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小孩

次日清晨，天色蒙蒙亮。

顧曲身穿着淡紫色長裙，墨黑的發髻高高盤起。泛黃的銅鏡映襯着她的臉頰，素手緊握眉筆輕輕描摹着。自她妥協将隔壁院子租出去之後，宋母對她的态度便緩和了幾分。

隔壁已經傳來了聲聲騷動，想來便是張大嬸搬到院子的聲音。

“我來。”剛剛進門的宋晴空注意到了顧曲的舉動，輕笑出聲開口，快步走到顧曲的身邊接過顧曲手中的眉筆。

顧曲的柳眉輕挑，嘴角上揚顯露着一絲笑意。倒是十分配合地擡起下巴，微眯着雙眼不相信地說着：“真的假的，你會嗎？”

宋晴空沉默着不答，顧曲只感覺到眉筆在她的眉梢描繪着，傳來陣陣酥癢之感。也不知過了多久，宋晴空終于停了下來，将眉筆放在桌上，按住顧曲的肩膀帶着她坐端正看着銅鏡。

幾分昏黃的銅鏡裏出現顧曲國色天香的那張臉，只是而今的眉毛卻怎麽看怎麽別扭。顧曲一個沒忍住笑了出聲，搞得宋晴空也悶聲笑着。

“你看看你畫的是什麽，好難看。”顧曲故作嫌棄地開口說着，手上卻也老實擦拭修改着，自己對着銅鏡重新描眉。

宋晴空倒不是什麽小氣的人，索性倚靠在顧曲身邊，認真專注盯着顧曲的動作。他以前從未做過這些事情，不過是因為年幼時看到的武俠小說都會提及，男子替心愛的女子描眉。

他剛剛進屋看到這一幕，就想起了武俠小說裏經典的畫面，自然而然出口要感受一下這種感覺。

“畫眉還真難。”看到顧曲完成描眉的動作，宋晴空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做着評價。

聽到這句話的顧曲笑了出聲，饒有興趣地撐着下巴注視着他，“剛剛是誰自告奮勇，現在又覺得難了？”

宋晴空頗為認真地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伸出手來親昵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拿出了他鑽研學習的态度評價着：“娘子放心，為夫一定好好學。”

兩個人的視線裏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彼此，在視線對視之中露出了笑意。宋晴空牽住顧曲的手，五指相扣，帶着她往外走着。走出院門，便看到隔壁的張大嬸已經将牌匾挂了起來。

“宋公子宋夫人，吃點包子吧？”張大嬸看到他們倆，一邊忙活着一邊招呼着，“我們家的包子街坊鄰居都說好。”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主動示好的張大嬸。雖然這個院子本來是留給孟良的，可是而今，他們也只得學會慢慢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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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張大嬸，我們吃過了。”宋晴空笑着回應着。

倒是顧曲小跑了兩步湊上去，使勁聞了聞空氣裏的香味，露出了歡喜的神色。她看着張大嬸，笑着說：“早知道在家裏就不吃了，聞着這個味道真好，可是我已經飽了。”

話音剛落，張大嬸和顧曲便相視着笑了出聲。

張大嬸沖着他們擺了擺手，熱絡地說着：“沒關系，大家都是鄰居，以後想吃就來我們家。”

顧曲和宋晴空點了點頭，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就看到街巷那邊跑來的一個小孩子。就在顧曲轉身的瞬間，不小心将小孩撞個滿懷。

“沒事吧？”顧曲連忙蹲下身子，将懷裏的小孩抱着，上下打量着。

小孩搖了搖頭，拿着手裏的撥浪鼓晃了晃，笑着看着顧曲說：“姐姐你真好看。”

“虎子！”張大嬸無奈地笑了出聲，走出來将小孩拽了回去，“你這個孩子，撞傷人怎麽辦。”

被虎子這麽一鬧，顧曲倒是很歡喜。她平常從來都不會化妝，因為每天都要忙着做活，哪裏有功夫在這些事情上。若不是因為今日是七夕，宋晴空非要帶着她一起過節，美其名曰給自己放個假，顧曲才不會這般打扮自己。

顧曲擡起頭看着身邊的宋晴空，沖着她擠眉弄眼輕聲說着：“看吧，小孩兒都說我好看。”

聽到這一聲，宋晴空悶聲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湊到顧曲的耳邊小聲回應着：“是，我娘子盛世美顏。”

顧曲臉頰微微泛紅，沒有應聲搭理他。反而是笑着蹲下身子，湊近揉了揉虎子的腦袋。看着虎子可愛的模樣，顧曲打心裏喜愛得緊，又是輕輕捏了捏虎子的臉頰。

“沒關系了張大嬸。”顧曲輕聲說着，言語裏還有笑意，“虎子還小，鬧騰是正常的。”她站起來看着張大嬸，“這是你的孩子啊？太可愛了。”

張大嬸抱着自己的孩子，說着：“等你和宋公子有了孩子，一定也很好看，畢竟宋家娘子你長得這麽美。”

聽到張大嬸說的話，顧曲和宋晴空對視着笑了。反倒是此時站在院門口的宋母聽到了這句話，一時之間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對于宋母來說，巴不得早點抱上大孫子。可是顧曲和宋晴空成婚這麽久，肚子至今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也曾故意敲開宋晴空和顧曲的房門，卻看到兩個人的确是同床共枕。這讓宋母很疑惑，不明白為什麽會出現這種問題。

她沒有吱聲，只是沉默着轉身進了院子。

“曲兒，我們走吧。”站在原地的宋晴空察覺到了宋母的出現和離開，頓時明白了宋母也聽到了那句話，當即出聲對顧曲說着。

顧曲又揉了揉虎子的小臉，重新站了起來走到宋晴空的身邊，笑着跟張大嬸他們揮了揮手，“我們先走了，等晚點再回來看你們。”

“好，宋公子宋夫人慢走。”張大嬸點了點頭，摟着懷裏的小兒子招呼着，“快點跟哥哥姐姐說再見。”

“哥哥姐姐再見。”小孩子軟糯糯的聲音回蕩在街巷裏，宋晴空和顧曲笑着回應着，牽着對方的手帶着她一起離開。

兩個人走出街巷，慢慢走着，踩踏着地面上的小石塊。周圍的攤販叫賣聲此起彼伏，周圍還懸挂着花燈，中間的燭火暈染着花燈，營造着節日的氛圍。

顧曲和宋晴空的手緊緊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