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回洞房
聽到洞房外的腳步聲,顧青麥将手中的藥一飲而盡将藥碗遞到含玉手中,又接過含玉遞過的繡帕輕試了試嘴角。一切都得在喜帕下摸索進行真讓人無趣,奈何她今生頭次出嫁,好歹總得講些忌諱。
“姑爺!”
“下去罷。”
緊接着,顧青麥只覺眼前一亮,由不得擡頭打量眼前人。身材颀長,莫看一身喜慶的紅衣,穿在他的身上卻透出一股儒雅之氣,笑得燦爛的神采更将人烘托得如玉般溫潤。只是那雙眸子諱莫如深,別看笑意盈盈實則笑意未達眼底并且透出層層的寒。假,假到了極點。三師傅說:皮笑肉不笑的破解方法就是看眼睛。三師傅當年就被一個眼睛不笑的妖孽欺騙過,是以有着慘痛的教訓。
在顧青麥打量他時,東方随雲非常随和的坐到她的身邊打量着她。新娘整張臉消瘦臘黃,嘴唇毫無血色,只是她那雙毫無生氣的鳳眸還能那般鎮定的看着他倒讓他有了絲絲好奇。坊間傳聞的那些他如何整死她的話她沒聽說過嗎?不是應該顫顫兢兢的看着他嗎?
“娘子身子不适,今又勞累一天,讓為夫幫娘子更衣如何?”
如果一個人長得雌雄莫辨并若春梅綻雪似秋菊披霜,又有着大師傅所言的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聲音,還有着二師傅所言的無事獻殷勤的體貼入微,更有着三師傅所言的皮笑肉不笑,綜上所述,四師傅一般将這類人稱為‘妖孽’。她自己很不幸的被四師傅冠以‘妖孽’之名,如今更不幸的她似乎也碰上了一個妖孽。按照四師傅的警告:對妖孽要麽防,要麽躲,要麽忍,要麽讓,韬光養晦方是根本。
“有勞相爺了。”
幫新娘卸下厚重的喜服,東方随雲似成親多年的老夫老妻般親自為他的新娘梳洗更衣,最後将新娘扶到床榻上躺好,自己亦是褪去衣物脫了鞋子上了床。
感覺得到冰涼的大手似在翻看一件老古董似的從頭到腳的對她進行檢查,顧青麥的身子由不得又僵硬了。如今她四肢尚未完全恢複,脾肺因浸入寒氣不能妄動真氣,更要命的是她體內有血蠱,一旦動真氣卻又控制不住的話必将吐血而亡。真是該死啊,若在往日,她再怎麽能忍也必不會任人撫摸,阿彌陀佛,忍忍忍,再怎麽說她不想顧家又欠東方家一條人命。
為讓自家娘子那僵硬的身軀放松,雖然手在替自家娘子按摩拿捏,但東方随雲的眸子一直沒有移開對自己的新娘的注視,她除卻在盡力忍着些什麽倒也沒有多大的羞惱或不安。他到底娶了一個什麽樣的妻子?他又起好奇了,索性右手支腦側躺在新娘身邊,左手不斷的游走在她的身上最後停在她腹部。他才不信她那臉上的臘黃是貨真價實的顏色。心随意動,緩緩解開她束腰襟帶挑開中衣,寶蘭色的肚兜映入眼中,上好的緞面上繡着一株在夜間靜靜開放的昙花。東方随雲将眼光看向她肚兜以外的肌膚,一如她臉頰上的顏色臘黃之極。
“娘子打小吃藥,想必受了許多苦罷?”
“習慣了。”京城多傳言,她當從善如流。
“娘子如此病弱,為夫如何下口?”
感覺得到身邊的男子是故意讓她難受,倒還不至于真想吃了她。顧青麥的聲音透着謙恭,“是妾身的身子太不争氣,委屈相爺了。如果相爺有需要,妾身不介意替相爺納幾房妾室。”
幾聲輕笑響在她的耳側,伴着暧昧的絲絲暖意,那只冰涼的大手如蛇般溜進她的肚兜攀上了她的胸。顧青麥身子一顫倒抽一口冷氣,這個妖孽莫不是真想啃她這連狗都不想啃的骨頭?一想到那狗啃骨頭的畫面,多時不再的真氣回歸丹田,急惱之下只覺得喉頭微甜。
“為夫方方娶親哪有納妾的道理?再說為夫會小心翼翼斷然不會讓娘子受傷,倒不如……”
東方随雲話未說完,一直躺在床榻上柔弱不堪的新娘猛地支起了身,緊接着只見她大口一張,如箭的血噴在他的身上,繼而顧青麥如一癱爛泥般的倒了下去,再無聲息。
死了?還沒開始玩就死了?東方随雲鎮定的伸出手探到顧青麥的鼻下,尚有氣息。那她到底是羞怒攻心還是病體不堪而吐血?再細看這副身子,沒有任何肉感,說得難聽點就是皮包骷髅骨。還有這滿身臘黃的肌膚,比那黃泥地的土還要黃。莫不是打小泡在藥缸中的原因泡成這般膚色?
想到這裏,東方随雲抓起自家娘子那雙瘦得只剩骨頭的手。這雙手手型還是非常的漂亮,如果養白了養胖了,當也是春蔥玉指如蘭花。還有這一頭柔滑似緞、烏漆如墨的秀發,大業皇朝中沒有多少人能媲美,莫不是也是長期服用藥物的效果?
當然,不可否認她軟軟糯糯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的舒服。特別是在她吐血之前,他分明看到她那毫無生氣的鳳眸中閃現的二撮火焰,頗有絲絲……英氣。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東方随雲看了自家娘子一整夜也守了她一整夜。直到知道她這只到手的老鼠不會這般快的短命,他才在拂曉打了個盹安心的睡去。睡前他還在想,他對她的興趣應該是來源于兩家的深仇大恨而不是來自于她個人。
“小姐,該喝藥了。”
丫頭含玉在門外的聲音驚醒了淺眠的東方随雲,他起身往外看去,已過辰時。照說在卯時新婦就得起床,然後到母親所居的聽露軒去請安上茶……只是如今,看着躺在身邊仍舊熟睡的人,他的嘴角抹上一抹邪佞的笑。
“小姐,該喝藥了。”
含玉的再次出聲将睡夢中的顧青麥驚醒,她睜開迷茫的眼,看了看房中的情形,一張俊臉倏的在她面前放大。不待她出聲,東方随雲一記親吻落在她的臉頰上,“娘子,昨晚可吓壞為夫了?”
娘子?為夫?顧青麥大腦中的血好不容易回歸,總算想起她已嫁人。想起昨晚的樁樁件件心頭微惱,未有表露,她露出一個欠疚的笑,“對不起。”
又一記親吻落在她臉頰上,東方随雲笑咪咪的說道:“沒有對不起,怪為夫太急切了。經昨晚一幕倒是提醒了為夫,為夫一定要傾我所有将娘子的病治好。”
大師傅總是諄諄教導她要将打到的獵物養肥了再宰殺,更有甚者不惜拿冬蟲夏草、燕窩人參去喂食,那樣的獵物吃起來更美味更可口。念及此,顧青麥顫抖的支撐起病弱的身子,“相爺厚愛,妾身無以為報。”
“只要娘子答應永遠留在為夫的身邊就當報答為夫了。”
摸也被他摸了,親也被他親了,她可還有清白?不着痕跡瞥了眼自己完整的衣物,顧青麥心中抹過異樣情愫,擡頭嫣然一笑,“閨訓有交待,出嫁從夫。相爺怎麽說,妾身自當遵從!”
如此謙卑聽話?東方随雲從對自家娘子的小有興趣過渡到了小有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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