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游子想回家(上)

傅希言雖然一直想回家, 想放棄錦衣衛這個職務,但眼下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那個刺殺他的高手還躲在暗處,懸偶子展現惡意就在不久之前, 張大山離開了錦衣衛大營不知去向, 還不知道盜走魏崗奏表的人是誰……

他身邊隐藏着太多危機, 留在洛陽,留在裴元瑾庇護下, 才是此時最好的解法。

可顯然,有人并不這麽想。

傅希言突然有種感覺,皇帝的聖旨未必是沖着楚光來的,也可能是他。

傅軒曾告誡他, 不要脫離部隊,可聖旨偏偏要他單獨跟着使者上路。是的, 單獨, 忠心、耿耿不在名單之列, 自然不能擅自脫離錦衣衛。

這種關鍵時候, 他覺得自己應該找盟友好好聊聊。

石場位置偏僻,回城要走一段山路。明媚的青山到了夜晚,就變得極其恐怖, 龐大的漆黑的輪廓像是無數危險、陰暗的綜合體, 就是從下面走過, 也能感覺到森冷的陰氣。

如果可以, 他真的不想這個時候出來, 可是張阿谷已經決定明天啓程,他沒有其他選擇。

随着夜色越來越黑, 月色越來越冷, 傅希言忍不住開口:“小桑, 小樟,你們在嗎?”

過了會兒,小桑出現在他身後,默默地走着。

傅希言借着月光,看到地上出線朦朦胧胧第二個影子,吓得差點打人。

小桑看着突然跳起來的傅希言,有些疑惑。

“你出來為什麽不吱聲?”傅希言色厲內荏地問。

小桑很無辜:“少主嫌我話多。”

傅希言說:“話多才好。”

難得有人欣賞自己,小桑很高興:“吱——所以,您真的是少主夫人嗎?”

盡管電部對外的形象神秘莫測,可內部和其他部門并無不同,一樣會湊在一起聊八卦。傅希言的“少主夫人”身份已經在他們中間流傳很久了,可惜兩位當事人對此事都諱莫至深,讓人越發好奇。

傅希言說:“……還是換小樟出來吧。”

小樟話的确少,但走夜路的時候,身後跟着不言不語、如影随形的人,其實比一個人走更可怕,傅希言運起輕功,埋頭趕到祥雲布行。

布行夥計看他來得惶急,有些奇怪:“咦,又有人追殺您嗎?”

傅希言:“……”

所以,那天的事是過不去了嗎?

他熟門熟路地上二樓,裴元瑾的房門竟開着,門口伏着一頭大貓。白虎聽見有人上樓,蔫蔫的腦袋立刻支棱起來。

傅希言腳步一頓,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扭頭要走,被裏面出來的虞素環叫住。

“來都來了,怎麽不進來。”她分明看出他怕虎,卻站在門口看戲。

傅希言無奈地問了一句很多路人都會問寵物主人的問題:“它咬人嗎?”

虞素環笑道:“它是老虎,老虎怎麽可能不咬人。不過不會咬你。”

傅希言看着白虎伏地時的龐大體積,仍有些遲疑:“萬一它沒控制住……”

“那你就跑快些。”

“……”

傅希言貼着牆,慢慢往裏挪。

白虎姿勢不動,眼睛卻時不時地瞄向他所在的方向,等傅希言踏進房門,它突然站起來,吓得傅希言直接蹿進門裏,蹿出窗戶。

眼睜睜看着傅希言撞飛自己身邊窗戶跳下去的裴元瑾:“……”

少頃,傅希言挂在外面,一手攀着窗沿,一手抓着只剩一半的窗棂,不好意思地問:“我去找個木匠來修修?”

大晚上的,虞素環沒讓他費這個勁,叫夥計從別的房間拆了一扇補上去。

傅希言小媳婦兒似的坐在角落裏,看着夥計忙活,等人走了,才賠笑道:“我明早叫人來修。”

虞素環問:“你明天一大早不是要出發回鎬京了嗎?”

“忠心、耿耿會辦好的。”

“他們不去?”

“他們不去。”

自己今日剛接到聖旨,儲仙宮這邊便得到了消息,可見靈通,便問起當日當街刺殺他的高手的下落,傅希言心有餘悸:“就怕他在路上等着伏擊我。”

裴元瑾道:“不無可能。”

傅希言被他的話吸引過去,便沒注意虞素環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

裴元瑾接着說:“希望你命大。”

傅希言:“……”

他下樓,虞素環送他。傅希言忍不住問:“裴少主心情不好?”

虞素環輕笑道:“田莊那邊留的一頭瑞雪神牛,今早被白虎吃了。”她補充道,“最後一頭。”

傅希言:“……”

怪不得白虎看上去一副戴罪之身的樣子。

他這次來,其實想向裴元瑾求助。可求助這種事,要你情我願才好,他抛出橄榄枝,裴元瑾沒有接,他就懂了。

虞素環目送他離開後,轉身上樓,推開房門——

裴元瑾之前坐的椅子已經空了。

有了來時的經驗,傅希言回去時,啥也不看,啥也不管,一門心思往前沖,忽然,耳邊響起一道迅疾尖銳的劍嘯聲。

他下意識側頭一躲,跟着回敬一掌。

經過忠心、耿耿的聯合教學,他對敵經驗大大的豐富,與那刺客你來我往打得有模有樣。

打了大概半炷香的工夫,刺客突然變招,有意無意地朝着某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虛晃一招,逼退傅希言之後,朝着那個方向沖去。

傅希言:“……”

人生第一次,他竟然打退來敵?

可內心并沒有興奮的感覺,因為這位刺客雖然蒙着臉,地上的月光也不夠明亮,可那雙犀利的桃花眼,實在讓人很難錯認。

傅希言在原地站了會兒,扭頭往原路跑去。

夥計放好洗澡水,裴元瑾正準備沐浴,就聽樓下傳來人聲,沒多久,敲門聲便響起。

他皺了皺眉,打開門,傅希言小聲問:“我能進去嗎?”想了想,還是将人放進來了。

傅希言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得明明白白。

裴元瑾若要殺他,不費吹灰之力,根本不可能拉扯這麽久,結果還遁逃;若不想殺他,那今晚就是做樣子給別人看。

他與裴元瑾認識不久,但知道他是個從裏而外都很高傲的人。讓這樣高傲的人演戲,那看戲的人必然極其厲害。

他壓低聲音問:“今晚的行動方針是什麽?”

久久沒有等到答案。

他擡頭看去,裴元瑾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是我?”難道在他心裏,自己的武功就這麽不濟事,連他都能大戰三百回合?

傅希言顯然沒想到對方的關注點歪了:“小桑小樟沒有出現,你的眼睛也很好認。”看眼識人這種游戲在前世綜藝裏都玩爛了。還有,“風鈴”也沒示警,說明來者根本沒有殺意。

裴元瑾:“……”

第一次假裝行刺,居然被正主兒看穿,這實在令這位自認為今晚行動天衣無縫的少主有些郁悶。

“你今晚遇刺,我就有理由保護你上路。”

傅希言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錯:“保護我上哪條路?”

裴元瑾眼皮都沒動,顯然不屑回答這麽弱智的問題。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讓傅希言有些難以置信:“你怎麽不事先告知?”不然他可以演得更好些,除了打鬥之外,還可以來點道具加持的巷戰戲。

裴元瑾說:“不逼真。”

顯然,兩位導演的執導風格不一樣。

傅導講究畫面效果;

裴導注重情感展現。

傅希言再次從布行出發回石場。然而這一次,他步履輕盈,心情愉悅,同樣的景色,來時嫌黑暗漫天遍地,去時見月光前路照明。

裴元瑾沐浴完,聽到虞素環在他房門口徘徊,便将人叫了進來。

興許是夜更深了,房中的燭火又有些暗淡,顯得氣氛十分陰沉。

虞素環說:“羅馳留了遺書,畏罪自殺。嚴老六和趙仲友主動投案,但他們都與羅馳單線聯系,知之甚少。線索到此便算斷了。”

裴元瑾敲敲桌子:“意料之中。”

虞素環嘆氣:“混陽丹被偷,使我們措手不及,不得不大張旗鼓。各地聞風而動,及時收起狐貍尾巴,我們這時候調查什麽,都事倍功半。”

來洛陽前,他們已經猜到了這個局面,但還是要來。

因為不來,只會讓那些人更警惕。

“如今,傅希言的重要性應當傳開了,少主正好借保護之名,從洛陽抽離,再待時機。”

裴元瑾沒說話。

他的行事作風與他的武功一樣,喜歡出劍見血。此次洛陽行,明面上風雨雷各部積極配合,無有不從,而私下裏卻陽奉陰違,動作頻頻。

這次戰略性撤退是無奈,更是積攢怒火等着日後讨回。

“還有,戚重來信問,要不要把小桑小樟的檔案上調總部?”

裴元瑾和虞素環身邊的電部成員是有定額的,因此,保護傅希言的小桑小樟是從戚重旗下臨時抽調,目前薪水還在走山西電部的財務。

故而戚重有此一問。

裴元瑾說:“調吧。”

“調到哪裏?”

電部在總部分好幾組。如專門保護裴元瑾的潛龍組,保護虞素環的護花組,暗中監察總部其他部門的察查司,執行刑罰的罰惡司等。

裴元瑾不及思索:“胖子組。”

虞素環:“……”胖子聽了可能想打人。

裴元瑾忽而面露凝重:“今晚,胖子身邊跟着個高手。”

他追了過去,沒有追上。

那人的武功極可能在他之上。若非他為了看自己與傅希言的打鬥,站位靠前,頭冠反射月光,自己未必會發現對方。

洛陽何時又出現了這樣一個高手?

傅希言回石場沒睡多久,就被叫起。

忠心、耿耿送行,依依不舍。

三人相處這段時間,經歷被下毒、被追殺、被關地牢……雖然壞事遇到不少,但也有一起喝酒吃肉講八卦的美好回憶,突然分開,都有些不适應。

傅希言說:“回京後,我會讓叔叔盡快把他們調回去。”

周忠心還能保持沉穩,周耿耿眼角已經飄起了淚花:“如果還有瑞雪神牛這樣的美食,務必給我們留一口。”

傅希言:“……”

相處才幾個月,能有什麽真感情呢!

傅希言從石場出發,到錦衣衛大營與使者張阿谷會合。張阿谷帶着他去向三皇子、楚光辭行。

楚光的自辯折子已經寫好了,要讓他們一并帶去。

張阿谷問他:“楚大人可還有話要私下與陛下禀告?”

楚光搖頭:“盡在折中了。”他不知皇帝的這番訓斥是否與胡譽,甚或萬獸城有關,也不知自己當上錦衣衛指揮使的背後藏着怎樣的權力博弈和權衡思量,一時不敢說太多,只潦草講述了張大山被捕經過以及傅希言與懸偶子的交易。

另一邊,三皇子将一個信封遞給傅希言。

傅希言打開一看,臉色微變,竟是魏崗的奏表!

三皇子微笑道:“那日你去石場匆忙,将它落在房間,我保管至今,總算物歸原主。”

傅希言當然不會相信自己把這麽重要物件落在房間裏沒帶走,若是這樣,撿到的錦衣衛也應該交給楚光,而非三皇子。

不管如何拿到奏表,三皇子此時交出來,就是為了證明皇帝知道張大山被贖走的消息源頭不是他。

傅希言想了想,低聲問:“楚指揮使知道嗎?”

三皇子道:“你的東西,我都沒有打開來看,如何會交給旁人。”

傅希言原本有些可惜不能借機向楚少陽證明自己不是那個二五仔,轉念又想:就楚少陽那性子,看到這封奏表,也不知是會信他,還是更疑他。

因為很微妙的,你既可以理解他手中的奏表沒有交上去,所以上表的人不會是他,也可以理解他有顆上表的心,這封奏表丢了,可以自己另寫一封。

以兩人以往的關系,多半是後者更多吧。

傅希言收起奏表,道了聲謝。不管如何,至少他在魏崗那邊是有所交代了。

等張阿谷、傅希言他們離開,三皇子和陳贻回到房中,立即卸下了溫和的笑容。

他對陳贻說:“這個傅希言,刁滑得很!”俨然忘了當初評價對方“欺軟怕硬,遇事則避,不能成事”。

陳贻當然不會不識趣地去提醒:“若非大先生提醒,我們還不知道他身邊竟然跟着儲仙宮電部的人。若非怕電部看到我們盜奏表,從而讓他誤會是我們向陛下報信,也不必這麽急急忙忙地将此事揭露出來。”

在他看來,像今天這種直白地将東西還回去的招數,多少缺了點兒不動聲色的謀劃藝術。

三皇子說:“我原本還覺得以大先生的身份,跑去跟蹤傅希言有些纡尊降貴、大材小用,現在看來,還是大先生料敵機先,有預測之能。”

陳贻笑道:“幸好他如今是我們這邊的。”

三皇子很是得意地點頭:“父皇這一步棋,下得委實絕妙。”

回鎬京的路,從錦衣衛大營出發,直接往西走,并不經過布行。

傅希言騎在馬上,眼睛滴溜溜地觀察四周,猜測裴元瑾會以何種模式駕臨。

該不會四周樹木驟然拔地而起,朝着一個方向齊齊傾倒。而在那橫七豎八的樹木中間,露出一個正悠閑喝茶的英俊公子吧。

不怪他這麽想,實在是裴元瑾的初出場給他的沖擊太大,至今歷歷在目。

可是直到他們中午休息,也不見天上掉下個豐神俊朗的絕世公子。

莫不是……放鴿子了?

傅希言有些擔憂。像儲仙宮少主這樣的職位,必然日理萬機,案牍勞形,不時有緊急公務需要親臨指揮……他編不下去了。

認識裴元瑾以來,對方除了吃吃喝喝、生老虎氣,好像也沒幹過別的事,實在樹不起勞模人設。

這樣走了三日,就在傅希言以為他真的被鴿了的時候,馬隊緊張地發現後面多了好幾輛馬車。

張阿谷看到馬車上的祥雲标記時,狠狠緊張了下,後看傅希言安之若素地端坐在馬鞍上,想起三皇子的提醒,又輕輕松了口氣,警告其他人不得對跟在後面的馬車挑釁、圍觀、議論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趕路。

裴元瑾看似晚來了三天,其實這三天裏,他帶着潛龍組一直跟在傅希言身邊保護。

那天夜裏跟蹤傅希言的高手令他很是在意。之前麒麟君也是稍作試探後,痛下殺手,他想看看,這次會不會又是一個“麒麟君”。

可惜,這次來的人似乎變謹慎了。

裴元瑾坐在馬車裏,百無聊賴地搓揉着新買的小貍貓,犯了錯的白虎被他打發到山林裏自己趕路去了。

虞素環彙報這些天收到的消息:“懸偶子帶着張大山回到鎬京之後,很快離開,之後一路南下,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南虞境內。途中,他數次聯系麒麟君,一直沒有收到消息,似乎以為對方故意不理他,有些氣急敗壞。”

裴元瑾想了想:“密切關注萬獸城動态。”

萬獸城離開中原多年,突然回來,必有所圖。

盡管儲仙宮近些年因為裴雄極和六大長老閉關,裴元瑾又專心練功不管事,而日漸腐敗,有些地方分部甚至和邪派稱兄道弟,同流合污,以至于名聲一落千丈。但在裴少主心目中,自家依舊是當年執武林白道牛耳,令天下正派馬首是瞻的正道之光,對主持武林正義有着別樣的追求。

虞素環點頭,接着嘆息地說了下一條:

“姜藥師說,廢丹不起效,唐寶雲快不行了。”

柳木莊,唐寶雲的房門外。

唐夫人像瘋子一樣嘶吼咆哮。自丈夫死後,她的情緒就處于極端不穩定中,只有面對女兒時,才能勉力維持慈母的和善。然而當姜休宣布唐寶雲活不過三天時,那一點和善便跟着她的心一起破碎了。

要不是裴元瑾留了人保護姜休,只怕她一雙手就能生撕了他。

姜休也很無奈。唐寶雲體質和武功原本就不适合服用混陽丹,又沒個懂藥理的在旁看護……能撐到今天都仰賴他醫術高超了。

唐夫人打不到他,便扯着嗓子唾罵,罵他庸醫,罵他誤診。

姜休氣不過便道:“你另請高明吧!”

另請高明?

高明?

高明!

唐夫人瘋狂的眼神中出現一絲清明。

她跑回房間,翻找出一個滾圓的綠色燈籠,小心翼翼的點燃後,挂到了自己的屋檐底下。

不遠處的觀景塔上。

已經守了半個月的郭平本以為今天又會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平凡而無趣,不想一眨眼就看到柳木莊裏亮起了綠光,忙探出頭,對躺在塔頂看月亮的清秀男子說:“師父,綠燈亮了!”

鄢瑎坐起身,望着那盞自己親手交給唐恭的綠燈,幽幽嘆了口氣:“他還是告訴了自己的女人。”

他翻身躍入塔內,對郭平道:“按原計劃。你以白姓求見,她若一見你就問我的所在,你便殺了她。她若不見你,或問你是誰,你便說來給唐恭莊主上一炷清香。”

郭平涎着臉笑道:“我跟着師父還不到一個月,沒學到本事,如何能在警衛森嚴的柳木莊殺人?”

鄢瑎給了他一顆雞蛋大的珠子:“用力丢到地上,它碎了之後,會彌漫迷煙,等唐夫人昏倒後,你便殺了他。”又給了他一顆紅色丹藥,“這是解藥,丢之前服下去。”

郭平眸光一閃:“還請師傅明示如何服用。”

鄢瑎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丹藥丢進口中,吞咽了下去,然後又拿出一顆紅色藥丸給他。

郭平對比過,兩顆并無不同,立刻眉開眼笑地接過來:“做完這件事,師父就帶我回神醫谷嗎?”

鄢瑎說:“不是答應你了嗎?”

“實在是弟子在裴介鎮守了這麽多年,才得到拜入師父門下的機會,珍惜得很。”說實話,在傅希言出現前,他一直以為鄢瑎當年讓他守在裴介鎮等待永豐伯府的人,只是打發他的借口。

“我等得太久了。”

久到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了。

鄢瑎冷冰冰地說:“你的話太多了。”

郭平笑嘻嘻地說:“弟子這就去,師父稍等。”跑出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頭,“師父會等我回來的吧?”

鄢瑎道:“我言出必行,等你回來,我就帶你回神醫谷,傳授醫道。”

郭平這才快跑下塔。

唐夫人聽說有個姓白的青年找她,眼睛一亮,連聲道:“快請快請。”

郭平走進堂中,就見一個婦人激動地迎面撲來,差點撞在他身上。幸好唐夫人及時止步:“你是誰?小神醫呢?”

郭平眸光一閃:“夫人怎麽猜出我是小神醫派來的?”

唐夫人不耐煩地說:“當初他帶走姓白的,還是唐恭掃的尾!”

郭平想:這應該就是鄢瑎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

只是不知這姓白的又是何許人。

但他不敢繼續問下去,生怕夜長夢多,飛快地服下紅色藥丸,然後拿出那顆雞蛋大小的珠子往地上一扔,随着一聲轟隆巨響,連人帶房子,炸得粉碎。

景觀塔上,鄢瑎看着柳木莊燃起的熊熊火光,露出一絲羞澀的微笑,呢喃道:“現在,應該不會再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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