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嗣遠國公娘子昏闕的消息很快從百花閣內散播了出去,在場的女眷們一時之間慌亂不知所措。
蘇夢遙自然是瞧見了,冷笑着對喜鵲說,“走吧,有她頭疼的。”
喜鵲離開前回頭瞥了一眼,低聲對蘇夢遙說道,“原來這花生如此厲害。”她剛叫人送過去,國公娘子就暈了。
白沂檸和旁邊強健的一個侍女一同扶着國公娘子到廳後的軟塌上休息,方才與她一同用宴的幾個親眷好友擔憂地團團圍在面前,如隔了面人牆。
“讓一下……”一道輕柔的女身從人牆外傳來。
衆人回頭,只見一位五官寡淡的清秀小娘子在後面有些窘迫地想要擠進來,“讓我進去,我能幫國公夫人看病。”
白沂檸坐在床沿邊聽到這句話立馬站了起來,“誰?快進來。”
大夫還沒過來,若賓客中有會醫術的女子最是方便至極。
衆人不敢耽擱,忙讓出一條過道。
“李夫人?”白沂檸看到是她,有些驚訝。
“我懂些皮毛,白小娘子可否讓我一試?”李夫人還在謙遜試探,白沂檸已經等不及将她推到國公夫人面前了。
“小娘子快看一看,我快急死了,人命關天啊。”白沂檸催道。
李夫人攏了袖子,扶國公夫人平躺,卷起她的袖子,手搭在國公夫人的手腕上,凝神切脈。
白沂檸拿了一張凳子放在李夫人身後,想讓她舒服些,“李夫人坐下看吧。”
李夫人切了脈後,臉上微微泛着笑意,寬慰道,“白小娘子不必擔憂。”
“嗯?”白沂檸一頭霧水,不知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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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夫人是因為有孕了,身上脾氣虛,一時暈闕,并無大礙。”
“……”白沂檸聽完診斷後怔住了,她剛剛想來想去也沒想到居然是個烏龍,懷疑地問道,“當真?”
“旁的不敢說,這點我還是能确認的。”李夫人答得自信。
白沂檸心中石頭落地,連方才吵嚷的婦人們的臉都瞧着順眼了許多,遂喜笑顏開地對侍女吩咐道,“這是天大的喜事啊,快拿床薄衾來,給夫人蓋上。”又扭頭對還圍着的人們和聲道,“這裏有我照顧着,夫人們不必擔心,都快快回座吧。”
衆人散去,後廳瞬間變得寬敞,門口的亮光也透了進來,如撥雲見日一般。白沂檸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上面還有一層不大明顯的水光,方才她指尖冰涼,現在才回暖了些。
聽到後門過道傳來說話的交談聲,白沂檸掖了掖國公夫人的被角,起身去看。
白芍領着大夫,大夫後面還跟着一位儒雅青年,正眉頭緊鎖,大步走來。
“恭喜國公,尊夫人有喜了。”白沂檸看他們一行人進了門,福身恭賀道。
嗣遠國公劍眉舒展,瞪大了雙眼,“不……不是說誤食了花生麽?”
怎麽突然變成了喜訊。
“國公若是不信,讓大夫再看看便是。”白沂檸笑着讓開位置。
大夫放下藥箱,拿出綢帕輕搭在國公娘子的手腕上。
“小娘子說的不假,夫人這是有孕體虛才導致暈闕。”他轉身又問,“不知夫人近來是否多思憂慮,少眠多夢?”
嗣遠國公面上讪讪,“家中瑣事繁多,确實休息得不大好。”
“那便是了。”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已有定論。
“那內人為何還不醒?”嗣遠國公心疼地望着他的愛妻,眉頭又皺了起來。
“短則半柱香,多則一個時辰,夫人定會醒來,大人無需擔憂。”大夫展開一張紙,一邊寫方子一邊安撫道。
嗣遠國公才放下心來,握着她夫人的手,捋了捋額上的細發,一副溫柔守護的模樣。
白沂檸見此場景,不知怎的有些想念起哥兒來。
“國公同夫人真是鹣鲽情深。”她羨慕道。
聞言嗣遠國公扭過頭,輕笑了一聲,“只是經歷了許多,愈發懂得要珍惜眼前人罷了。”
他似想起了什麽,拱手道,“今日之事還要多謝小娘子照顧,周某在此謝過了。”
今日沒有出錯已是萬幸,若她晚來一步,那糕點進了國公娘子的嘴裏,怕是一屍兩命也不一定。一想起這個,白沂檸還感覺背後發涼,怎能擔得起他的謝禮,忙退開一步,福身道,“我什麽忙都沒幫上,國公是在是客氣了。”
***
回到正廳,衆人已吃得差不多了,白沂檸被這一驚一吓也弄得胃口全無,從果盤裏拿了個桃子站在門柱邊尋人。
“找誰呢?”李傾城繞到白沂檸身後拍了拍她的肩。
白沂檸冷不丁一嗆,捶着胸口哀怨地回頭瞪了她一眼。
“我可以幫你一起找。”李傾城嘿嘿一笑,滿臉讨好。
“李夫人在何處?”白沂檸回來後就沒見過她。
“方才坐在你旁邊的那位小娘子麽?可能回去了吧。”李傾城左右看了一眼,确實沒發現,“你找她作什麽?”
“我要問點事。”白沂檸含糊回道。
今日之事有驚無險,她還是須得查清楚,到底是誰做了這麽下賤的事情,是沖着她來還是沖着國公娘子來的。
想着方才是李夫人點醒的她,就想尋來問問,那個侍女長的什麽樣貌,穿的什麽衣裙,可有什麽特別之處。
“城兒。”
白沂檸和李傾城身後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二人皆回了頭。
李傾城撇了撇嘴。
白沂檸見了緩緩走來的人登時愣住了。
似有一枚閃着冷光的細針狠狠地在她心頭蟄了一下,疼得雙眼起了霧。
她張了張嘴,喉嚨好似被軟木堵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屋檐下,那位削瘦的婦人眉眼溫笑,輕輕地同李傾城招了招手。
恍惚得讓白沂檸以為回到七年前,她也是如此輕聲細語地喚她——
“平安,吃飯了。”
她手背上有一塊疤痕。
九年前,繼父氣極潑了白沂檸一碗湯,母親撲過去将她護在懷裏的,燙傷了手。
那疤便是那麽來的。
這麽多年了,她沒忘。
可是以前拼了命護住她的人,好像忘了。
娘親,我長高長大了,可以保護你了,可你為何不要我了呢。
白沂檸滿心滿眼都是酸澀,她擡手抹了抹,才發現臉上早已濕透。
“沂檸,你怎麽了。”李傾城覺得身旁之人有些不對,擔心地看着她。
“這是你的小娘嗎?”白沂檸深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緒,尾音帶起一絲難以壓抑地顫抖。
“嗯。”李傾城點了點頭。
“這位便是沂檸小娘子吧,我常常聽城兒在家中提起。”婦人往前走了幾步,她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擦了擦白沂檸的臉,關切道,“好端端的怎麽哭了呢?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還是城兒欺負你了?”
她語氣像是家中慈母擔心孩子調皮闖禍,随時準備着收拾爛攤子道歉。
若不是手上的疤,白沂檸當真以為自己錯認了。
她往後躲了躲,不讓她碰到自己,“夫人能告訴我您的名諱嗎?”
李傾城聽了有些古怪,“沂檸你這是怎麽了?”
“夫人能告訴我麽?”她擡起頭,目光灼灼,堅強又倔強。
“覓荷。”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白沂檸恨恨地看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從前廳跑了出去。
記憶和思念被風割成一片一片,在白沂檸耳邊呼呼作響。
“娘親,我為何是叫平安呢?”
“因為娘親希望平安一生平安呀。”
“那娘親的名字又是什麽呢?”
“覓荷。”
“是尋覓荷花的意思麽?”
“嗯,平安真聰明。”
“那若有一天我尋不見娘親了,是不是種下一池子荷花,娘親就會來了。”
“傻孩子,你不會尋不見娘親的,若走散了,娘親來尋你便是。”
白沂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從來沒有如此傷心過。
她撞上了一個人。
仰頭看了看。
想也沒想地紮進了他的懷中。
白沉柯輕啓了唇,似想問怎麽了,又閉上了嘴,只安靜地環住她。
他的心随着她的啜泣縮成一團。
他的檸兒看起來很難過,小身子哭得發抖。
是誰讓她難過了。
白沉柯閉上眼,下巴托在她的頭頂,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順着她的青絲,試圖安撫。
槐樹下,少年少女就這麽靜默地相擁着,宛若一對缱绻璧人。
“哥兒的衣襟被我弄髒了。”白沂檸哭了許久,終于從白沉柯懷中擡起了頭,她眨了眨通紅的杏眼,睫毛上還挂着亮晶晶的水珠。
“無礙。”白沉柯拂去她頭頂的柳絮。
這還是白沂檸第一次主動抱住他,一件衣裳又算得了什麽。
“哥兒可以容我緩幾天再問我為何哭麽?”白沂檸仰起小臉,楚楚可憐地懇求道。
“好。”白沉柯點了點頭,在她眉眼處憐惜地落下一個輕吻。
白沂檸緊緊地攥住白沉柯的腰身。
她能信任哥兒的對不對,她能相信哥兒是她的良人,是蘇夢遙嘴中說的意中人。
她閉上眼,踮起腳尖,輕碰了一下白沉柯的嘴角。
倏而天空綻開了一朵煙火。
白沂檸被炮竹的聲音一吓,紅着臉跑開了。
白沉柯愣怔,烏眸中似墜入星光。
他追上去,将少女拉進懷裏。
兩人唇瓣相貼。
白沉柯的動作很輕,輕得像是一朵羽毛,在白沂檸唇上輕柔地舔舐。
随後,探進來了一點,緩緩地,落在她心口上,撓得她酥酥麻麻。
不遠處跑來一個人。
“姐……”兒字還沒說完,白芍已不敢再往前,遮了眼睛背過身。
白沂檸慌忙推開,臉似火燒,雙手擰着裙子,垂下腦袋不敢應聲。
“什麽事。”
相比之下,白沉柯淡定了許多,只是耳尖薄紅。
“姐兒準備了煙火和孔明燈,自己卻不在。”白芍依舊不敢轉身,僵硬地繼續解釋道,“老祖宗便讓我來尋,說是想一起看。”
“我即刻就來。”白沂檸的低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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