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臨安之西湖(下)

冷冰冰的宮殿, 誰住誰知道。

傅希言抱着被子,縮在裴元瑾的身邊,眼睛總忍不住往床外那一大片空地看去:“要不是地上還鋪了層地毯, 我還以為自己住的是毛坯房呢。”

裴元瑾伸過去手, 将人摟住:“冷?”

……

傅希言躺在他的胳膊上, 一動不敢動。

這個姿勢,怎麽說呢, 溫暖是溫暖, 但是自己會不會有些太……胖鳥依人了?他想象了一下第三者的視角, 覺得畫風太美。

裴元瑾感覺他的腦袋在自己的胳膊上動來動去:“不舒服?”

傅希言說:“我怕你不舒服。”

裴元瑾直接将人摟到懷裏:“這樣呢?”

傅希言內心十分別扭, 但說出來未免不解風情, 便反手抱住他, 輕輕拍了拍:“行,就這樣吧。”再折騰下去天都亮了。

裴元瑾說:“将就一晚上,明天回去。”

傅希言說:“她會放我們回去?”

“明天, 壽南山就該到了。”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壽南山對他的重視程度。他們進去後一個時辰沒有出來,壽南山便已經來到了靈韻宮門口,坐在殿內喝悶酒的烏玄音幽幽嘆了口氣。

又過半個時辰,壽武王大駕便出現在了殿門口。

烏玄音靠着門框,拎着酒壺,喝得比見傅希言他們時更醉了一些,兩頰紅暈如初升旭日, 帶着嬌柔妩媚的美感, 然而壽南山眼裏,好看的皮囊也改變不了她是個不動則已、一擊斃命的武神。

“我宮少主攜夫人于一個半時辰前曾來拜會教主, 遲遲未歸, 夜色已深, 老夫想接他們回去了。”

烏玄音晃了晃酒壺:“你們少主都幾歲了,回不回家還要你們管的?”

壽南山說:“老夫管不了少主回不回家,但能管得了別人讓不讓他回家。”

烏玄音問:“你想怎麽管?”

壽南山說:“你不能動手,我可以。”

“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動手?”烏玄音嗤笑一聲,回到大殿內,拎着一個箱子出來,丢在地上,用腳尖打開,裏面一堆奇奇怪怪的金屬球,“裏面是我晉升武神前的真氣,來啊,打啊!誰怕誰!”

此時,裴元瑾和傅希言已經聽到動靜趕來了。

壽南山道:“教主認為我會信嗎?”

他沒見過金屬球,但傅希言手裏卻有一顆相似的,正是太史公交給他們的那枚“攝魂怪”。

傅希言連忙咳嗽了一聲,道:“不知教主從何處得到此物?”

烏玄音說:“買的。”

裴元瑾冷聲道:“此物主人原本是雲海繡莊。”

雲海繡莊滅門慘案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自然不需要特意解釋,壽南山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他看向烏玄音:“莫非雲海繡莊滅門是靈教所為?”

烏玄音随意擺了擺手:“當然不是。雲海繡莊被滅門,我還不是武王呢,沒有必要。”

壽南山說:“但當年,令師已經是武神了。”

烏玄音反問:“你也說,她已經是武神了,怎麽動手?”

傅希言插嘴:“你師父動念頭,你動手。”

烏玄音愣了下,點頭道:“倒有幾分道理。不過不是我。雲海繡莊和靈教一樣,都是女人當家,我歡喜得很,就算想要她們家的東西,搶就好了,何必趕盡殺絕?區區一個雲海繡莊,我靈教還不至于怕她們報複。”

傅希言說:“那你說說,你是向誰買的?”

烏玄音看着他,微微笑道:“說也可以,不過你們得乖乖留在這裏。”

傅希言搖頭:“那我不想知道了。”

烏玄音有些疑惑,又有些氣憤:“為何?我這裏有何不好?”

“床不好,太硬,房不好,太空,被子不好,太薄,枕頭不好,太高……”

“罷了。”傅希言數落了一半,就被烏玄音不耐煩地打斷,“你們答應留在臨安城內,我就告訴你們。”

傅希言想了想:“那萬一有個急事要離開,能不能向你請假,打個商量?”

烏玄音似乎感到他的提議十分有趣:“哦,你還想和我商量?”

傅希言說:“大家都長了嘴,能動口的事情何必動手呢?”

烏玄音眨了眨眼睛:“你說得很有道理。不過,不行,你若敢走出臨安城一步,我就打斷你夫君的腿。”

傅希言欣喜地點頭:“可以可以。你看,這不就很好商量嘛。”

裴元瑾無語地看着他,奈何當事人還沒有所覺,一臉喜滋滋的笑意。

烏玄音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你這麽可愛,真想讓人占為己有。當年你若在南虞,就沒有秦效勳這厮的事了。”

這話聽着有些虛假,傅希言只能幹笑。

然而烏玄音後面的話,卻讓他笑不出來了。

“這幾個球我是從傀儡道宗莫翛然手中買到的,作為交換,我師父将新城陣法圖紙給了他。”

傅希言說:“為什麽?新城不應該是個秘密計劃嗎?”

烏玄音道:“突破極限,不被天地同化,就是我輩武者的共同目标,不然我們為何要晉升武神呢?門派争權奪利時,我們是敵人,但在這天地極限面前,我們都是戰友。”

傅希言着急地問:“那莫翛然到聖師的境界了嗎?這些金屬球能讓聖師随心所欲的動手?”

“這是另外的問題。”烏玄音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大半夜的,別在這裏熬着了,要不回去睡硬邦邦的床,要不就跟着你們武王,走吧。”

這些問題求不到答案,傅希言心中難安,可是武神不想回答,身為武王的壽南山和入道期巅峰的裴元瑾也沒有辦法。

留着也沒有答案,便只能走。

雖然是大半夜,可傅希言腦子清醒得很,回去的路上都在想烏玄音的話:“你們說,她的話是不是真的?”

壽南山沒好氣地說:“從她師父起,靈教就沒個老實人,十句話裏有一句真的就不錯了。”

傅希言覺得他态度大有問題。

裴元瑾解惑:“胡珞珞曾化名行走江湖,壽總管想招她入儲仙宮。”

傅希言恍然:“被拒絕了,所以耿耿于懷?”

“不,她答應了。”

裴元瑾說到這裏,壽南山冷哼一聲,大步向前走了。

裴元瑾不理他,繼續往下說:“是景總管在排查身份時發現不對,胡珞珞見勢不妙,找機會跑了,壽總管為此受了懲戒,差點當不上總管。”

這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劇情,真的是……

傅希言搖搖頭:“壽總管房間裏的畫像真的是胡珞珞嗎?”

裴元瑾說:“是與不是,不看房間裏挂的,看心。”

傅希言覺得裴元瑾此言甚妙:“說起來,壽總管這麽多年沒有娶妻生子……”

“我不聾,你們講話的時候都注意點。”壽南山的聲音從前面緩緩傳回來。

傅希言看着雙方三四丈的距離,幹笑兩聲:“您可太不聾了。”

回到西湖邊宅子

,已是淩晨,傅希言原本還想和裴元瑾分析一下烏玄音今天說的話,然而躺在床上,很快便有了睡意,裴元瑾躺下的時候,他已經嘟着嘴巴,呼吸勻稱,進入了夢鄉。

晚上睡得晚,白天起得也晚。

傅希言打着哈欠起床,屋外天光大亮,已近午時。

裴元瑾早已起來,正聆聽應赫彙報昨日新得的消息,南虞朝堂事務冗雜,榕城方面蠢蠢欲動,懇請皇帝早日立後的奏章也從各地紛至沓來。

地方官員上書催促立後,這還是第一次。

應赫說:“想來是朝中重臣們看出皇帝松口,覺得是時候了,想要一鼓作氣促成此事。”

裴元瑾對皇帝找老婆這筆爛賬并不感興趣:“禮部侍郎昨日送來烏沉劍,可我隐約記得這把劍後來被嶺南王收藏,為何會出現在南虞?”

應赫道:“既然是禮部侍郎拿出來的,他必然有線索,屬下這就去打聽。”

裴元瑾點點頭,不得不說,撇開應赫其他條件不談,他長了腦子這件事倒是讓人滿意。

應赫剛走不久,禮部侍郎府便又來人了,來的還是昨日長相秀美的小姑娘。她身邊依舊跟着幾個年紀輕輕少年護花使者。

“昨日是施施失禮了,誤會了傅公子。”她故意加重了“傅”這個讀音,以表達對傅希言昨日報了假名的不滿,“最近荷花盛開,景色甚美,我們幾個便組了詩會,特邀傅公子和裴公子參加。”

她親手将邀請函遞上。

小桑接過邀請函,轉遞到傅希言手裏。

傅希言翻開邀請函,看到落款,茫然地問:“誰是左施施?”

左施施暗暗咬牙,心想自己剛剛不是說了“施施失禮”嗎?她微笑道:“施施是我的閨名。”

傅希言警鈴大作:“小姐閨名怎好叫外人得知?”

左施施道:“在我臨安,女子一樣可以抛頭露面,成就事業,傅公子不必太過迂腐。”

“迂腐的”傅希言立刻虛心道歉。

左施施問:“那傅公子和裴公子明日來嗎?”

傅希言婉拒:“我不會作詩。”

“來者是客,傅公子不想作詩便不作,還怕我們會刁難你不成?”左施施說,“我們只是想為了昨日賠禮道歉,還請傅公子賞面。”

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親自上門邀請男子已是勉為其難,如今還要低聲下氣,一張俏臉漲得通紅,若是對方再不答應,幾乎要哭出來了。

站在她身邊的少年們面露憤懑,只是礙于某個原因,不能用嘴巴把情緒表達出來。

傅希言看向裴元瑾。

裴元瑾揚眉:“要把他們扔出去嗎?”

意思是動手的問題才輪到他,但少年們不知他們之間的暗語,以為自己招人煩到要被主人家往外丢的程度,頓時憋不住了。

圓臉少年說:“要不是侍郎大人再三囑咐,我們才不上門來讨嫌呢!”

他脫口太快,小夥伴們想捂嘴已經來不及,誰料傅希言不但不生氣,還松了口氣說:“你們早說嘛,我還以為……既然是侍郎大人的邀請,那自然可以。”

左施施張了張嘴,想說的确是父親授意,可這場詩會還是以他們為主招待,轉念一想,将錯就錯也罷,省的說清楚了,對方又拿喬。

她說:“那便說定了。”似乎怕對方反悔,她一說完,就急急忙忙地拉着夥伴們走了。

傅希言看她火燒屁股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這位侍郎也是個妙人,不過昨天一場偶遇,今天就用上了。”

裴元瑾說:“真的是偶遇嗎

?”

傅希言微愕,然後搖搖頭,不敢輕易對昨天那場看似渾然天成毫無破綻的“事故”定性。

北周人直來直往,殺人便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講究一個幹脆利落,而南虞則更擅長捅軟刀子,說起來,昨天傍晚精準掉落的風筝,便很有這種味道。

“這樣看來,這群少年倒是一支奇兵。”

年紀輕輕,心無城府,不太容易讓人生出戒心,便是今日上門邀請背後明顯有禮部侍郎的影子,他依舊認為這群少年是被利用的對象,并不會因此生出惡感。

如此,這群少年便順利成為南虞朝廷和他們之間的緩沖。

像這次,他們夜入靈韻宮,半宿才回,必然會觸碰南虞大臣們敏感的神經。可大臣們又不能自降身份,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急吼吼地上門質詢,用幾個小家夥當先鋒就很不錯。當然,真正重要的事情,這些小家夥是擔不起來的,自然會有其他人來與自己交涉。

傅希言絲毫不覺得自己稱同齡人為小家夥有哪裏不對,還在那裏分析:“你說明天會不會出現一些常見劇情。”

“什麽常見劇情?”

“比如經過河邊,剛好有小姐落水;或是吃飯的時候,被弄髒衣服,需要去後院換洗,不巧剛好遇到小姐在沐浴;或是吃的食物被下了藥……”

傅希言将前世和電視劇裏看到的橋段總結了一下,越想越覺得明日危機重重。

原本靠坐椅子的裴元瑾不可思議地直起身子:“這樣的劇情你很常見?”要不是傅輔還待在北周南境,都想親自問問對方,知不知道自己兒子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

傅希言忙搖手:“誤會了,誤會了,我說的是一些……那個,世家陰私。”

裴元瑾皺眉:“北周世家如此荒誕?”

……不好意思,給北周世界抹黑了。

傅希言說:“這個,也可能是說書人亂寫的。”

裴元瑾想了想,重新靠回去:“應該是亂寫的。”那些世家,家裏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便是動手,也不會用這麽簡陋的手段吧。

傅希言稍稍安心,又聽裴元瑾說:“你還是想想明日詩會的詩吧。”

傅希言說:“你不用想嗎?”

“你說,我寫。”動口、動手,分工明确。

傅希言:“……”

萬萬沒想到,他一個理科生,穿越投胎之後,還是走上了欺世盜名這條路。

底線呢?

人應該有的底線呢!

……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這句你覺得怎麽樣?”傅希言搖頭晃腦地問。

裴元瑾有些驚訝,沒想到他閉門造車真能造出來。

傅希言摸着下巴:“可現在問題來了,前面兩句是什麽?”

背詩,這可真是要老命了!他寫了那麽多本基礎學科——化學物理英語數學,就是沒有語文,現在後悔也晚了。

“有心栽花花不開,抽刀斷水水更流。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傅希言擡起頭問壽南山:“你覺得這首怎麽樣?”

壽南山,堂堂武王,現在被逼得坐在椅子上啃毛筆,也是十分心酸。他從瞌睡中驚醒,抽到嘴裏的筆,鼓掌道:“好,好詩!”

“會不會有點分裂?前面有心栽花花不開,後面小荷就露尖尖角了。”

“那換一首。”壽南山在廢紙中挑挑揀揀,揀出這張,“這首除了最後一句都不錯。池角數枝蓮,夏炎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最後一句怎麽了?”他照着王安石的《梅》改的,是他為數不多能全須全尾記得的古詩了。

壽南山說:“炎炎夏日開的花,當然遙知不是雪,季節不對,是雪早化了,還需要有暗香暗示嗎?”

傅希言:“……”如此有理,反駁無力。

“那你說怎麽改?”

壽南山說:“遙知不是雪,只因池內非冰魄陰泉。”只有冰魄陰泉才能讓雪不化。

傅希言抱頭:“字數都不對了呀!”

壽南山撓頭:“那我們再換這一首?這首不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傅希言說,“這首不是為明天準備的,是為我自己的今天準備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說的不就是此時此刻的他麽!

翌日清晨又下了一場小雨,他們出發時,路面還帶着微濕,等到了請帖約定的地點,地面已經全幹了,踩在地上,能感覺到地面微微冒着熱氣。

傅希言見裴元瑾依舊保持着高冷的男神範兒,一點都沒有燥熱的跡象,不禁好奇:“你練這個武功,難道不會比一般人更怕熱嗎?”

裴元瑾說:“不會。天氣溫度對我而言,沒有區別。”

傅希言實名羨慕了:“你體感是恒溫嗎?不會熱的?”

裴元瑾說:“一直熱,不會涼。”

傅希言:“……”

請把他剛剛送出去的羨慕還回來。

此時,西湖的荷花還沒有盛開,只有幾朵按捺不住,搶在大部隊前面舒展花瓣,但在大片翠綠荷葉的映襯下,便顯得格外嬌豔奪目。

左施施等人已經先一步到了,有少年即席揮毫,紙上的荷花已然成形,還剩三兩筆,便将湖中河景複刻到了畫中。

傅希言不懂話,但看大家都露出贊嘆的表情,便跟着點了點頭。

圓臉少年說:“既然傅公子滿意,不如作詩一首,為畫添彩!”

傅希言看向左施施,仿佛在說,說好的不作詩不勉強呢?

左施施微微擡高下巴,帶着幾分少女天真爛漫的驕縱:“傅公子不想作詩,那就罰酒三杯。”

傅希言說:“行吧。那我就即興作一首。”

少年們頓時起哄。

傅希言清清嗓子:“湖裏有荷花,畫裏有荷花,想知真與假,丢水裏涮哪。”

……

大家想起前日丢在水裏涮得啥也不是的風筝王,臉色頓時不大好看。

左施施說:“傅公子來臨安,莫不是專門來拿人開涮的?”

傅希言笑嘻嘻地說:“這話說的……多謝左姑娘給機會。”

左施施冷哼一聲,這時,一個年紀明顯比少年們大一輪的黃衣文士從人群中走出來,朝他們抱拳道:“小妹在家中被慣壞了,若有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

傅希言說:“這非親非故的,自然不好見怪了。”

看來,詩會果然是幌子,這位才是正主。

他猜得不錯,這詩會是禮部侍郎專門安排的,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嫡子,也是左施施的親哥哥——左立德與他們見上一面。

興許是打聽過他們說話的風格,左立德開門見山地說:“聽聞二位公子對烏沉不太滿意,當夜又轉送了出去……這話我本不該問,不過禮物是我親手選的,本想名劍贈英雄,成就一樁美談,不想卻出了差池,故而想問個明白。”

既然你這麽誠心誠意地問了,傅希言便也誠心誠意地反問:“你怎麽知道烏沉送出去了?”

左立德道

:“實不相瞞,宮中對教主十分愛戴,特意安排禁軍日夜保護,我爹消息靈通,所以,我們知道二位當夜就帶着烏沉去了靈韻宮,卻沒有将它帶出來。”

傅希言想,這話和烏玄音說得不一樣。

烏玄音明明說禁軍已經被撤走了。

他一心二用,一邊想,一邊回答道:“烏沉乃天下三大不祥之劍之一,以殺伴侶聞名,我和裴少主都不合适。想來想去,整個臨安城中,武功高強,又孑然一身,不怕殺枕邊人的……只有靈教教主了,這才趁着劍剛送過來,還熱乎着,就趕緊送過去了。”

左立德笑容微僵:“是嗎?這劍竟然還有這樣的傳說。”

傅希言見他表情不似作僞,問道:“左公子從何處得到劍的?難道對方沒有告訴你嗎?”

左立德說:“烏沉來我家已經好幾年了,應該是別人給我爹的壽禮,具體是誰有些記不清了,若這劍真的如此晦氣,對方以此為壽禮,怕是心中有鬼,我回去一定要查個清楚!”

傅希言非常不識趣地問:“那多久能查清楚?”

左立德沉默了下說:“明日,明日我便會給二位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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