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二卷要開始喽,想看虐蕭傾城的快來,誘惑中…… (19)
明明給了她希望,卻讓他們都變得絕望起來。自己本不該心軟的,本不該……
“王爺,要不要吃點東西?奴婢這就吩咐人将粥端上來。”鳶兒看着他的臉色小心地問,并不明白她的思緒。
“不用了,你回去吧,小心的看着她。”蕭傾城叮囑着。
鳶兒看着他,唇輕輕牽動了一下,埋下心裏無邊的苦澀,凝結成一個低低的“是”字,然後轉身準備離去。
但是轉過身來,才注意到蕭雲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就站在離床的不遠處,在那麽看着他們,讓鳶兒的心漏跳了一拍。
“參見王後。”但她還是恭敬地行了禮。
“嗯。”蕭雲漫不經心地應着,緩步朝着蕭傾城走去。
鳶兒見她神色沒有異樣,也無聲地退出了寝宮去。
蕭雲站在床邊,側頭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想到自己剛看到的那樣的眼眸和神情。那一切都太過熟悉,就仿若自己的影子,想不到她也存着這樣的心思。
“太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蕭傾城看着她出神的臉說。
“把我們都打發走了,城哥哥這一晚上還睡得着嗎?”蕭雲有些怨怼地說着,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外面雖有禁軍無數,卻沒有人能讓他安下心來睡覺。從北夷的攝政王府換成了如今的南離皇宮,他的處境卻是一日比一日更危險了。
蕭傾城沒有說話,只是蹙着眉看她。她好像知道了什麽?
“城哥哥,她就那麽重要嗎?”重要到将自己的信任的人都調去保護她,重要到自己受傷都不能安睡?
“你不會懂……”他閉上眸子,不想跟她談柳色。
有些事情他也是才懂,但是那是他跟柳色之間的事,他并不想跟蕭雲說些什麽,說了也未必能懂,何況也許根本就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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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懂,可是我也愛你,城哥哥,我跟在身邊十幾年了,你為什麽就不能回頭認真的看我一眼。”這不是蕭雲第一次放下她的驕傲,心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苦澀。
她鬧過,不甘過,哭過,也痛過,可是她是愛他的,所以她不會在他受傷的這刻還鬧,她只是看着他這樣為另一個女人而覺得苦,而為她覺得不值得。
蕭傾城看着這樣的蕭雲,她果然還是不懂的。只低低地說:“雲兒,娶你,是我錯了。”
蕭雲聽了,眼眶漸漸紅起來。
“王爺。”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太監的聲音。
“進來說。”蕭傾城應着。
“什麽事啊。”蕭雲蹙着眉,不滿地問地着。
心想着這個太監太不懂事了,這個時候天大的事都應該去找蕭湛才對,怎麽會貿然向蕭傾城禀報呢。
那太監看到蕭雲的樣子,吓得趕緊跪下來道,慌慌張張地報:“淩雪閣的雲姑娘剛剛過來禀報,說是柳夫人那邊出事啦。”
☆、099 相互折磨
聽了那個太監的禀報,蕭傾城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引來左胸的傷口一陣撕裂般的痛疼,讓他不自覺地蹙了下眉。
“城哥哥。”蕭雲則緊張快扶住他。
“我要過去看看。”蕭傾城起身下床,對那太監道:“準備轎辇。”
“是。”那太監應着下去準備。
“城哥哥,她不會有事的,鳶兒不是才剛剛回去嗎?”蕭雲安撫着,心裏卻暗罵那些宮人不懂事。
柳色不就是磕破了頭,傷口應該已經處理了,能出什麽大事,還非要來禀報他。
“我只是想去看一眼。”蕭傾城知道若是鳶兒一直在淩雪閣裏守着柳色,她是不會輕易禀報給自己的。可是既然這刻自己聽到了,心總也無法安下來。
蕭雲看着他的堅持,怕自己再勸說又惹怒了他牽動傷口,只得無奈将外衫給他披上,一陣心痛難言。
“王爺,軟轎已經備妥。”那太監再次進來禀報。
蕭傾城點點頭欲起身,就見蕭湛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了來。
“王兄,你要去哪?”他吃驚地看着起身的蕭傾城,示意那個太監去攙扶。
那太監快步上前去,大概是被平時不準人近身的蕭傾城吓壞了,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攙扶。
“淩雪閣。”蕭傾城簡單地回答,腳步有些虛浮地朝着房外走去。
蕭湛看着他的樣子張了張嘴,竟也沒有說出話來,只是蹙眉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軟轎已經停在昭陽殿外,蕭傾城坐上轎時額頭上已經出了細密的汗。他依靠在轎子裏,那些宮人動作輕微地擡着,朝着淩雪閣去了。
蕭雲站在昭陽殿外的燈籠下,怔怔地看着那頂轎子遠去,心裏湧起無數悲涼。她一直以為她的城哥哥冷情絕愛,沒想到愛上竟也是這般的生死不顧。
―――
淩雪閣
蕭傾城來的時候,淩雪閣裏很靜,所有有宮人都等在外面伺候。所以他進去的時候,鳶兒臉上的表情很是吃驚。
“王爺?”鳶兒意外地看着他,自己才剛剛從昭陽殿回來,她知道他的傷有多重,不應該随便走動才對。
一旁的雲朵緊張地說:“是夫人身子剛剛一直很燙,姐姐又不在,奴婢一時沒了主意才差人去了昭陽殿……”
鳶兒有些氣惱地瞪了她一眼,雲朵吓得沒有再把解釋的話說下去。
蕭傾城倒沒有理會她們,他只是朝着柳色走了過去,看到她安靜地躺在床帳後,額頭上的纏着白色的布條,被磕破的地方滲出了些許的血跡。臉仍然白得沒有血色,幹裂的嘴唇在打着啰嗦。
她睡得極不安穩,蹙着秀眉一直在來回搖着頭,嘴裏不知道在說着什麽,好像在是做夢。蕭傾城伸手摸了摸了她的額頭,溫度果然燙得吓人。
“王爺,奴婢已經差人去請秦公子了。”鳶兒擔憂地看着他,他受那麽重的傷,也剛剛退熱而已。下面的話本來是想勸他回去,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覺得自己這樣是逾矩了,
“小黛……小黛……爹,不要離開我。”這時柳色卻突然大叫起來,手胡亂地揮舞着,卻摸索着抓住了蕭傾城放在額頭上的手。
“柳兒。”蕭傾城擔憂地看着她。
柳色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攥着他的手,嘴裏不停地說着;“爹……爹,柳兒從來沒有怪過你,沒有……”她閉着眼睛低泣着呢喃,淚從長長的睫毛下溢出來。
柳色在睡夢中夢到了柳垂青,他站在宣義殿裏滿臉愧疚地問着自己:“柳兒,你是不是很恨爹爹?”
她拼命的搖頭,她說她從沒有恨過,沒有。可是他卻像沒有聽到一樣,只是愧疚地看着地自己,然後隐沒在一道白色的光團,并漸漸地消失。
柳色着急地奔跑過去伸手去抓,明明近在眼前,卻是什麽也抓不到。她着急地哭喊着,手在那團白光裏胡亂地摸索,終于抓住了父親的手。
“爹,我沒有,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她着急地喊着,解釋着,緊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蕭傾城看着那只纖細的手抓着自己,她的指尖因為用力而在微微的顫抖着,似乎非常害怕,是害怕失去吧?讓他的心緊緊地揪了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柳兒……”蕭傾城知道她的做夢,一邊反握着她的手,一邊小聲地安撫着。
他知道柳垂青的死對她來說有多麽痛苦,他才剛剛對柳色好一點,她甚至還沒有從他那裏得到父愛……
柳色感覺到了他的力道,或許也聽到了他的細語。于是她的夢裏父親對她慈愛而真切地笑了,并跟她說:“柳兒,我知道,我知道……”
夢裏的柳色心漸漸安下來,就那樣看着慈愛的父親。
而蕭傾城見她終于漸漸安靜下來,氣息也逐漸平穩。便小心地松開抓着她的手,移至她的被角,小心地給她掖好。
柳色感到不到溫度的手指動了動,她夢裏的父親在跟她說:“柳兒,爹要走了,爹要走了……”那聲音就像回音一樣回蕩在屋子裏。
她激烈地搖着頭,想要阻止什麽,卻看到父親的身子漸漸變得透明,就連跟她相握的手也在一點點消失。
“爹,不要離開我,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她痛苦的嘶吼着,胡亂地揮舞着雙手,那樣子很是激動,就連頭上的包傷的布條都被扯了下來。
“柳兒,柳兒……”蕭傾城大聲地叫着,企圖喚醒着她。
“爹,不要離開我,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她卻完全沉迷在自己的夢境中,身子翻滾了一下,差點就跌下了床去。
“柳兒,柳兒……”蕭傾城驚叫着,快速地伸出長臂将她撈了起來。
她的肩頭卻正好撞在蕭傾城的左胸上,撕裂的疼痛從那裏漫延出來,他卻咬着牙抱緊着她。
“柳兒,你還有我,還有我。”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撫着。
“不要丢下我一個人,不要……”感覺到結實的懷抱,她顯然安靜了不少,卻還在不停的低呢着。淚還在不斷地淌下來,浸在他的傷口上,與那些血混和在一起。
“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他聲音溫柔地在她的耳邊低語着,右手環抱住她的身子,伸出左手去輕輕地拍着她的背部,如在呵護一個無助的孩子。
盡管每拍動一下都會扯動傷口,痛得幾乎讓人窒息,他卻沒有停下來……
鳶兒心痛地回過頭去,不忍再看這樣的蕭傾城一眼,淚水無聲地從眼中滑落。
剛進來的秦毅怔愣在房外,目光從他的臉移到他們相擁的身上,兩人白色的單衣已經被鮮血染紅,滿目裏全是蕭傾城的血……
柳色過了許久才在蕭傾城的安慰中安定下來,秦毅又給她服了藥,天方漸明時才安穩地睡了。
“王爺,我給你看看傷口吧。”将柳色的傷口處理好了,秦毅看着一直倚坐在窗邊假寐的蕭傾城說。
蕭傾城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安睡中的柳色,心這才漸漸定了,沖着秦毅點了點。
鳶兒将兩人引到隔壁的房間裏,命人打了熱水伺候,自己則退下去煎藥了。房間裏的宮人也随即被打發了出來,只留下秦毅小心地為他剪開包傷的繃帶。
剛被血槳凝結的傷口果然被撞開了,血整整浸滿了整個胸膛。秦毅用剪刀将粘在傷口上的布條剪下來,小心地為他上好藥,又重新包紮了一遍。
蕭傾城自始至終都蹙着眉,看得出來很痛,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王爺好好休息吧,你雖然身體一向強健,但也畢竟是血肉之軀,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血遲早還是會流光的。”秦毅說着,小心地為他在包傷口的繃帶打上最後一個結。
蕭傾城聽了,只是掀了掀眼皮沒有再說話,然後将身子随意地倚靠在床柱上。
秦毅知道多說無益,便将自己的醫用工具收拾起來,準備離開這裏。
“她的毒怎麽樣了?”蕭傾城突然又問。
秦毅拿着繃帶的手裏頓了一下,然後才擡起頭來看着蕭傾城。他擡頭看着這個他一直以為冷血的男人,腦子裏突然閃過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突然覺得喉頭發緊,說不出話來。
蕭傾城也低眸定定地看着他,從他的眼神裏他仿佛已經知道答案。
蕭傾城閉上眼睛,低低地問:“如果把毒傳給本王,本王有沒有活下來的可能?”那聲音像中帶着嘆息,也夾雜無奈的味道。
“王爺……”秦毅吃驚地看着他。難道他真的已經深陷到這種地步?
“下去吧。”蕭傾城沒有等他的答案,或許根本也沒有想過他會回答,因為他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
秦毅臨走前還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才悄悄地退了下去。
鳶兒此時正端着藥碗走過來,兩人互相颔了首,擦身而過。
“王爺。”鳶兒将拖盤擱在桌上,伸手端了粥碗上來。
“擱這,下去吧。”蕭傾城假寝着,那樣子顯得有些疲累。
鳶兒的嘴動了動,還是将碗在床的桌幾上,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才離去。
門被輕輕關上,蕭傾城這才睜開眸子,伸手用瓷勺攪動了幾下,端起碗來緩緩将碗裏的粥喝了。
然後躺下來休息,沒多久就暈暈沉沉地睡了……
――――
柳色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午後,她身上血染的單衣已經被換掉了,床上的錦綢也換了新的。
不過她并不知道昨晚的事,醒來也只是睜着眼睛看着床頂,眸子裏仍然毫無焦距。鳶兒端了藥來,怎麽勸說也不肯理。
“夫人,你保重身子要緊,還是吃些東西吧。”鳶兒繼續勸着她,手裏的湯已經被來來回回換了五、六次了,但是不管她說什麽,柳色還是不肯理。
柳色始終不看她,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
蕭傾城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的柳色。睜着空洞的眼睛,好像跟這個世界隔離一樣。
“王爺。”雲朵收拾了桌上的東西,轉身正看到站在門邊的蕭傾城,便趕緊行了禮。
鳶兒見到蕭傾城進來,也起身福了一福。
他走上前來,将鳶兒手裏的碗端了過來,然後坐到了柳色面前。
“起來吃點東西吧,你的身子還很虛弱。”他溫言說着。
柳色仍沒有看他,只是看着床頂出神,那眸子裏沒有一點神采。
蕭傾城擱下碗,将她的身子慢慢地撐起來。鳶兒擔心他的傷口,上前要幫忙,卻被他一個眼神制止回去。
蕭傾城在她身後墊了墊子,讓她半卧在床上。而柳色也任他擺布呢,如一個牽線娃娃。
“吃點東西,不然身子會受不了的。”蕭傾城又端起碗來,用瓷勺弄了些粥,細心地為她試了溫度,才将粥放在她的唇上。
可是她仍沒有張口,蕭傾城着急地拿湯匙壓着她的下唇:“柳兒,吃點東西。”
柳色仿佛這時才回過神來,她将視線慢慢調向面前的男人,那杏眸漸漸眯了起來,原本空靈的眸子裏有什麽正在慢慢集聚,最後竟彙成了一簇的仇恨。
蕭傾城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柳色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撲了過來,手打翻了他端着的湯碗,正好扣在他的傷口上。
蕭傾城端着碗的左手顫抖了一下,只聽“啪!”的一聲,瓷碗碎裂在地上,房間裏傳來一陣粗重的抽氣聲。
“王爺!”鳶兒驚叫跑了過來,用手攙着他的胳膊。
蕭傾城痛得腰都彎了下去,整個身子佝偻起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擡起頭來看着柳色漠然的眸子,只覺得胸口痛得幾乎要窒息了一般。
“王爺,叫秦公子再來看一下吧。”鳶兒着急地叫着。
蕭傾城卻用力推開了她,眼眸赤紅地盯着柳色,卻對鳶兒道:“再去盛一碗過來。”
“王爺……”他已經受傷了,何必要這麽折磨自己。
“去啊。”他大吼着。
鳶兒含淚的眸子掃過他跟柳色,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柳色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看着他胸前左邊的衣服上騰騰地冒着熱氣,血從裏面滲進來,那紅色的面積越染越大。
蕭傾城也看着她,眸子赤紅,分不清是愛是恨,牙卻咬得死緊。
沒一會兒,鳶兒就又端了一碗粥進來。她看了蕭傾城一眼,自己小心地繞過地上的碎片,朝着柳色走去。
“夫人,你還吃一些吧。”她小聲地勸着,用湯匙盛了一點給她送到嘴上。
這次是她讓人送了晾好的時候,溫度剛剛好,絕對不會燙到任何人。
柳色卻是看也沒看,動手就揮開了她的胳膊,粥撒了一床。
“夫人……”鳶兒擔憂地叫着。
“給我。”蕭傾城大步上前去,腳淌得地上的碎片一陣響動。他大掌一把奪過鳶兒手裏的粥碗,一臉陰寒地朝着柳色走去。
“王爺……”鳶兒擔心地看着他,心裏一陣陣地發慌,就怕柳色不配合,再次扯動了他的傷口。
蕭傾城左手拿粥碗,右手将柳色的肩摁在床柱上,用碗沿強壓着柳色的下唇,沉聲命令道:“喝下去。”
柳色的嘴巴緊緊閉着拒絕,蕭傾城端着碗的手卻傾斜着,硬往她的嘴裏擠。
柳色頭來回地晃着躲避,更是使出渾身的力氣掙紮。所以那一碗粥根本半點都沒有喝進去,倒是倒了她滿身的髒漬。
蕭傾城将空碗扔在地上,看着她的眸子裏的火幾乎要噴出來。粗重的呼吸從他堅挺的鼻子裏呼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生氣,還是因為拉扯開了傷口的疼痛。
“我不會喝,不會喝的,你有本事也把我殺了。”柳色厭惡地盯着他,歇斯底裏地叫喊着。
她已經一無所有了,她這個世上再沒有親人,再沒有牽挂。她寧願就這樣死了,這樣她就可以脫離他,脫離他帶給自己所有的傷害。
蕭傾城看着這樣的她,他知道她這次真的會将自己活活餓死。因為這裏已經再沒人能讓她牽挂,再也沒有……
暗淡從他眸子裏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卻是他慣有的陰狠。他伸出雙手驟然地掐着她的雙肩,指尖因為用力而顫抖着。
他就是要讓她痛,足夠清醒的痛來聽到他接下來的話:“你想死是吧?那就去死吧,但是你死了之後,我會讓人把柳垂青的頭割下來挂在城樓上,然後将剩下的屍體鞭屍三日……”
柳色的身子顫抖一下了,瞪大着眸子瞅着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蕭傾城知道她聽進去了,所以他輕喘了一下,聲音很是溫柔地貼着她的耳邊又道:“如果你覺得還不夠,我會先讓人放血,将他的血都裝在酒壇裏,然後灑滿整個陽城大街,讓他深愛的南離子民每走一步都會踐踏着他……”
“不!”柳色用力的推開了他,手摁在他的左胸上,沾了粘粘的一片。柳色全身都在顫抖地捂着耳朵,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從地獄來的惡魔。
他不是人,他簡直不是人。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淚水從她的眼裏淌下來,整個人都痛苦地卷縮成一團。
蕭傾城卻仍然不肯放過她,大手仍然掐着她的雙肩,鋼硬的手指深深地cha進她的肩胛裏:“不想看到你爹那種慘像,就給本王好好活着。該吃藥吃藥,該吃飯吃飯。不然我說到做到。”
“蕭傾城,你不是人,你會遭到報應的,你這個惡魔。”她伸出雙手發瘋似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不明白這世上怎麽會有他這樣的人,如此慘忍,簡直禽獸不如。
“對,我不是人,我就是惡魔,那你就給我好好活着,陪我這個惡魔走下去,一輩子都別想逃脫。”蕭傾城任她打着、發洩着,盡管身上的傷口很痛,卻遠遠比不上心裏的。如果這樣能讓她活下去,他願意跟從前一樣不擇手段。
因為他知道她這次是真的要絕望了,柳垂青已經是最後一個能讓自己牽制她的人。如今他也死了,他不知道這樣的她,自己除了這樣還能如何留住她。
柳色還在拼命地打着,完全看不到面前的男人已經面無血色。鳶兒實在看不下去,着急地将她拉了出來。
柳色身子本來就不好,又幾乎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發洩了之後,就無力地順勢趴在床上。累得根本動不了,只是低低地哭泣着。
“王爺,馬上傳秦公子來吧?”鳶兒看着他的樣子着急地問着。
“把飯給我端上來,讓她給我吃飯。”蕭傾城的眼裏卻只有柳色。
“王爺!”他是瘋了嗎?他看不到自己的傷口在流血嗎?他看不到那個最需要休息的人是自己嗎?他們何必這樣相互折磨?
“去!”蕭傾城卻只是怒瞪着她。
鳶兒沒有辦法,只是心痛地流着淚再次跑了出去。她先在門外跟一個宮人吩咐了些什麽,才急急地奔着廚房去了。
蕭傾城身子撐不住地虛晃了一下,手重重地扶在床柱上。眸光不經意的掃過柳色,卻發現她變得很不對勁。
柳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止了哭泣,整個身子趴在床上都在顫抖着,并且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柳兒。”他害怕地上前去,将她的整個身子都翻了過來。
才看到她的臉和唇蒼白跟鬼一樣,可是露在單衣外面的肌膚卻很紅,紅得非常可疑。讓他馬上想到了脂紅,他顫抖着手指摸上她的脈象,臉色變得極度難看。
“傳秦毅,快秦毅過來。”他大吼着,震得衣服上的血都滴在柳色的臉上。
門外的宮人聽了,立刻有人跑了出去。
“柳兒,你給撐着,給我撐着。”蕭傾城害怕地抱着她,伸手想将她臉上的血擦幹淨,才發現自已的手早已沾滿了血跡,只能越擦越多。
“我不會死……不會的,我會看着你……看着你先死……”她渾身顫栗地,嘴唇啰嗦着,眼中卻仍然只有恨意。
蕭傾城看着卻是笑了,薄唇勾起的弧度猶如惡魔:“對,你不能死,不然我絕不會放過你爹,絕不會。”
柳色手指顫抖地抓着他的手臂,指尖蒼白的跟她的臉色一樣。盡管全身的麻痛是那般難耐,仿佛每呼吸一下都扯動着那每一根血管,她都緊緊地咬着牙關強撐着,
蕭傾城只能緊緊抱着她,抱着她,在她看不見時候,眸中只剩蒼涼……
☆、100 鳳鳴遇難
柳色毒發又一次死裏逃生,只是她的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蕭傾城也在連番的折磨下,身子終于撐不住暈倒了過去。秦毅一直忙到天黑,才将兩個人都安頓好。
蕭傾城暈睡了整整一夜才轉醒過來,臉色好了許多,草草吃了藥又去看了一眼柳色,她雖然還沒有醒,但是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他吩咐了鳶兒好好伺候,自己便回了隔壁的房間。
由于蕭傾城住進了淩雪閣,所以院子裏又增添了許多的宮人。殿外除了他安排的暗衛,更是重兵把守。
這裏屬于後宮內苑,除擁有特權的蕭堪,根本沒有不會有人來,所以蕭傾城這兩天過得還算平靜。
他剛喝了鳶兒送上來的藥,精神已經好了許多,站在窗邊望着外面光禿禿的樹枝。那些梅樹已經從北夷運了來,也在他的指示下栽種滿了淩雪閣的院子。可是那樹枝依然是光禿禿的,并沒有要發芽的跡象。
難道梅樹真的不适合南離溫熱、潮濕的氣候?
“王爺,洛王爺求見。”門外傳來太監禀報的聲音。
蕭傾城這才收回思緒,轉過頭去道:“讓他進來吧。”
門被人推開,蕭湛一身藍色錦衣,氣宇軒昂的大步跨了進來。
他看到蕭傾城站在窗邊,陽光從外面斜斜的照在他俊毅的臉上,明明該是溫和的,那眸子卻讓他覺得有些蕭瑟。
“王兄。”蕭湛恭敬地行了禮
“就我們兄弟兩個,不必拘禮了。”蕭傾城說着,緩緩走到桌邊坐下。
蕭湛站直身子,勾了勾唇角,也跟着坐了下來,并伸手給蕭傾城斟了一杯茶。
蕭傾城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鳳目擡起,淡淡地掃過蕭湛,輕問:“朝上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主張處決柳氏姐妹的折子都堆滿了你的書房,王兄如果明天再不主朝,那些大臣怕是要入內苑谏言了。”蕭湛嘆了口氣。
現在這種局面,怎麽弄得他這個王兄跟歷史上那些貪戀女色的昏君似的?
“壓下去。這點小事難不到你吧?”蕭傾城的口吻并不是很在意,仿佛在說區區幾個朝臣而已。
“王兄,朝臣是可以強壓下去,可是國內會流言不止,怕是會引來外患啊。”蕭湛着急地看着他,他應該很清楚才是。
他知道蕭傾城想要保護那個女子,所以這兩天都沒有上朝。可是他不能一直避而不見,流言只會說他貪戀女色,也會猜測他的傷勢不治。
這流言虛實不計,總會影響民心。離國根基未穩,不該讓他國有可趁之機。再說那西岳王子尚未離去,引起兵變來怕将又會是一場大亂。
蕭傾城沒有回答,茶杯壓在薄唇之間,袅袅的熱氣遮當了他低垂着眸子,是那般意味不明。
“王兄到底有何打算?”蕭湛看着他,難道他真的要冒這天下之大不為?
蕭傾城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了額角,顯然也有些頭痛,淡淡地說:“今天找人先把柳垂青的屍體火化掉,然後将骨灰保存好。”
這是他最後能為柳色做的事,搶在那些大臣谏言之前,先安頓好柳垂青,至少不會再令她更痛心。
“可是……”他又該如何向那些朝臣交待?
“柳垂青是南離的舊臣,他的行為也算是忠君愛國,本王敬重他的愛國之舉,加以善待是仁君所為。”那些朝臣大部分都是南離舊部,以此為由,應該可以堵住他們的嘴。
“可是如果引得那些南離舊臣都紛紛效仿柳垂青,王兄豈不危險?離國豈不大亂?”蕭湛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本王給他們高官厚祿,前程似錦,再說陽城別院裏還有他們的老弱婦孺,你覺得他們如何選?”青花的瓷杯擱在桌上,發出一聲細微的碰撞,結局已定。
“那柳氏姐妹呢?”蕭湛皺眉又問。
他的王兄真的變了,若是以前,像柳垂青這樣要謀害他的人,哪裏可以得到這樣的善終?還要如此的費盡心機?一切都皆因他個叫柳色的女兒罷了。
蕭傾城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力了地掀了掀眼皮,意思是他根本就多此一問。
蕭湛看着他的反應,在心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是啊,他怎麽胡塗了呢。王兄連那個柳垂青的身後都可以善待,又怎麽會傷害那個女子?
蕭傾城所言雖然能壓制住那些朝臣,卻并不是萬分的把握。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這個王兄會為保護一個女子到這種地步。
“辦妥之後,本王明日早朝。”事情終不能拖得太久,不然真的會引來外患。他們想得都一樣,離國根基未穩,實在不宜再起幹戈。
“是。”蕭湛領命,應着站了起來。正欲走卻又忽然轉過頭來,還是有些不甘地看着蕭傾城問:“王兄,那個女人對你真就那麽重要了嗎?”
他還記得初入離宮的時候他曾經問過他,如果有一天蕭傾城的大業與這個女子只能選擇其一,他會如何抉擇?
如今那個女子雖然還未真到威脅到了他霸業的地步,但是事态如果不能及時制止住,若是真有那樣的一天,他很想問蕭傾城,他真的會為了區區那樣一個女子而放棄他的所有嗎?
他苦心謀劃了十幾年,他的雄心霸業未成,他的殺母之仇未報,難道他真的會甘心嗎?
蕭傾城沒有回答他,只是慢慢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了窗邊。
外面除了那一片光禿禿的梅樹,就只剩下門邊的兩顆桂花樹。嬌嫩的花朵已經枯萎,掉落了滿滿的一地枯瓣……蕭湛走後,蕭傾城一個人又在窗邊站了一會,直到傷口傳來隐隐的疼痛,他才又回到床上去躺了一會。卻不知不覺地睡着了,再醒來時已經是午時。
鳶兒将煎好的藥送了來,他将藥服下,覺得有些餓便命她備膳。鳶兒聽了一陣欣喜,高興的答應着就準備要吩咐下去。
“等等。”蕭傾城卻又突然叫住了她。
“王爺還有何吩咐?”鳶兒轉過頭來,一臉不解地問着。
“夫人醒了嗎?”他問。
“……醒了,王爺放心,夫人正在用膳。”鳶兒回答前還是遲疑了一下。
蕭傾城站起身來,一邊走走向門外一邊道:“那本王就跟夫人一起用膳吧。”
“是。”鳶兒應着跟了出去,她盡管心裏擔憂也不敢阻止。
柳色确實是醒了,身上依然穿着素白的單衣,一件淺色的外衫随意的披在身上。他進去的時候她正在桌邊喝着粥,長發披散着,随着她低頭的動作掩去了大半個臉。
“王爺。”房裏的宮人見他進來,都齊齊地行了禮。
柳色這才擡起頭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蕭傾城只是看着她手裏的碗,裏面的粥已經喝下了大半,薄唇不禁輕勾了一下。
“王爺。”鳶兒見狀,又趕緊在他面前添了一副碗筷。
“出去!”柳色卻不想看到他,冷冷地道。
這時有幾個宮人從門外端了幾道新菜上來,聽到柳色的怒斥不禁停了腳步。站在餐桌旁将目光不自覺地調向蕭傾城,一時進退不得。
蕭傾城看着她的眸子暗淡一下,但随即又恢複深沉。房裏的宮人沒有敢出聲,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鳶兒心裏更是緊張,就怕柳色跟蕭傾城再鬧起來。在她看來柳色的病情似乎越來越嚴重,而蕭傾城的傷口也經不起這三番兩次的折騰了。
鳶兒的眸子掃過面前宮人的一盤菜,便随手拿了過來,揚着笑放到柳色的面前道:“夫人,你喜歡的琉璃藕。”
她端的那是一盤藕菜,藕片被切成琉璃瓦片狀,色澤被炸得金黃,因為上面塗了一層蜂蜜,所以有絲絲的甜味傳出來。(宋朝宮廷名菜,某榴在百度無意間看到的。)
這本是柳色最愛的菜色,卻因為時機不對,就連看着鳶兒那張帶着笑意的臉都覺得刺眼。
“你也滾!”柳色牽怒叫着,揚手将手中的碗砸向桌面。
那只碗砸在那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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