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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千峰駕駛着車子在一家五星大酒店門口緩緩停下,門童殷勤地走過來替他拉車門。下車後,他一邊把車鑰匙交給門童代客泊車,一邊朝着酒店的大門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向千峰眼角的餘光瞥見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駕入酒店正門的範圍。那輛車很眼熟,他自然而然地回頭一看,正好看見車子穩穩停住,駕駛座下跳下一個身穿制服的司機,恭恭敬敬地拉開後座的車門。
從打開的後車門中,首先伸出來的是一只腳,腳上穿着的真皮皮鞋擦得锃亮可鑒,一塵不染。然後探出來的是頭,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頭發,一頭細密而柔軟的短發洗得很潔淨,每一根發絲都具有流暢的線條和細膩的光澤,并且帶點天然彎曲。沿着頭發往下看,是一個光潔飽滿的額頭,一對英挺的濃眉,一雙秀長的眼睛,眼睛裏閃爍着一種明亮的潤澤的光。
看清楚了車裏下來的人,向千峰一個轉身迎上前,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江潮,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我從飛機場直接過來的,約了裕華集團的張總在這見面。你怎麽也在這兒?”
向千峰笑得有些隐秘:“不告訴你。”
他不說,聞江潮也就不再問,對于別人的事他一向缺乏好奇心。淡淡一笑就徑自邁步走進酒店的大門,向千峰跟在他身旁一邊走一邊詢問:“對了,你這趟回北京是探病,伯母的病怎麽樣了?身體好點了吧?”
聞江潮答得簡略:“已經好多了,謝謝你。”
向千峰原本還想多問幾句聞母的病況,但話未出口,視線先被大堂某處什麽東西吸引過去了,湧到嘴邊的話頓時不假思索地換了內容。
“咦,江潮,你看朱璧在那邊呢。”
聞江潮腳步一頓,目光順着向千峰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了臨窗而坐的朱璧。正午亮烈的陽光像一杯剛榨的新鮮橙汁,溫柔地潑她一身金橙,流光勾勒出一個非常美好的側影。
聞江潮看向朱璧的同時,她似是有所察覺,一雙大眼睛也朝他的方向顧盼而來。一瞥之後,她視若無睹地收回視線,仿佛完全不認識他,只一心一意和對面坐着的一位金發女郎低聲交談着。
而聞江潮也只看了朱璧一眼,眼神錯綜複雜的一眼後,他不動聲色地繼續朝電梯方向走去,似乎也不認識她,全然沒有要過去打招呼或問候的打算。
看着全然形同陌路的兩個人,向千峰實在是一頭霧水,跟在聞江潮身後忍不住喃喃道:“你們倆不是認識嗎?怎麽遇見了都不打招呼的?”
聞江潮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驀然轉身看定向千峰,雙眉一揚,秀長的眼睛中光芒一閃,問得十分不解:“你怎麽知道她叫朱璧?你又怎麽知道我們認識?”
“哦,是這麽回事。”
向千峰把自己認識朱璧的經過簡略地對聞江潮說了一遍,他聽完微微一揚唇角,笑得似有若無:“原來那晚被她開車追尾的人就是你。”
“可不就是我嘛,當時看在她是你朋友的份上,我就算了。反正車子只是後保險杠撞彎了,不算太嚴重,可是後來我才發現倒車雷達也撞壞了,翻倍花了修理費。給了你的美女朋友面子,我自己卻傷了裏子啊。我說聞總經理,幾時你得請我吃頓飯作為補償才行。”
聞江潮無謂地一點頭:“一頓飯,小意思。我明天讓秘書跟你約時間。”
說話間,他們已經乘電梯抵達了所要抵達的樓層。這一層全是貴賓包廂,聞江潮要去的是牡丹廳,向千峰要去的是芙蓉廳。
去牡丹廳時要經過芙蓉廳的門口,正好芙蓉廳的門敞開了一線。聞江潮和向千峰一起走過,看見包廂裏坐着的人當中有向千峰的父母,他禮數周全地進去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幾句才離開。
向千峰送聞江潮出去。一出門,聞江潮就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雖然沒說話,但向千峰已經知道瞞不住他的眼睛了,無奈地苦笑着一攤雙手:“沒辦法,父母大人非要逼我來相親,我也不想的。”
聞江潮依然不說話,只是安慰性質地拍拍向千峰的肩,然後掉頭進了牡丹廳。
結束了與珍妮的談話後,朱璧抱着那幅畫又返回了學校。途中經過好幾個垃圾筒,她幾次三番想下狠心把畫扔進去,卻又舍不得。
這幅畫,在某種意義上是她十六歲時那年交付的一顆心—— 一顆水晶般透明、沒有一絲一毫刮痕或裂紋的年輕的心。而現在的她,胸腔中只剩一顆千瘡百孔的老心了。盡管明知過往已成雲煙,這幅老舊泛黃的畫不留也罷,可她終究還是不想親手把自己曾經的一顆癡心扔掉。
不想扔掉,就必須找個地方保存這幅畫。朱璧既不能把畫帶回聞江潮那兒,也不能把畫放在母親那兒,因為母親看見了肯定會替她傷心難過。想來想去,唯一可供她妥善保存畫的地方,就只有她在學校的員工儲物櫃了。
在儲物櫃中放好那幅畫後,朱璧在學校食堂食不知其味地吃了午飯,下午又繼續接着上課。無獨有偶,下午的課程結束後,教室外面居然又等着一個人——歐陽奕。
上午珍妮剛剛來過,下午歐陽奕又來了。或許是在美國呆久了的緣故,他也不兜圈子地直接表明來意:“朱璧,你能不能別跟珍妮提起我們以前的事?”
朱璧就知道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表情冷淡、聲音冷漠地回答:“我們以前有什麽事?對不起,我都已經不記得了。”
歐陽奕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你一定還在怪我當年……”
“行了,你什麽都別說了。很久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也請你不要再提,Ok?”
歐陽奕松了一口氣:“Ok,我不說了。其實過去的事情确實也沒有再提的必要,尤其對你而言,忘掉過去開始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是吧?”
朱璧語帶譏諷:“看得出來,你的新生活目前對你來說很重要,否則你不會為了珍妮而巴巴地來找我。”
歐陽奕臉一紅:“我……的确很重視和珍妮的這段感情。”
這話讓朱璧心中一酸:“真的重視嗎?那就好。珍妮是個好女孩,我希望你能好好對她。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都會陪在她身邊,關心她愛護她。絕不會把她一個人丢在痛苦的深淵中不聞不問。”
朱璧的一番話,讓歐陽奕一臉掩不住的尴尬之色,勉強一笑岔開話題:“對了,你爸爸最近怎麽樣?”
話一出口,他就自知這個話題也沒有選好,因為朱璧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有如結冰似的凍住了。她甚至不再理會他,徑直轉身就走,急促零亂的腳步将樓板敲出一連串又快又急的韻律。
看着她如受傷的鳥兒般倉促離去的背影,歐陽奕懊惱地嘆了一口氣:不該提她爸爸的。
朱璧從不跟任何人談論自己的父親朱向榮——因為她恨他。當然,這種恨意并非與生俱來,而是從她十六歲那年才開始。
十六歲以前,朱璧是很愛父親的,父親也很愛她。她一出生,父親就如願以償地升了職,成了單位裏最年輕的處長。這讓他覺得這個小女兒真是福星,尤其粉團似的嬰兒還長得那麽漂亮可愛,更加令他疼愛到骨子裏了。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朱璧就是父親寵愛無比的寶貝女兒。人生的前十六年,她是被父親捧在手心裏,好比珍珠蘊在貝殼中,一點一點潤大的。盡管工作非常忙碌,但父親從不錯過那些可以陪伴她的時光。每一次的外出公幹,他都不會忘記為她精心挑選禮物。她的漂亮衣裳與精美玩具,幾乎都是父親為她買的,多得數都數不清。
那時她對父親的親昵之情遠勝過母親,這一度令母親常秋芳都有些“吃醋”:“向榮,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看來我真是給自己生下了一個小情敵呢。”
她順風順水萬千寵愛地長大。長到十六歲時,一直風光無限的人生卻像撞上了冰山的泰坦尼克號,驀然間沉沒了曾經的輝煌歷程。從此只能鏽跡斑斑地躺在北大西洋冰冷刺骨的海水裏,永生永世不得救贖。
十六歲那年宛如冰海沉船般的人生巨變,讓朱璧的生命從此進入漫長的寒冬。對于造成這場巨變的始作俑者朱向榮,她從此再沒有叫過一聲“爸爸”。“爸爸”這個稱呼,在那一年裏被她徹底摒棄出了人生字典。
考上大學,參加工作,這些年裏她填過很多表格。在所有需要填寫家庭成員的那一欄中,她從不填寫有關父親的絲毫信息。許多同學或同事都以為她父親已經去世了。她亦不做解釋與糾正——因為在她心裏,父親的确已經死了,早就死在她十六歲那一年的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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