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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他皇兄的親人,就是她的親人。
三人在花園小坐,李婥嘴角浮着淺淺的笑意,她問“李煜”道:“皇兄,我們準備何時出去?”
李煜愣了,出去?
龐子純擡眼望天道:“我還沒想好呢,婥兒你想去哪兒?”
李煜的牙齒“咯咯”作響,龐子純竟然背着他約李婥出去?
李婥仔細想着,然後茫然搖搖頭道:“我沒有想去的地方。”
龐子純狡黠一笑,道:“那便随緣,馬車走到哪兒就算哪兒。”
李煜掃興道:“不準去!”
龐子純看着被她遺忘的李煜,不滿道:“憑什麽不準去?”
李煜顧忌李婥,于是好言好語道:“王爺忘記了昨夜答應我的事麽?”
龐子純不解,她答應他啥了?
李煜附在她耳邊警告道:“你若單獨和婥兒出去,我掐死你!”
龐子純有點猶豫了,她覺得在李婥的事情上,李煜是不會開玩笑的,李煜真的會掐死她的!
李煜略帶歉意對李婥道:“我昨日與王爺有約,公主改日再約王爺外出吧,如何?”
李婥不會強人所難,況且她也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于是就答應了。
李婥走後,李煜晚間和龐子純在床上盤腿相坐,兩兩相望,大有來一場國際談判的架勢。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猜最後到底出去了沒有捏?
嘻嘻,期間發生了小插曲喲。
☆、兌下乾上
房中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兩人誰也不肯先眨眼,龐子純的眼睛越睜越大,直到眼睛疼的非閉上不可,她才緊緊閉起眼睛,用手背揉着酸酸涼涼的眼睛道:“王八看綠豆!”
李煜眨了眨眼,濕潤了眼珠之後問:“誰是王八?”
龐子純雙腿一蹬,将李煜踢的歪在床側,恨恨道:“為什麽不準我出去玩?”
李煜嘆了口氣,“你約婥兒出去玩,為何不告訴我一聲?你們兩個姑娘家的,我放心不下。”
龐子純拍着胸脯道:“我現在可是純爺們!”
是是是,她是純爺們,可她骨子裏還是個姑娘,而且是個沒什麽腦子的姑娘,所以李煜實在不放心龐子純帶李婥出去。
龐子純氣鼓鼓地望着他,李煜坐起來冷眼看着她,龐子純道:“你前些日子同我賭輸了,你還記得麽?”
他自然記得,他沒想到龐子純的嘴巴竟然那麽毒,說什麽中什麽。
李煜挑眉反問道:“怎麽?這麽快就想用掉那次機會了?你可要想好了。”
不知李煜日後會不會後悔自己提醒了龐子純這麽一句。
龐子純糾結了好一會兒,洩了氣道:“還是算了吧,萬一換回身子以後你想掐死我,當日賭約說不定能救我小命呢,我不能輕易用掉。”
李煜氣結,他就那麽兇狠?
李煜看着可憐巴巴的龐子純,緩和了語氣道:“若非要去,帶上我。”
龐子純瞬間滿血複活,她确認道:“果真?”
李煜“嗯”了一聲,順帶着點了點頭,道:“在我眼皮子底下,諒你也不敢對婥兒怎麽樣。”
龐子純很有責任心的說:“婥兒現在也是我妹妹,我怎麽會對她怎麽樣呢,瞎操心。”
李煜才不信!妓館那日可是給他蒙上了心理陰影!
兩人協商好了之後,都心滿意足的睡了。
李煜發現這幾日他都睡的踏實一些了,不知是因為多了枕邊人的緣故,還是因為換了身子的緣故。
李煜在黑燈瞎火之中看着“自己”那熟悉的容顏,即使只看得清大致的輪廓,他也能知道整張臉的樣子,只是這張臉越看越不像他的了,李煜替姿勢不正的龐子純蓋好了被子,然後自己也沉沉睡去。
日上三竿,龐子純醒了李煜才被驚醒,兩人揉揉惺忪睡眼,李煜從未有過賴床的習慣,所以醒了就起床了,龐子純卻夾着被子不肯起來,李煜的聲音在她背後涼涼響起:“還要不要出去玩了?”
聽了這句話,龐子純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激動,她立馬彈坐起來,一臉認真道:“要!奴隸終于翻身把家當!”
李煜将衣服扔她一臉,“還不趕緊的,整天不知道在胡言亂語些什麽。”
兩人動作利索的穿好了衣裳,龐子純看着李煜穿着“她的錦袍”,贊道:“想不到‘我’穿起男裝也挺好看的。”
為了出行方便,李煜幹脆也穿了男裝,而且他更習慣穿男裝。
李煜不理會龐子純的誇贊,喚了春茗、夏荷進來替他們兩人梳頭,一切就緒後,龐子純照着鏡子看“自己”俊朗的容顏,忍不住感嘆道:“真是被自己帥炸了!”
李煜胃裏翻江倒海,雖然他沒聽過龐子純說的話,但是龐子純的意思他卻是明白的,世上怎麽會有借着他人之臉,自戀的這麽天經地義的無恥之徒?
李煜淡定的起身,丫鬟秋雨在門外道:“禀王爺王妃,公主來了。”
龐子純快李煜一步跨出去,李煜在她身後吩咐道:“将公主請到內廳去。”
秋雨出去之後,龐子純蹦跶着出了滄浪苑,李煜黑着臉在後面警告她注意形象,李煜突然好後悔答應她出去玩啊!
在去內廳的路上,李煜忽感腹部不适,他扶着牆停下來,龐子純根本就沒發現他的異相,于是李煜喊道:“喂……”
龐子純這才停下有些急切的步伐,轉過身跑過去看李煜,道:“怎麽了?”
李煜撫摸着腹部,面色有些發白道:“不知為何,肚子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感染風寒的餘症,看來要叫禦醫來瞧瞧了。”
龐子純裝模作樣的把着他的脈搏道:“是不是感覺小腹內有根筋在跳?”
李煜感受着腹部陣陣跳動産生的疼痛,點了點頭。
龐子純又問:“小腹是不是還有墜脹感?”
李煜高頻率地點着頭。
龐子純肯定道:“是不是感覺在流什麽東西?”
李煜紅着臉又點了點頭,“你竟然連把脈都會?”
龐子純橫抱起李煜,李煜猝不及防,生怕跌倒了,于是緊緊勾着龐子純的脖子,問:“我到底得了什麽病?”
龐子純抱着懷裏不算重的李煜,幸災樂禍道:“看來是老天不讓你出門,你小日子來了,在家好好呆着吧!”
李煜大囧,他還真以為龐子純會把脈!
龐子純将李煜送到房間,剛想高高興興地跟他說再見,李煜挑起眉道:“我說了,有我陪着你才能出去。”
龐子純轉過身怒目圓睜,怒中帶怨道:“昨天明明答應了的……”
李煜頓時心軟了,輕輕出了口氣道:“這個拿着。”
李煜掏出懷裏的象牙口哨項鏈扔到龐子純懷裏,他道:“若遇到危險,就吹一吹這個,你身邊自有暗衛出來替你解難。”
龐子純用神聖的目光地看着口哨,原來還真有這種東西,那她就可以膽大包天想幹嘛幹嘛了。
李煜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警告道:“今晚還回來。”
龐子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後寶貝地将口哨帶上了自己的脖子上,放進衣服裏面還拍了兩下,如同對待剛出生的嬰兒一般。
龐子純高興地道別之後就去內廳與李婥會合了。
李煜看着消失在他眼前的龐子純,心裏有幾分信任的嫩芽鑽了出來,他知道龐子純沒有邪惡的心思,否則他也不敢将這東西交給她。
龐子純就像溫順的小貓,雖然時不時張牙舞爪的過來撓你,但是都是不痛不癢的,只要順着她的毛,不将她惹的炸了毛,萬事好商量。
而龐子純就是抱着一種,既然不小心喧賓奪主了,那就盡量在換回身子之前別得罪人家的心态,因為她這人沒野心還怕疼怕死,所以她希望她即使做回女人也能好好活着。
龐子純急着出去,糊弄李婥說她吃過早飯了,還說“龐子純”小日子來了,不宜出門。
兩人歡快上了馬車之後,李煜扶着床沿疼的冒冷汗,誰來告訴他……為何他越來越不抗造了呢?這點疼痛他就受不了,一定是身體的緣故,虛弱的是龐子純,才不是他,哼。
雖然來小日子備受煎熬,但是李煜安心了一些,因為小日子不來,他可能要懷胎十月,替龐子純把孩子都生了,他才不要給龐子純生孩子,他是男人他怎麽能生孩子呢,更何況是給那麽蠢的女人生孩子,他寧死都不願意。
龐、李二人到了熱鬧的街道之後,都撩起簾子往外瞧了瞧,龐子純顯然比李婥興奮地多,李婥看了幾眼便興致缺缺的放下簾子,端正的坐在車內了。
龐子純指着簾外的老人家道:“你瞧他的兔子,多可愛。”
李婥看了一眼,眉眼都變柔和了一些。
龐子純自己想要,于是也問李婥道:“要不養兩只?”
李婥搖搖頭,道:“皇兄不是說不許我養兔子的麽?”
龐子純叫停了馬車,興致滿滿地看向簾外道:“我什麽時候說過?”
李婥回憶起來,“十歲那年,我養了一只兔子,兔子死後我因傷心難過兩天未進食,從此以後你就再也不許我養小東西了。”
龐子純默默擰了自己一把,算是報複李煜了,人和自然相輔相成,人所處的環境內不光應該有植物,也應該有動物,李煜怎麽能那麽專斷,剝奪了李婥養動物的權利呢?
龐子純拍着李婥的肩膀道:“以前的都是屁話,咱們以後養一窩兔子,天天遛兔子。”
兒時的影響不是一時就能改變的,所以李婥還有些猶豫不決道:“可是那麽多兔子,哪裏養的過來?”
龐子純癡癡笑道:“養不過來就吃掉,動物嘛,能養也能吃的。”
李婥決定還是不要養了。
龐子純見李婥還是提不起興趣的樣子,于是腦袋瓜子一轉,誘惑道:“婥兒,若是你能問得那賣兔子人的生辰八字來,我便讓你開開眼界,什麽叫神算子。”
李婥紋絲不動,她不想去同陌生人說話,龐子純見勸不動她,便跳下車,道:“那我去,你且瞧瞧。”李婥果真就撩起簾子窺探起來。
龐子純拿着錢袋說要買老人家所有的兔子,老人家一時高興,拎着一雙兔子提到龐子純面前誇了自家兔子一堆好話,龐子純買了兔子給了錢之後道:“老人家,我瞧你小鼻幹枯,怕是有無妄之災,不若将你生辰八字告之與我,讓我為你蔔上一卦。”
看面相龐子純怎麽都學不會,但是專業術語她還是說的出來,所以這幾句話已經足夠将老頭唬的一愣一愣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而在這大唐,不光讀書人地位高,懂易理的人更受老百姓尊重,因為這些東西是能實實在在用在他們身上的東西,所以平常百姓比起官宦人家,更尊敬懂易學之人。
那老人家聽龐子純這麽說,吓的面色發白,慌忙問:“公子,你不是诓我吧?”
龐子純道:“我又不收你錢,不過贈你良言幾句而已,若是您信得過,便将八字告知與我便是。”
那老人家自報姓氏道:“我姓薛,生于庚辰年、丙戌月、乙未日、癸未時。”
龐子純得了他的生辰八字之後便上了馬車,然後拿出從李煜那裏要回來的三枚通寶,替那薛老頭擲了一卦,本來用四柱推命法就能推算出個大概的,但是為了準确度,龐子純又用了六爻蔔卦之法。李婥見他專心致志且駕輕就熟的樣子,疑惑道:“皇兄何時學會這一套了?”
龐子純仿若未聞,一心一意記下卦象,凝眉道:“婥兒,今日可有的看了。”
龐子純她不知今日之舉,為李婥日後帶來了怎樣的機緣。
作者有話要說: 就要上榜了,(周四晚更新)求收藏,渣作者會勤奮存稿的!
接下來的劇情和感情戲會越來越好看,全文都走萌萌噠搞笑風,跳坑吧寶貝兒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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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想問問,小尼姑這本書到底抓住你們的小心肝沒有啊?懵 逼.jpg
☆、乾下坤上
李婥不解,龐子純不過問了薛老頭的八字而已,怎麽就有的看了?
李婥雖不是多話之人,但也有好奇心,所以忍不住問出了聲。
龐子純收起通寶詳細解釋道:“有一種說法叫三元九運,每六十年為一元,而九運則由九宮之中的九星掌管。今年是宣武三年,即己卯年,正值七運之中,掌管七運的乃是破軍星,也叫當令星,當令星前面的六星則為退令星,亦稱之失令星,其氣運也就可想而知。他五行什麽也不缺,但多土,我方才蔔卦,占蔔出他正值大兇之期,而且今日正有血光之災,只怕是和土都脫不了幹系。”
龐子純又道:“按照九宮飛伏之法,不難推算出失令星之中,他居于廉貞星的位置,廉貞星此時居于震宮之上,震宮乃長子之位,所以這薛老頭應該是薛家的大哥。”
李婥眉頭深皺,她不大聽的懂,但是她聽出來“李煜”做了個推測——薛老頭是薛家長子。
李婥不太相信。
大唐人丁興旺,幾乎家家戶戶都育有多子,薛老頭剛好就是長子的幾率并不大。
龐子純見李婥不說話,挑眉道:“婥兒不信我?”
李婥如實道:“不信,家中排行豈是按着生辰八字就能算出來的。”
龐子純沒做解釋,不過她可不光是只靠生辰八字推算出的,否則那玄學也太簡單了,玄學可是有一套很複雜的系統的,只不過大唐還沒有人能将這套系統完整的整理出來。
龐子純又跳下車,嚴肅對薛老頭道:“薛老伯,敢問你在家中可是排行老大?”
薛老頭本來期待的表情變成了驚訝,他訝異道:“是啊,公子如何得知?”
龐子純道:“薛老伯,贈你三句話,停莫停,食莫食,一石谷搗得三鬥米,遇上明白人你就能活,遇上糊塗人你就得死。”
薛老頭聽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結尾那個“死”字将他吓的不輕,他怕的手軟,松了手裏挑竹筐的扁擔,追問道:“公子這是什麽意思?老漢從未傷天害理,一生辛勤勞作,身子骨一向強健,怎麽會死呢?”
龐子純無從解釋,有些人就是有無妄之災——即使是大善人。
龐子純囑咐道:“薛老伯你牢記這幾句話就是,趁天色還早,趕緊回家吧。”說完,龐子純就上車了,順便把那框兔子也搬上了車,李煜的身子還是很好使的嘛,提起一筐兔子一點也不累!
哪個大師占蔔出天機都不會說盡的,最多是囑咐當事人避禍,遭劫之人能避幾分也全看運氣。
薛老頭名薛遠,住在護城河外,現在天色尚早,眼下兔子賣光了,所以他趕回去也來得及,特別是聽了龐子純那番有理有據的話,他更是想早些回家避禍,生怕在外多待一刻,便會遇到天災人禍。
等到薛老頭扛着扁擔和一只空竹筐走了之後,龐子純吩咐車夫遠遠的跟在後面,她對李婥道:“婥兒,方才我那幾句話都會應驗,你信不信?”
李婥不信,若是三言兩語就能救人一命,那她真想救一個人的命,哪怕是以生命為代價,可惜她母妃早已去世了,即使是習得此等秘術,也無力回天。
龐子純見李婥好歹是提起了幾分興趣,于是興致勃勃的觀察着薛老頭的狀況,只見出了城之後,薛老頭到了碼頭邊,準備坐船過河了。
李婥見薛老頭要過河,于是萌生去意,“皇兄,我們就不過河了吧?”
龐子純激她道:“難道你知道‘停莫停,食莫食,一石谷搗得三鬥米,遇上明白人你就能活,遇上糊塗人你就得死’是什麽意思了?”
李婥搖搖頭,她怎麽會知道。
龐子純徐徐引誘道:“那你想知道嗎?”
李婥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說不好奇是假的,只是她好奇之心也沒那麽重。
龐子純扳過她的肩膀,一臉認真道:“婥兒,你不要總是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樣子,這世上有趣的人和事多着呢,除了皇兄之外你還可以接觸更多有意思的人,人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快樂,明白嗎?”
李煜若是聽到這句話,大概會覺得這是龐子純和他認識以來,說的第一句人話。
不過李煜現在可無心想這些,因為他被痛經折磨的虛弱無力,恨不得睡死了才好。
李婥仔細思考了龐子純的話,她問道:“皇兄,你覺得怎麽樣才能快樂呢?”
也許別人問這個問題是無病□□,但李婥她可能真不知道什麽叫快樂。
好在李婥此時面對的是龐子純,若換做李煜,怕他也無從解答,他也沒資格作答。
龐子純眼睛朝天,作思考狀,如果是她本人回答,那自然是衣食無憂還能四方游歷最好不過了,可是她現在是李煜,所以她站在李煜的角度替李煜回答道:“嘶……你哥我其實別無所求,但求媳婦孩子熱炕頭。”說罷,龐子純捏了捏李婥的小臉,笑道:“再加上你這麽個天仙兒似的妹妹,我覺得人生再美滿不過了。”
李婥先是蹙秀眉,随即笑開了,原來這就是她皇兄要的快樂啊,那她的快樂也可以很簡單,她想要夫君孩子熱炕頭,嗯,再加上個豐神如玉的哥哥,這樣的話她也可以很快樂的。
李煜這張好好的臉,被龐子純笑出了癡呆勁兒,而李婥笑起來則是眼角含媚,叫人挪不開眼。
龐子純往外一看,驚叫道:“哎呀,薛老頭走了!”薛老頭已經上了小舟和別的乘客一道走了。
李婥被龐子純這麽一洗腦,立馬也跟着着急起來,道:“這下看不成了!”
龐子純拉着李婥下車道:“走,咱們包船去,不和別人拼船。”
車夫忙道:“主子,小的在這兒等您。”龐子純點點頭,拉着李婥就跑了。
李婥在人群中有些不适應,她低着頭任由龐子純拉着她往碼頭那邊跑去,龐子純拿錢包了一只船之後就和李婥上船了。
到了一葉小舟上,兩人并坐水窗,李婥有些欣喜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船夫帶着青箬笠,一邊劃船一邊唱着歌:“耶溪采蓮女,見客棹歌回。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來。”
想是船夫不識字,所以好幾個字都唱的變了音,李婥聽出來之後忍不住掩面笑了,船夫聽到李婥的銅鈴一樣的笑聲,回過頭道:“小娘子生的美,聲音也好聽,怕是長安城裏的公主也比不得喲!”
船夫哪裏想得到,這便是當朝公主李婥。龐子純矮着身子到船頭去,問:“老人家,這蓑衣能賣麽?”
船夫看着漸漸變陰的天,道:“不賣,公子要用就拿去用,回來的時候送給老朽就行了。”
做艄公經常會遇到沒有傘的客人,所以舟上都會備着好幾件蓑衣,這位艄公雖在水上讨生活,但也是古道熱腸的人,所以看起來一身富貴的龐子純開口要買蓑衣,他也沒有見利棄義賺一筆。
龐子純見艄公為人可愛,心中忍不住歡喜,于是與其攀談了幾句,聊的不過是天氣和瑣事而已,李婥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因為這些都是她日常接觸不到的。
薛老頭的船到岸之後,龐子純和李婥也上岸了,借了老人家的蓑衣之後,兩人肩并肩,悄悄地跟着薛老頭,薛老頭下了水路就開始步行,龐子純沒想到薛老頭要走這麽久,所以她生怕累着李婥,一路上頻頻問李婥要不要休息。
龐子純雖是個缺心眼的,但是對人好起來,那也是貼心的很。
李婥只是覺得有些累,但還沒到走不動的地步。
沒走多久,天空陰雲密布,轟隆隆一聲雷響,來了一場意料之中的大雨,龐子純和李婥趕緊披好了蓑衣往一間小酒館裏去了。
小酒館裏的店小二很會看人,他見龐子純和李婥兩人绫羅綢緞在身,一身榮華之相,所以殷勤上前招呼着,龐子純只是叫了一壺茶,店小二歡天喜地的上了一壺最貴的茶,然後死乞白賴的問龐子純還需不需要什麽。
即使兩人不要什麽,店小二也是願意在兩人面前多待一會兒的,畢竟兩人看起來悅目極了。
薛老頭本也想進小酒館避雨的,但是早上趕來城裏,腳下沾了許多泥巴,本來泥巴已經幹了,可是天下起雨,泥巴遇了水,走到哪兒,哪兒就是一灘泥巴腳印,所以他也就卻步了。他将一只空框子舉在頭上暫時擋了擋雨,望了望四周之後,他看了看小酒館不遠處有個廢舊的酒館,勉強避的了雨。
所以薛老頭不出意外的進了那個廢舊的酒館。
那個廢舊的酒館只有兩面相對的土砌山牆,另外兩面則是通的,屋頂上鋪着竹篾和瓦,但有的地方瓦已經沒有了。
龐子純雖猜到薛老頭第一反應肯定還是躲進去的,但她還是擔憂了一把。
輕易不占蔔,占蔔出天機只道三五分,事後便要放寬心。
這是龐子純師傅耳提命面的話。
龐子純今天為了博得李婥的青睐,居然違背了師傅的話,她不僅沒有放寬心,還跟着揪心。
龐子純雖會占蔔,但是關于生死大事,她是很少占蔔,因為她知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有些事不是她能夠插手的。
但是今天巧了,就遇上了薛老頭了,也算是一種緣分,所以龐子純還是選擇跟了過來。
龐子純緊張地看着坐在破瓦下的薛老頭,不禁問自己道:他到底有沒有想起她說的話呢?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diamond我,你們都是收藏網頁嗎?所以這才是我後臺數據總是不動的原因嗎?
好吧,知道大家嫌麻煩啦,不想登陸收藏就不收藏,但期待你們追文,嘻嘻。看文愉快!(づ ̄ 3 ̄)づ
☆、坤下乾上
酒館內充盈着嘈雜的聲音,許多人都在談論着這令人厭惡的天氣,也有人在背後偷偷的議論着龐、李二人。
但是龐子純充耳不聞,李婥也只是順着龐子純的目光關心着薛老頭的動态。
龐子純握着拳頭,嗓子眼堵的厲害,就像她第一次測出人禍一樣,若不是在師傅的捆綁之下,她必要去提醒那人的。
只是現在的她已經明白了相生相克的道理,所以她不會輕舉妄動了。
薛老頭放下竹筐之後陡然想起龐子純的囑咐,他忽然明白過來,“叫停莫停”豈不就是這種狀況?
薛老頭啥也沒多想,拿起竹筐和扁擔就跑出了破酒館,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破舊的酒館在薛老頭出去的後一刻,就轟然倒塌,像是承受不住這滂沱大雨。
龐子純見薛老頭安然無恙,心裏松了口氣,否則她又要內疚好久,畢竟親眼看見的事,沒辦法說忘就忘記的。
只聽茶館裏的人紛紛往外湊,看着方才那驚險的一幕。
有人道:“那老頭是積了什麽德,竟然跑的這樣及時!”
另一個沒親眼看到的忍不住發問道:“怎麽回事?”
于是便有人将薛老頭在屋子倒塌的前一刻,中了邪一樣的跑出去這件事描述的繪聲繪色。
李婥驚異的呢喃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李婥本不覺得龐子純的話有什麽,可是親眼見證之後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她對龐子純後面的幾句話興趣更濃厚了,她真想看看,薛老頭還會經歷什麽。
薛老頭驚魂未定,回過神來之後看着倒塌的土牆瞪大了眼睛,因為龐子純的話回蕩在腦海,揮之不去。
薛老頭拍了拍胸口,給自己緩了緩兩口氣,自言自語道:“多虧了那位貴人……”
薛老頭顧不得擋雨,他拿起竹筐子和扁擔,加緊了步子往家裏走。
龐子純和李婥帶起蓑衣跟了上去。
李婥裙擺上沾滿了泥巴,雖然難堪,但她沒有拘小節,依舊緊緊跟着龐子純的腳步,落在薛老頭身後兩丈遠的地方。
一場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被這場雨留下的人已經開始趕路了,行人誇誇其談的不是急雨,而是薛老頭的與閻王爺擦肩的那一幕。
午時初,薛老頭已經歸家了。
龐子純和李婥脫掉了蓑衣在道上歇着,“咕嚕嚕”的一聲,龐子純的肚子響了。
龐子純笑望着李婥,道:“看來這兒和我五髒廟的五行不合啊,走,咱們換個地兒去。”
李婥信任地跟在後面,打趣道:“皇兄,哪裏和你的五髒廟五行相合呢?”
龐子純勾着她的肩膀道:“自然是有大魚大肉的地方,來,叫聲哥哥聽聽。”
龐子純覺得叫“皇兄”不親切,李婥依言叫了哥哥,叫着叫着就順口了,兩人狼狽地走到飯館之後,李婥歡喜道:“總算是找到了風水寶地,哥哥的五髒廟有的救了。”
龐子純“嘻嘻”一笑,坐定之後點了菜,兩個人三道菜足以,乳釀魚、葫蘆雞、三皮絲,其中三皮絲是用來下酒的菜,所以店小二問龐子純要不要酒。
龐子純大聲說要。
這邊已經是離長安較遠的地方,所以各個方面都比不得長安城內,龐子純點的這三道菜,前兩道味道一般,最後一道倒真是下酒的好菜,芝麻油香四溢,三皮絲初嘗帶脆,脆中有韌,筋柔味美,清爽利口,馨香宜人,餘味悠長。
龐子純喝着渾酒,幾乎吃光了大半盤菜,李婥不知怎的胃口也越發好了,就着不精致的菜,也吃了大半碗飯。
兩人酒足飯飽之後,又去了薛老頭家附近,兩人還沒找好地方觀察薛老頭的動向,便聽得屋裏鬧了起來,兩人湊過去一看,只見三合院內擠滿了人,聽語氣都是鄰裏鄉親。
龐子純仔細觀察才發現,原來是薛家死了人。
這種大事肯定是驚動的官府,所以衙門裏很快就派了人來,薛老頭哭喊着“冤枉”被押走了。
龐子純、李婥快步跟上,龐子純顧及李婥腳力不及她,所以走的慢些,等她們到的時候,衙門內已經開始審案了。
只聽得堂內官員問道:“那你為何不吃那糍粑?”
薛老頭道:“大人明鑒啊,小的是聽了貴人的囑咐才沒吃那糍粑啊。”
那官員捋着胡子問道:“什麽貴人?說的什麽囑咐?”
于是薛老頭便把早上發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而龐子純也趁空将薛老頭被抓起來的原因弄清楚了。
原來薛老頭回家沒多久,他的鄰居王氏就來送糍粑了,王氏是很會來事的寡婦,雖為寡婦,有克夫不祥之相,但她和左鄰右舍的關系都還不錯,給隔壁左右送一些吃食也是她同人交往的手段之一,所以給薛老頭送糍粑也是合情合理的。
适逢薛老頭的老伴不在家,所以王氏就将糍粑送到了薛老頭手上,并勸他嘗一嘗,可是薛老頭想起龐子純的話,面如死灰的推開了那糍粑,很是懼怕的樣子,王氏一番好心被這樣怠慢,她自然不能忍受,于是她氣道:“街坊鄰居我還能毒害你不成?”
薛老頭是個實在人,所以實誠道:“是神仙不叫我吃的,你再好的意,我也受不起!”
龐子純那等能斷生死的人在他眼裏成了神仙了!
王氏聽了薛老頭的話實在是氣不過,所以她賭氣自己吃了那糍粑,等到她吃完,也就一命嗚呼了。
緊接着,薛老頭吓的跑出了三合院,且驚動了隔壁左右,再後來就是龐子純所見到的情況了。
那官員聽了薛老頭的話,心裏有些犯嘀咕,他是崇文一派,不過他也敬玄學一派,若是薛老頭沒說謊,那麽神仙後面的“一石谷搗得三鬥米”是什麽意思呢?
那官員反複思量之後,眼前一亮道:“薛遠,你家附近可有叫康七或齊康之人?”
薛老頭忽然擡頭,然後猛地點頭道:“有的有的,那王寡婦隔壁就是康七!”
一石等于十鬥,搗出三鬥米,剩下的不就是七鬥糠嗎?
所以那官員猜測,這王氏是那康七所害。
沒想到還真有康七此人,看來此事已經是蓋棺定論了。
捉拿來康七之後,他心慌意亂,全部都招供了。
原來他與王氏早有j情,而且王氏逼他娶她,康七乃家中獨子,雙親必不會同意他娶個寡婦的,所以他拒絕了王氏的要求,哪知王氏要鬧的人盡皆知,壞他名聲,害他不能考取功名,所以康七起了歹心,在王氏做糍粑的糯米裏下了pi霜。
到此,真相大白,大堂內的官員大笑不已,他不笑龐子純料事如神,他笑自己是個“明白人”,是個好官。
親眼見證完此事之後,龐子純徹底輕松了,一臉惬意道:“走吧,該回家了。”
龐子純一手拿着蓑衣,一手挽着李婥,雇了量馬車去了渡口那邊。
兩人将蓑衣歸還之後,又坐了那艄公的船,艄公取下了青箬笠,搖着橹、哼着歌,似是比龐子純還要惬意自在。
艄公見龐子純心情甚好,于是主動搭話道:“公子一路上可聽到什麽怪事?”
龐子純搖搖頭,艄公哈哈大笑道:“那我給公子講件怪事,公子聽不聽?”
龐子純挪到船頭,雙手圈在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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