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長公主府辦的新荷宴在結束之後,并沒有從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閑聊話題中消失,反而有更甚之勢。

只不過讨論的內容從長公主府獲得的榮.寵.和世子的腿疾轉到了那天府中發生的幾件事。

一樁便是皇後娘娘的侄子錢桂才色膽包天,借着酒勁闖入長公主府內院,突發惡疾,險丢了性命。

錢桂才流連一晚上的青.樓生怕擔了幹系,不到半日,到處就傳鸨娘和龜.公如何苦勸,錢公子卻不聽雲雲。

第二樁就是神醫殷以晏如何用一根銀針就把錢桂才從閻王爺那裏拖了回來。為這,錢家足足花了六萬兩銀子。

當然,以上兩樁都比不上第三個話題引人關注。那便是先帝最小的女兒與神醫殷以晏已經定親。

這樁姻緣乃是先帝那位自願帶發修行的蘭貴人,如今應該叫做靜誡居士親口允下的。

太後知道之後,心生憐憫,特意把這位先帝遺珠接回宮中,準備出嫁事宜。

然而,這位筱昭公主入宮之後,親事便不見下文。

“啪!”

皇帝燕裕将奏章往桌上狠狠一掼,眉間陰郁,“混賬!皇家私事與他們有何關系?這些禦史吃飽了沒事做,管起朕的家事來了!”

陳安等人把頭垂得低低的,唯恐遷怒。

照說呢,筱昭身為皇家血脈,下嫁一個平民,自然是委屈得很。可是說也奇怪,京城中人卻有不少見過殷以晏的,見識過他醫術的,又都覺得此人堪配筱昭。

畢竟,說是筱昭是先帝遺珠,可至今遲遲也沒有正式的封號。既然如此,又何必破壞一對有情.人的好姻緣呢?

“娘娘,陛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錢皇後的母親又進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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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家為錢桂才的事是又羞又怒了好一段日子。

羞還罷了,怒就是惋惜跟平安郡主的婚事鐵定不成了。沒錯,不知是錢桂才自以為配得上燕無雙,就是錢家上下,都認為自家與安樂王府門當戶對。

這還沒有正式提親呢,鬧出這等事來,再厚臉皮也開不了口了。

莊氏還心疼那六萬兩銀子,當初錢家只是普通小戶人家,皇帝還未立為太子時,在先帝那裏并不突出,錢家也就是普通人家,日子也不是那等寬裕的。莊氏對錢看得可不那麽灑脫。

莊氏見錢皇後久久不語,忍不住又道:“那個小小的郎中,竟敢要六萬兩銀子!娘娘,這可比強盜還要心黑啊。他哪裏把娘娘放在眼裏,這樣的人,就該拘捕起來!”

莊氏不提殷以晏還罷,一提此人,錢皇後眉心蹙得更緊。

殷以晏的手段,目的顯而易見:要麽皇帝順從民意,允準他和筱昭成婚;要麽,便給筱昭冊封公主。

這兩樣,本來都不是她樂于見到的。

筱昭若是嫁了殷以晏,身份降低,皇帝便沒有了顧忌之心,那麽,只怕過不多久,幽谷寺裏的那個人,就要回來了。

筱昭若是得以封為長公主,自然和自己不是一路的,那麽在繼奉華長公主之後,自己又多了一個威脅。

碧霄宮的那人已為皇帝生下一個小皇子,自己和照兒的地位越發不穩。

可是,皇帝的态度卻又格外奇怪,把筱昭嫁出去,不是正好遂了他的心意嗎?為何他遲遲不做決定?

錢皇後聯想到筱昭的容貌,想到皇帝看筱昭的眼神,想到幽居山林如今應該已經人老珠黃的蘭貴人,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些憂慮,只有她自己一人承擔,無人傾訴,而母親,還在為了區區銀錢喋喋不休。

“娘娘,奉華長公主請見。”

錢皇後很意外,奉華與她向來是面和心不合,素來沒有私交,她會突然來找自己?

錢皇後滿心疑惑,又不耐煩聽莊氏言語,敷衍了幾句,讓芳茹送莊氏出宮,自己去見奉華。

奉化長公主端然坐,面色竟是少有的寬和,嘴角竟有隐隐笑意。

就在數個時辰之前,長公主府中還是一片緊張景象。

世子鐘雲突然病了,半夜上吐下瀉,渾身疼痛難忍,吓得服侍的人連滾帶跑去禀報奉華長公主。

“殷神醫,這到底怎麽回事?”

奉華長公主面色凝重,她也沒見過鐘雲這般受折騰。

殷以晏并不說話,仔細察看着鐘雲不穩的面色。

随後挽起袖子,替他按摩,從頸椎、腰椎處到腿窩處,接着沿經絡一直按到小腿的陽陵泉穴位。

鐘雲氣息起伏,不耐煩地接受殷以晏的檢查,沒提防他突然這麽一用力按下去,立刻一聲慘叫。

他叫完怒視着殷以晏,正要開口痛罵,看到周圍衆人的目光,頓時反應過來,也怔住了。

“雲兒!你,你有知覺了?”奉華長公主顫.抖着聲音,不敢置信般看着他,又看殷以晏。

最震驚的是鐘雲自己,那痛楚只在那一剎,沒了,他伸手想去摸摸自己的腿,又不敢。

待殷以晏收手站直,奉華長公主激動道:“殷神醫,雲兒的腿有救了?”

鐘雲聽母親這麽問,沒有插話,緊張地等着殷以晏的回答。

殷以晏神色依舊淡然,道:“稍有起色,氣血暢通還需時日。”

“只要有救,多久都無妨!還有多少錢都可以!”奉華長公主道。

殷以晏微微一笑,道:“殷某不會趁機加價。不過,有一件事,的确需要請長公主相助。”

“你希望本宮與你共同勸谏陛下下嫁殷以晏?”錢皇後柳眉高挑,狐疑地看着奉華長公主。

奉華長公主面色平靜,微微颔首:“是。陛下不願皇室血脈受辱,但筱昭與殷以晏婚約已定,就是皇家也不可不重信義。”

錢皇後豈會相信她這樣的言辭。

奉華長公主也并不隐瞞,道:“沒錯,我這麽做,最重要的是為了阿雲。他的腿有了起色,我絕不會錯失讓他恢複的機會。換了是你,也會與我一樣。”

錢皇後心中一震。奉華這番話她信。

只是……

“陛下如何肯聽勸呢?”錢皇後苦笑一聲,淡淡道,“長公主不是不清楚我的處境。”

奉華長公主正色道:“後宮本就是皇後為首。皇後能将筱昭接回來,自然能替她主持婚事。此事就是太後也是贊同的。奉華就先替雲兒多謝皇後了。”

奉華長公主深深一禮。

錢皇後從沒有受過奉華如此鄭重的禮。

而奉華的意思很明白,這一回,他們都站在自己這一邊。

有自己助奉華進言這件事,太後和奉華他們不可能不記這個情。

鐘雲就算是恢複了健康,也不過是個溫陽侯。但是太子卻可以多一份支持,鐘雲背後,還有王沖和陶光等人。

而宮中暗暗傳言自己拆散有情人的言語,也不攻自破了。

自己的地位穩固,太子之位穩固,那麽,就算筱昭下嫁之後,幽谷寺的人會不會被接回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碧霄宮那一位如今炙手可熱,又豈會只是觀望?

皇宮中宣布玉樹公主燕筱昭下嫁殷以晏的消息時,正值七夕。

銀屏畫扇夜風微涼。

街市上卻燈如白晝,熱鬧非凡。

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而行。車簾兒悄悄掀起,露出一雙清澈明亮如星的秀眸,滿是好奇和驚喜地看着外面的繁華熱鬧。

她的身後,殷以晏微微皺着眉,想要說她又不忍說。

他從這條路騎馬去長公主府接筱昭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多人,一路疾馳,怎的回來就這麽多人了?

他想改了主意,換一條路走,又知道筱昭這麽長時間都被局限在宮裏,必定悶得慌。

“神醫,你看!那是上次我吃過的果子!”筱昭指着熱氣騰騰的小食攤子道。

殷以晏一怔:“哪一次?”

筱昭眉眼彎彎,道:“就是你帶我做衣裳那一次,回客棧的路上呀,出京城之前。”

殷以晏才想起來。也不到半年,卻像是過了很久。

他答應過筱昭,許她一世安穩,許她自由自在。

那簾子被風吹開了,外面有人擡頭看到筱昭的面容,露出驚豔之色。

殷以晏伸手把筱昭拉回來,放下簾子。

筱昭吓得一吐舌,唯恐殷以晏要生氣。

殷以晏面無表情對趕車的覃重道:“停車。”

拉着筱昭下來,讓覃重先回去。他和筱昭慢慢走。

筱昭又驚又喜,看看殷以晏拉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滿目的熱鬧喧嚣,歡喜道:“我們現在去哪?”

殷以晏微微笑,凝視着筱昭嬌豔如花的笑容,道:“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完)

抱歉,一直陪我的朋友們,尤其鄰家女孩。人不多,正因此而彌足珍貴,在這裏一起說聲謝謝。

謝謝!

之所以匆促結尾,是感覺到文有很多不足,也太冷。我希望自己下一篇文能注意,改正。

從以前的經驗看,即使寫下去,效果也不太好。所以我就此打住。

但是,我也不希望追文的朋友太失望,所以沒有坑,而是至少把情節安排到一個可以告一段落的地方結束。

匆促了一點,見諒。

現在我已在儲備另一篇文,希望還能與大家相見。

最後,還是那句老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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