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二卷要開始喽,想看虐蕭傾城的快來,誘惑中…… (20)
琉璃藕上,然後又彈了起來。藕片濺得得到處都是,弄了一桌子的狼藉。
鳶兒眼皮快速跳了一下,身子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那只彈跳起來的碗卻正好碎裂她身後的柱子上,一片尖利的瓷片嘣了回來,打在她光潔的額頭上。
鳶兒痛呼出了一聲,手在額頭上摸了一下,掌心裏全是血跡。
柳色只是一時生氣,沒有想到會真的傷鳶兒,眼中裏不由閃過一絲心虛。正想起身去察看,擡眸卻正對上蕭傾城充滿冷凜的臉,那動作又硬生生停了下來,繼續地坐着與他冷冷地對恃。
蕭傾城則蹙起了眉,他當然知道她這是做給自己看的。只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只是想坐下來跟她共用一頓飯而已,可是她卻厭惡自己到這種地步。
蕭傾城的眸子掃了一眼鳶兒額頭出血的傷口,沉聲道:“帶她下去包紮一下。”
雲朵聽了,趕緊帶着幾個人上來,小心地扶着鳶兒出去了。臨出門前,鳶兒還在不放心地看了又看房內的兩人。
雲朵将鳶兒帶了出去,房裏的其它宮人則開始手忙腳亂地收拾地上碎片,和桌上的狼藉,大聲都不敢喘。
“都出去。”蕭傾城看得心裏一陣煩亂,命令道。
“是。”剩下的人都如臨大赦般,快速地從這間房裏退了出去。
蕭傾城将眸子調回到柳色,發現她一直拿眼睛瞪着自己,那黑漆漆有眸子裏只剩下恨意。蕭傾城慢慢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向柳色。
她看着他走來的腳步沉穩而緩慢,最終停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身子高大而挺拔,遮住了窗子那裏射過來光線,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柳色的心裏開始有一點點害怕,她覺得他暴怒的時候反而不可怕。她最怕他這樣沉靜,鳳眸深沉的猶如吸人的黑潭,永遠都讓人猜不透他要做什麽。
“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出去,我要休息了。”她也站起身,仿佛只有這樣才能顯得自己不那麽卑微,說着刺激他的話,才能掩飾住自己心裏懼意。
“你一定要這樣嗎?”
“對,我就是要這樣,我要告訴你我有多麽厭惡你,厭惡這裏,厭惡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她是你派來監視我的,我早就厭了,早就厭這種時時刻刻被人盯着感覺。”她大吼着,她受夠了,受夠了,她想激怒他,努力的激怒他,既然他不肯讓自己安寧,那就一起折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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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傾城深遂的眸子暗了一下,唇角突然勾起悲涼的笑意。他弄了那麽多人來保護她,費盡心機,而在她眼裏,卻原來只是監視。
柳色看着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哀戚,心不知道為什麽抽搐似地疼了一下。她輕喘了口,使勁地撇過了頭去,冷冷地道;“你走吧。”
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一點都不想。
蕭傾城卻一把拽過了她的肩頭,讓她撞進自己的懷裏。柳色欲掙紮,他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他的薄唇已經壓了下來,朝着她的朱唇狠狠地吻了下去。
柳色推拒着他,他卻不顧自己的傷口的疼痛,一只手裏緊緊禁锢着她的腰身,将她死死地摟在懷裏,另一只手則捏着她的下巴,他的唇霸道的推抵着她的舌尖,硬生生地闖進了她的嘴裏。
他吻得很用力,與她的舌狠狠地糾纏在一起。那柔軟的觸感一如初次吻上去的感覺,細滑的讓人眷戀……蕭傾城閉上眼睛,掩飾着眼中突然泛起的濕潤。
柳色被迫承受着他的吻,她睜着眸子看着他閉起的鳳目,那密密的男性睫毛仿佛被水漬打濕了一般,一簇一簇地粘在一起。他閉着眼睛的神情是那般專注,卻帶着一種讓人悲憫的絕望。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麽突然就痛了起來,很痛很痛……幾乎要窒息一般。她吃力推着身前有力的胸膛,直到他發現她的不對勁為止……
――――――
離國*靖州
夜,月明星稀
鳳鳴一身白衣倚坐在驿站二樓的窗子上,俊美而略顯消瘦的臉微揚着,皓眸望着遠方的天際。九月初的涼風翻動着衣袂,寬袖中露出的瓷白酒壺映着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透明的酒水沾在唇上,給它鍍上了一層晶瑩的色澤。
他已經趕了将近一個月的路程,再往東便是羅通關了。過了羅通關,他就會回到自己的國家,做回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太子,跟父親一樣孤獨終老在冷冰冰的皇宮裏。
唇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他從來不是傷感的人,卻覺得此刻惆悵不已。或許他還是不能放下那個女子吧,雖然她早就已經不需要自己……
“叩——叩——”門板傳來有規律的輕敲,終于讓他收回了思緒。
“進來吧。”鳳鳴應着,身子卻是一動未動。
霄穿着黑色勁裝的身影從外走進來,不意外地看到主子倚在窗邊。他雖然看上去還是以前灑脫的模樣,卻總給自己一種頹廢的感覺。
“怎麽了?”鳳鳴沒有看他,只是很随意地問着。
霄看着他的側臉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
鳳鳴等了一會,這才轉過頭來看他。見霄低垂着頭,臉色好像不是很好。
鳳鳴眉不自覺地攏起,又問:“到底怎麽了?”他确定霄如果沒有事,是不會在這午夜還要敲他的門的。
“剛剛收到陽城的飛鴿……說柳垂青刺殺離王不成被當場殺了,而他的小女兒當着群臣的面刺了離王一刀,如今離國群臣進谏,要處死柳氏姐妹……”他知道有關于柳色的消息會影響到鳳鳴,但是這是關乎國家的機密的大事,他不能隐瞞了,也隐瞞不了。
果然,鳳鳴聽了眼中大駭,仿佛一下子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柳色刺傷了蕭傾城,怎麽會這樣?
是啊,又為什麽不會這樣?他們之間摻雜了過多的國仇家恨,而那個女子卻還愛上了那樣一個男人。她為何非要如此剛烈,她可知道,走出這一步後他們之間可能就再難回頭。
鳳鳴有些心痛地嘆了口氣,又問霄:“結果如何?”
“聽說離王傷重不治,已經三天沒有上朝了……”霄回答。
鳳鳴仰頭灌了一口酒,目光調向窗外的夜景,夜裏雖然很靜,可是風似乎很大,就連驿站的大門上倒貼的福字都快被刮了下來。
他知道不是蕭傾城傷重不治,可能是因為要保護那個女子。可是離國根基未穩,他需要安撫民心,需要建立威望,那他又怎麽能保護好柳色呢?
“太子……”霄看着他的樣子也嘆了口氣。他知道主子還是放不下柳色的,心裏一直苦悶。可是是那個女人放棄了他,不管她是什麽樣的結果,主子似乎都不應該再插手。
鳳鳴沒有再開口,只是站在窗邊,看着外面被火光映亮的驿站大院——火光!不對,鳳鳴的頭一下子清醒起來。
這時樓下已經傳來吵雜的慘叫聲,有撞倒桌椅的聲音,有鞋急促踩踏木板的聲音,也有女人、孩子的哭叫聲、咳嗽聲,還有淩厲的慘叫。
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抓着窗朝下看去,看到他們住的這座驿站樓下已經燒了起來,火幾是連綿了整個驿站。
“主子,起火了。”門被人撞開,随即闖進來六個身材挺拔的男子,全是鳳鳴的貼身侍衛。
火勢燒得很快,高漲的火舌已經沿着門外的樓欄映亮了鳳鳴的房間。
“太子,快走。”霄大叫着。
鳳鳴與幾人對望一眼,先後朝着敞開的窗戶飛身而出。
幾道身影從窗子飛躍而出,腳尖在連綿空曠的院落裏輕點幾下,最後落在離驿站幾丈外的平地上,只是腳跟還未站穩,就見不遠處有大批的兵士快速地朝他們聚攏而來。
那些士兵穿得是離國的兵服,可是速度卻出奇的快,看得出來都是絕頂的高手,并非普通的軍隊。
沖天的火光映紅了他們身上的铠甲和手中明晃晃的刀身。那些人卻對客棧中的慘叫的百姓視而不見,而是将鳳鳴等人團團圍住。
鳳鳴等人看着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的人,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令人心中顫栗的殺氣。他們也就已經明了,今天這場火并非偶然,而是蓄意已久的暗殺。
“你們是什麽人?可知我們主子是東華的太子爺,若敢動他一根寒毛,我們東華絕不輕饒。”霄大聲說着,身子已經護在鳳鳴的身前。
只聽“嘡嘡”聲四起,鳳鳴周身的侍衛已經抽出随身的刀,将他團團護在中間,全神戒備地看着四面八方而來的兵士。
“殺得就是你們東華的太子。”前面的領首話說着右手一揮,只見那些穿着铠四的兵士就在瞬間撲了上來。
一時間,刀光如雪,殺氣四溢。
那些穿兵服的人武功極高,個個勇猛無比,出手更是狠辣。縱使鳳鳴的貼身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雙拳終是難敵四手,轉眼就已經倒下了兩個。
鳳鳴腰間的軟劍已經被他握在手中,白色的衣衫上濺了些血跡。他皓眸中的閑适已然退去,眉宇間的霸氣漸漸四散開來。
他們腳下躺着的除了那兩個死去的侍衛,更多的裏是那些穿兵服的屍體,血染紅了地上的泥土,空氣竟是滿滿的血腥味道。
可是那些數不清的兵士還在不斷地湧上來,鳳鳴知道這樣下去他們只會耗盡氣力而死。眸子快速地掃過四周,他們的左側是一個山峰,那邊的兵士似乎并不若其它三面而來的人那般不要命的撲上來,是引誘還是真的暗藏玄機?
“我們攻左側,沖上山峰。”不管如何,博一次總有一線生機。
“好,護着太子突出沖圍。”霄喘着粗氣說着,左肩中了一刀,身上的衣衫已經被刀劃破,血正順着結實的胸膛流下來。
“好。”剩下的四人齊聲應着,他們快速迎上了朝着他們撲殺上來的左側兵士隊。
又是一場異常慘烈的嘶殺,一聲慘叫剛剛響起,很快就被更多的慘叫淹沒掉。那地上的屍體更是一具接着一具的倒下,驿站外的空地俨然已變成一個殺人的修羅場……
☆、101 鳳鳴遇難下(已補)
鳳鳴他們沖出重圍的時候,跟着他的四個侍衛已經全部倒下。只有霄還強撐在他的身邊,兩人的身上都沾滿了血跡,衣服根本看不到原來顏色,更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
午夜的寒風變得特別凜冽,吹着他們身上每一個傷口,都帶着刺骨的疼痛。
鳳鳴與霄剛至山坡下,就見有沖天的火把在滿山遍野中燃起來,更多的兵士帶着震天的喊殺聲朝着兩人沖過來。
鳳鳴的眸子掃過四周,他們現在唯一的出路只有沿着他們身後的山坡奔逃,那裏甚至沒有一個士兵。對方目的到底為何?要逼他們去哪裏?
來不及多想,就聽霄大喝一聲:“太子,小心。”霄舞動手中的大刀,将那破空而來利箭擋開。
山上的箭芒随即如網一般朝他們射來。鳳鳴的軟劍極速轉動,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那些箭密密麻麻地被打散落在地上。
兩人一邊擋箭,一邊沿着山坡後退。盡管山坡上有不斷的人馬顯現出來,他們卻別無選擇。
突然,山坡相反的方向,一道利箭劃過寂靜的夜色,帶着破空的呼嘯從他的後方射來。他剛剛意識到要躲,但是已經來不及,那支箭蘊含着強大的內力,直直地埋入他的右肩。
“太子。”霄側目看到鳳鳴受傷,眼中大駭,快速抱着他的身子幾度翻滾,驚險地躲過了山坡上射來的那些利箭。
鳳鳴與他對望一眼,兩人同時施展輕功,腳下不斷地輕點着地上的青草、石塊,快速地沿着山坡離去。
那些人是在有意的依着某個路線驅趕他們,除了留下的這條路線,哪個方向都會有大批的人馬阻截。鳳鳴的心漸漸沉下去,已經預感到前路不妙。
果然沒有多久,鳳鳴跟霄就被迫停了下來。他們看着眼前湍湍不息的河水,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幾丈開外,穿着铠甲的兵士正在快速地朝他們聚攏。那黑壓壓的一片,根本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馬。
鳳鳴站在那條看不見彼岸的大河邊上,午夜的寒風吹動着他和霄沾滿血漬的衣袂。霄用力的給他拔出後肩的那支箭,看到箭頭上的血竟然是黑色的,抓着箭身的大掌不禁有些顫抖。
鳳鳴的後肩随着他的力道,而噴出一道血弧,撕裂的疼痛并沒有讓他哼出聲。但是他随即發現了霄的不對勁,側過頭去也看到那個箭頭上的黑血。
很快,那些兵士已經到達河邊,在離他們一丈遠的地方停下,都沒有動,像是在等待着指令。
一陣“篤—篤——”的馬蹄聲傳了過來,前方的兵士中讓出一條小道。一匹黑色駿馬慢慢地行了過來,最後停在那些兵士面前。
來人穿着一身青色的勁裝,身材削瘦卻很挺拔,臉上戴着一張鐵制的面具,露出的眼睛透出千年寒冰般的冷凜。
“是你!”霄眸中大駭。
他記得他,跟柳色在泰豐樓裏準備劫柳垂青的時候,霄記得他從對面的客棧裏用一只飛镖阻止了他們。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害我國太子?”霄大喝着問。
來人沒有回答,只是無聲地跟鳳鳴對視。他雖沒有說話,鳳鳴卻能感覺到他在笑,很陰毒的笑意從他那雙寒眸中滲透出來。
“他想挑起東華跟離國的戰事,想坐收漁翁之利。”相比起霄,鳳鳴淡定的多。盡管他的右臂已經開始麻木,握着軟劍的手指都在顫抖。
這個人綁架過柳色,劫持過柳垂青,他可以确定他跟南離皇室有着莫大的關糸。或許他的目的就是複國,所以更想借助東華這樣的強國對蕭傾城使壓。
靖州屬于離國的邊境,這裏的部隊大部分都是南離的舊部,他是南離皇室的人,也只有他能暗自發起那麽多的人馬。
那戴面具的人伸出了他的雙手,“啪—啪——”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夜裏回響。贊賞地看着鳳鳴:“不愧為東華太子,竟看得如此透徹。”
“卑鄙。”霄低罵道。
戴面具的男子卻不理他,只對鳳鳴道:“太子如此聰明,自然也應該知道如何抉擇吧。”
鳳鳴淡笑,面色從容,手中的軟劍卻因為右手的麻木而嗆啷落地。
他轉過頭來對霄道:“霄,你跟了鳳鳴那麽多年,看來我們今日要在劫難逃了。”
“太子,我們跟他們拼了,多殺一個是一個。”霄粗聲說着,面對死,眼裏也沒有一絲懼意。
鳳鳴對他搖搖頭,目光調向澎湃的河水:“你怎麽還不明白……”那些人是要逼他們跳下去。
這條河是從漓江引流至靖州、過羅通關,然後止于東華邊境的蒼月鎮。這個人設計自己中了毒,又引他至此,怕是要借用他的屍毒,引患東南兩境。
所以他們就算今天拼死在這裏,最後他們的屍體還是會被扔進這河水之中。
“太子?”霄是不懂啊。
“如果我們今日能夠脫險,或許還能阻止戰亂。”他低聲對霄說着。
他們生在東華,東華的國土有三分之二都是水域,所以東華人的水性極好。那人或許以為他們重傷,又中了劇毒,跳下去肯定必死無疑。
但對鳳鳴而言,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即便自己毒發,他相信霄生存的機率很大。
“走。”鳳鳴使盡全身的氣力,拉着霄跳入湍急的河流之中……
――――
冬日的陽光明媚,卻抵不住冷風習習,空氣中始終流動着一股寒意。就連那院子裏本應開得正盛的梅花,都在昨夜間落了厚厚的一地。
一個五官俊挺的少年大步跨進了院子,直直地朝着華麗的殿門而去。他錦白色的衣袂随着動作揚起、落下,連同眉宇間都透露着意氣風發的神采。
少年挺拔的身姿突然在殿門口停頓,劍眉在掃過那一地梅紅時蹙緊。這時突然又聽殿內突然傳來一聲聲低泣,還沒來得及細想,他的衣袖又随即被人拽住。
“城哥哥,你快進來看看,儀妃娘娘快死了。”身下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喊叫聲。
那是蕭雲,才八歲的女孩子五官已經長得十分精致,只是個頭有點矮,頭剛剛達到他的胸。她正仰着頭跟自己說着話,滿臉的表情很焦急。
而他看到她,眼裏毫不避諱地閃過了一絲厭惡:“你才快死了,少咒我母妃。”他毫不客氣地扯回了自己的衣袖,快步踏入母親的寝宮裏。
奢華的寝宮內,大紅的紗帳下,母親的三千青絲如緞般鋪在身後,滿目的紅色更映出她絕美容顏上的蒼白。
她的床前還坐着蕭雲的父親肅親王,母親正低垂着鳳眸跟他說着什麽。因為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而望了過來,映入他身影的眸子裏立刻注入一抹華彩。
“城兒。”母親吃力地伸出蒼白的手,招呼着他上前,唇邊勾起一抹慈愛的笑。
“母妃。”蕭傾城眼中驚詫,也顧不得行禮快步走上前去。雙膝跪在床下的踏板上,手緊緊抓住了母親微涼的手指。
“母妃,你怎麽了?”他緊張地盯着母親沒有血色的臉。眸中全是不可置信,他才離宮幾天而已,為什麽母親會變成這樣?
儀妃只是輕輕對他搖着頭,臉上的笑意卻漸漸變得虛弱起來。
“到底怎麽了?”他抓着母親的手搖晃着,心裏有不安漸漸升上來。
“二皇子,儀妃娘娘身子欠安,你不要這樣……”肅親王在一邊小聲勸着。
他的眸子驟然擡起,目光灼灼地盯着肅親王那張不顯年輕的臉。直覺的,他們有事瞞着自己。
“城兒。”母親輕拍了他的手安撫着,他轉過頭去,看到她眼神不贊同地看着自己。
蕭傾城只得恭敬地低下頭去,将心裏的疑問壓下。
“雲兒啊,站那麽遠做什麽,快來到本宮這裏來。”儀妃不再看他,揚聲叫着站在遠處的蕭雲。
她仿佛知道蕭傾城讨厭自己,所以她進來後一直站在柱子那裏,遠遠地看着不敢靠近。聽到儀妃的招喚,她才遲疑地跑上前來。
“城兒,你看雲兒長得标致啊,性子也乖巧,母妃就喜歡這樣的女孩子,母妃作主給你們兩個訂親怎麽樣?”母親的手從自己的手心裏抽出來,吃力的拉起蕭雲的手。
蕭傾城斜睨了一眼蕭雲,眼中滿是厭惡,冷哼着撇過了頭。
“城兒長大了要懂事,像雲兒這般端莊,又出身高貴的女孩子應該早早訂下才是,不然會被人搶走的。”儀妃半開玩笑看着他,話語間伴着輕微的喘息。
蕭傾城的心裏突然升起一陣煩感,蹭地站了起來。他蹙着劍眉看着母親,他不明白母親明明知道他讨厭蕭雲,為什麽今天非要當着肅親王的面提這件事。
“城兒不是一直很孝順嗎?婚姻大事更該聽母妃的話才是。今天當着肅親王的面,此事母妃就作主了。”母妃卻好像沒有看到眼中的意願一樣,執意作主。
蕭傾城卻是不明就裏,道:“我不要,我的王妃應該我自己選定才是。”他堅決地說着,賭氣的甩袖就要離去。
“城兒—城兒——儀妃娘娘!”身後傳來母親急切的喊叫,伴着粗重的喘息。接着又是肅親王跟宮人的驚叫聲,讓他的心仿佛重重地被砸了一下。
直覺不好地回過身去,他看到母親的單薄的身子卷縮在床上。她蒼白的素手緊抓着胸口的衣襟,臉上一瞬白一瞬紅的,那樣子甚是可怕。
“母妃,你怎麽了?”他快步跑上前去,推開了宮人的攙扶,将母親抱在懷裏。
母親好像在努力地壓抑着身上的痛苦,她的整個身子都在他的懷裏顫抖,抓着衣襟的那只手攥得死緊,長長的指甲已經嵌進肉裏,血絲一點一點從指縫裏滲出來。
“城—兒-我-快-不-行-了。”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字地吃力地吐出來。
“不,不會的,母妃你這麽年輕,你的身子一向都很好的。”蕭傾城緊緊抱着母親,他的心從來沒有那麽慌亂過。
“記住母親的話-記-得-要娶雲兒為-妻。”母親抓着衣襟的那只手松開了,轉而抓着他肩上的衣料。抓得那樣緊,像是隐忍什麽,又像是提醒或強調着他什麽,勒得他的肩都痛了。
他看着這樣的母親,她的眸中盛滿悲戚地望着自己,卻又想傳遞給自己某種堅強。她好像有許多的話要對自己說,卻又說不出來。
母親并沒有等他的回答,或許已經知道再拖下去已經來不及,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仿佛帶着眷戀。
嘴裏的話卻是對肅親王說的:“肅親王,城兒就拜托你了!”
她全身痛苦地卷縮着,卻還在堅持聽到她安心的答案。她不想讓兒子看到這樣的自己,可是胸口的痛越來越壓制不住,像炸開了一般。
“儀妃娘娘請放心,臣一定竭盡所能。”肅親王鄭重地回答。
母妃聽到他的話,唇邊終于泛起一絲笑來。那個笑容仿佛用盡了她最後的氣力,整個身子突然放松下來。
母妃哀傷的鳳眸掃過蕭傾城沾了淚水的眼,帶着她對兒子最後的一絲不舍,終還是阖上了眼睛。
“不——”那一刻他的心如炸開了一般,五髒六俯都鮮血淋漓。
“不……”蕭傾傾倚在床柱上的身子前傾了一下,才從睡夢中醒來。看到眼前的景物才發現自己是做了夢,大掌捂上起伏的胸膛,那種身心俱裂的痛感仿佛還在。
目光觸及紅色的紗帳,他緩緩側過頭去,看到柳色安靜地躺在那裏,俏臉瑩白水嫩,小巧的鼻下也呼吸均勻,如蝶般的睫毛微翹着。
才記起她昨天因為那個吻,柳色再次陷入了昏迷,她服了秦毅的藥,這次卻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有醒來。
蕭傾城溫熱的大掌拂上她的小臉,粗砺的拇指來回擦着她的粉頰,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是安靜的,他才能這般靜靜的碰觸着她。可是他寧願看到她跟自己鬧,盡管那仇恨的目光會令他心如刀割。
柳兒,我還能眼睜睜的看着你也離我而去嗎?我還能再承受一次那樣身心俱裂的痛意嗎?
“王爺,秦公子來了。”鳶兒從門外進來,恭敬地禀報着。
“讓他進來吧。”蕭傾城應着站起身來,大步跨入外室。
“王爺。”剛剛踏進外室,秦毅正從門外進來,還是規矩地給他行了禮。
“嗯。”蕭傾城應着輕點了下頭,在桌邊坐了下來。
秦毅緩步走到他的身邊,站在他的面前。
“她為什麽還沒有醒過來?”蕭傾城問着,随手拿了個杯子,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秦毅看着那混黃色的液體,直到他将茶水倒完,才道:“我給她服了安神丸,她會那麽快醒過來的。”
“安神丸?”蕭傾城蹙眉,是有助睡眠的藥物?為什麽要她睡?
“夫人最近毒發的非常厲害,皆是情緒失控的影響所制。”他的桃花眼掃了蕭傾情一眼,仿佛意有所指。睡着見不到他,他認為好一點吧。
“繼續下去她會怎麽樣?”蕭傾城問。
秦毅沒有回答,英眉糾結着,只挑着桃花眼看他。蕭傾城的母妃就是中‘脂紅’死的,他不會不清楚。
蕭傾城嘆了口氣,道:“我是問還有多少時間?”
“多則十天,少則……”少則随時都有生命危險。可是秦毅沒有說下去,視線不由轉入內室的紅帳,一向魅惑人心的桃花眸子裏也染上了一絲感傷。
像柳色這樣的女子,如果沒有代姐出嫁,如果沒有遇到蕭傾城這樣的男人,她的人生是不是會幸福許多?
多則十日……蕭傾城抓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用力的有些發白。秦毅的意思他是懂的。脂紅出自秦門,可是連秦毅都解不了,在這世間他還能相信誰?
“秦毅,我讓她醒過來吧。”蕭傾城像是下了什麽決定。
“王爺?”秦毅不懂。
蕭傾城擡起眸來,對着他薄唇輕勾了一下:“把毒轉嫁到我身上,脂紅的毒是不是會有所變化?”
秦毅的眸子睜大的看着他,仿佛不能置信。
“我知道脂紅轉嫁到男人身上會變成另一種毒素,秦毅,你願意試試嗎?”蕭傾城又問了一次,說出來那個決定,仿佛心一下子就定了,踏實了一般。
“……王爺,我并沒有把握,我甚至從來沒有研究過……”秦毅突然覺得咽喉被什麽卡住,說不出話來。
脂紅從女子轉嫁到男子身上會變成劇毒,一般的人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死掉……蕭傾城功力深厚,可是那是世間難解的毒藥。
他身為離王的君王,難道他真的肯為了一個女子……
------題外話------
汗,本來有事要出去的,結果又消取了,所以某榴就修了修上傳了,真是烏龍啊,害某榴糾結個半死~
在此劇透一下,明天會給柳兒解脂紅的毒哦,不知道有沒有人期待~
☆、102 解毒(千萬不要錯過這章哦)
午後,天氣晴好。充足的光線透過窗子照進房裏,偶爾有細微的風吹進來,帶着秋天的涼意。
一身粉色衣衫的柳色坐在梳妝臺前,怔怔地看着銅鏡裏的自己。臉色似乎并沒有什麽異常,可是她醒來後卻感覺到渾身無力,虛弱的就像被掏空了所有的氣力。
素白的手指沾着胭脂描在頰上,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可是……她仍然有餘願未了,又怎麽能安心死去?
“雲朵,你進去看一眼夫人醒了沒有?我去給王爺煎藥,怕是馬上要回來了。”門外傳來鳶兒的聲音,讓銅鏡裏的杏眸快速地閃爍了一下。
“好。”雲朵低低的應聲傳了來。
柳色卻突然站起來大聲叫着:“鳶兒。”
門外一陣寂靜,接着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夫人。”鳶兒恭敬地站在門邊等待吩咐,她頭上的布條已經除去,額角還留有粉色的淺淺疤痕。
自那天柳色傷了她之後,鳶兒雖然對她還是照顧的無微不至,可是神情之間卻少了一絲親昵,多出一分疏離來。
“給我找支琵琶來吧。”柳色也無意跟她解釋什麽。
鳶兒聽了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低低地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柳色則站起身來,緩緩步向窗邊,目光投身窗外,才發現院子裏的那些梅樹似乎還沒有發芽,而門口那兩棵高大的桂樹卻開始掉葉。才剛剛九月而已,院落裏竟已是光禿禿的一片,
“夫人。”她并沒有等的太久,鳶兒就已經折返回來了。
柳色回眸望去,看到她手裏捧着一支精致的琵琶,通體瑩白剔透,如玉一般泛着溫潤的光澤,只是邊沿上帶着明顯的磕傷。正是她前些日子摔壞的那一支,繃斷的弦卻已經修補完好。
“這是王爺房間裏的……”鳶兒說着。
自蕭傾城搬進了淩雪閣,他一直住在偏殿裏。房間的任何事物他都沒有動過心思,只有這支琵琶被人送來後,他将它小心擺放在了房間的窗下。
柳色聽了擡眸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緩步走了過去,伸手将那支琵琶拿了過來,然後又坐到窗下。
手指細細地在那些坑窪的痕跡上拂過,一遍又一遍,不算尖銳的梭角磨砺着手指,絲絲異樣從心底裏泛了起來……
鳶兒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她,仿佛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才轉身出了房門煎藥去了。
柳色的指尖則輕動起來,終還是拔動了琵琶的細弦,幾個音符似淺淺的輕吟響過,流暢的曲調便如涓涓的細流緩緩淌來,透過敞開的門窗傳了出去。
蕭傾城剛剛踏進院門,就聽到那淡雅的琵琶聲響,眼中閃過一絲迷惑。他一邊聽着一邊緩步尋進柳色的房間。
蕭傾城從敞開的門裏直接踏進去,看到一身粉紅色衣裳的柳色抱着那支瑩白的琵琶,她杏眸低垂着,唇角帶着一點隐隐的弧度,神情似是完全沉迷在曲子之中。
那曲子裏本身就有一種祥和的氣息透出來,加上窗外的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的周身都顯得神聖起來。
似是感覺到了他注視的目光,她杏眸擡了一下,淡淡從他的臉上掃過。拔動細弦的指尖突然加快,曲調也拔高起來,那音符便如一個個脫缰的野馬般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透着絲絲的尖銳。
“嗆!”的一聲,弦還是繃斷了。柳色的纖指上傳來一陣陣的麻痛,猩紅的血液漸漸滲出紅腫的指尖。
“柳兒。”他上前來将她手中的琵琶一把有奪過來,随手扔在窗邊桌上,看着她的鳳眸裏有些氣惱。
柳色看着那支琵琶被毫不憐惜地擱在桌面上,發出了一聲碰撞的悶響,不由擡起頭來看他。好像在說既然那般不在意,又何須費力将它修補好?
“我只是因為你。”似是看懂了她意思,他蹲下身子看着她輕嘆。
柳色這次沒有逃避,她回望着他的眸子裏卻帶着試探,還有小心翼翼:“我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蕭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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