的眼神看得背後有些發涼,為什麽她總覺得他的眼神好像看穿她似的……感覺頭皮驀然一麻,她趕緊甩甩頭,不敢再多想。

不會的,如果他真知道她不是喻芳,怎麽可能還對她這麽好,少吓自己了。

符子燕不斷安慰着自己,殊不知她心中想什麽全都稃現在臉上,落入了某雙幽深的黑眸中。

文承熙笑了笑,手指輕拂過她酡紅的面頰,口氣比三月春風還要溫柔,「我是在看,我的夫人這麽喜歡我,我若是不多疼她一些,怎麽對得起她這番真心?」

聽見這些甜言蜜語,符子燕耳根子臊紅臉兒低垂,情不自禁羞宭起來。

「我的夫人,你怎麽不說話了?」他勾起她的下巴,微笑問道。

「我……我該說什麽?」被迫擡起臉,她只好赧然地瞅着他。

「總該有些表示吧。」

「表示?」

話音方落,微腫的小嘴又再度被堵住,這回,他可是溫柔萬千地吻着她,已感受不到一絲怒意。

微風拂過耳邊,月光斜照的庭院裏,她被他抱得好緊,嬌羞的臉兒只能深深埋進他的懷裏。

遠處,一抹人影躲在陰暗的角落,目光妒恨的望着這一幕,她雙手絞緊了帕子,又氣又不甘的瞠着依偎在文承熙懷中的人兒。

這個冒牌貨憑什麽得到文承熙的疼愛?她才是應該受到專寵的東廠夫人,得到地位與權勢,那個女人算是什麽東西!

「夫人,夜深了,這裏風大,還是先回房歇息吧。」宮女琪兒看見虞詩芮一臉深沉的恨意,不禁有些心驚。誰想得到平時看起來溫柔婉約、知書達禮的郡王府千金,私底下會是這副模樣。

「我派出宮的人,已經回來了嗎?」虞詩芮問。

「回夫人的話,秀惠已經順利将夫人寫的信轉交給郡王妃,人今早剛回到宮裏。」琪兒戰戰兢兢的回道。

聞言,虞詩芮恨意滿布的花容總算露出一絲笑意。她再度轉首,一雙眼睛用力眯起,直瞠着被文承熙摟在懷裏又吻又親的符子燕。

走着瞧!等到母妃幫她放出假消息,引出真正的董喻芳自投羅網,到那時候,這個冒牌貨可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依文承熙不容許被人欺騙的個性,還有治人的殘忍手段,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們兩人,屆時她不僅可以除掉這個搶了她恩寵的冒牌貨,也能除去真正的董喻芳,可謂是一石二鳥的絕妙良策,她一定會好好看着她們的下場。

虞詩芮捏緊手裏的帕子,嘴角高高揚起,迫不及待地等着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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