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卷要開始喽,想看虐蕭傾城的快來,誘惑中…… (12)
風景,緩緩跟着前行。朝晨率性好動,便在側騎馬而行。
大約走了三個時辰之久,車馬才停頓下來。入了建于圍場以北的行宮,随行的人都各自忙碌。待到一切妥當之後,已經傍晚時分。
柳色舉目瞭望着遠處的密林深深,在暮色中一片靜谧,卻仿佛蘊含危機四伏。想起那天跟蕭傾城的約定,突然讓她心裏湧起一股不安來。
“柳兒。”鳳鳴看着柳色若有所思的神情,輕喚了她一聲。
柳兒回過頭來,見到鳳鳴正朝自己走來,便揚起了抹笑來,卻什麽也沒說。
“在想什麽?”他卻問了。
她垂下首去,眼眸低垂,有些遲疑地問:“鳳鳴,我那天是不是太魯莽了?”
那天是她激蕭傾城的,也沒有問鳳鳴願不願意。她是沖昏了頭,急着想要擺脫蕭傾城,卻連累了鳳鳴,根本沒有想過他的感受和處境。
鳳鳴将她的不安看在眼底,輕輕擁了她的肩道:“不會,就算你不答應,我也會答應的。”
這是個機會,一個讓柳色徹底擺脫蕭傾城的機會,這個誘惑對鳳鳴而言太大,就算她不應,他也會應,并視死都會達到。
“可是……”他是東華的太子,而蕭傾城則是離王,這樣的兩個人,不管誰在獵場出了意外,似乎都不好向彼此的國家交待。
“沒事的,我們知道分寸。”他安慰,當然知道她的擔心。
“鳳鳴。”她的頭靠着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迷茫。
“沒有可是,我一定會帶你走。”他看着她,皓眸堅定。
柳色輕輕勾起唇角,那笑顯得有些蒼白。她不是對鳳鳴沒有信心,只是蕭傾城太高深莫測。
何況走了又怎麽樣呢?她突然想到了華陽公主的話,那些勸他娶雪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覺得累了。跟他走,不過又是另一個權勢的漩渦而已,她突然變得迷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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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鳳鳴擰着眉。
從她答應蕭傾城的那天開始,他也沒見她如些焦慮過。怎麽才到了獵場,她就好像變了?難道是因為替他緊張?
“鳴,無論如何都不要讓自己受傷。”心裏有些悶,也有些不安,亂亂的,卻理不清楚。
“這是在話別嗎?”略帶嘲諷的語氣傳來,柳色輕擡起了頭,看到蕭傾城正站在不遠處,并沒有帶随從。
“王爺就那麽有自信嗎?”鳳鳴倒是不以為然。
“自出生,本王就從沒有輸過。”所以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格外倨傲,那股自信的神采是從股子裏透出來的。
鳳鳴聽了唇邊淡笑,他相信蕭傾城的話,但是:“這次,你一定會輸。”
“拭目以待。”蕭傾城說完便朝着行宮去了,只不過還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轉頭道:“不過那之前,不該碰的東西,太子最好不要碰,不然是會害了她也會害了你的。”說這話的時候,他薄唇輕勾,鳳眸從她們的身上掃過。
柳色臉上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目光怔怔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原來,自己在他心裏是這般不堪的。
龌龊!鳳鳴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但是柳色在,他怕她尴尬,所以并沒有反駁。只是臉色變得鐵青,皓眸冷冷地看着他遠去。
------題外話------
很抱歉的說,今天還是少了點。某榴今天實在不在狀态,有點煩燥,親親們湊和着看吧
☆、086 擔心的是風鳴(狩獵)
這次狩獵決定的有些倉促,因此并沒有帶太多的将領和朝臣,甚至連女眷也就那麽幾個。随行的人似乎也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所以跟着來的人并沒有完全放開去深林裏去狩獵。
而蕭傾城則早早令人放了一只稀有的梅花鹿入圍場,聽說那還是北夷皇帝命人送來的封王之禮。那只梅花鹿是北夷野生的,據說很難捕獲,與離國的鹿種有很大不同。“
蕭傾城雖未言明什麽,午後卻只邀了東華太子入圍打獵,這也就多少印證了他們的猜測。所以其它人只是在随意的在周圍打打野兔之類的小動物,都未曾深入圍場。
柳色看着那一白一黑兩匹駿馬相繼消失在遼闊無際的圍場,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不由自主地站到了帳口,遠遠地望着,那心神不寧的神色任誰都看得出來。
”知道妹妹與太子伉俪情深,不過就是才離開那麽一會,看妹妹這憂心忡忡的。“首座處傳來柳芊芊的調笑聲,終于讓她回過神來。
柳色看了看她,唇角只是輕勾了一下,也未加争辯。
”芊妃娘娘,這密林裏可到處都是猛獸,這溫小姐擔心也是正常的。“随行的女眷中有人替她說話,那婦人年近中年,看起來頗為溫和。
”猛獸怕什麽?像王爺身經百戰,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就幾只畜生,我就不信能奈他何。“柳芊芊冷哼了一聲,低睨着柳色的神情些得意,那意思倒像是在暗喻鳳鳴養尊處優。
柳色仍是未答話,她現在的心思都在圍場裏。只是礙于柳芊芊的話,還是坐了回來。
那柳芊芊見她始終不語,也覺得有些悻然。這供人休息的大帳裏,一時之間靜默下來。都各自吃着桌上的幹果,或者不時地交頭接耳私語兩句。
不知過了多久,朝晨回來了。遠遠的看着,那些随從手裏拎着幾只野雞、野兔,還有一只龐大的野豬。他在外大聲地招呼着架火,似是要烤食吃。
柳色下意識地又望了一眼密林,那裏仍然一片靜谧,沒有一絲動靜。好像連風都沒有,枝葉都不曾動一下似的。
”柳姐姐,看我抓了個什麽給你。“朝晨的聲音傳了來,她側目看去,見到朝晨手中抱了只兔子走來。那兔子只有他手掌那麽大,通體雪白的,樣子十分可愛。
”喲,這妹妹就是招人喜歡啊。“柳芊芊酸溜溜地說了一句。
朝晨見帳裏有幾個女眷,也沒有多加理會她,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笑着将那兔子小心地放到柳色的手上說:”“姐姐抱好了。”
“嗯。”柳色應着,小心地接了過來。
朝晨轉身就大步地朝外走,剛剛行出帳外。就聽見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着他,又聽到柳色的聲音喚道:“阿晨。”
他這才回到頭來,卻看到柳色一臉遲疑地看着自己,便問:“姐姐有事?”
“你能不能帶我去林子裏看看?”柳色說,心裏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可是自己不會騎馬,裏面又有野獸,即便沒有,她也很難找到蕭傾城和鳳鳴,所以她只有求助朝晨。
“姐姐喜歡,阿晨就陪你去看看。”他揚着笑說,并沒有将柳色臉上的凝重看在眼裏。
“謝謝。”柳色見他答應,心裏稍稍放松了一下。
朝晨不在意地笑着,然後轉頭朝着侍從們大喊:“把本王子的馬牽過來。”柳色則将懷裏的兔子遞給綠兒,這時馬已經牽了過來。
朝晨俐落地翻身上了馬,并将柳色拉了上去。雖然這一舉動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但是柳色心裏的擔憂壓過了一切,而朝晨向來灑脫,根本毫不在意。
于是一騎兩人行,便漸漸朝着密林而去,慢慢消失在那一片靜谧之中……
――――――――――
柳色跟朝晨騎馬入了林子深處,四周都安靜的很,偶爾有鳥叫或隐約不明的獸鳴傳來,讓人心裏一陣陣緊張。幸而那些随行的人都沒有深入打獵,蕭傾城跟鳳鳴更是沒有帶護衛軍,所以林內的馬蹄印子雖然深淺不一,卻還是很清晰。
延着那些馬蹄印子一路走着,忽然看到被踩踏的葉子間有一灘血跡。不遠處的樹枝上還夾了塊紫色的錦布,金線在陽光下泛着光。
突然,草木間還能聽到一些類似掙紮的聲響,這讓柳色的心裏又一陣緊繃,素手不自覺地抓緊了朝晨的袖子。
朝晨也蹙着眉,輕打了下馬背,小心地朝着那邊行去。只見一只大雁躺在草地上,拼命地撲騰着兩只翅膀,銳利的箭尖貫穿它的雙眼,血滴滴嗒嗒地淌下來,那樣子分外慘烈。
周圍仍是那樣的動靜,柳色死盯着那只大雁,一時竟分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更緊張。朝晨則四周望了望,尋到附近的馬蹄印子,又緩緩地延着它繼續前行。
行了并沒有多久,她們就看到蕭傾城的馬,那匹黑色的駿馬,通體黑亮地站在樹下吃草。兩人下了馬去查看,發現馬的耳朵上似乎沾了些鮮血,朝晨伸手摸了一下。
“這馬并沒有受傷。”朝晨對柳色說。
馬兒沒有受傷,那這血到底是獵物的還是蕭傾城的?柳色的心裏焦躁,目光掃了掃四周,始終看不到蕭傾城和鳳鳴的蹤跡。
“姐姐放心吧,離王身手不凡,又身經百戰,是不會有事的。”朝晨安慰着憂心忡忡的柳色。
從他與她初遇,總覺得這個女子有些過分清冷,還從未見過這般慌亂。
柳色的腦子卻像被什麽敲擊了一下,睜大着眸子看着朝晨。他是在說自己在擔心蕭傾城?不,不是的,她擔心的是鳳鳴,擔心的是那鹿死誰手的結果。
突然,附近傳來一陣莫名的哀叫,她心不可抑止的慌亂起來,轉身便朝着那個方向奔去。可是跑得太急,腳下被樹枝跘了一下,身子便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身上擦得各處痛,好像還有尖利的東西紮進了肉裏。她吃力的爬起來,才發現地上滿是血跡,眼前的地上躲着一只棕紅色的動物的屍體。
站起身來才看清楚那是一只梅花鹿,咽喉的部位左右插了兩支箭,眼瞪得很大很圓,血從嘴裏還在突突地冒着,顯然是剛剛才被射殺。
柳色舉目四望,發現不遠處是個山坡。西陽的餘輝下,山坡上正站着一紫一白兩個人影對立,他們兩人手中各執着一把銀弓,那箭尖都在柳色的杏眸中閃耀着冰冷的光芒。
蕭傾城鳳眸微眯,拉滿弓弦的手指泛起青白,那箭尖自然是對着鳳鳴的咽喉的。這一次他是真的遇到了對手,冰寒的眸子裏甚至出現了興奮的神采。
鳳鳴則不同,他也維持着随時讓箭離弦的姿态,可是皓眸凝重。他要嬴,因為這個結果關糸到他跟柳色的未來,所以他顯出前所未有的認真和謹慎。
“不——”柳色遠遠地看着他們,心已經繃到了極致。
柳色的喊叫聲傳來,蕭傾城的眸子快速地閃爍了一下,同時鳳鳴握着弦的手也微顫,但是都沒有影響箭射出去的速度。
柳色眼睜睜地看到兩只支箭同時離弦,直逼對方的咽喉。這是命懸一線的時刻,柳色幾乎感到了自己在那一瞬間的身心俱裂。
兩支箭尖在半空中相擦而過,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位置也就稍稍偏了幾分。
蕭傾城微微側臉,那支箭貼着他俊毅的臉頰飛了出去,在臉上留下一道血痕,直直嵌入身後的樹幹裏。
而鳳鳴則快速低下頭去,蕭傾城的那只箭剛好穿住他束發的冠玉,勁力還是太大,那支箭帶着他的玉飛了出去,落入坡下。
……
“王爺。”突然,四周湧起無數的禦林軍,團團包圍了整個山坡。
“柳兒。”鳳鳴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有些害怕地移開遮眼的手指,然後看到他。
鳳鳴仍然是進圍場時的那一身素白,除了頭發散亂之外,身上幹淨的幾乎一塵不染。他正在朝自己明朗的笑着,柳色的心卻感到前所未的冰冷。眸子快速地搜過四周,然後撞入一雙熟悉的鳳眸中。
那是蕭傾城的,他仍然站在山坡上,俊毅的臉上有一道血痕。他也正在看着自己,眸子仍然幽深如淵,深沉難懂。
收回眸光:“我們回去吧。”她抓着鳳鳴的手臂,費了好大的勁才站起來。
鳳鳴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她低垂的眸子,那裏似乎在躲閃着什麽。
“鳴,我們回去吧。”她只覺得渾身無力,身子輕輕依附在他的身上,乞求般地說着。
過了好半晌,才聽到鳳鳴的聲音傳來:“好。”聲音依舊溫柔,她卻不敢擡起頭來看他。
山坡上,晚霞似血,映滿了西方的天空,蕭傾城堅挺的身影就以此為景,始終未動一動。
“王爺,您沒事吧。”一個将領模樣的人走上前來,關切地看着他問。
蕭傾城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坡下柳色和鳳鳴身影漸行漸遠。薄唇間突然勾起一抹笑,與臉上的血痕相映,竟顯得一絲妖豔來……
☆、087 跟着我還是鳳鳴?
鳳鳴将柳色扶在一塊石頭上坐下,她摔得那一下不輕,不但腳有點痛,就連身上都沾了好多鹿血。靠在鳳鳴的身上,也将他那一塵不染的白衣弄得狼狽不堪。
鳳鳴将她安置在山下一塊大石上,自己從下擺撕一塊幹淨的布條,将披散的頭發随意地束了起來,對她說道:“柳兒,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将馬牽過來。”
“好。”柳色應着,目送他走向不遠處林子,那裏隐約可見白馬揚起的尾巴。
“在下果然是沒看錯,姑娘居然可以引得絕世兩公子一決生死。”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柳色下意識的要回頭去看,可是還沒有動,一把鋒利的刀身就架在了脖子上。
“起來。”他的唇靠在她的耳朵上輕道。那種邪魅的氣息,讓她立刻想到了那個戴面具的神秘男人。
“看來姑娘是想起我是誰了。”他說着一把将她的身子拉了起來,刀身冰涼緊貼着細嫩的肌膚,卻一點也沒有傷着她,分寸拿捏得非常精準。
柳色也很冷靜,因為她知道自己對他而言有利用價值的,他應該不會這麽快就想了結自己。眸子下意識的看向鳳鳴離去的方向,只見有幾個黑衣人正跟他糾纏地打了起來。
“你想怎麽樣?”看來自己想脫身很難。
“想跟姑娘再合作一次。”他目光看着山上飛掠而來的紫色身影道。
蕭傾城果然是在乎她的!
“還是凰簪嗎?”她問,卻聽不出一絲誠意。
“我知道姑娘不怕死,你猜他會不會在乎你的生死呢?”他的聲音輕柔,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般清淡,可是卻讓人覺得渾身冰寒。
“如果你想利用我要挾他,那你的算盤就打錯了。”那個人無情無心,又怎麽會在乎自己的生死?
“是嗎?可是在下還是想很好奇姑娘在他心中的份量。”他說着收回刀身,拽起柳色的身子就飛了出去,繞到了山的另一側,很明顯是在引蕭傾城跟來。
這人的輕功極好,且看得出對地勢非常熟悉,沒有多久就将柳色帶上了一片山坡,站在坡頂往下看,斜坡陡峭且不見底,這裏已是狩獵圍場的最邊緣。
柳色的頭有點暈,腳才剛剛着地,那把冰涼的刀已經又架上了脖子,使得她還在虛晃的身子,硬生生地停止了動作。
“別亂動,不然很容易粉身碎骨的。”那人提醒說。
“放開她。”蕭傾城來得很快,或者說那人把時間拿捏的剛剛好。
“原來離王也有在乎的人啊。”那人擡頭對他冷笑,将蕭傾城的身影映入眸子,渾身卻在瞬間充斥出噬血的仇意。
“你是什麽人?抓她做什麽?”蕭傾城冷冷地看着他問,臉上并沒有特別的表情顯露出來。
“在你斬殺我南離皇室上千口人命的時候,不知到離王有沒有想過,自己喜歡的女人有一天也會落入仇人的手中?”那人說着,握刀的手向前推進了幾分,血絲便從柳色的脖勁裏滲出來。
柳色吃痛地蹙起了秀眉,卻沒有吭出聲來。
“你是南離皇室的人?”蕭傾城問着,看着那把刀的目光變得愈加冰涼。
如果是,那麽柳色身上的“脂紅”就跟他有關,更跟他妃的死有關。
那人不答,只有面具後射出來的目光更加狠毒:“交出凰簪,不然就讓你也嘗嘗痛失心上人的滋味。”
“做夢。”蕭傾城道,那一句很幹脆,連猶豫都沒有猶豫。
讓劫持柳色的人都楞了一下,似乎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轉變如此之快。明明剛剛還為了她跟鳳鳴對決,此刻卻沒有一絲在乎在眼中。
柳色卻笑了,對着蕭傾城笑的了然又自嘲。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這個人怎麽會有在乎的人呢?自己更不可能。
蕭傾城看着柳色的笑,那清冷的眸子裏帶着一種難言的酸楚,知道自己又傷了她。可是如果他今日妥協,便只會讓柳色不斷成為這些人要挾自己的籌碼。眸光一斂,怕洩露更多的情緒出來。
這個動作卻正好落入那戴面具的人眼中,他笑道:“我勸王爺想清楚,費盡三年的心機,難道她對王爺真的如此可有可無?”
蕭傾城眸色一閃,顯然有些意外,這人對于自己和柳色之間的事似是很了解。便又嗤笑道:“再重要也不過一個女人,你以為本王會為了她放棄大業?”還有埋藏在心裏十多年的仇恨,那要比三年久得多。
“既然離王如此絕情,就休怪在下手狠了。”那人說着,眸中閃過一絲狠厲。
只是話音未落,一道利箭已從蕭傾城的耳後飛來,直直沒入了那面具人握刀的右臂上,讓他握刀的手吃痛的顫了一顫。
“柳兒。”蕭傾城大叫,似在提醒。
柳色此時的反應也很快,趁機推開那人的手。只是還沒來得及離開,那人未受傷的左手卻快速地抓住了她揚起的衣擺。那力道拽的柳色身子傾斜出去,只覺得腳下一空。
只聽“撕拉”一聲,抓在那面具人左手的衣擺撕裂,柳色的身子就那樣掉了下去,滾落下山坡。
“柳兒——”蕭傾城眸中大駭,口裏喊着,身子已經飛掠而去。
“王爺!”湧上來的侍衛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抹紫色跟着跳了下去……
“啊!”柳色本能的大叫着,身子快速地朝着坡下翻滾,堅硬的石子一遍一遍磨砺過全身,頭更是一陣陣的暈眩。
蕭傾城一邊任身子極速墜落,一邊腳下輕點着沙石朝着柳色而去。可是她的身子滾落的太快,他根本阻止不了。心中一急,對準着柳色的身子便撲了過去。
柳色只覺得身子被壓了一下,自己便落入一具溫暖的懷抱裏。身子雖然還在跟滑落的石子一起翻滾,卻沒有了那些尖銳的疼痛。
她努力睜開眸子,恍恍惚惚間竟看到一張俊毅的臉在眼前一晃一晃的閃過,那鳳眸中滿是緊張,讓她一時竟怔住了……
不知道滾落了多久,突然覺得一陣陰涼,身子便沒有預警的停止了掉落。柳色沒有準備,被嗆了好大一口水,才被蕭傾城拽了出來。
那是一大片湖泊,幸好蕭傾城的後背撞上了水裏的石頭,才沒有滾進湖心裏去。他們站的地方水很淺,只到小腿的位置,卻已是滿身濕透。
“柳兒,你沒事吧。”身子被蕭傾城扳了過來,他關切地目光掃過她的臉至全身。
“沒事。”柳色胡亂地搖着頭,覺得渾身都很痛。
蕭傾城朝四周望了望,幸好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還可隐約看出周圍的景物。湖的周圍都是山坡,也許可以暫時找個山洞避避。
“走吧。”他說着拉起她的手。
柳色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他的碰觸,又接觸到他冷凝的眸子,最終還是沒有動,任他拉着上了岸。
南離的天氣雖然和暖,但是七月末的風裏也帶了絲絲涼意,何況他們身上都有帶着傷。幸好沒有走多久,蕭傾城便找到了一片洞穴。
洞口很小,只能一人躬身而進,但好在裏面可以容納下兩個人,還有些多餘的空間。蕭傾城讓她坐在裏面,自己到洞口随意弄了些幹柴,點起了一堆火。
柳色的身上已經全部濕透,只得卷縮那裏,任蕭傾城忙碌着。忽聽一陣窸窸窣窣聲音響起來,她擡眸看到蕭傾城已經脫了身上的衣服,後背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擦傷。
蕭傾城剛剛将衣服放在樹杆上,回眸正撞上她看着自己的出神的眸子。薄唇輕勾了一下,對着她不禁笑開了。
柳色這才意識到自己自己一直盯着他,只覺得一陣窘迫,趕快撇過頭去,不理會他眼中的促狹。
“把衣服脫了。”他的聲音卻從頭頂上傳來,讓她身子不由一震。
“不要。”她斷然拒絕,不敢擡頭,只是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襟。
蕭傾城皺眉道:“衣服都濕了,身上還有傷,你難道想等着生病嗎?”
“說了不要。”柳色有點心煩,只卷縮着身子不動,低垂的臉上顯示出倔強。
他不是不在乎自己嗎?為什麽還要救自己?弄得自己一身的傷。
“看來你又忘了本王的脾氣。”素手一下子被抓住,嬌弱的身子被提了起來。柳色痛呼着看向蕭傾城,他正一臉不耐。
“放開我。”她掙紮。
“你全身我哪裏沒有見過,裝什麽。”他說着,動手就去扯她的衣衫。
“蕭傾城……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聽“嘶啦”一聲響,她的衣服已經報廢在他的掌下。
“你——”她有些氣惱地看着他,這個人永遠不懂得尊重別人的意見。
“膽子越來越大,敢直呼本王的名諱了。”他輕笑着頭抵上她的額頭,将她逼至角落裏,帶着危險的氣息。
柳色的腳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眸子閃過一絲畏懼。
蕭傾城長臂一伸就勾住了她的腰,阻止她逃避下去。薄唇正欲印上去,卻看到她的五官一陣扭曲變形,才注意到自己勒着她腰身的地方,正有幾處擦傷。
“蕭傾城,你可不可放過我。”她的手死命地抵着他的胸膛,口吻裏帶着一絲受傷。
這讓蕭傾城心裏一陣氣悶,但還是放開了她,冷冷地道:“放心,你現在這副的樣子,本王提不起興致。”說完放開她轉身坐到火堆旁。
柳色松了一口氣,身子放松了一下,後背正抵着洞壁上的堅硬的石頭,又覺得渾身一陣疼痛。
蕭傾城看着她的樣子,竟覺得有些心疼,心裏在不由暗嘆了一聲,有點無奈……
――――――――――
衣服雖然被他撕破了,根本不能蔽體,她卻始終倔強地不肯脫下來,讓蕭傾城很是不耐,卻又不想再弄傷了她,只得隐忍。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衣服的幹了,便一把朝她扔了過去:“穿上它,別再讓本王看到你那狼狽的樣子。”
柳色将頭上的衣服拿下來,有些賭氣地道:“既然如此,王爺又何必跟下來呢,讓柳色自己死在這裏豈不清淨。”
蕭傾城聽了她的話,心裏氣悶的實在難受。為什麽會跟下來?還弄得自己一身傷。當然不是在乎,難道她還看不出來嗎?
可是這些他是不會說的,自己不想看到她得意的臉,便冷冷地道:“想死,沒那麽容易,本王不允許,你就連死都沒有。”
柳色唇邊扯出一抹嘲弄的笑,這才是他蕭傾城,冷酷無情又霸道無理。她不需要他的好心,他的假裝柔情。雖然心裏這樣想着,卻沒發現自己其實氣惱。
看着手裏的衣服,心想着自己的身上這件已不能蔽體了,便動手将自己身上又潮又粘的衣服脫下來,很坦然地換上了他的中衣。
“你說,如果明早東華太子看到他的未婚妻穿着本王的中衣,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他略帶笑意的話突然傳了來。
柳色的穿衣的素手一頓,擡起頭來看着惡魔般的蕭傾城,他正笑得歡暢。
“你故意的?”撕掉她的衣衫,就是為了這個?
“沒有,只是突然想到。”他說着坐過來,大掌輕撫過她的紅唇,認真地道:“柳兒,借這個機會回到本王身邊來如何?”
柳色卻撇過頭去,躲開了他的手。
“看着本王。”他雙手捧住她的頭,讓她正視自己,眸光逼迫道:“柳兒,別告訴本王你不在乎我。如果真的那麽恨,鳳鳴在坡下叫你的時候,你慌亂的眼睛難道不是在找本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那麽遠的距離,她還是感到了她的恐懼,那是在害怕看到自已出現意外的恐懼,他知道。就那樣一個眼神,讓他更加想将她禁锢在身邊,一輩子陪着自己。
可是真正的相觸,她就變了,又變回原來的冷漠,甚至是仇恨的。難道是因為自己在坡上沒有出口說救她?
“我只是怕你出事後,會給鳳鳴帶來麻煩而已。”她眼中一片漠然。
“你就那恨我?就那麽在乎那個什麽鳳鳴?”雖然覺得她這麽說是氣話,心裏竟還是感到不可思議的痛了一下。
柳色看着他眼中有一絲受傷閃過,說這話時眼中有些小心翼翼,似在很希冀答案又怕着什麽,那麽複雜的掙紮。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他這是在乎自己的感情嗎?
不是的,不應該是這樣,他殘忍的掠奪了她的一切,他對任何人都冷酷無情,他又怎麽會在乎自己。想到那聲“做夢!”是那般幹脆,他從來都沒有在乎過自己的生死。
“當然,我是他的未婚妻,三年裏他對我呵護倍至,我們早就相許一生,不離不棄——”她的話沒有說完,卻已經成功激怒了他。
蕭傾城的大掌已經掐上她細嫩的脖子,那眼神恨不得立即捏碎了她。但是他沒有,下一刻他竟然笑了,看着柳色的臉就像在看一個笑話般:“相許一生,不離不棄。”
他的手從她的脖子上放下來,抓住了她的胳膊,并使勁地将那只手腕擡到她自己面前,說:“知道我為什麽一直沒碰你嗎?看到你手腕處的這個紅痣沒有?”
柳色雖然被他抓得很痛,但是還是看到了自己手腕下的那個紅點。她眸子呈現過一絲驚異,并不記得自己身上曾長過這個。
“這叫‘脂紅’,是江湖中失傳了很久的一種毒藥,中此毒者的女子必須與男子交好,将其毒轉嫁男子之身,他不出一個時辰便會身亡。但是如果女子兩個月內沒有跟任何人做那件事,那麽死的人就只能是你。”
“柳兒上次不是問本王能不能為你死嗎?本王不能。你可以去問問你的鳳鳴,看他肯不肯。本王倒要看看,你們是如何的相許一生的。”他殘忍地看着她變得慘白的臉,心裏竟沒有感到一絲報複的快感。
“我為什麽會中毒?”她嘶吼着看着他,眼中充滿不可置信。
“你被湛帶回來的那晚就已經中了毒,不信可以去問他。”他難得有耐性的解釋。
那一晚!柳色突然想起那個戴面具的人,好像是說過給自己服了毒。只是這些日子身子并沒有異常,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既然知道我中了毒,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她盯着他的問,想從那張俊毅的五官上找到些什麽。
“因為我要讓你知道,你即便死了也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帶不走你。”他忽略她眼中的痛,恢複以往的霸道冷酷。
柳色看着他輕笑了一下,淚卻不斷地滑落下來。他總是這般的殘忍,殘忍的利用,殘忍的放棄他們的孩子,殘忍的連累了小黛,殘忍的亡了南離,殘忍的讓自己背上了千古罵名。如今,他告訴自己這些又想做什麽?殘忍的打掉自己所有的希望……
“今晚你最好想清楚,你是跟着我,還是讓你深愛的鳳鳴看着你去死,或者你看着他死。”
☆、088 活着太累
自從蕭傾城說了那些話後,柳色突然也不鬧了,就一直蜷縮着身子在角落裏。山洞裏變得很靜,只有火堆裏不時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
蕭傾城也坐了下來,看着她一直埋着頭,雙臂環着曲起的雙腿,單薄的身子顯得那樣脆弱。被激怒的心終于漸漸冷靜,竟又泛起一些心疼來。
“柳兒。”他輕聲叫着。可是柳色沒有動,頭埋在雙臂間讓人看不到表情。她一定很恨自己吧,蕭傾城心裏竟暗暗嘆息,突然覺得心境有些悲涼。
“王爺。”洞口傳來一聲遲疑的輕叫聲。是墨的聲音,蕭傾城肯定,也只有他這麽快能找到自己。
“嗯。”他低沉地應了一聲。
一陣很輕的腳步聲走進來,墨看到蕭傾城坐在火堆旁,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洞口的角落裏,柳色穿着蕭傾城的單衣,腳下是女子破碎的衣衫。
墨不着痕跡地将這些收進眼底,臉上沒有出一絲意外之色。眼眸低垂,王爺在乎這個女子,似乎已經超出了他的意料。
“在外面候着吧。”蕭傾城淡淡地吩咐。
“是。”墨應着,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
外面是屬于夜的平靜,除了蟲鳴之外,似乎聽不出任何異動。剛剛那一幕就好像是人的錯覺,但是蕭傾城知道他們是安全的。
鳳眸一直看着柳色,她好像已經沒有動過,就如僵化了一般,終于讓他察覺出一點不對勁來。蕭傾城緩緩站起身子,擡步移向她的呆的角落。
“柳兒。”他叫着,可是柳色仍沒有一絲反應。
“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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