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二卷要開始喽,想看虐蕭傾城的快來,誘惑中…… (18)

颔首,然後快步朝着宴會而去。

柳色的目光與鳶兒不期然對上,眸光都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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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遇到朝晨的事,柳色的心裏隐隐升起一股煩亂來。雖然朝晨沒有回西岳并不能說明什麽,可是她總覺得哪裏透出些不對勁來,又一時想不明白。

“夫人,喝些茶吧。”鳶兒遞了茶水上來,有些擔憂地看着她。

柳色搖了搖頭,并沒有接過茶水。

這時窗外突然閃過一片瑩亮,接着宮人們的笑鬧聲傳了過來。

“是放煙花了吧。”鳶兒看着外面說。

“夫人,柳大人提議王爺去城樓觀看百姓的燈街,王後與各位大人已經同行,想問夫人想不想去看看。”雲朵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地禀報着。

柳色看着她揚起微笑的臉,又對上她無辜的眸子,她實在不能确定這個女子是有意接近自己,還是說那個情報只是她聽錯了。

雲朵見柳色不說話,用不解的目光回視着她,又将眸子轉向鳶兒詢問,鳶兒只是對她搖了搖頭。

“走吧。”過了一會,柳色這才應着起了身,唇角露出一抹慣有的笑意。

柳色等人出了殿門,就見外面已經備好了車辇。柳色雖然覺得有些招搖,卻還是在鳶兒的勸說的眸子下坐了上去。

三人一邊說着話兒一邊看着空中的煙火,沒有多久便到了城樓之下。擡目望去,高高的城樓上已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鳶兒攙着她一步步擡階而上,雲朵跟在後面。城樓很高,而她們走得卻很慢,雖然還有幾個臺階就上去了,但是整個人已經氣喘籲籲。

“夫人,我們喘口氣再上去吧。”鳶兒掏出手帕,小心地為她擦了額角的汗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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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色看那些人都在專注地看着皇城下,耳邊不時傳來他們的閑談聲,并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便點了點頭,累得實在不想說話。

這時新一輪的煙花的上空綻放,三人都不由擡頭望去,看着那五顏六色的火花交替變換着,映亮了柳色的眼眸。

“啊!”突然一聲驚恐的尖叫從城樓上傳了來。柳色的眸子下意識地轉了過去,然後她看到了一個藏青色的身影撲向蕭傾城,紫色的煙火在他手中的那道銀色上一閃而過。

蕭傾城的反應很快,她只看到紫色的衣袂飛揚了起來,柳垂青的身子因為有力過猛而撞向圍牆。

“碰!”的一聲,柳垂青的下半身撞上了堅硬的牆壁,在圍牆上跘了一下,眼看就要掉下城樓。

蕭傾城落地的同時抓住了他的肩上的衣料,将他整個人提了回來。柳垂青卻轉身揮起了手中的匕首,朝着他的胳膊襲來。

“城哥哥小心。”蕭雲手上的長鞭一伸,如蛇般靈巧地纏上了柳垂青握匕首的右臂,将他整個人甩了出去。

那個藏青色的身影從階梯口滾了下來,映在柳色睜大的瞳孔裏,讓她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動。鳶兒手快地将她拉至一側,青色的靴子從她的腿上掃過,一直滾了下去。

那肉體與石頭撞擊的聲音震動着她的腦膜,一聲又一聲……

離宮上的煙花依然在綻放,青石的臺階上淌滿了血跡,一直延伸到最後一個臺階下。她看到滿身是血的父親躺在那裏,眼睛睜大的望着自己,嘴吃力地蠕動了下,最後再也一動不動……

城樓上立刻陷入一片混亂之聲,“爹!”城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哭喊,柳芊芊的的身影搶先奔了下去。

“爹-爹——”她看到柳芊芊搖晃着柳垂青的身子,大灘大灘的鮮血從他的身下湧出來,只覺得好冷好冷……

“柳兒!”蕭傾城的聲音穿透那些吵雜,直直地落入她的耳中,接着一具溫暖的懷抱包圍了她。

柳色只是怔怔地看着柳芊芊在臺階下哭喊着,搖晃着,大腦裏一片空白——

“柳色,是他殺了爹,是他,是他殺了爹——”柳芊芊突然伸出沾滿鮮血的手指,直直指向她的身後。

柳色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但還是木然地轉過頭去,看到蕭傾城滿擔憂又悲痛的眼睛。

“柳色,是他殺了爹,是他,是他殺了爹——”柳芊芊的話就像有回音一般,一遍一遍狠砸她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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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誰都不準動她

“柳色,是他殺了爹,是他,是他殺了爹——”柳芊芊的話就像有回音一般,一遍一遍狠砸她的太陽穴……

她突然所有的聲音都聽不到,耳邊只剩下柳芊芊凄厲的哭喊。柳色痛苦地捂着耳朵,拒絕聽到那些讓自己心痛的話。可是那聲音如魔般纏繞,一遍又一遍地回蕩着,讓她逃無可逃。

“柳兒……”蕭傾城看着她的神色黯淡,聲音沙啞。

柳色雖然看着他,可是那眸子已經毫無焦距,她木然地轉過身子,一步一步朝着階梯下走去。銀白的鞋面上淌着臺階上的鮮血,每個人都能看到她顫抖的雙腿,那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程度,仿佛随時都會栽倒下去。

“柳兒。”蕭傾城上前兩步,緊緊地将她摟在懷裏。他知道她現在很痛,知道她現在脆弱,他倒寧願她發洩出來,像柳芊芊那樣哭喊、大叫都可以。

可是柳色只是伸出一只手來,沒有太用力卻很堅絕的推開了他,繼續朝着臺階下走,顫抖的右腳剛剛邁下一步,腳卻因為踩到了血跡而滑了下去,她的整個身子在臺階上打了個滾,卻沒有掉下去。

只聽“碰!”的一聲,光潔的額頭正好撞在臺階上,她只覺得耳邊有些嗡嗡的,卻感覺不到痛。她吃力的在地上動了又動,不知道四肢是不是已經被摔的麻木了,竟然沒有知覺。

“柳兒。”蕭傾城急奔過來,再次将她身子翻抱了過來。他看到那額頭磕傷了雞蛋那樣大小一塊,血絲正不斷從裏面滲出來。

柳色眼神依然毫無焦距,不知道她在看什麽,只是睜着眼睛,她看不到這個男人眼中的痛意,看不到他看着自己滿滿的心疼。

“柳色,是他殺了爹——是他殺了爹——”階梯下又傳來柳芊芊凄厲的哭喊。

熟悉的聲音讓她轉頭望去,她木然的眼睛裏映着柳芊芊滿身是血的站在那裏,發絲淩亂的都看不出來原來的面貌,地上躺着柳垂青僵硬的屍體。

煙花還在皇城的上空綻放,紫色的煙花突然從臺階上某處亮點滑過,突然也映亮了她的眼眸,柳色奮力的從臺階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撲了過去。

蒼白的手指緊緊地握住了那把跟柳垂青一起滾落下的匕首,她突然轉過頭來對着蕭傾城一笑,紅色的煙花映亮了她的發絲,也映出她那姣好容顏上的一抹絕決。

“柳兒!”蕭傾城心上突然湧起不好的預感,他害怕着奔上前去。

匕首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他着急地伸出手去阻止——沒有人知道是事情是怎麽發生的,或許連蕭傾城都沒有想到。他從她會自殺,卻沒有看清那把匕首是沖着自己來的。

他怔怔地看着那把埋入自己左胸的匕首,血如注般從她的纖細的手背淌在地上,與臺階上的血跡混合在一起。

他慢慢将鳳眸移向那張姣好的容顏,她的杏眸裏卻只有一片木然……

“啊!”城樓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終于打破了這片靜寂,衆人這才回過神來。

“城哥哥。”蕭雲緊張地從階梯上奔了下來,腳步淩亂。她瑩白的雙手扶上蕭傾城的肩,眸光盯着他胸口的傷,雙唇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王兄——王爺——”高低不齊的驚呼聲傳來,都帶着深深的擔心。

蕭傾城對這些都充耳不聞,眸子只是定定地看着柳色,薄薄的唇角竟然扯出了一抹笑來,只是誰也不知道那笑随着薄唇間的弧度增大,就像心裏的苦澀已經溢出身體。

柳色也是因為這抹笑而忽然回神,只覺握着匕首的手下一片濕粘,她抖動着松開自己的麻木的手指。

蕭傾城體力不止的身子向後傾了一下,蕭雲在後面穩穩地撐住了她。

“來人,将這個賤人拿下。”蕭雲命令着,目中狠厲赤紅。

話音未落,城樓上的禁軍已經傾巢而下,轉眼就滿滿地圍了他們,觸目所及全是兵士鐵甲,在燈光下泛着凜冽的冷光。

“誰都不準動她。”蕭傾城厲言,用力的推開了蕭雲的支撐。

他站在被人擠得顯得狹窄的臺階上,紫色的錦衣中那把匕首的刀柄還插在胸膛上,可是他的身姿依然昂揚。淩厲的鳳眸掃過衆人,那種主宰一切的氣勢絲毫不減。

“可是城哥哥,她要殺你——”蕭雲急切地說着,後面的話全隐沒在他陰鸷的眼神裏,不敢有一絲異議。

“墨。”蕭傾城大聲叫着,依然中氣十足,震得胸口的匕首都在顫抖。

“在。”墨從蕭雲的身後走出來,表情一片肅然。

“跟鳶兒将夫人送回淩雪閣去。”蕭傾城命令着。

“……是。”墨用眸子掃了柳色一眼,才遲疑地應着大步走向柳色。

柳色聽到蕭傾城的話,本來低垂的眸子突然擡了起來,只是木然地看了他一眼,那樣子仿若靈魂早已被抽離的娃娃。

鳶兒低低地嘆了口氣,說:“夫人,我們回去吧。”

柳色如木偶般任鳶兒扶着走了一步,腳下一滑,身子突然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墨側頭看了蕭傾城一眼,上前将柳色抱了起來,大步朝淩雪閣而去。

“王爺,柳垂青他以下犯上,死不足惜。還請王爺顧及離國安定,自身安危,柳垂青之女萬萬不可留之啊。”一個年邁的老臣突然上前。

“請王爺顧及離國安定,自身安危,柳垂青之女萬萬不可留。”那老臣一跪,階梯上下随即滿滿跪了一地。

“王兄。”蕭湛穿過衆人的間隙,朝着蕭傾城快步而來。

而蕭傾城站在階梯上,鳳眸遠遠地瞭望,直到墨的身影消失在的茫茫夜色裏……寬大的手掌緩緩握住匕首的把柄,鋼硬的指節緊攥着猛地用力——溫熱的鮮血瞬間噴灑出來,有幾點濺在蕭湛和那些跪着的禁軍臉上。

他垂下的手掌松動,沾滿鮮血的匕首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王兄!”蕭湛擔憂地看着他蒼白的臉。

蕭傾城伸出手,示意讓他不要開口。聲音低沉地道:“将柳垂青先安置在宣義殿內,明日等候裁決。”

“王爺……”那帶頭的大臣欲上言再勸,卻見蕭傾城身子突然倒蹋下來。

蕭湛及時撐住他倒下來的身子,感到他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已經渾身無力。一個狠厲地的眼神瞪過去,那些大臣全俯首不敢再多言。

“傳秦毅,快傳秦毅過來……”蕭湛吼着,跟衆人将蕭傾城送往寝宮……

―――――――

中秋佳宴因為柳垂青的刺殺而終止,熱鬧的離宮突然安靜下來,陷在一片詭異的的肅靜之中。

而蕭傾城的寝宮外,則站滿了官階不等的官員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那些進進出出忙碌的宮人更是慌亂不堪。

昭陽殿內,蕭傾城的躺在寬大的床上,劍眉緊着蹙,臉色蒼白如紙。那些宮人一盆又一盆鮮紅的血水從房裏端出去,滿室都是血腥的味道。

坐在床邊的是一身黃衣的秦毅,正在緊張地為他包紮着傷口,腳下扔着剛剛脫下的沾滿血跡的衣衫和布條。

蕭湛跟蕭雲就站在外室,兩人身上的華服都沾了血跡,且有些褶皺和淩亂,顯得有些狼狽。

蕭湛看上去還算冷靜,只是看着那些血水而微蹙着眉。蕭雲的眼圈早就紅了,但是還在強撐着遲遲沒有落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毅才從床邊站起身來,從宮人捧進來的清水盆裏淨了水,用幹帕子拭掉了額頭上的汗,這才緩緩走出到外室來。

蕭湛兩人立刻上前去,都期望地看着他。

“城哥哥怎麽樣了?”蕭雲緊張地先問出口來。

“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失血過多,可能還要再昏迷一陣子。晚上可能會發熱,先讓人将藥煎了吧。”秦毅說着走到桌案上,提了毛筆開始開方子。

“真的沒事嗎?那匕首插得那麽深?”蕭雲仍然不放心地确認。

“王爺是戰場上過來的人,傷口雖然深點,但要不了他的命的。”秦毅說着已然将藥方開好,然後将方子交給了太監。

“等等。”蕭湛卻突然叫住了那個太監,眸子從方子上掃一遍,然後又看了那個太監兩眼,揮手将方子交給了自己的親随。

“把方子交給淩雪閣的鳶兒姑娘,讓她親自過來煎藥。”蕭湛說。

“是。”那親随應着便出了房門。

“王爺需要休息,這房裏不要留太多的人,我再去準備些藥來。”秦毅叮囑着,人也退了出去。

蕭湛與蕭雲對望了一眼,蕭雲便進了內室去照看蕭傾城,蕭湛則出門去打發那些站在宮外的官員。

青色的紗帳後,蕭傾城已經換了幹淨的單衣,高束的金冠已經取了下來,烏黑的發頭發枕在青色的錦枕上。他劍眉微蹙着,俊毅的臉和薄唇上沒有一點血色。

蕭雲靜靜地坐在床邊,濕了幹淨的汗巾子給他擦着眉眼。動作很是輕柔,眸子裏卻滿是心痛。

外面隐隐傳來一些激昂的話,讓她的動作停頓,不由靜心去聽。

“洛王爺,柳氏父女先後刺殺離王,我們絕不能姑息啊。”

“是啊,那柳氏公然刺傷離王,理當處死才對。”

“此事還是等王兄醒了再做定奪吧……”

“洛王爺,臣等就是怕離王迷戀紅顏,想請洛王作主,在王爺未醒之前,将這女子處死了之,不然将會禍及國運啊。”

“是啊,洛王爺,如今我們若不趁機出手,等離王醒了,怕是又要被那妖女迷惑。”

“洛王爺,所謂法不責衆,離王醒了怪罪,我等與王爺一起承擔……”

顯然外面的群臣正在勸誡蕭湛,要趁蕭傾城未醒除去柳色。但是蕭湛卻并不贊同,并将那些大臣逐漸遣散,外面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蕭湛再進來的時候,就見蕭雲眸子微阖,像是靠在床邊上假寝,神情之間也帶着疲憊的神色。

“王嫂也累了,不如回宮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照看。”蕭湛上前說。

蕭雲睜開眸子看了他一眼,這才站起身來,整了整褶皺的衣衫道:“也好,我先去換身衣服,去去就來。”

“王嫂請。”蕭湛側身讓路。

“這裏有勞你了。”蕭雲說着便向外走去,腳步剛剛踏出房門,就看到鳶兒已經煎了藥,端了朝這邊走來。

蕭雲沒有多做停留,迳自出了昭陽殿,在一處僻靜的回廊拐角突然停下,吓得跟着她的宮人趕忙停了腳步,差點就撞上了她。

“王後?”跟着宮人不解地看着她。

“把禁軍統領給我召來。”蕭雲道,

“王後是想?”那宮人擡起頭來,有些試探性地問着。

蕭雲沒有回答,只是斜睨了他一眼。

宮人立即心領神會,心裏已然明白了蕭雲的意思,便無聲地退了下去。

宮人遠去,蕭雲垂在身側的手漸漸地握緊,看着遠處的眸子在幽黑夜裏愈加深沉。

城哥哥,我絕不會讓那個女人再有機會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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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落柳樹的院子裏,青石磚鋪成的路上。一個紮着雙髻的小女孩走過來,瘦弱的身子被青色的粗布衣包裹着,但是手裏卻寶貝似的捧着一件粉色的新錦衣,稚嫩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柳色,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偷我的衣服,還不還來。”青石磚路的另一頭站着一個年紀相仿的小女孩,她雙手插在腰間,下巴高高地擡起沖着柳色。而她的身後,站着大大小小五、六個丫鬟。

柳色看到她時,瘦小的肩膀不由自主抖了抖,杏眸中閃爍着畏懼的光芒:“姐姐,這衣服不是我偷的,是爹爹給我的。”

“少撒謊了,沒有娘的允許,爹怎麽敢拿衣服給你呢,快給我。”她年紀雖小,但是樣子十分跋扈,說着已經走上前來。

“是真的,我沒有撒謊。”柳色一邊後退一邊抱緊着懷裏的衣服。

“明明就是我的衣服,再不拿來我就告訴娘去。”柳芊芊撲了過來,動手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我不,這是爹爹給我的衣服,不是你的……”柳色使勁地拉着,她從小幹活力氣自然是比柳芊芊大的,這一扯就将柳芊芊給摔在地上。

“大小姐,你沒事吧。”那些丫鬟見柳芊芊摔在地上急忙上前來察看。

“哇,她欺負我,你們快把那件衣服給我搶過來。”柳芊芊覺得沒有搶過柳色很是丢臉,坐在地上又踢又踹。

“好,我們給你小姐要過來,好小姐你別坐地上了,這樣會受傷的。”身邊的大丫鬟安撫着,給其他人遞了個眼神,讓她們快把衣服搶過來。

柳色見那麽多人将她圍了過來,轉頭就跑。可是她小小的身子又怎麽能跑得過那些大人呢,才跑了兩步就被人拎住了衣領。

“二小姐,你還是把衣服交出來吧,免得一會夫人又要罰你了。”那丫鬟完全不将她放在眼裏,伸手就要奪她緊抱着的衣服。

柳色的身子已經縮成一團,将衣服護在懷裏不給,那丫鬟拽着衣服的一角,一點點從她的胳膊間拉出來。布料很結實,卻因為柳色太用力的拉扯,在她細小的胳膊上擦出一道道紅痕。

眼看整件衣服就脫離身子,她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眼眸赤紅地撲到丫鬟的胳膊上就咬了下去。那丫鬟吃痛地松口了手,甩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柳色小小的身子被打的摔在了地上,手掌上擦破了一層皮,耳朵一陣嗡嗡作響。

“唉,衣服都髒了。”柳芊芊将地上皺巴巴的衣服拿了起來,皺着好看的小臉。

“姐姐,把衣服還給我吧。”柳色可憐兮兮地從地上爬起來,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你想要,我偏不給。”柳芊芊得意地說着,手一揚就将那件衣服扔進了荷花池裏。

“不要——”柳色心疼地看着那件衣服掉進了水裏,在水上漂了漂漸漸沉下去。

“我娘說了,你是賤人生的孩子就是賤種,這輩子都不應該吃好的、穿好的。”柳芊芊看着她,眸子滿是鄙夷。

她的漂亮衣服有的是,才不稀罕柳色的呢,不過就是欺負着她好玩。她嫌惡地看着柳色哭喪的臉,開心招呼着丫鬟玩去了。

這件衣服是爹爹送給她的第一件東西,她本來還想穿着去拜祭娘的,告訴娘這件高興的事呢。柳色越想越傷心,小小的身子都恨不得爬上池沿。她想她應該可以撈出來的,應該可以……

“柳兒,你在幹什麽。”柳垂青緊張地叫着,一把将她從池子上拽了回來。

“爹,姐姐把我的衣服扔池裏了,我要撿回來。”小小的柳色哭喊着。

柳垂青心疼地将她抱在懷裏,道:“傻孩子,那池子那麽深,下去就沒命了。”

“可是……可是……”那是爹爹送給自己的衣服,她還要穿給娘看呢,告訴她爹爹其實很疼自己呢。

“我們不要了,爹爹帶你出去玩好不好?”看着哭得傷心的女兒,他出聲安慰着。

“跟爹出去玩嗎?”柳色睜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看着父親。

“走,爹爹帶你去個好地方。”柳垂青給她擦了臉,抱着她出了府門。

那是她第一次跟爹爹出門,第一次坐在舒服的馬車裏。父親帶她去了情湖,那裏湖水清澈,垂柳倒映。

父親坐在石邊給給她吹葉子,那聲音雖然沒有琵琶優美,卻是她聽過最美的聲音。所以她也學着父親的樣子吹着,只是吹破了一個一個,吹得嘴都幹了,還是吹不出一個像樣的音符。

柳垂青帶着寵溺的目光看着自己,他一遍又遍地給自己講着技巧,直到她漸漸會能将音符連接起來。父親看着自己笑着,她也迎起甜甜的笑臉。

只是父親笑着笑着,他年輕的臉上慢慢出現皺紋,他的青絲兩鬓漸漸斑白,他略顯佝偻的身子突然撲了過去——

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他的手上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看着那把匕首直直刺向一個模糊的身影。但是那人的身手非常矯健,很輕易地就躲過了父親的襲擊。

那人的薄唇輕勾起,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伸手就将父親蒼老的身子甩了出去,她眼睜睜地看着父親的身子就那樣從階梯上滾了下去。

她的心痛得無以複加,滿天的世界都變成了鮮紅的顏色。那是血,父親的血流滿了長長的階梯,她手腳冰涼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她看到父親睜大着雙眸瞪着自己,幹裂的唇蠕動着:“柳兒,你一定要為爹爹報仇,一定要為爹爹報仇——”

“啊——”響徹屋子的驚叫響來,她驟然睜開眸子,困難的呼吸讓她的胸口起伏,身上的單衣已經被冷汗浸透。

“夫人,你怎麽了?”雲朵上前來抓住她的手,關切地看着她。

柳色茫然的眸子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是在淩雪閣裏。頭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卻被雲朵先一步抓了下來。

“夫人額頭受了傷,才剛剛抱紮好的。”雲朵解釋着。

柳色點點頭,身子無力地倚在床上。

“夫人要不要喝點水?”雲朵擔憂地看着她,遞上了一只茶杯來。

柳色沒有去接,卻隐隐聽到外面有些吵雜聲傳進來。

“我是王後,她身為王爺的夫人,竟然親手刺殺王爺,我今天一定要處置她。”外面的蕭雲端着王後的架子,一副淩然正氣的模樣。

“王後,恕墨無禮。王爺吩咐,卑職的職責就是保護夫人,任何人不得踏進淩雪閣半步,違者殺無赦。”墨帶着一隊侍衛集在淩雪閣外,沒有一絲讓步的意思。

“你連本後也要殺不成。”蕭雲氣怒地瞪着他,恨不能将這個奴才千刀萬剮。

“墨不敢,墨只知道王爺命我等保護柳夫人。”墨回答,沒有一絲畏懼。

“那你們呢?你們也反了不成?那賤人傷了王爺,你們還保護她,若是她下次取了王爺性命,你們就是以後的千古罪人。”蕭雲的眸子冷冷地掃過衆人。

墨垂首不語,衆人也一臉肅然的樣子,但是擋在淩雪閣前的身影一動也沒有動。

蕭雲看着這些人如出一轍的舉動,突然想到蕭湛連一個太監也不信任畫面,她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這些人都是蕭傾城的心腹,是他的貼身暗衛。他竟然保護那個女子已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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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潰了,怎麽會有那麽多禁詞呢,受傷的受居然也是禁詞,某榴頭痛~

☆、098 柳夫人出事啦!

八月的夜,月挂中天,沒有風,但空氣中帶着一絲涼意。

蕭雲帶的禁軍與以墨為首的護衛在淩雪閣外對恃着。昏黃的月色映着冰冷的劍鞘和铠甲,氣氛卻是緊張到了極致。

“爹,爹爹,我是芊芊啊……”

“爹,你不要丢下女兒哦,要帶女兒一起走……”

不遠處傳來柳芊芊的叫聲,她還穿着赴宴的宮裝,上面沾着大灘大灘的血漬,頭發淩亂地遮着半邊臉,走路的步子淩亂,整個人都有點瘋癫的狀态。

“芊妃娘娘,芊妃娘娘,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回宮去休息吧。”她随身的宮人扶着她的胳膊,一臉焦急的勸說着。

“我不要,我要去找我爹……”柳芊芊用力地甩開她的手,便朝着淩雪閣跑了過來。

那宮人正欲追上去,忽然看到淩雪閣前站着的蕭雲等人,一時有些害怕地停住了腳,眼睜睜地看着柳芊芊跑了過去。

“這不是淩雪閣嗎?是柳色那賤人的住的地方,我要去教訓她。”柳芊芊指着淩雪閣的大門嘿嘿地笑着,就要闖進去。

墨上前一步擋在她的面前,只蹙眉冷冷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柳芊芊擡起頭來,笑得有點傻氣地看着他:“我要去找柳色,你別擋着我哦。”她一邊說一邊腳步虛浮地來回搖着,不小心撞到了蕭雲身上。

蕭雲嫌惡地看着她那一身,蹙眉又聞到了她身上刺鼻的酒味,氣惱地罵道:“滾!”

柳芊芊揉了揉被震得發疼的耳朵,朦胧的眼睛看着她突然有些發亮,伸出一根食指發出‘噓’的聲聲音,然後湊到蕭雲面前神秘地說:“柳兒,爹死了你知道嗎?爹不是王爺殺的,是王後殺的……”

“發什麽酒瘋。”蕭雲聽了一把将她推在地上,樣子非常生氣。

“柳色,你這個賤人竟敢推我,你憑什麽推我啊。你不過就是野種,你搶了我的男人,還來搶我的爹,你就是個掃把星,誰見你誰倒黴……”柳芊芊從在地上爬起來,一邊撲上去扯着蕭雲的衣服,一邊又哭又叫着。

“來人,将這個瘋子給我拖下去。”蕭雲沒料到她會再撲上來,不耐地推搡着她。無奈柳芊芊的手勁很大,緊扯着她的衣襟不放。

“你不要臉,我要打死你,打死你——”柳芊芊伸手就扯亂了蕭雲的頭發,長長的指甲不但劃了蕭雲的臉一道,珠釵都從頭上稀裏嘩啦地掉了下來。

“放手,你個瘋子,放開啊!”蕭雲躲避不及,氣極地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讓她的身子跌出去老遠。

痛得柳芊芊的身子蜷縮在地上,臉色痛苦地扭曲着,嘴裏直哼哼。

“去看看死沒有。”蕭雲瞪着她道。

“王後,這女人好像是喝多了。”一個禁軍領命去察看了一下,然後禀告。

“将這個瘋女人弄到裏宣義殿去,跟她的死人爹爹去做伴。”蕭雲陰狠地看着她,說完整了整身上的被扯亂的衣衫。

“是。”幾個人應着,将柳芊芊拉扯着拽了下去。

“你敢,我是相府的大小姐,誰敢抓我,我爹是當朝的丞相,誰要欺負我,我娘絕饒不了你們……”柳芊芊一邊掙紮一邊吼着,人被拖出老遠去,仍能聽到她的又哭又喊的聲音。

“王後?”身後的宮人幫她撿起了散落的珠釵,看着臉上的傷痕請示。

蕭雲看了一眼漠然的墨,又側頭看了看那些禁軍。守着淩雪閣的人都是蕭傾城的培養的人裏挑出來的,這不得不讓她有所顧及。何況讓柳芊芊一鬧,心裏更加一陣煩亂。

“撤了吧。”她不甘心地說着,率先離開了淩雪閣。

那宮人匆匆看了禁軍的統領一眼,快步跟着蕭雲離去。

禁軍的統領更是無奈,揮手示意禁軍撤退,臨走前眸子也從墨的臉上掃了一眼……

淩雪閣內,柳色的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目光怔怔地盯着床頂,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對外面隐約不清的吵雜聲,仿佛沒有聽到……

―――――

昭陽殿內

鳶兒已經服侍蕭傾城喝了藥,青色的床帳下,他的臉色依然蒼白如紙,劍眉緊擰着,看得出來傷口疼痛在折磨着他。

鳶兒伸出手指,小心輕柔地為他舒展着眉頭,那神情極其認真,帶着一些眷戀的味道,讓從外進來的蕭雲不由楞了一下。

偌大的寝宮裏并沒有人,鳶兒也許太過于專注,所以并沒有發現蕭雲。她只是用指尖輕柔地一遍一遍撫慰着他,唇邊隐隐含着一絲笑意。

她從小就知道這個男人是自己高高在上的主子,自己只能仰望着,一直仰望,也只有這個時候,自己才能如此的接近他。可是即便這樣看着,她也是知足的。

指下的劍眉突然又跳動了一下,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手腕就被人緊緊攥住。蕭傾城的眸子驟然睜開,眼神冷冷地射向她。

“王爺。”鳶兒驚慌的看着他。

蕭傾城看到是她,臉上緊繃的表情明顯地松了下來,然後放開了她。可是出手的動作太過迅速,還是扯動了傷口,不由讓他又蹙了眉。

“王爺,你是不是很痛?”鳶兒緊張地掀開他的被子,對自己手腕上泛起的大片青紫視而不見,只看到他傷口的血已經滲透了白色的紗布。

“沒事。”蕭傾城大口地喘着氣,看着她問:“你怎麽會在這?”

“是洛王爺讓我過來的。”鳶兒回答,看着他的傷口問:“要不要秦公子來一趟?”

蕭傾城搖搖頭,顯得很是疲憊,但還是開口問:“她怎麽樣了?”

她怎麽樣了?簡單的五個字,表達着他對柳色的在乎,卻無聲地劃開了兩個女人的心尖,痛得那般無聲無息,卻是鮮血淋漓。

“夫人頭上的磕傷已經處理好了,應該沒事的。”鳶兒神色恢複如常。

蕭傾城點點頭,然後閉上了眸子。心想她的頭是沒事,卻不知道心有多痛。

腦子裏閃過她晚宴前,她手持着柳垂青送她的禮物時,那朱唇間流露出的笑意。他知道她是很在乎柳垂青的,渴望着那個父親給她的一點點父愛。

可是她不知道,柳垂青給她的那件物品的意義。她不知道,她的父親其實只是想利用她……。也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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