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朱砂痣(四)
新年過後,人們重新回歸忙碌的工作。山水集團主要業務是高端電子産品研發,作為新興企業在香港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可謂來勢洶洶。不過相比之下自家老板似乎興趣更加廣泛,除了幫朋友管理着一個酒吧,偶爾去玉石拍賣會上露露臉,最近甚至開始對投資影視有興趣。
這些都是同事們私下說的,因為前幾天秘書進門的時候,發現老板正開着電腦,專心致志的看最近大火的那部家庭倫理劇。被人撞破他也不尴尬,還是那樣溫和的笑着,把簽好字的文件還給秘書,順便問了句:“你們女人通常都喜歡什麽樣的電視劇?或者電影?”
秘書被這深深的違和感吓到,指了指他的電腦屏幕,讨好道:“比如這種就挺喜歡。”
秦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示意她回去。
人們當然不會蠢到,覺得秦總開始喜歡看家庭倫理劇了。更多的人猜測是公司接下來有往影視方面發展的打算,所以事先了解一下群衆取向。
然而他們其實想的太複雜了,秦總只是為了讨好他神秘的太太而已。
自從上次給江溪流講電視劇被嫌棄,秦川有時間便開始惡補這個已經演了四十多集的電視劇。晚上江溪流睡下了,他便帶着耳機,端着手機摸黑看一集再去睡。這樣熬了幾天,終于明白了人物關系和事件原委,從此之後齊帆再也沒有了看電視的機會,每晚的兩集電視劇成為先生和太太最和諧的時刻。
雖然偶爾也會有不和諧的時候,比如秦川說這個劇情設定太離譜,江溪流就會說有本事你去寫劇本。
而那個時候,秦先生就會用那種膩死人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太太,寵溺的笑。
這段時間裏,山水集團總裁每天的下班時間成為了員工們熱議的話題,從前自家老板是很拼的,而且極其愛護員工,但凡需要加班,肯定會親自陪着大家一起戰鬥。只是最近老板下班的時間變得固定了,有好奇心重的人去問小陳,小陳憨厚的笑了笑說,着急回家陪老婆吧。
周末,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穆頌的女朋友路九月有考試不能陪他,他便來酒吧找秦川喝酒。一般秦川每周都會來酒吧看一眼,兩個人坐在一起才喝了沒多久,秦川便伸手去拿挂在牆上的大衣:“你自己喝吧,我得回去了。”
“才喝兩杯你就走?”穆頌挑眉,漂亮的眼睛裏帶着點天生的刻薄。
吧臺裏,陳諾跟師傅學着調酒,她是路九月的朋友,被穆頌從拉斯維加斯帶來香港,便在酒吧裏幫忙。見到秦川要走,她撐着桌子喊他:“不像你啊這才幾點就回去?”
這個時候秦川已經利落的穿好了大衣,認真地看着兩個人:“電視劇就要開始了。”
“……你別跟我說你是為了回家看電視劇的。”陳諾下意識的就想掐自己一把。
秦川溫和一笑,一向冷清的氣質裏居然帶了絲春意:“我回家陪我老婆看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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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頌:“……”
這部八十多集的家庭倫理劇,讓秦川和江溪流度過了一段十分美好的時光。他甚至錯覺的認為,她已經開始原諒他了。也許日子真的是越過越好的,走過了那些坎坷和磨難,也就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種虛幻的幸福讓秦川時常挂着笑,不是平時那種禮節性的,而是真的發自內心。有時候江溪流跟他說話,他的聲音裏都是笑意,甚至是晚上抱着她說晚安,都比平時說的要溫柔纏綿。江溪流不知道他的心思,只不過跟他抗衡是一件很費體力的事,所以也就任由他抱着,任由他說一些甜言蜜語,只是聽完以後會在嘴裏嘟囔一句“神經病”。
這句話在秦川聽來,就跟電視劇裏女主撒嬌喊男主“死鬼”差不多,他受用的很。
美國那邊的專家聯系的并不是很順利,要是想要治療,可能會經歷一場開顱手術,還帶着手術失敗的風險。秦川是不願意江溪流冒險的,所以這件事被一拖再拖。眼看着春天就要到了,所謂的“下星期去美國”卻沒了音訊。
江溪流沒有問他,倒不是因為不敢,只是已經對他說的話不抱希望。
他不提就算了,反正看不見的日子已經這麽過了兩年,左右也有點習慣了。
更多的時候江溪流更喜歡跟齊帆待在一起,聽她給自己讀每天的報紙。一開始她們讀的是秦川訂閱的經濟時報,幾天下來兩個女人都覺得這裏的內容枯燥難懂,于是齊帆自作主張又訂了份娛樂報刊。上面的內容大多數圍繞着明星富豪的情感生活,各種爆料說的有鼻子有眼。秦川偶爾翻看過幾次,不太理解女人們為什麽永遠對別人的情感生活那麽關注。
二月的早晨,江溪流起床的時候心情似乎不錯,因為沒有第一時間去推開他,甚至還迷迷糊糊的往他懷裏鑽了鑽。這個無意識的行為讓秦川整整一天都笑意盎然,剛好之前設計的玉镯子做好了,下班之後便讓小陳帶着自己親自去取回來。
到底是好玉,成色透亮,溫潤無雙。
一向冷清的老板甚至還炫耀似的把那玉镯子給小陳看了看,小陳明白他的心思,讨好的說道:“太太最近心情似乎不錯,您把這個玉镯子送給她,太太一定會喜歡的。”
秦川微笑着附和:“她一直就喜歡玉,現在雖然看不見,摸到了也肯定開心。”
就這麽帶着好心情一路回家,進了門,秦川笑着喊了一聲“溪溪”,卻發現她今天沒有像往日那樣坐在客廳裏。齊帆聽到聲音從樓上下來,見到他以後壓低了聲音:“先生您回來了。太太今晚心髒不太舒服,在上面休息呢。”
“早上不是還好好的?”秦川皺了眉,快步上樓。推開房間的門就看到江溪流側身窩在被子裏,臉色有點蒼白,好像是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我今天給太太讀着讀着報紙,她突然就讓我閉嘴。現在已經吃過藥了,沒什麽事了。我想打電話聯系您的,但是太太不讓。”齊帆低着頭,有些愧疚,到底是自己照顧不周。
秦川伸手去摸了摸江溪流的頭發,睡着的人抵觸的皺眉,卻好像沒有力氣躲開。他朝齊帆揮揮手示意她下去,房門關好後,他脫了外套,就這麽穿着襯衫躺到她身邊,把她擁進懷裏。
“放開我,不舒服。”江溪流聲音低低的,還帶着點困倦的鼻音。
“怎麽不讓齊姐給我打電話?”秦川輕輕拍着她的背,并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沒有必要,又不會死人。”懷裏的人動了動,似乎想憑借自己的力量掙脫。她今晚心情很差,對他有很強的敵意,他感受到了。
嘆了口氣,秦川把自己手臂的力量放松些,不讓她覺得被束縛,讨好着轉移話題:“溪溪,上次你跟我說的玉镯子,我今天拿回來了。我給你戴上?你肯定會喜歡的。”
江溪流很明顯愣了一下,聲音上揚:“什麽玉镯子?”
“就是我之前拍下的那塊玉,我那時候問你想要什麽,你說要個镯子。”秦川的心随着她疑惑的聲音慢慢涼了下來,那個時候她恐怕只不過是随口一說而已。果然,下一秒,江溪流無所謂的笑了笑:“我都忘了。”
“我拿過來給你戴上吧。”秦川放開她,把大衣口袋裏精致的小盒子拿出來,同時牽起她的手。那應該是一塊好玉,觸感極好,江溪流輕輕掙脫他,把手藏進被子裏:“算了,我看不見東西,走路的時候老是伸着手,這麽貴重的東西戴着怕碰壞了。”
“沒關系,壞了就再做新的。”秦川溫和的笑着,把手探進被子裏去抓她的手腕,幾乎是觸碰到的一瞬間就被她揮開:“秦川,你最近有點煩了,适可而止吧。”
伴随着這句話,房間裏陷入安靜。江溪流即便看不見,也能想象他此時的表情:受傷的,失望的,或者苦笑着的。她閉上眼睛,好像這樣就可以不去想象,屏蔽掉關于他的任何東西,顯得自己更加鐵石心腸一點。
半晌,秦川帶着笑意輕輕點頭:“我知道了,這個先放在床頭吧,我去樓下看看你今晚的藥好沒好,給你端上來。”
江溪流沒有做聲。
先生下樓的時候,齊帆就不放心的迎了上來,撞見秦川一臉灰敗,她原本想問的話又不敢問了。茶幾上還放着今天的娛樂報紙,頭版頭條是一個豔麗女人的面部特寫,大而誇張的标題是“蘇安眉時隔兩年再回港,是否為尋神秘舊愛?”
今天下午就是讀到這一條的時候江溪流讓齊帆閉嘴的。
秦川面色驟冷,走過去把報紙拿起來:“你給太太讀了這個?”
齊帆不明所以,忐忑不安的點頭:“……這是今天的熱門新聞……”
“齊姐,”秦川沒有什麽耐心的打斷她:“我以為你會有基本的篩選信息的能力。”
這句話無疑是在質疑她的專業性,齊帆心裏委屈,但也不敢頂嘴。先生一向随性溫和,此時的樣子是真的動了怒,她只好低眉順眼的點着頭道歉,腦海裏靈光乍現,想起這位當紅超模似乎之前跟先生傳過緋聞。
心裏暗罵自己,齊帆姿态放的更低:“對不起先生……”
“算了,我話也說的重了,以後讀這些之前先适當篩選一下。”秦川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太太的藥好了沒有?我給她端上去。”
“就在廚房呢。”齊帆說着就去幫忙盛藥,一邊走一邊心裏還嘀咕。之前電視上偶爾也會有先生和某位女星吃飯約會的緋聞,甚至有時候電話都打到家裏來了,也沒見太太皺過一下眉毛。今天怎麽忽然變了個人似的開始在意了呢?
不過想想也是,蘇安眉那樣豔麗的主,任何女人看了都會有危機感的。況且太太本身五官就不屬于驚豔類型,頂多只能說是宜室宜家。
把藥碗放到托盤裏,秦川上樓。不知怎麽的,齊帆覺得先生今天,背影看着格外可憐。
房間裏,原本背對着門躺着的江溪流此時已經換了方向,手也從被子裏伸出來,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手腕。秦川在床邊站下,剛想喚她起來吃藥,忽然看見原本被自己放在床頭櫃上的玉镯子禮盒,現在正躺在床邊的垃圾桶裏。
也許是她伸手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秦川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把禮盒撿出來重新放到床頭櫃上,又喊江溪流起來吃過了藥,他們之間沒什麽交流,好在江溪流沒有質問他蘇安眉的事,想想又後怕,她是不是已經不在乎了。
端着托盤,秦川往外面走,房門是開着的,他剛走出門,忽然想起勺子忘了拿,于是轉身回房間。腳還沒邁進去,就看到屋子裏,江溪流對着床頭櫃那邊伸了伸手,剛剛的被撿起的禮盒再次掉進床邊的垃圾桶裏。
她做這些的時候面無表情,翻了個身,舒服的窩進被子裏去,那樣子就像是終于打死了一直煩擾自己的蒼蠅。
原本想要踏進去的腳就這麽收了回來,秦川後退了幾步,轉身下樓。忽然覺得這段時間以來自己的深情都毫無意義,治不好的傷永遠都治不好,錯過的東西就是錯過了。
她不會原諒他,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恨他了。他把她鎖在身邊,所有的關懷只是他可笑的一廂情願。
那天晚上,秦川在深夜離開家,驅車前往酒吧。
穆頌今晚應該是在陪女朋友,電話打了幾次都沒有打通。他在吧臺坐下,嘴角挂着點散漫的笑,沖陳諾敲了敲桌子:“陳老板,來點酒。”
“秦老板你這麽叫我,我壓力很大啊。”陳諾笑着走過來,遞給他一杯水:“今晚不陪老婆看電視劇了?別喝酒了當心回家跪搓衣板。”
秦川笑了笑,把水推開:“今晚我去樓上的包廂住,不回去了。”
陳諾撇嘴,心想他這是跟老婆吵架了吧。這麽溫和的一個人吵架是什麽樣子,她還有點好奇,但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好問,也就招呼着服務員給他倒酒,自己又去別的地方忙去了。
人說借酒澆愁,秦川卻怎麽也喝不醉。他一直都酒量極好,現在看來這一點也沒什麽可驕傲的。太陽穴跳着疼的厲害,皺了皺眉,打算去樓上睡覺,剛站起來就聽到邊上一道熟悉的聲音,還是往日那樣千般風情:“秦川?真是巧了。”
如果說要在秦川心裏給最不想見到的人排個名次,林家的人也許會是第二,蘇安眉絕對是第一。這些人只要一出現,就會提醒他兩年前的那場變故,提醒他和江溪流之間再也修補不好的裂痕,讓他想起那個小小的墓碑,想起江溪流空洞茫然的眼睛,想起那個十惡不赦的自己。
偏偏蘇安眉不知道他的這些想法,靠近了一些走過來,禮貌的伸手:“這麽久不見,不請我喝一杯?”
秦川笑的好看,眯起眼睛,露出整齊的牙齒。他很少這樣笑,此刻的模樣已經進了別人的鏡頭,兩個人卻都不自知。沒有去握蘇安眉的手,秦川後退了幾步:“還是不了,蘇小姐又不缺請你喝酒的男人。”
“你喝醉了吧?”蘇安眉也不生氣,上前幾步扶住他:“走吧,我送你上樓。”
第二天,秦川蘇安眉在酒吧喝酒之後上樓開房的消息不胫而走。齊帆想關掉電視已經來不及,江溪流捏着一個小葡萄,剛送到嘴邊,聽到新聞動作頓了頓,又張嘴把葡萄含進去。
“先生不是這樣的人,現在這新聞都願意亂寫。”齊帆一邊說着一邊把電視關掉,盡管她看見畫面裏先生笑意燦然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嘆了口氣,齊帆的老毛病又犯了:“太太,不是我多嘴,先生現在是塊大肥肉,多少女人争着搶着巴結。我不知道你們之間以前有什麽不愉快,但是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也不可能一直這麽僵着吧?要是哪天先生真的找了別的女人,那到時候……”
“到時候就離婚吧。”江溪流打斷她,伸手又去摸桌上的葡萄,剛進門的秦川就那麽站在那裏,似乎是因為這句話而停下了腳步。
“江溪流,”他的聲音冰冷而堅定:“你怎麽鬧都可以,但是離婚,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話要說: 虐男主很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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