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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買晚了,燒好飯都過了一點鐘。杜錦瑟站廚房窗前向廳內看了眼道:“哥哥還沒回來,不知道還得等多久。”
又因一面在櫃子前找新盆子,打算蓋在煮好的菜上頭,一面嘀咕道:“都這樣,一忙起來就不知道飯點。”
杜錦瑟無聊地仰頭望天,太陽挺大,挺刺眼的。她頓了頓,做出漫不經心地樣子道:“方才菜場見到的人是護軍使的人吧?”
又因僵在原地,極為輕微地應了一聲。杜錦瑟轉過身問:“你擔心麽?亂成這樣,他此刻定不好過。”
又因小小地嘆了一氣。一直沒等到她回話的杜錦瑟突然走到竈前端起菜道:“哥哥回來了,我聽到門外動靜了。”
飯桌上又因沒有提到此事,杜錦瑟便也閉口不談。等吃完飯并且收拾好碗筷,又因見陸從予還坐在廳內,便泡了杯茶送了上去。本想送完茶就出門,後來一想,還是得與他說一聲,她便不作聲地坐到陸從予旁邊的椅子上。
這人一旦心裏有事,坐就難坐穩,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意些什麽,目光就是不自然地瞥向他那。陸從予沒有注意到她不一樣的舉動,一直紋絲不動地坐着,眼睛也未離開過面前書本,就連外頭巷子裏偶爾傳來的幾聲嘈鬧說話聲也沒能驚動到他。
又因一度忖度後,定下心直言道:“我得去趟護軍府,有些事。”
陸從予這才擡起頭,他緩緩合上書,笑了笑道:“好,那你早去早回。”
接到電話的江婉婉急急上樓拿了件毛草披上,等又因到時,她已在外頭等了有一會時間。又因一見着她便趕忙下車道:“不是說好讓枝兒等嗎,你怎麽也出來了。”
江婉婉嫣然一笑道:“我想了下,還是我引你去罷。”
這句話倒不覺地讓又因心頭一澀,她問:“這麽多天都是送飯過去的?”
江婉婉嘆息地點了點頭,仍一如既往地垂下頭看着地走路,她道:“說是事情多,沒法兩館間來回這樣折騰。”
話是搪塞用的,江婉婉哪能不清楚。兩人一遞一聲地說着話,不一會兒就走到樓梯口。早已等候在門口的朱立豪遙遙見到又因時,驚了一跳,他立即上前喚道:“夫人。”
又因浮起一笑道:“別叫我夫人了。”
朱立豪聞言稍稍怔了一下,确實不該再這樣叫,也就是習慣了,一時沒改口。又因微微偏過臉往裏頭眺了一眼,問道:“他在裏面吧,為何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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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立豪搖搖頭道:“早晨看完報紙後就命所有人都不準打擾。”
又因當時只是笑了笑,然後徑直往前走去,朱立豪又再次被驚到,不過想攔時就已經攔不住了。又因一把推開門,濃濃的煙草味撲面而來,她皺皺眉,還是硬頭皮走了進去。事情出乎了朱立豪的意料,裏頭沒有傳出他想象中的怒吼,反倒是什麽聲響也沒有。連身旁的江婉婉都忍不住地走上前去,伸頭朝裏看了看。淩亂的桌上,寧進陽伏在那,眼睛是閉着的,小憩還是已經熟睡,江婉婉看不清,她輕聲向又因問道:“是睡着了?”
又因嗯了聲,摸了下桌上沒關的臺燈道:“看燈燙成這樣,至少兩天沒睡了。”
江婉婉盯着他看了半晌,後來才慢慢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說這話時手緊緊抓着心口處的皮草,聲音還有些哽着。
“你也等會罷。”又因壓低了聲音道。
江婉婉聽完,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連連拒絕道:“不不不,我不方便,這裏有你就好了。況且府上還有其它事要忙,我也不能離開太久。”又因本還想再勸,不過一回頭瞧見門口站着的朱立豪,最後還是放棄,畢竟江婉婉與寧進陽之間确實隔了層難以消除的關系。
房裏的窗簾是都拉上的,她撚掉臺燈,陽光就進不來,整間屋子頓時就是一片漆黑。怕打擾到他休息,卻又找不到事做,又因只得輕悄地在屋內來回踱步,以前都是來去匆匆,今天才發現這裏的東西都是木頭制的,擺設相比主府來得更淡雅些。對又因來說,這樣的房間呆着會舒适得多。
一轉眼,牆上的時鐘快要移到數字三的位置上去了,寧進陽朦胧中睜眼,映入他簾底的就是斜前方那張大凳子上坐着的人,她用手抵着頭閉眼休息着。誤以為是自己相思太久産生的幻象,寧進陽低頭笑了一聲。那笑聲不大,但足以驚動假寐的又因,她放下手,擡起頭來道:“你醒了?”
寧進陽先愣了一愣,下一刻灼熱的目光便射向她,道:“你怎麽在這?”
又因沒有答話,她起身把窗簾一把全拉開,所幸是太陽不如午時那麽紮眼,擱了一會她道:“你非得去嗎?”
寧進陽坐直了身子,仰着脖子整理起衣裳道:“去。”
又因沉了嘴角道:“你可以不去的。”
他哼了聲,拿起面前的報紙看了一眼道:“報紙,看了嗎?林旭發的同盟通電,只不過不是向通軍,而是對莘軍。”
又因沉默了下道:“我知道,所以才希望你別去。”
寧進陽挂起一抹冷笑,道:“陸從予很聰明,企圖讓林旭不費一兵一卒就從我這取回上海。”說完,他立起身,走向她。他閃動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微動了幾下,像是有醞釀很久的話想說,可最後他還是撇過頭去,轉而向門外走去,他一面走,一面道:“如果你是來勸我退縮,那麽你可以走了。”
她能理解他有這樣先入為主的想法,但心裏總覺得他太過意氣。又因坐在凳子上沉默着,然後過了一會她才起身,輕聲道:“你可有想過我是因為擔心才來的嗎?”
聽她這樣說,寧進陽的心裏不免漣漪四起,他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不敢去想。現在的情形與之前略有不同,在他有能力的時她都未曾對他起到一絲興趣,現在,他随時可能落魄,所以他怎敢再去奢想些什麽。
他不僅佯裝鎮靜,呈現出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道:“擔心些什麽?局勢未定,我還有翻盤的機會。”
又因一皺眉,急道:“你為何非得争這個,為何就不願放下。”
見她真流露出在意樣,此時此刻,他才稍稍放下樣子,表情和語氣都起了變化,道:“确實,英國人就如你所言是匹餓犬,但都到了這時候了,我已經沒法放,也不知該怎麽放。手下那麽多人,你讓他們都逃嗎?逃去哪?我至少得保住他們。況且我不動,陳德豐也會逼我動。”
“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他灼熱的目光盯着她,就這樣看着望着,又因竟真從眸子裏看出了許多蒼涼和無奈。寧進陽嘆了一氣,打量了她兩眼道:“你這幾日過得還成嗎?”
她的事想必他已從容長興那全了解到了吧,她緩緩地點了點頭。寧進陽冷笑了一聲,許久許久才道:“又因,我不是自願放手,但現在我身不由己,無法不放。你回去後告訴陸從予,若是我回來,我會争回你,讓他最近別讓你太受委屈。”
他說完話便擰開門把手,不吱聲,神情卻十分明明白白。本還想說些什麽的又因睨見朱立豪還站在稍遠地方等候,不忍再令他久等,只道:“你……自個小心。”
直看着她的寧進陽仍一言不發,像是走神又想是在思考似的。正當又因打算轉身離開,他才拉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擁入懷中,用極細微的聲音在她耳邊道:“一分鐘,就一分鐘。”
回去時報上又有新的消息,林旭派兵浙江協助孫振勇直搗張景宗,已退至啼水鎮等待支援,導致原定第二日出發的寧進陽将日程提到了當晚,他很清楚,這一去很有可能就回不到上海。孫振勇在兆系幫助下與張景宗在啼水、飛嶺、倉後等地激戰了整整十三天。張景宗受挫,步步敗退,中央政府于當日廢除了陳德豐巡閱使之職。
又因拿着報紙,每日看上面說浙江的哪個鎮又被毀,人民逃亡流離,損失慘重,她的心就真的無法平靜。杜錦瑟攏了攏剛燙好的頭發,起身站到穿衣鏡前,一邊解着她粉色旗袍的扣子,一邊道:“看樣式,火是燒不到上海來了,應該過不了幾天谷先生就能被放出來。”
又因嗯了一聲,語氣有些落寞地道:“這算是最近聽到的最好消息了。”她将報紙整齊地疊在一旁的盒子裏,盒子快填滿了,裏頭塞的都是報道戰事的報紙。
杜錦瑟轉身落座,整着換好的另一件長裙的下擺花邊道:“你想好之後怎麽過嗎?”
又因道:“暫時沒有想法……還有谷先生……好幾家報刊都休刊了。”
杜錦瑟大眼睛笑眯成了彎月亮,道:“他用不着擔心,出路還多着。”
正聊着話,竟聽大門被敲得咚咚響,又因看了眼杜錦瑟,杜錦瑟搖了搖頭,表明不知來者是誰。她沒多想地起了身,杜錦瑟眉頭一蹙道:“還是別去。”
她先是聽杜錦瑟的話又坐了下來,但由于門敲得甚有節奏,并且不依不饒,這讓她十足在意,最後還是前去開了門。門外是個從未見過的男子,他見到她那眼便問:“是陸先生的住處沒錯?”
又因點頭道:“沒錯。”
男子随後安心地将一個方形的小盒子塞進她手中,叮囑道:“煩請轉交陸先生。”話音一落,人轉身就跑了。
東西很輕,仿佛只是個空盒。好奇心作祟,又因回到房裏和杜錦瑟從上倒下研究了一遍,沒找到玄機,想了想還是打開來看,是一枚象棋棋子,上邊是紅顏色的“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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