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戴綠帽?
淩晨三點多接了通知去醫院做手術,曲懷瑾迷迷瞪瞪起床換衣洗漱,嘴裏含了一口泡沫星子,心裏将沐念陽那烏鴉嘴罵了好幾遍。
起床氣簡直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走路也橫沖直撞,窄小的屋子裏滿滿當當擺了挺多東西,擋了路的,都被她毫不遲疑地踢開。
木制小凳子貼着水泥地板滑出一段距離,發出短暫刺耳的聲響,惹得她愈發焦躁。
正俯身在擺了堆髒衣裳的沙發上找小包時,有人來敲門,她随手将臂彎裏的衣裳又扔回去,赤腳去開了門。
穿戴整齊的男人手裏捏了手機,垂首将她掃了一遍,看了看表:“去穿鞋子,我先下去開車,你收拾好就趕緊下去。”
“你也去?”
“易輝住得遠,我得先過去盯着。”
“好,我馬上下去。”
沐念陽皺着眉再看了她一眼,眸色微暗:“衣服也換了,今晚都是男醫生,就你一個女的,穿成這樣不好。”
曲懷瑾下意識低頭瞧了自己的穿搭,相較白天那件,倒是寬松保守多了,就是領口大了,剛才彎腰找東西又稍稍往下滑了,黑色內衣的蕾絲花邊半露不露,引人遐想。
她揪了揪衣領:“往哪兒看呢?”
沐念陽說:“我看了沒關系,別人看了指不定動什麽歪主意,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圖個涼快就穿成這樣,自我保護意識還是要有的。”
曲懷瑾不耐地揮手趕人:“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二十好幾的女人,又不缺追求者,用不着學那些小女孩趕時髦。”
趕時髦……
“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和我讨論衣服怎麽穿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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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再次看了表,交代:“記得拿件外套,上午有雨,估計會降溫。”
“嗯。”
瞧她不情不願地點了頭,沐念陽這才滿意,拿了手機,找了易輝的號碼出來,邊撥邊往樓梯口走。
曲懷瑾關門進屋,也沒了找包的心思,拿了手機、鑰匙和上班要用的一沓材料就要出去。
站在門口穿鞋,又想起那人說了要換衣裳,帶外套,急匆匆從衣櫃裏撈了件薄外套挂在肩上,T恤卻沒有幹淨的了。
撇撇嘴,她關了衣櫃門,鎖門出去。
沐念陽的車子等在樓下,他站在車邊,給她開了車門,坐回駕駛座,發動車子,駛出小區。
沐念陽又問:“讓你換衣服你沒聽到?”
曲懷瑾無語望天,還是沒力氣和他争,拿外套穿上:“這樣總行了吧?”
“前面拉鏈拉上。”
“這大熱天的,還讓不讓人活?”她嚷嚷。
沐念陽盯着路況,只雲淡風輕道:“所以讓你換衣服,你自己不聽,怨誰?”
“我衣服積了兩星期沒洗,就這幾件幹淨的了,你以為我樂意穿這樣?”
家裏也沒臺洗衣機,前幾天腳疼,實在懶得動彈,便都堆在一起,沒成想這一堆,直接導致衣櫃裏只剩幾件不常穿的和一衆毛衣棉襖。
男人卻不管這些:“不洗衣服你還有理了?”
“那不然你幫我洗啊!”
一句話沒經大腦就脫口而出,甚至她還沒覺出哪裏不對,沐念陽那邊就一口應下:“行,下班都弄到我屋裏來。”
“……還是算了。”
曲懷瑾才十幾歲的時候,宋雅歌就說她:“十幾歲的外在,幾十歲的心理,少年老成,說的就是你了,女人嘛,還是略顯稚氣的好。”
後來遇上沐念陽,宋雅歌又說她:“我看你現在跟脫胎換骨一樣,在他跟前,小性子耍起來一套一套的,比三歲孩子稍微強點兒,難怪人把你當女兒哄着。”
曲懷瑾自己沒注意過,被那朋友一“提點”,倒真像這麽一回事。
也許不是她因人而異,而是沐念陽這人玩得一手好心理。
知道她介意什麽,知道她雷區在哪兒,知道如何三言兩語惹怒她,更知道如何輕而易舉解了她的怒氣。
他要是存心逗她,她就只有被人玩弄于掌心的份兒。
這是沐念陽的厲害之處,她不得不承認。
先後強調了好幾回離婚的事實,又明确挑明不想回頭,現在她卻又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車上,和他聊着洗衣服這樣可有可無的事情。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兩人的多次“交手”,她勝出的,大概就是離婚那一次了……
發展如何,結果如何,都在于沐念陽想怎麽做。
她稀裏糊塗嫁了人,離婚後又稀裏糊塗和人扯上關系,保不準過段時間,又會稀裏糊塗和他複合了。
去廣州的事,确實該盡早決定了。她暗暗想。
沒再跑十一樓,讓同事幫忙把他們的白大褂拿下來,兩人直接去了影像科。
老鄭和周醫生帶了幾個實習醫生在裏面,正拿着片子讨論。
病人是臨時送來的,還是學生。車禍,騎了小電動在岔路口搶了紅燈,被大卡車撞了。
顱骨骨折并有碎骨、顱內出血,全身多處擦傷骨折,送來的時候還有點兒意識,剛才又是嘔吐不止,又是說胡話的,現在已經昏迷過去。
情況不容樂觀,出血量較大,血壓增高,看來今晚手術臺是上定了。
病人家屬已經過來了,情況大致了解,也表示願意積極配合醫院治療安排。
他們自然不會再耽擱,立馬找了麻醉科的過來開了小會,确定了各自的分工,進行了入路設計。敲定手術方案之後,馬上找了家屬過來商量、講解、簽字。
曲懷瑾兩個多月沒動過刀子,老鄭怕她手生了,安排她做了一助,易輝那邊有事趕不來,就讓沐念陽來主刀,老鄭做了二助。
無菌手術服等會兒就要套在身上,曲懷瑾莫名想起那男人近來老拿她衣裳說事兒,估計往後得像穿手術服那樣裹得嚴嚴實實,才能讓他消停一陣。
未了又被自個兒的腦補逗笑,揚着嘴角小弧度晃了晃腦袋。
沐念陽後面進來,她掃了幾眼,調侃人家:“得虧那手術服帽子是藍的,不然沐醫生就得戴綠帽子了。”
沐念陽表情毫無松動,面色如常,予以還擊:“興許以前戴過,找個機會,要問問我前妻才行,不然這婚可離得冤枉。”
她怒:“你這是倒打一耙!”
沐念陽眉眼帶笑,拿了肥皂,捏在手心裏揉搓幾下,出了泡沫,又放回去,不緊不慢地洗着手:“我确定我只碰過她一個,曲醫生,這種事情可不能帶着偏見來看,離婚了就把過錯都歸在男人身上。”
曲懷瑾哼了一聲,不理人,轉身同護士一起出去了。
老鄭聽了,上前解釋:“沐醫生還不知道吧,小曲醫生也離過婚,聽說是那男的和前任藕斷絲連,當着她的面打情罵俏,她大概氣不過,對男的有點兒成見也正常,大家往後都是同事,犯不着因為這種事心生芥蒂。”
和前任藕斷絲連?
打情罵俏?
沐念陽笑得有些僵硬:“她自己說的?”
“和她玩得好的那幾個護士說的,她自己只說那男的長得歪瓜裂棗,人品實在不咋地,興趣愛好也不一樣,聊不到一塊去,沒說過前任不前任的。”
歪瓜裂棗……
沐念陽臉色黑了幾分,偏生老鄭不會看眼色,打開了話匣子一般:“以前一起出去聚餐,她喝醉了自己抱着酒瓶子說的,還說就是天下男人都死絕了,也不肯再見那渣男一面……唉!我看是真的傷透了心,好好的一姑娘,所托非人喲,還好及時醒悟,和人離了。”
擦着手,老鄭又補充了幾句:“其實都是挺久以前的事了,那會兒她才來市醫院,也是剛離了婚,肯定氣還沒消,說的大多偏激了,那男的離了以後沒像她後面這幾個男朋友上門來糾纏,還算斷得幹淨,大概是個挺會處事的人。”
“幾個男朋友?”
老鄭以為他介意,拍拍他的肩:“你也不用擔心,那丫頭先後談了兩三個,但也不是什麽壞姑娘,上回那傅曉生鬧到醫院,和她吵的時候還罵她連個嘴都不肯親,丁點兒女朋友的樣子都沒有。”
沐念陽垂了眼睑,掩去眸底暗湧的淡光:“她和那個傅曉生,好了多長時間?”
老鄭望着天花板回憶一陣,模糊給了個時限:“差不多快一年了吧,都見過家長了,不知道小曲最後咋想的,和人提了分手,那小夥其實挺不錯,家底不薄,又疼她,分了可惜……也說不清楚,興許她還對那前夫念念不忘,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別人吧。”
沐念陽搖頭淺笑:“她和她前夫離婚快四年了。”
“也可能是那段婚姻沒給她留下什麽好印象,她不打算再結了吧。”
“嗯,說得有理……”
一臺手術持續了五個多小時,揉着酸痛的脖子出來時,外頭已經太陽高起。
沐念陽被病人家屬圍住,脫不開身,只得挂着職業式笑容一一答複,等病人被推出來,家屬又都圍到那邊去。他擡眼,正好看到打着哈欠拐了彎的女人。
眯了眯眼,他想起件事來。
乘了電梯上樓,他先回了辦公室,拿着手機翻找一通,給人去了個電話。
那端的人甚是驚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沐大醫生竟然想起我來了。”
他笑笑:“少貧嘴,有件事請你幫忙。”
“啧,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先說了我掂量掂量,再決定幫不幫。”
他話鋒一轉:“叔叔最近怎麽樣?”
那人了然:“行,我現在就把電話給他,這幾年弟兄都白當了,好不容易來個電話,還是找我老爹的,我們這點兒兄弟情義,算是被你給磨沒了。”
“行了,回廣州請你吃飯。”
“這還差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
對醫院的事其實不大了解,有些細節大概與現實不符,望各位不要細究。
如果有BUG,有了解的同學請留言指出,我再做修改,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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