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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雎宮中,偏殿的門無聲推開,兩名宮女端着漆盤輕悄悄走進來。
正對南窗靜靜坐着一名少女,眉眼如煙雨,綿綿靜默無聲。她徐徐轉過臉,見是宮女,笑了一笑,便又轉回去,依舊望着窗外,落花紛飛。
宮女輕聲道:“公主請用早膳。”
一名女官從窗縫隙裏看去,細細觀察着這名少女。等到一名服侍的宮女出來,她喚住宮女,問她情況。
宮女道:“回芳姑姑話,公主一直很聽話,除了學規矩,用膳和歇息,一直都在窗邊坐着,也不言語。”
芳茹皺了皺眉,道:“你們跟我一到,先送公主去給太後請安吧。”
柳蔭如帳,随風輕拂,清晨湖畔鳥鳴清脆。
水中倒影出一行麗人,中間那位少女在兩邊宮女的陪伴下,向慈心宮走去。
對面忽然傳來一陣說笑聲,兩位宮妝婦人出現在□□路口,與她們正好遇上。
走在前面領路的女官一看來不及避讓,有心要讓到路邊,那邊身着寶藍蝴蝶穿花裙的婦人已經開口了:“那不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芳姑姑嗎?”
芳茹忙上前行禮,道:“奴婢見過榮妃、端妃兩位娘娘。”
榮妃爽快一笑,道:“起來吧。芳姑姑這是要去慈心宮?”
芳茹只得道:“是。奴婢奉皇後娘娘之命,奉剛回宮的公主去給太後請安。”
榮妃與端妃相視一眼,抽出帕子掩嘴笑道:“新近陛下封了公主麽?我們怎麽不知道?”
芳茹有些尴尬。
少女身邊的宮女悄聲提醒了一句,少女走上前,對兩位娘娘福了一福,輕聲道:“筱昭見過兩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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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茹飛快掃了筱昭一眼,欲言又止。
兩位妃子靜了一靜,這一回是端妃開口:“既是給太後請安,也不好讓太後和皇後等着,你們快去吧!”
等人走遠,靜妃望着中間那窈窕的背影,嘆道:“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好樣貌,我見猶憐!”
榮妃笑道:“是啊,我都看得忘了眨眼,何止容貌,那氣派也不像是山裏野地長大的。由她便能想到,她娘該是怎樣的天姿國色了,也怪不得有那樣的傳言……”
“什麽傳言?”
榮妃乜她一眼,湊近她耳邊道:“你會不知道?先帝可不就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最後把命都丢在床上……”
端妃慌得四下裏張望一番,道:“你小聲些!先帝你也敢議論!”
“怕什麽,這兒就是我們倆沒有旁人,”榮妃也往四周看看,又感慨道,“這世上啊,什麽錯都是女人的,女人若長得普通些吧,像我們這等,便只能備受冷落;生得好看了,又成了紅顏禍水。唉!”
端妃被勾起心事,苦笑道:“你還是好的,有個女兒傍身,我呢……”
“行了行了,你看看靜嫔,有女兒又怎樣,躺在病床上還不知能熬幾天。更別說我們一道進來七個人,就去了三個。”榮妃打斷她的話。
端妃嘆道:“也是。這都是命。”
榮妃回頭看一眼走遠的背影,輕笑一聲,道:“皇後一心要做個賢德人,這回為了讨陛下歡心,接回了人,可她自己心裏都未必好受。要不然,也不會見了人連兩三句話都沒說完就打發出來。”
端妃也奇怪,道:“皇後到底怎麽想的?她與長公主不睦,就是找了這麽一位回來,那也不能與長公主相提并論啊。更別說這事兒太後必定不喜,到底如何安置還說不準呢。就為了賢良的虛名兒,這也太……”
“你不知道,她這是着急呢!”榮妃幸災樂禍地一笑,指了指南邊宮殿的方向,道:“你別忘了,那一位就快要生了,若是個皇子,她就更要慌了。越發要給自己添些好名聲。”
“這又何必!不是已經封了太子麽?難不成一個小嬰孩兒還能威脅得了她和太子?”端妃不解。
榮妃輕笑了笑,也不再說下去,只道:“行了行了走吧,人我們也見過了。早知道就該留在太後那裏,興許還有熱鬧看呢!”
芳茹領着筱昭剛到慈心宮門口,卻恰好遇到皇後鳳駕從慈心宮出來。
芳茹忙上前,驚訝道:“娘娘,不是還要給太後請安嗎?”
錢皇後淡淡道:“太後今日有些不适,改日再見吧。”
從慈心宮走出一名年輕女官,恭送錢皇後,客客氣氣補充道:“太後讓奴婢傳話:一切有皇後娘娘,沒什麽不妥當;人既然接進來了,少不得有許多事要娘娘費心,近日就不必過來請安了;也請娘娘注意鳳體。”
錢皇後聽着這些話,面上始終平靜。只是眼角瞥到婷婷靜默站在一旁的筱昭,立刻厭惡地轉開臉,道:“回去。”
芳茹快步跟上,輕聲建議道:“娘娘,既然太後不肯見她,不如讓陛下見見她?娘娘這一番委屈都是為陛下分憂,陛下知道了也好替娘娘在太後面前……”
錢皇後猛地站住腳,芳茹一驚,連忙低頭退後:“奴婢多嘴,請娘娘恕罪!”
錢皇後站了好一會兒,語氣平靜對芳茹道:“你送公主回去。讓她們好生服侍,不得怠慢。”
芳茹再不敢多說,躬身應道:“是,奴婢明白。”
兩名陪同筱昭的宮女聽到吩咐,面面相觑,筱昭依然靜默着。
鳳駕剛剛啓行,前面忽然跑過來一名清道的小內侍,見是錢皇後一行,忙跪下高聲道:“娘娘,陛下駕到!”
芳茹正恭候鳳駕先行,聽到這一聲通報,不由一喜,再擡頭看錢皇後,卻發現錢皇後面色一變。
看到路旁恭迎聖駕的皇後,皇帝擡手讓皇後平身,面上淡淡的:“皇後平日正應該多來太後這兒看看,太後年紀大了,多想想如何讓她老人家高興。”
皇後平平板板答:“是,臣妾記住了。”
皇帝不悅,擡頭掃了一眼她身後的人,道:“皇後記得就好。你擅自派人去幽谷寺……”
他猛然頓住,盯着站在衆人後面似曾相識的窈窕身影:“蘭……難道她就是……”
他飛快掃了一眼皇後,眼睛錯也不錯看着筱昭,喚人将她帶過來,對皇後不滿道:“你把人接回來了怎麽不帶來見朕?”
錢皇後攥緊了手中的帕子,低垂着目光并不答話。
芳茹心中惴惴,見皇帝目光掃向她,忙上前解釋道:“陛下,娘娘擔心陛下政務繁忙,因而不敢打擾。先安排女官教……公主規矩禮儀,這只有數日,所以……”
皇帝随口“嗯”了一聲,看着被帶到面前的筱昭,亭亭玉立如空谷幽蘭,纖柔而風輕雲淡,行了福禮,道:“民女筱昭見過陛下。”
芳茹心中着慌。
皇帝見她舉止優雅婉約,有些意外,掃一眼芳茹,道:“……你叫筱昭?”
又問是哪兩個字,道:“這名字是……是你娘給你起的?”
筱昭點了點頭,輕輕抿嘴,嘴角兩個小小的梨渦,若隐若現。
皇帝“哦”了一聲,目光膠着在她臉上,眼中隐約有幾分悵然,半晌道:“這個名字好……你娘可好?”
筱昭默默點了點頭。
皇帝若有所思看向皇後。
錢皇後卻始終一語不發,側過臉看向遠處,神情木然和冷漠。
還好皇帝并沒有怪罪任何人,只長嘆一聲,細細問芳茹給筱昭的安排,然後才去給太後請安。
臨走對錢皇後道:“這件事讓皇後費心了。”
芳茹大為欣喜,道:“還是娘娘最知陛下心意!這下好了,陛下肯定會在太後面前為娘娘說話的。娘娘不必再擔心了!”
錢皇後冷冷盯着筱昭,手中的帕子松了緊緊了松,最後轉過緊緊繃直的背,道:“回宮。”
短短數日,宮裏都傳遍了,皇帝對素未謀面的皇妹很是重視。不僅多次賞賜,還仔細過問她的住處和起居。
皇後把筱昭安置在關雎宮的偏殿。在筱昭住進來之前,這兒已荒廢多年。
如今經過打掃和精心布置,和原來大不一樣。
正對着偏殿的地方,新栽了一棵花樹,碗口粗的樹幹,枝葉婆娑,更給殿中添了生機。
真正讓這裏熱鬧起來的,是皇帝的重視。
皇後把人接回來好幾日,宮裏一直靜悄悄的,都當做不知道關雎宮多了一個人。畢竟太後不見,皇帝也未發話,大家心态不一,便默契地保持觀望。
沒想到峰回路轉。皇帝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皇妹這般有心。兩天裏三次賞賜,還親自去關雎宮看她。
又有人說這都是皇帝與皇後約好了的。皇帝在去給太後請安的途中“偶遇”皇妹,也就不算是違背太後的心意。皇帝也好對皇妹施以善意。
這些,都是榮妃的女兒燕無憂告訴筱昭的。
她聽榮妃說筱昭生得如何出色,背着她娘自己跑到關雎宮來看。
恰好這時候皇帝駕到,看到她,道:“你們雖輩分有別,年紀卻相仿,多多相處,這宮裏有什麽不清楚的,筱昭也可問無憂。”
燕無憂得了皇帝那番話,就像是領了聖旨,幾乎是天天往筱昭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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