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零一

《小學绀珠》卷十，五鳳謂：“五色為赤者鳳、黃者鵷鶵、青者鸾、紫為鸑鷟，白名鴻鹄。”

***

自古以來，煙椁巷最深處裏就存在着一間湯藥鋪，這間湯藥鋪有多長的歷史無人得知，只知道它已經很老，很老。

大人們都囑咐自己的小孩不要到煙椁巷去玩，特別是到那間湯藥鋪，因為裏面有妖怪，會吃人。

時間新紀76世紀。

湯藥鋪常年關門，而且也很少看見有人從裏面出來，外表破舊陰森，用鬼屋來形容也是可以。

也可以說這個形容剛剛好。

湯藥鋪內，歲寒将扇子啪地一聲扔在桌子上，眯起眼說道：“他們又在說我們壞話。”

陸輕的反應倒是很淡定，她抿了口阿楠給她泡的茉莉茶，淡淡的說道：“你都聽了好幾個世紀還不習慣？”

歲寒的臉上沒多少表情，聞言，又說：“我今天心情不好。”

陸輕：“心情不好？那上去打他們一頓啊。”

歲寒：“我想，但是孔岳那老頭不準。”

剛巧，他一說完就看到孔岳走進來了。

陸輕笑了笑，當她看到孔岳手上拎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時不免愣了下，“師父你這是撿垃圾撿到人了？”

孔岳嘴角抽了抽，随手就把小孩扔在地上，“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小孩被扔到了地上，屁股着地，很疼但卻沒說什麽。

Advertisement

陸輕看着就覺得疼，連忙走上去将小孩扶起來，手下的小胳膊未免也太細了吧。

師父指着小孩，對兩人說：“容器。”

歲寒：“？？？？？”

陸輕：“找到了？”

歲寒：“動作挺快的啊。”

孔岳活動了下筋骨，說：“我找了十年了你居然說我動作快？你接的任務你完成了沒有？沒有的話麻煩你快點去完成，家裏的錢不多了，陸輕還等着你養，阿楠阿羽還要發工資。”

“………”

歲寒拿起扇子站起來，哼了聲離開了湯藥鋪。

孔岳傲嬌的擡了擡下巴，邊說着“小樣還想跟我鬥”邊離開了主廳，陸輕都不知道他這幅智障傲嬌模樣是哪裏得出來的。

陸輕指着一直被無視的小孩，問：“這孩子你不管了嗎？”

孔岳擺了擺手，說：“先讓阿楠拿個洗澡盤再放點洗澡水，沐浴露洗發水也要，再讓阿羽去買幾套小孩的衣服，等搞定好一切後再來叫我。”

陸輕：“………………”

陸輕：“哦。阿楠，你聽到了沒有啊？”

阿楠探頭進來，點頭：“聽到了聽到了，我們這就去辦。”

陸輕滿意的點頭，她也不管這個小孩轉身回自己的房間。

阿楠朝她喊：“為什麽不用熱水器啊———”

陸輕回：“你去問那老頭子！”

現在，廳裏只剩下那個小孩，他站在那裏也不出聲。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破舊且髒兮兮的衣服，扯了扯下擺，然後扯出了一條線。

小孩：“………………………”

半個小時後，阿楠跟阿羽聯手扛着一個洗澡木盤進來，裏面放滿了熱水，阿羽還背着個灰色的布袋子，從裏面拿出一套衣服，沐浴露洗發水。

“先生，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阿楠對着屋子的空氣說。

不多會，孔岳再一次回到主廳，讓兩人下去後就對小孩說：“脫了衣服自己跳進桶裏。”

小孩看着他，也不動作。

“……………”孔岳苦惱的撓了撓頭，“我不是找了個啞巴加腦子有問題的人吧？好不容易才找到個适合的……哎陸輕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哦對，心疼我自己。”

孔岳無奈的嘆了口氣，三兩下就把小孩身上那件爛得不能二次使用的衣服脫下來，邊脫邊還忍不住吐槽：“你這衣服從哪裏撿回來的啊，要撿也要撿件好看點的啊——走你！”

小孩被放進木盤裏，瞬間一股臭味就散發出來。

孔岳：“………………”

小孩常年沒有洗過一次澡，身上的污垢很厚也很多，頭發黏糊糊的粘在了一起。

身上沒有一處是幹淨的。

陸輕回來主廳拿那壺茉莉茶，一進門就聞到了臭味。

陸輕捂住鼻子，“什麽東西那麽臭？師父你放屁了？”

孔岳手上還拿着個小刷子，聽到陸輕的話把小刷子扔向她，“你閉嘴。”

陸輕靈活的躲開，彎腰撿起小刷子，嘴角抽了抽：“你就用這個幫他刷？”

“不然呢？他身上的污垢厚得要用刷子一點點刷掉——刷子還我。”

陸輕直接将刷子扔到外面，說：“你不看看那刷子的毛有多硬，把小孩的皮膚都刷紅了。誰拿過來的刷子？”

孔岳：“我雜物房找到的。”

陸輕翻了個白眼，茉莉茶也不拿了轉身離開。

“哎，陸輕你幹嘛去啊？”

陸輕沒回答他。

孔岳：“你把我刷子扔了我怎麽給他刷啊？你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孔岳：“…………………”

空氣粒子突然顫抖起來，身後的牆壁出現水波一樣的蕩漾，歲寒的身形從漩渦中顯示，随後他從裏面走了出來。

小孩詫異的看着他。

歲寒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對孔岳問：“我家輕兒呢？”

孔岳冷笑一聲，“一回來就知道找你家輕兒。”

“關你屁事。”

孔岳：“………………”

陸輕從外面回來，手上拎着一個袋子，看到歲寒出現在這有些驚訝，“咿呀？你這麽快就搞定了？”

歲寒抓了抓他的頭發，将手中的一支用骨頭制作而成的笛子扔給他，“寫着是S級任務，對方卻是個戰鬥力為零的渣渣，我表示很傷心。”

陸輕接住笛子，将它随手放在桌子上。

歲寒：“你就這樣對待我送給你的東西？”

陸輕：“先放着。”

孔岳冷笑呵呵道：“你從來沒有送過我什麽。”

歲寒：“家裏的經濟都是我一個人支撐的。”

孔岳：“………………”

陸輕扭頭看見小孩用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看着歲寒，從袋子裏拿出一把新的小刷子，上面的毛不再是那種硬呼呼的。

陸輕坐到孔岳剛才坐的椅子上，接手孔岳的工作。

歲寒打了個哈欠，說：“我回去睡覺了。”

孔岳：“請你滾。”

陸輕沒理那兩人，用小刷子輕輕地将污垢随着沐浴露泡泡一點點刷下來。

動作比孔岳的輕柔多了。

陸輕對小孩笑道：“你以後就會習慣了。”

既然被孔岳帶了回來，那肯定以後就是住在這裏了。

歲寒挑了挑眉，“輕輕你可沒有試過對我這麽溫柔。”

孔岳：“你惡不惡心？剛才就是輕兒現在就是輕輕？你咋不喊一個寶貝兒呢？”

歲寒：“這稱呼不錯。”

陸輕：“…………………”

既然幫小孩洗澡一事陸輕包下來了，這裏也沒有孔岳和歲寒的事，兩人于是乎被趕走了。

陸輕哼着不知名小曲兒，一點一點的将污垢刷了下來，整個木盤的水已經黑得不能用了。

“阿楠阿羽，過來換盤水哎！”

陸輕将小孩抱了出來，小孩下意識就夾緊雙腿，陸輕愣了下就笑出聲來：“原來你還會害羞的啊？”

等幹淨的水端來之前，陸輕就用新的大毛巾将小孩光溜溜的身體包住，問：“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幾歲啊？”

小孩耳朵有些紅，他搖了搖頭。

總算是有些反應了。

“不知道？我看看哦。”

陸輕伸出食指點在小孩的額頭，過了會她說：“你今年七歲了。”

小孩驚訝的看着她。

“很驚訝吧？唔，你這頭發得全部剃光重新長一遍才行，等幫你洗完澡我帶你去剪發啊。”

之後，這裏一片安靜，陸輕靜靜地幫他刷掉污垢，小孩至始至終都沒有出過聲。

一個多小時後，才把污垢給全部去掉。

陸輕湊過去聞了聞，點頭說道：“行了，香噴噴的。”

将小孩抱出來，給他穿上幹淨的衣服。

随後，頭發又是個問題了，即使洗了頭，還是有些黏糊糊的甚至有些虱子在裏面。

陸輕表示：“這問題很嚴重。”

***

小邋遢變成了小光頭。

陸輕帶着小孩回來，孔岳還躺在搖椅上曬着太陽。

那樣子賊休閑了。

“師父你給他起個名字吧？”陸輕拉着小孩走過去，說道。

孔岳摘下時尚的太陽鏡，看了眼兩人，訝異道：“這才過去了幾個小時，你們都這麽熟悉了？”

小孩縮在陸輕後面，露出個小腦袋看着孔岳。

“輕輕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那件短袖啊？就你給我買的那件。”歲寒打着哈欠走過來。

一時間，院子裏熱鬧了起來。

陸輕：“不知道啊，你去問問阿羽。”

歲寒“哦”了聲，然後瞥了眼小孩，冷笑道：“不錯啊，小小年紀居然學會跟我搶女人了？”

陸輕：“…………………”

小孩看了看陸輕，又看了看歲寒。

孔岳正幫着小孩起個名，他擡頭眯着眼看向天空，“就蔚藍吧？今天這天空挺藍挺幹淨的。”

陸輕：“蔚藍？藍色的藍？也太女氣了吧？換成讕言的讕吧？”

孔岳無所謂的擺擺手，“随便你，名字而已，你們的名字不也是這樣随便取的。”

陸輕：“我覺得我的名字挺好聽的。”

孔岳解釋：“當初救你回來後将你往稱上一扔，比隔壁家的狗還輕。”

陸輕：“我豈是能和一只狗來相提并論？”

歲寒：“那我呢？”

孔岳解釋：“那時候天氣特別冷，就有冷空氣你懂吧。”

歲寒：“想打人。”

阿楠和阿羽在一旁偷笑，還好他們兩個本來就有名字了。

小孩已經七歲，也有了自己的思維，他看着這院裏的人，知道他以後将要這群人生活在一起了。

從今天起，他也有名字了。

他叫蔚讕。

蔚然的蔚，讕言的讕。

孔岳是他的師父。

歲寒是他師兄，陸輕是他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