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二卷要開始喽,想看虐蕭傾城的快來,誘惑中…… (4)

衆丫鬟福了一福,從雪落的房間內魚貫而出。

“将門關上。”話音落,豐茗小心地為他們關了門。

一時間,整個房間裏就只剩下蕭傾城與那葉晉兩個人了。蕭傾城并沒有馬上讓他起來,眼眸稍稍低垂,側過頭去看着他,眸中射出的光芒卻是犀利的。

葉晉的眼睛則死盯着地上的碎片,感覺到蕭傾城的目光如穿透人心般,讓他泛起一陣陣的緊張,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起來吧。”許久,蕭傾城才淡淡地說,讓人聽不出情緒。

“謝王爺。”葉晉這才站起來。

“說吧。”很簡短的兩個字,卻給人無形的壓力。

葉晉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竟發現自己很難發出聲來。

“你出去又折回來,難道不是要跟本王說說雪落郡主的病情?”蕭傾城盯着他的緊張,有點不耐。

“是,下官……下官等檢查了郡主的病,郡主身上并無傷口,一般因為濃煙導致窒息、昏迷,用了藥也應已醒來——”葉晉有點緊張,一邊說着一邊斟酌措詞。

“直接說結果。”蕭傾城沉聲道,他不想聽那些廢話。

“是……下官在郡主口中發現了些藥粉,成分很是特別……應該是中毒之象。”葉晉回答。

“中毒?”蕭傾城眼中閃過一抹驚異。

“此藥本不會致人昏迷,服下之人若沒人催動,也與常人無異,卻因與大火濃煙相……”他沒有再說下去,只因蕭傾城向他擺了手。

“可知道是什麽毒?”蕭傾城又問。

葉晉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道:“應該是南海秦家的催人散……只是南海秦家十年前慘遭滅門,早在江湖消失蹤跡了。”

Advertisement

南海秦家曾是南離邊境的一個龐大家族,在江湖中的地位頗高。十年前卻在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傳聞并無一人生還。

葉晉雖然出身醫學世家,卻從小喜歡游蕩江湖,尤其是對那些奇異的藥理,更是癡迷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三年前他就曾見人中過這樣的毒,所以就此追察了一番,除了知道這是秦家的毒外,卻最終一無所獲,不想今日竟在這宮廷中又碰到了。

催人散!蕭傾城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竟然是蕭雲做的。他記得曾見過蕭雲身邊那兩個丫鬟用過這種毒,當時秦毅也曾懷疑過,卻一直未追察出原由。怪不得那些太醫個個自畏,原來是牽扯到了肅親王。

“王爺?”葉晉看他臉色陰沉的可怕,不知道他的心思。

“可有辦法解毒?”蕭傾城又問。

“下官盡力一試。”葉晉心中雖有九成把握,卻不敢把話說得太滿。

蕭傾城聽了,心便也定了。他點點頭道:“下去準備吧。”他并不想讓人扯出南海秦家的人,那樣對他們北夷不是好事。

“是。”葉晉恭敬地應着,緩緩退了出去。

蕭傾城快步走到雪落床前,目光炯炯地盯了她半晌,才俯下身來,用手指輕刮了她唇角的一點粉末,放在鼻間嗅了嗅,眸色變得更深。蕭雲,這次你玩笑開得太大了。

“王爺。”門外又傳來豐茗的叫聲。

“什麽事?”蕭傾城站起身,将指尖上那點粉末,不着痕跡的抹掉。

“肅親王求見。”豐茗回道。

蕭傾城聽了,眸中閃過一絲疑惑。肅親王?他此時怎麽會來找他做什麽?難道已經知道自己的女兒這次又闖了禍端?

“偏廳奉茶,本王馬上就到。”掃了一眼昏迷中的雪落,他吩咐道。

☆、075 不曾心痛

攝政王府的偏廳裏,已過中年的肅親王坐在客座上飲着茶水。他已經在廳中等了将近半個時辰之久,卻遲遲不見蕭傾城的身影,臉上雖然還是一片鎮定,心裏卻不免有些急躁起來。

“王爺。”正在此時,蕭傾城一身黃色錦衣從外面走進來,門口傳來丫鬟的請安聲。

肅親王趕忙起身,抱拳俯身道:“王爺。”

“肅親王不必多禮,做吧。”蕭傾城很随意地說着,腳下步子未停直接坐到了主位上,丫鬟立刻奉上了茶水。

肅親王本來還想說什麽,見他這般疏離,也就只好做罷不語,先坐回了位子。

“聽說親王最近身子不太好,連早朝都不怎麽上了,今日怎麽有空到本王府上。”輕啜一口茶水,他狀似閑話家常地問道。

肅親王聽了他的話,臉色明顯地不自然了一下,但随即揚起笑道:“聽聞那東華郡主在府裏出了些點事,老臣特地過來看看。”

“哦?聽說?是雲兒回去向肅親王說的嗎?本王回來的匆忙了些,倒是忘了關心雲兒妹妹了,她那天晚上好像是跟雪落郡主同住在吉慶樓的,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蕭傾城難得笑得溫和,話卻說的讓人頓覺背後一陣陰涼。

“還好……還好。”肅親王一臉尴尬地應着。

蕭雲這次是闖下大禍了,若不是她身邊那兩丫鬟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主動禀報了自己,他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蕭傾城也不再說話,繼續專注地品着茶。他相信肅親王的到來,絕對不是要跟自己閑話家常的,必是有事要說。

肅親王沉默了一下,心裏已經斟酌清楚,蕭傾城必然是知道了此事為蕭雲所為,所以才會如此淡定的等自己開口。肅親王心裏知道,自己雖是蕭傾城的父輩,但要玩心機手段,他清楚自己也未必是蕭傾城的對手。何況他又是自己既定的女婿,便更沒了繞圈子的心思。

如此在心裏計較了一番後,肅親王似下了決心般,擡手擱下了茶杯,開門見山地道:“老臣有要事想跟王爺私下商談,不知王爺是否方便……”眸子掃了一眼廳裏伺候的下人,意思非常明顯。

蕭傾城向豐茗使了個眼色。

豐茗會意,随即帶衆人撤出偏廳。

“人已經走了,肅親王有話就直說吧。”蕭傾城依然一副自在的模樣。

那肅親王站了起來,突然向蕭傾城鄭重一拜,老淚縱橫道:“求王爺看在往日儀妃娘娘的薄面,救小女一命吧。”

蕭傾城眸露驚異,卻未到達眼底,他上前攙起肅親王道:“肅親王何以行如此大禮?”

肅親王卻是不肯起來,直直盯着他,執意要将這層窗紙捅破似地道:“王爺知道老臣所指的是雪落郡主之事。”

蕭傾城見他如此坦率,故意嘆了口氣,背過身去冷冷地道:“肅親王既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又何以為難本王。”

“老臣只請王爺看在往日儀妃娘娘的薄面,救小女一命。本王願奉上畢生積蓄,為修築雁江堤壩盡一分綿薄之力。”肅親王道。

蕭傾城似在沉吟,暫未作聲。

肅親王炯眸輕擡,盯着他偉岸的背影。修築雁江堤壩只是幌子,他不知道蕭傾城多年來在暗中謀劃什麽,但是那個大工程裏肯定是存在秘密的,且需要大量的資金維持。

而蕭傾城雖然把持朝政,手握兵權,梳理國庫,但是想在不動搖國之根基的情況下,相要抽出大量的錢財是不可能的。

“肅親王是不是還有條件沒有說。”他淡淡的口吻傳來,雖聽不出半分隐忍,卻透出松動的含義。

蕭傾城沒有想到他會提出要拿出肅親王府的家底,要知道肅親王的祖上封王之前曾經為北夷第一富商。雖然自封王之後商名沉寂,那生意卻從來不曾斷過。

今日肅親王既然說要拿出他的全部身家,又暗指了他一手經營的雁江堤壩之事,他想他不會只是求蕭雲一條命那麽簡單。

“老臣鬥膽妄想,請王爺遵從儀妃娘娘的遺願,擇日迎娶小女為妻。”果然,肅親王說出最終目的。

罷了罷了,他也老了。這女兒多年惹的禍端也都是因蕭傾城而起,他為這個唯一的女兒真是操碎了心。倒不如拿出全部身家來換她這個願望好了,心願了了,讓她如願嫁給了自己喜歡的男人,自己以後也可以省些心了。

蕭傾城聽了他的話,有什麽從眸底滑過,快得都讓人來不及捕捉時,他已阖上眸子。耳邊似響起母親叮囑的話語:“城兒,你一定要娶蕭雲為妻——你一定要娶蕭雲為妻……”那時他縱然還不懂情愛,卻也是不願意的。

因為印象中的蕭雲,對人總是嚣張跋扈,更如牛皮糖般一天到晚粘着自己,直讓他覺得心裏厭煩。如今多年過去,她依然不曾改變半分,可是母親已經不在——

想到母親過去的種種隐忍,想到那些曾經加注在母親身上的屈辱,想到多年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只差一步而已,娶哪個女人又不一樣?

鳳眸驟然睜開,眸色中已不見痛色,只留一片深沉,他沉聲對肅親王道:“好,我答應你。”

“王爺要保我雲兒一生富貴,此生不可休妻。”知他心動,肅親王索要承諾。

“好,我答應你,保她一生富貴,此生絕不休妻。”他沉聲重複,一字一句咬得極重,似要刻進心裏。

“老臣謝王爺成全。”肅親王見他答應,鄭重地給他磕了個頭,然後才起身。

兩人再相望,早已不是初見模樣,各自眸中含笑,終滿足了對方和自己所想……

_——

送走了肅親王,一向精力旺盛的蕭傾城終顯出了疲憊的神色。正欲回房休息,卻見到一個小丫鬟鬼鬼祟祟地站在廳外,不時朝廳裏偷瞄幾眼,那樣子好像有事要禀告。

“什麽事?”他嚴厲目光射過去。

吓得那小丫鬟趕緊跪了下來,低聲道:“禀王爺,柳夫人不好了,鳶兒姐姐讓我來請王爺過去一趟。”

蕭傾城一聽柳色不好,大步就朝着淩雪閣去了。他知道鳶兒,如果不是很嚴重,她是不會派人來叫自己過去的。

踏進淩雪閣的時候,寝房外站了許多的奴仆。見到蕭傾城走來,稀稀疏疏地跪了一地。蕭傾城沒有心思理會這些,直直踏進寝室裏。

“王爺。”鳶兒似是正端着藥碗在勸柳色,見到蕭傾城進來,眼中終于露出一抹喜色。

“怎麽了?”他問着走到床前。

只見柳色杏眸半垂,似睡非睡的躺在床上。臉色白得如紙一般,沒有一點血色,朱唇幹裂,灰白的一片。聽到他來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怎麽回事?”他早上送她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鳶兒眼眶微紅,低聲解釋道:“夫人回來後,知道了小黛的事……”

蕭傾城聽了,心下明了。他知道那個丫鬟在她心裏似乎是很特別的,又想到她最近受的打擊太多了,不免有些心生憐惜。

他示意鳶兒将藥碗擱下,她便退了出去,順便将門口的奴仆都遣散了。

蕭傾城坐到床邊,輕聲說着:“柳兒,起來把藥喝了。”

柳色沒有理他,仍一副半迷離的狀态。

蕭傾城見她沒有反應,嘆了口氣,又繼續耐着性子柔聲說:“柳兒,別跟自己過不去——”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那些安慰人的話,也不知道怎麽說。

等了半天柳色也沒有反應,看着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蕭傾城的心裏的火騰一下子就起來了。伸手一把将她的身子撈了起來,兩手撐着她的雙肩搖晃,厲聲問:“你到底是要如何?”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也變得有些煩燥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眼前這個女子的一舉一動,好像總那麽容易牽怒自己。

柳色的眼皮終于動了一下,看着他露出一抹嘲諷的冷笑,便又垂了下去。

“不過一個丫鬟而已,值得這樣糟蹋自己?”抓着她雙肩的手用力,讓她吃痛的看着自己。那個丫鬟就那麽重要,重要到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看自己,就連自己的骨肉沒了,也沒見她這麽傷心過。

聽了那句話,她無波的眸子終于迸射出一道恨意,狠狠地盯着他。不過一個丫鬟而已,小黛在他眼中不過就是個下人而已,自己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個玩物而已,這個男人從來如此無情。既然如此,他又來管她做什麽?

蕭傾城卻不理她的心思,将那碗藥端了過來,冷冷地命令道:“把藥喝了。”

柳色也冷冷地回視着他,就是因為他,因為他的陰謀、因為他的利用,讓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小黛。眼中恨意漸漸濃烈,她一把就将那碗藥打在地上,瞬間碎成了千萬片。就像她此時心上的刀子,紮得她鮮血淋漓。

“恨本王是吧?”蕭傾城氣怒地扳着她的下颌,這一刻他真恨不得就此捏碎了她。

恨?她當然恨,恨不得殺了他。可是他太強,自己沒有能力殺他,每次都弄得自己滿身傷痕,身邊的人也一個個離自己而去。

蕭傾城見她一臉悲傷,心漸漸軟了下來,手便松了她。

柳色無力地倒在床上,眼前靠牆的床柱突然進入視線。既然無法報仇,又何必留戀在這個世上,念頭從腦中一閃而過,頭已經撞了過去。

蕭傾城眸中大駭,下意識的動作終是比心更快了一步,一把将她撈了回來。

“你一定要這樣嗎?”他失态地咆哮着,心被什麽一下子揪緊。

她的淚刷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她哭吼一邊掙紮着一邊問他:“小黛死了,你還有什麽可以威脅我?”為什麽?他不是拿小黛來威脅自己的嗎?為什麽要讓她死?是不是自己死了他也不再在乎?

“本王還有滿屋的丫鬟,她們的命以後都會交到你的手上。還有南離那些割讓的城池,裏面有的是百姓和女人,惹本王不高興,本王就全殺了她們。”只要能激起她一點點的情緒,他都會去做,毫不猶豫。

可是柳色聽了卻只是大笑,猖狂地大笑,那笑意帶着諷刺的味道,聽在蕭傾城眼裏格外的刺耳。笑中帶着無盡的淚水,眼中一片酸澀,她道:“那你去殺啊,全殺了跟我有什麽關糸?”

現在,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小黛都不在了,她的孩子也沒有了,現在的自己除了他留給她的滿身傷痕和屈辱,已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他以為她還會在乎那些人嗎?

“好,只要你敢死,本王就将他們全殺了。”他怒吼着,那聲音響徹整個淩雪閣。他就不信她不在乎那些人的命,他就不信她就此心灰意冷。

“你……噗——”柳色氣極地看着他,手指顫抖着指着他的臉,一口鮮血突然就噴了出來,正好噴在淺色的錦被上。

“柳兒。”蕭傾城冷冽的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上前來抱住她。

柳色卻繼續掙紮着,不想讓他靠近自己。可是她的身子太過虛弱,沒動兩下就沉沉地暈了過去,那臉色更是一片慘白……

“傳太醫!”蕭傾城着急地吼着。

門被打開,一直都站在門外的鳶兒急步進來,看到錦被上的血跡也吃了一驚。馬上給身側其中一個丫鬟使了眼色,讓她出去請太醫。自己則去弄了熱水,濕了布巾,準備給柳色擦臉。

“柳兒。”蕭傾城摟着暈過去的柳兒,看着她蒼白的臉色,緊擰的眉頭,臉上一片痛苦、凄楚,心像被什麽撕扯着一般,竟然那般的痛。

“柳芊芊,你給本王好好活着,好好撐下去。你早上不是說恨本王嗎?不是要報複本王嗎?那就好好吃藥,養好你的身子,本王等着你來報複我。”他緊抓着她的雙肩,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邊低咆着,聽得鳶兒都一陣心酸。

現在的蕭傾城只想要她好好的活着,就算恨自己都沒有關糸。這一刻,理不清心緒的蕭傾城自己也恨,恨自己突然變得這般可悲,恨将自己變得可悲的柳色。

曾幾何時起,她對自己而言,變得如此重要?

――――――

翌日,雪落在服了葉晉的藥之後,逐漸清醒過來。不知道是因為藥物的關糸,還是對那晚的大火太過恐懼,她竟然睜着無辜的眼睛說忘記了所有事。

蕭傾城便順利的将玉佩的事栽到了死去的小黛身上,沒有證人,只有他的一口托詞,怪異的是竟沒有人有異議。

說是北夷那些朝臣懼怕蕭傾城也好,不明就裏的那些人不敢指出他有心袒護柳色也罷,反正此事不會追究到北夷的責任,那些人是願意息事寧人的。

只是誰也猜不透,東華太子鳳鳴竟然也默認了他的這種解釋,且沒有一絲追究的意思。朝堂上,就連幼帝蕭然看鳳鳴的眼神都非常怪異,也有人猜測攝政王是不是暗中與他勾結。

卻只有鳳鳴自己心裏清楚,他再追究下去只會連累柳色而已,看到雪落并無大礙,所以他只能作罷。也許蕭傾城早已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如此堂而皇之,簡直就是在敷衍地草草了結了這件事。

北夷上朝的宣義殿下的臺階下,百官漸漸退去。鳳鳴的身姿在蔚藍的天空下昂揚,一路行至宮門外,卻未見驿站的車馬停在宮門前。

“本王送太子一程如何?”蕭傾城從他的身邊走過,忽然轉過身來說。

“多謝王爺好意,但不必了。”将他送下後,雪落不知道又讓車夫駕去哪裏玩了。那丫頭剛剛醒來,一點都不知消停。

“太子不必客氣,東華泱泱大國,不愧為禮儀大邦,本王還沒有謝過太子的大度胸懷。”蕭傾城說着,臉上的笑有些詭異。

“我東華喜好和平,只願百姓安樂,強國。不像某些國家只懂一味掠奪,弄得天下生靈炭塗,何以造福于民。”他只是感嘆,那個女子生在他掠奪國家裏,注定多難。而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

“太子此話差矣——”蕭傾城正想辯駁。

一輛馬車正在這時駛了過來,停在兩人的身邊。雪落從車上跳了下來,笑意迎迎地走上前來:“王爺,軒哥哥。”安份的行了禮,似是沒有感到兩人之間不同的氣氛。

蕭傾城向她颔首,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那輛紫金馬車漸漸遠去。

“還看什麽?難道對那樣的男人還有留戀不成?”鳳鳴輕笑着,斜睨了一眼遠眺的雪落。

雪落這才收回目光,撇了撇嘴,臉上滿是不屑。然後将身子移向鳳鳴,挽着他的胳膊朝着馬車走去,道:“我現在相信,這世上的男人還是軒哥哥最好。”

鳳鳴跟随着她的腳步,不以為意地笑着問:“為什麽要裝失憶?”

“難道軒哥哥想跟北夷開戰嗎?”雪落一臉疑惑地看着他問。

“什麽意思?難道我們東華還怕他不成?”鳳鳴問着上了馬車,然後向她伸出手來。

東華兵強馬壯,物産也比北夷豐盛富庶,只是歷代國主都不喜殺戮,百年來子民都不曾受過戰亂之苦。

“軒哥哥,我知道你不想和蕭傾城起沖突。我醒來的第一眼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了。”雪落上了馬車,頭靠順勢靠在他身上,聲音裏有些感傷。

“雪落?”鳳鳴不解地看着她,她怎麽會知道?到底為什麽知道?

雪落也回望着他,眼底裏透出一絲落寞:“從那天的宮宴上我就看出來了,軒哥哥以前從來不會那般失神的。”有些事她不想點破,但是她并不是什麽也不知道。

軒哥哥看那個女子的眼神,和蕭傾城看那個女子的眼神是一樣的,甚至更疼惜也更痛。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鳳鳴失儀,雖然他掩飾的極好,但是只有她心裏明白他的緊張。

鳳鳴眉輕蹙了下,不喜歡這樣的雪落。她一直是開朗活潑的女子,雖然并不單純,卻活得很快樂。可是現在,她的周身卻被濃濃的感傷渲染着。

“沒事的,軒哥哥,我說過會幫你,不會食言。”她笑着繼續靠在他的身上。

她從千裏之外追到北夷,她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她願意付出所有來幫他,哪怕是接近那個傳說中最可怕的北傾城。可是暮然回首間她才發現,她小心翼翼藏着心意,暗戀着的軒哥哥,他的眼裏竟不知在什麽時候有了別的女人。

“我已經說過了,我的事你不要再插手。”這次她不但沒幫到他,自己反而還差點丢了命。那樣他會愧疚,會不安,因為她對自己的心意他一直是懂的,只是因為給不了,所以不想說明。

“軒哥哥,凰簪既然不在北夷,我們是不是要回東華去了?”雪落繼續當作沒有聽到那樣的話,轉移着話題。

她要幫他,一定要幫。不管他到底要不要,她就是這樣執拗的女子。就像當年她在冷宮看到寂寞的他,是她用盡心機引了來他的父皇,讓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如此優秀的兒子。

鳳鳴沒有回答她,他來到北夷那麽久了,對于傳說中凰簪的事仍然一無所獲,可是卻從沒有失望的感覺。但是說到走……腦子裏卻不期然浮起柳色的模樣,心裏竟浮起一絲淡淡的惆悵來——

―――――――

農歷十二月十二日,天氣晴朗。

攝政王府裏因為四天後主子的大婚,已經忙作了一團。滿府裏裏外外都是忙着打掃和布置房間的仆人,雖然還有四天才大婚,府裏卻已經被絡繹不絕前來賀喜的賓客卻也已擠滿了。

從早到晚,攝政王府府門前進進出出的人潮不斷,真是好不熱鬧。

而蕭傾城卻躲在了他的書房裏,聽着外面那些吵雜的聲音,心裏感到一陣陣莫名的煩亂。将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扔,只得疲憊地閉目假寐。

這時門被輕敲了兩下,墨拿了個折子進來。看到蕭傾城的那樣子不由楞了一下,他從來沒見過主子顯出這種神态。

“什麽事?”聽到聲響,蕭傾城擡起眸子來看了他一眼,墨這才繼續走上前來。

“禮部張大人剛剛送了大婚的物品清單來,請王爺過目。”墨說着将手裏的折子奉上。

“大婚的事讓他看着辦,不太失儀就好了。”蕭傾城沒有去接,那樣子一點興致也沒有。

他大婚匆忙,想要辦的隆重總會有許多不足。四天的時間對禮部而言實在太緊,可是肅親王府卻執意如此,看來是蕭雲等得太久。所以那些瑣碎的事能省則少就好了,他沒有心力管那個。

想到此處,他唇邊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他想到肅親王府那富有的家底都不曾着急,蕭雲到底在怕什麽?

墨看着主子的樣子,總覺得他那眼神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卻不敢直視,只垂下首繼續道:“東華太子今早入宮面聖,說要等王爺大婚之後便要回返東華去了。”

“哦?這麽快?”蕭傾城終于側過頭來看着墨,臉上閃過一抹意外的神色。

那鳳鳴潛入北夷那麽久,無疑是為了凰簪而來。如今他一無所獲就離開北夷,似乎是有些說不過去的。還是說他已經另外得了線索?

墨不敢妄議,只得垂首沉默。

“派人只管盯着就好了,有異動再來禀報。”手不自覺地揉着太陽穴,仿佛是真累了。

此時門外又響起豐茗的禀報聲,聽來有些緊張:“王爺。”

“什麽事?”隔着門問着豐茗,并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口吻中甚至已經帶了明顯的不耐煩。他已經說了很多遍,大婚的事他做主就好,不要事事都來煩他。

“……”豐茗聽出他口吻中的不耐,猶豫了一下,想到上次蕭雲在柳色那裏闖的禍,決定還是禀報一下:“是蕭雲郡主來了。”

蕭傾城一聽,眉頭皺得更緊了。還有四天大婚,她就不能讓自己清靜幾天,難道連四天都等不了?

“老奴說郡主與王爺婚前見面不吉利……蕭雲郡主就朝着淩雪閣裏去了——”事關柳色,有了上次的教訓,他還是禀報的好。

那蕭雲郡主在王爺沒承認婚事的情況下,就已經在王府裏橫行。如今馬上就要變成這府裏的主母,怕是不會給柳夫人好果子吃的。

近來那柳夫人似乎也不太好,整日裏吃藥,王爺雖不曾去看她,卻也郁郁寡歡。雖然府裏在籌備喜事,卻讓他覺得并無一絲喜氣沾惹上,只覺得每天都活在緊繃的氣氛裏。

蕭傾城聽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反應之大都吓了墨一跳。可是蕭傾城沒有理會他,便大步朝着門外走去。

――――――

蕭雲一身紅裝,青絲高挽,身後跟了兩個丫鬟,三人大步踏進了淩雪閣裏。

剛剛入院,就迎入滿目梅紅。冷風習習間,才十一月,那紅色的花瓣竟已落了一地。這讓她恍惚記起十年前的儀妃死的那天,她寝宮外的梅花似也是這樣洋洋灑灑的地飄了一地的。

那時的她只有八歲,很多東西已經記不太清。只記得絕美的儀妃躺在那張精美的雕花床上,拉着她跟蕭傾城的手,說着讓蕭傾城娶自己的話。

那時的她也不懂情愛,只記得當時心裏好高興、好高興的,心想着終于可以永遠跟她的城哥哥在一起了。可是蕭傾城的反應卻正好相反,雖然這是母親病危的要求,她還記得當年那個少年還是賭氣的撇過了頭,那般的倔強。她雖然難過,卻還是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以他未來的妻子自居。

儀妃就那樣走了,雖然沒有得到兒子的親口承諾,可是卻還是走得安詳。因為父親承諾會照顧好蕭傾城,會盡一切來保護他。

那一年的蕭傾城只有十四歲,母親死後,他竟不顧母親家族裏那些極力維護自己的大臣們的反對,義無反顧地請旨去了戰場。那是跟南離的戰争,他将所有痛苦都揮灑在戰場上,所有對南離的仇恨卻沒有全部釋放。

這一去五年,換來了他的戰功赫赫,卻讓他失去了先帝的寵愛。他五年後歸來不久,先帝便去了世,立了一直在榻前盡孝的庶長子蕭連城為帝。

蕭連城登基,身後沒有寵大的勢力為盾,軍權又多數握在蕭傾城手裏。登基沒有三年便抑郁而終在寝宮裏,直到幼帝即位至今,北夷的朝政大權逐步落入蕭傾城手中。

關于這些事,大部分蕭雲并不懂的,她也不了解蕭傾城走到今天到底經歷了多少滄桑。單純的她只記得那一天,儀妃拉着他要娶自己的情景。而今,她終于要得償如願……

“郡主?”身邊的丫鬟小聲地叫着,不明白郡主為什麽停了下來。

蕭雲這才從記憶中回神,好心情地沖那丫鬟笑了一下,繼續往柳色的寝室行去。

“郡主。”鳶兒正從寝室裏出來,看到蕭雲的出現在點意外。

“我要見柳夫人。”蕭雲說着就往裏闖。

“郡主,我們夫人身體不好,剛剛才歇下。”鳶兒站在門口不讓開,上次給柳色灌藥的事她還記憶猶新,真怕她又來為難柳色。

“鳶兒,你真是越來越不把本郡主放在眼裏了?”蕭雲瞪着她說。

“奴婢不敢,郡主馬上就要成為王府的主母了,借奴婢個膽子都不敢。只請郡主可憐我們夫人,讓她多睡一會吧。”夫人的臉色越來越差,差到好像随時都可能離開這個人世。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經得起蕭雲的刺激。

“滾開,不知好歹的東西。”蕭雲看到她那哭哭啼啼的可憐樣子,心裏煩燥地踹了她一腳,迳自推開了柳色寝室的門。

那一腳正好踹在鳶兒的心口上,痛得她倒在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蕭雲的兩個丫鬟站在門口,對有些狼狽的鳶兒露出恥笑的表情。

蕭雲紅色的靴子踏進房裏,整個寝室都很靜,索繞着濃濃的藥香。腳步緩緩踏進內室,遠遠看到紅帳裏隐約躺着一個女子的身影。

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就像記憶中的儀妃,她死前的寝宮就是這樣靜,外面也飄着落地的梅紅,那時的她常常随父親進宮,偷偷溜進去看蕭傾城在不在,所以這一幕記得分外清晰。

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怪不得城哥哥會被這個女子吸引,原來她身上有着蕭傾城母親的影子。

柳色一直淺眠,聽到動靜便醒了來,側目望去——看到蕭雲正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出神。便對她笑了笑,卻沒有動。

“你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見到本郡主都不下床行禮的嗎?”就算城哥哥寵着她,她也不能不将自己放在眼裏吧?

柳色并沒有理會她的質問,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問:“郡主今日來是有什麽事嗎?”

蕭雲看着她沒什麽精神的臉,突然想知道她得知自己跟蕭傾城的婚事後,到底會是什麽反應。便笑着道:“難道城哥哥沒有告訴你,我跟他四天後就要大婚了嗎?”

柳色聽了楞了一下,但随即又笑起來,仍然淡淡的:“那恭喜郡主和王爺了。”清明的眸子裏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起一絲波瀾,讓人看不透。

蕭雲看着她過分平靜的反應,不由的輕蹙了眉。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不是應該哭的傷心或者崩潰給自己看嗎?

而蕭傾城正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門口,他正要推門而入,卻因為這句話而突然停住了腳步,眸子也跟着一凜。

“如果沒有別的事,郡主就請回吧。”柳色閉上眸子逐客,神色有些疲累。

蕭雲本來是來刺激她的,可是沒想到居然反應如此的平淡。心頭一時不甘,快步走到她的床前。

“別裝了,我知道你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