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富士山下(五)

這天晚上的對話,最後因為蕭臨征的到來而被迫中斷。他是來送螃蟹的,說是自己收到的禮物,作為鄰居自然要學會分享。江溪流站在門口猶豫着該不該接,她不想欠他,但又覺得人家都送上門來了,拒絕也不太好。

正糾結着,秦川已經搖着輪椅出來了:“溪溪,還不謝謝人家。”

最後還是接了過來,蕭臨征表情有些怪異,沒說幾句話就轉身告辭了。江溪流回頭,才發現秦川身上的衣服穿的很松垮,頭發濕漉漉的,一副剛剛洗完澡的樣子。

而她,因為剛剛也在浴室裏,衣服下擺自然也是濕的。她不知道秦川是在什麽時候弄濕了頭發然後又故意走出來的,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江溪流拎着螃蟹去廚房。

剛剛那種氣氛已經消失不見,再之後的幾天兩個人都是相安無事。天氣漸漸地炎熱起來,秦川腿上的石膏很不舒服,家裏又沒有空調,他常常半夜睡到一半就會醒來。江溪流把他的難受看在眼裏,勸他找人來接他回香港,那裏的房子條件肯定比自己這好,可是秦川硬是沒答應,賴在她家不走,偶爾還會在晚上吃了飯之後,讓她推着自己出去逛一逛。

長此以往,街坊四鄰都知道,那個獨自居住的小姑娘家裏來了個男人,還是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這種話傳出去不好聽,江溪流也不想讓別人在背後議論自己,某個晚上散步回來,正好碰見一位大媽,她爽快的跟人家打過招呼,又介紹秦川:“這是我的丈夫。”

大媽表情明顯有些驚愕,大概是沒想到倆人是夫妻。江溪流表情很得體,秦川倒是面露微笑:“我又成了你的擋箭牌?”

“什麽叫擋箭牌,我說的話又沒有撒謊。”江溪流理所當然的。秦川笑意加深,恨不得從輪椅上站起來去抱她。

他骨折的這段時間,兩個人過得平靜而幸福。但是腿好了,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拆石膏那天秦川心情很差,以至于晚上江溪流說自己有實習結束的聚餐,他很明顯的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晚上回來多不安全。”

“可能會有男同事開車送我吧。”

秦川眼神一暗:“不許坐!你在哪聚餐,結束了我去接你。”

結果到最後江溪流也沒把自己的聚餐地址告訴他,導致秦川一晚上在家裏都如坐針氈。後來實在是待不下去,他便出了家門打算去巷子口等她。巧的是,蕭臨征正好在外面,而且也是無所事事的站着。秦川對他打了個招呼,他也很自然的回應:“有事出去?”

“沒什麽事,想出去等溪溪,她還沒回來。”秦川說完又看看他,問:“你這是?”

“晚上吃多了,站在這消化消化。”蕭臨征的眼神落在秦川腿上,笑了笑:“石膏拆了?恭喜恭喜。是不是要回香港了?”

秦川微微皺眉:“你知道我是從香港來的?”

“我也是香港來的,秦川這個名字誰不知道啊。”蕭臨征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發:“其實很多年之前咱們應該見過,我跟林旭是朋友,有一年夏天去你們家玩過,當時你忙着……幫他們烤肉,可能沒注意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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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時候,秦川在林家總是半個傭人般的存在。蕭臨征說的這件事不止發生過一次,所以秦川隐約是有印象的。沒想到兩人還會有這樣的淵源,他露出笑容:“那你也應該很早就見過溪溪了?”

“我就去過一次,沒遇到。”蕭臨征有點唏噓,要是早點遇到江溪流,是不是緣分也能開始的早一點呢。

“阿旭的朋友挺多的,我沒什麽印象。”秦川看着蕭臨征的臉,還是沒能想起什麽。蕭臨征笑笑,不甚在意的樣子:“其實我跟他也不算特別好吧,他跟我哥關系挺好的。”

秦川點點頭,順口問道:“你哥哥在香港?”

“我哥哥自殺了。”蕭臨征舔舔嘴唇:“他出了點事。”

沒想到會是這樣,秦川有些詫異:“對不起,我不知道。”

對話就這麽陷入了瓶頸,兩個人都有點尴尬。正不知道該找點什麽話題去挽回這種尴尬,就聽見巷子口那邊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大喊着:“秦川——”

兩個男人都是一愣,顯然都認出了那道聲音來自江溪流。快步跑過小巷,秦川跑在前面,就看到江溪流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裏,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很明顯,她喝多了。

在她狼狽的摔倒之前,秦川伸手抱住了她。夏天的衣物很單薄,她整個人被他擁在懷裏,那種屬于她的熟悉的香氣便包圍了他。秦川深吸口氣,把她打橫抱起來,對着一旁的蕭臨征歉意的點點頭:“我們先回去了……”

今晚的風很燥,江溪流在他懷裏不老實,這一路上都掙紮着想下來。她醉的不深,但說話亂七八糟的,一會兒要給他唱歌,一會兒又要給他講故事。秦川一邊哄着她一邊進屋,關好門的時候江溪流忽然笑了,摟着他的脖子,把臉蹭在他的衣領上:“秦川……”

“嗯。”秦川随口應着,把她放到床上就要去給她倒水。可是江溪流手不松開,他被她帶着也半倒在小床上,她的大眼睛眨巴着有點委屈:“我想喝水……”

“我去給你倒水,可是你得放開我。”秦川把她的手拿下來,轉身去廚房。剛剛拿出杯子,她就已經從後面纏了上來:“秦川……”

他低着頭把水倒好,她的手已經死死環住了他的腰:“我聽見你打電話了……”

從醫院出來,秦川給小陳打電話說到了回香港的事,讓他幫自己訂機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秦川輕輕點頭:“嗯,我後天就回去。出來也好幾個月了,公司那邊不能一直扔着。”

他說完就轉過身,打算喂她喝水,一低頭忽然發現她眼裏有淚。秦川蹙眉,把水杯放下,攬着她的肩膀把她帶進自己懷裏:“怎麽了溪溪?”

她不說話,只是靠着他的肩膀。就算借着酒精,她也說不出你別走這樣的話。可是心裏的不舍是真的,這幾個月好像也習慣他在這了,這麽小的屋子,多了他不覺得擁擠,反而覺得溫馨。

秦川低頭摸着她的臉,把她的眼淚抹掉。他們就這麽靠着廚房的桌子,她像個章魚一樣黏在他懷裏。秦川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拍着她的背安撫:“喝點水,喝點水之後去睡覺好不好?”

酒精可以讓人變得清醒也變得麻木,清醒的是心,麻木的是軀體。江溪流的手死死挂在他脖子上,像是一松手他就會消失,原來她是這麽舍不得他,當初狠心走了一回已經用光了全部的力氣,再也沒有勇氣接受第二次分別。

沒有辦法,秦川抱着她在桌邊坐下,伸手去拿那杯倒好的水。江溪流靠在他懷裏,微微擡頭就可以看見他的下巴。手指繞過來,不去接水杯,倒是落在了他的唇上,随着那樣輕柔的撫摸,秦川的眼神慢慢暗下來:“……溪溪,別鬧。”

“我夢見你來找我,然後你又走了。”江溪流環住他,閉上眼睛:“我害怕,秦川,我害怕。”

那樣細微的心思,江溪流自己都說不清。破鏡重圓是需要勇氣的一件事,誰也不會忘記鏡子碎裂時撕心裂肺的痛。秦川把她抱緊,忽然覺得詞窮,甜言蜜語也好,真情實感也好,他一句也說不出來:“溪溪……”

“秦川,你別走。”最終還是開口,用最卑微的姿态。她不知道她的話有多少分量,但是很久很久,她都沒有這麽直白的表達過自己的愛。恨是恨過的,可是,可是。

可是總想在自己的恨後面,加上可是兩個字。

她的話讓秦川收緊了手臂,有液體熱熱的就要沖出眼眶。

他忽然就想吻她了。

從額頭開始,漸漸向下,一點一點,直至嘴唇。江溪流的眼睛微微張着,他也沒有完全閉眼,含住了她唇瓣的同時,他在她眼睛裏看見那個小小的自己。就這麽凝視着彼此,輾轉着去取悅她,有眼淚落下來,也不知道是誰的,流進嘴角,微微的鹹。

是誰先點燃的火呢,他們也不知道。客廳裏的燈光原本是亮着的,可是厮磨中碰到了開關,黑暗降臨的瞬間江溪流有片刻的慌亂,下一秒她被秦川帶着躺在了地毯上,他的手墊在她腦後,随之而來的是細細密密的吻。酒精的作用下江溪流全身發燙,他的吻像是一種慰藉,把她的焦躁和難耐一點點撫平,卻又勾起新的焦躁。

他有三年多沒有碰過她,現在的肢體糾纏讓他有些難以抑制自己的瘋狂。那些吻帶着啃咬的力度,落在哪裏就是一塊微紅的痕跡。江溪流的衣裙被迅速褪下,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的手緩緩去觸碰她,凹凸起伏,光滑細膩。

空氣裏是彼此慌亂的喘息,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纏綿。秦川的鬓角被汗打濕了,貼着江溪流的側臉,去吮吻她的耳垂。舌尖帶着點戰栗,連帶着她也跟着顫抖起來,一條腿被他架起,他抵上她。

喘息聲越發紊亂,江溪流擡手撈住他的肩膀,眼淚從眼眶裏滾落下來。她胡亂的叫着他的名字,不安而怯懦,秦川把手撫在她腰後,低頭吻着她的肩膀安慰:“乖……不怕……”

“……秦川……”江溪流看着他,身下是他蓄勢待發的熱度:“你以後不可以再騙我……要是再騙我的話我就……我就不會再原諒你了……”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含糊的許諾:“好……我發誓,溪溪我發誓……”

像是呼吸被攔腰斬斷了,江溪流仰頭顫抖着吸氣。秦川的汗大顆的落在她耳邊,他蟄伏着,在她的溫暖裏,如同陷進了沼澤。

那樣的溫暖,他低喘着,滿心都是失而複得的瘋狂喜悅。陽臺的窗開着,這會兒有了微微的晚風,糾纏在一起的人都是汗涔涔的,風吹來就讓他們擁抱着打了個寒顫。秦川把沙發上的毛毯扯過來,裹住江溪流的身體,然後一把抱起她進了房間。

幾乎是被放到床上的同時,他的身體便又快速的覆上來,不知餍足的霸占了她的柔軟。屋裏的燈光明晃晃的,江溪流偏頭閉上眼,臉頰緋紅。秦川低頭在她脖頸處咬了一口,他想這麽看着她,看着她臉紅,看着她情迷。颠簸加劇,江溪流咬着唇,眼裏媚的能滴出水來,秦川連呼吸都是碎的,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讓自己就這麽淪陷在她的氣息裏。

終究是過了很久,江溪流只知道自己迷蒙中被抱去了浴室,氤氲的霧氣裏他的身體從後面覆蓋了她,那樣激烈的糾纏着。再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她被他鎖在懷裏,脖子下是他的胳膊,腰上還搭着他的手。

秦川還在睡,呼吸淺淺的噴在她額頭。江溪流往他懷裏蹭了蹭,抵上他的胸膛,又把眼睛閉上。像是感應到了她的靠近,秦川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動了動,手掌從她的腰上挪開,攬住她的整個身體。

原本打算睡一個回籠覺的,可是睡不着。江溪流揉着眼睛從他懷裏鑽出來,去廚房自己倒水喝。她現在頭疼,而且腰酸背痛,還好實習結束學校也沒課,不然恐怕只能請假。剛把杯子裏的水倒滿,就聽到房間裏傳來秦川的聲音:“溪溪——?”

“我在喝水,你要嗎?”江溪流回身應了一句,直接拿着自己的杯子進了屋。秦川已經坐了起來,上半身□□着暴露在空氣裏,嗓音還是沙啞的:“我醒了看見你不在。”

他差點以為昨晚是他做的一場夢。

“想吃什麽嗎?我去做飯。”江溪流喝了口水,低頭看他。秦川把她的杯子拿過來,就着她的手也喝了一口,這才微笑着張開雙臂:“先讓我抱抱。”

她把水杯放下,溫順的窩進他懷裏。抱緊了,秦川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溪溪,我們和好了是不是?”

“嗯,我們和好了。”

“你不跟我離婚了?”

“嗯,不離婚了。”

“那,你要跟我回香港嗎?”

江溪流頓了一下,緩慢的搖頭:“我要把這邊的書念完,然後再回去。秦川,你在那邊等着我。”

秦川輕輕拍着她的肩膀,試探着問:“那我讓齊姐過來照顧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江溪流笑起來:“快起床啦,我餓了。”

順着她,秦川穿衣服起床。擡眼看了看窗外,忽然發現,今天又是好天氣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一個小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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