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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是被一條稱之為江的河一分為二,非常有代表性。

幾個上了年紀的冬泳愛好者,偏愛在早晨天将亮之際,在這條河裏游上來回。

四月十號,早上六點蔣建國就到了江邊,天陰的很重,似乎要下雨。

他活動身體,脫衣服。

今年天氣異常怪異,這都四月了還非常寒冷。

晨跑的年輕人停下腳步,“在這裏游泳?”

蔣建國瞪了他一眼,“怎麽了?不能游?”

年輕人笑笑,看到河邊立的禁止游泳牌子。

“水不幹淨。”

“比你吃的水幹淨多了,以前沒自來水的時候,我們江城人都是靠這河養活。”

年輕人也是吃飽了撐得,擦了擦頭上的汗,叉腰站在江邊看蔣建國光着身上只穿泳褲,“你不冷?”

“這你就不懂了,冬泳的人身體好着呢,我是五年前開始冬泳。原本一年總要感冒上一兩次,現在。”他拍了拍裸露在寒風中的肉,“身體好着呢,這兩年都沒吃過藥。”

年輕人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那你注意安全了。”

冬泳的老夥伴都沒來,估計是怕這天氣。蔣建國跳進了水,刺骨寒冷的水瞬間淹沒了身體。他翻騰了兩下,牙齒打顫。

活動起來就熱了,他這麽安慰自己。

游到了河中心,四周突然起了濃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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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建國雖然嘴比較硬,但是膽子還是小,停在河中心休息了一會兒掉頭往回游,突然腳下刮到滑溜溜的東西,觸感冰涼。

他腦袋裏嗡的一聲,水鬼的傳說全湧入了腦袋。

他大喊一聲拼命的往河邊游去,腳下沉重,越纏越緊。涼膩猶如死人皮膚,緊緊的纏在他腳下。

“啊!!!救命!”

四月十號早上七點,江河派出所接到報案,有人在江河冬泳溺水。

連忙連續打撈隊,撈了大半天,中午時分拉出來兩具屍體。

秦峰下車快步往河邊走,遠遠就聽到了嚎哭聲,有些頭疼。

“兩具屍體,一具是早上溺水死者蔣建國,五十二歲。”

劉法醫插嘴,“江河不是早就封了麽?不允許游泳。”

“管不住啊,五十來歲的人固執的很,管不了。以前抓過幾次,他們要死要活拉橫幅去投訴告警察找記者上新聞,都沒辦法。這不,出事就安生了。”

“說正事,另一具屍體呢?”秦峰看了小王一眼,“也是冬泳?”

“是個女人,腳上還纏着磚頭,估計是謀殺。”

說話間已經到了案發現場,警戒線外圍了不少人,秦峰皺眉,“又不是什麽好事都圍着幹什麽?有錢分?”

“國人愛看熱鬧是本性,沒辦法。”

現場圍觀的人太多了,實在沒辦法做屍檢。一共兩具屍體,中年男死者的腳卡進了女屍的衣服領子裏。

觀察四周,片警小張上前說道,“卡的很死,兩具屍體是同時撈出來。”

秦峰戴上手套蹲下去檢查屍體,男死者典型的溺水,手臂張開,身體往前撲。女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不短,屍體浮腫,屍僵已經很嚴重。

秦峰說,“把屍體先帶回去。”

旁邊有個女人撲了上來被民警攔住,她哭天喊地,秦峰問,“這是誰?”

“死者的老婆。”

劉法醫和張法醫兩人把屍體裝進裹屍袋,秦峰往河邊緣走,觀察地形。

河邊放着中年男人的衣服,有下水痕跡。

“撈屍地點在什麽地方?”

“那個位置。”一個民警指給秦峰看,“大概就是那裏,也有目擊者稱他在那一塊游泳。”

“有人看到?”

“對,早上來晨跑的。”

“那帶回去問問。”

秦峰往下走,跳上了救援的船,“去撈屍的地方。”

風是順風,船在河中心只有短暫的停頓就順風飄了下去,秦峰站起來往河上看。

“回去吧。”

一下子死兩個人,最近江城的命案有些多。

女死者身上沒有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推測死亡時間有五天,排查了最近失蹤報案人口,鎖定了一個人。

董邈,十七歲,江城一中的學生,高三。

四天前她的母親來報案說女兒不見了,屍體的衣服都對的上號,dna也對上了。

通知死者家屬,秦峰把煙頭摁滅扔進煙灰缸,“江城一中?”

“是的。”

秦峰立刻就想起那顆豆芽菜似的女孩,林梵。

站起來,“我去屍檢中心看看。”

劉法醫剝開傷口,說道,“兇手拿利器從背部刺穿了死者心髒,一共發現三處致命傷,都在背部。”

秦峰觀察屍體表面,背上有很明顯的刀傷,傷口雜亂無章。

劉法醫把屍體翻過去,秦峰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往下發生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傷,膝蓋最嚴重。

他比劃:“先掐住脖子,死者劇烈的掙紮,掙脫想要逃走,兇手拔刀捅穿了她的心髒。她倒下去,然後兇手又捅了兩刀。仇恨,激情殺人。”秦峰視線落到死者的鎖骨處,有一道刮傷,“這是什麽?”

“抓傷。”

秦峰拿鑷子扒死者的皮膚,“像指甲刮的,兇手難道是個女生?”

“也有可能,腳腕有捆綁痕跡,死後傷。”

秦峰移開視線,“撈上來的時候腳上還綁着兩塊磚頭,這也是屍體在案發五天才被發現的原因。”重新整理線索,秦峰說,“死者有沒有被性侵?”

“沒有。”劉法醫說,“死者指甲裏發現衣服纖維,估計是兇手的。”

秦峰又看了一遍屍體,說道,“那另一具屍體就是倒黴鬼了。”

劉法醫點頭,“屍體半浮在水面,正好他的腳纏到死者的衣服裏。”

秦峰說,“今天早上大霧,驚吓過度,溺水身亡。”

“不去野外冬泳不就沒事了,這事鬧的。”

秦峰抱臂觀察屍體,“董邈不算胖,也不高,能反抗兇手那說明兇手也不是多強壯的人,最起碼力氣不大。”

門被推開,秦峰回頭看到小王氣喘籲籲跑進來,問道,“幹什麽?”

“董邈的母親報警,說董邈是被同學殺了。”

秦峰蹙眉,摘掉手套往外面走,“去看看。”

————

“就是那個鄉巴佬轉校生,肯定是她,她嫉妒我們家姑娘。先是潑熱湯給我姑娘,現在又殺了她!我姑娘學習好長的又漂亮,她就應該被千刀萬剮!”說着她嚎啕大哭,“我的寶貝啊你怎麽這麽可憐,被那歹心的人害了。”

“辦案講究證據,我們警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你先別哭。這樣,你先別哭了,說說情況。”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旁邊陪同的男人開口,“轉校生是董邈的同學,剛從鄉下轉過來。”

不會是林梵吧?

“董邈失蹤的時候我們去學校問,老師說前一天那個轉校生和董邈發生了很激烈的沖突,轉校生晚自習沒上。”

“你是誰?”

“董邈的叔叔。”

————

林梵沒去吃晚飯,她困的不行,趴在桌子上睡覺。迷迷糊糊,教室門被撞開,林梵擡頭視線還不清晰,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

林梵眯了眼睛,坐直,順了順劉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哈欠。

秦峰拉開椅子坐在她對面,“林梵。”

“嗯。”

林梵蒼白的臉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看着他。

“董邈怎麽死的?”

“我不知道。”

秦峰估計又是連續辦案,胡子又長出來了,兇神惡煞。

“你再說你不知道?”秦峰抓起她的手看了看指甲,無名指有新鮮的指甲斷裂,秦峰摸出手铐,“我懷疑你和董邈被殺案有關。”

他力氣很大,手指粗糙,林梵被捏的生疼,強忍着,“人不是我殺的,但是我知道她死了,換個地方說話吧。”

林梵被鬼追了好幾天,董邈那個鬼和其他的鬼不一樣,她厲害的不同凡響。先把熊阿姨給揍的哭天喊地,然後追着林梵殺。林梵不是跑的快,早被鬼給幹掉了。

她也很崩潰,董邈無緣無故的死了。董邈活着的時候不好相處,死了也不是好鬼,林梵和她沒一句話,差點死她手裏。

林梵這幾天都不敢回去,晚上在附近的二十四小時銀行自助和流浪漢搶位置。

董邈現在恐怕滿世界找她,想弄死她。

秦峰沒有把手铐拷在她手上,居高臨下看着她。

“六號早上她出現在我的住處,當時我沒認出來,晚上回去差點被她掐死了。她比一般的鬼要厲害,我怕死,這幾天沒敢回去。如果不死,不會出現在那棟房子裏。你能放開我麽?你還怕我跑了?”

秦峰松開手,林梵扒開羽絨服外套露出脖子,她的皮膚很白,上面觸目驚心的手印。“被她掐的。”

脖子上有掐痕,不過并不能說明什麽。也可能是她在殺害董邈的時候,被董邈弄傷,屍體有抵抗行為。

沉思片刻,“如果你不是兇手,為什麽不報警?”

“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猶豫了。”

“為什麽?”

林梵把拉鏈拉上,“報警了我肯定會被攻擊,那天我把她男朋友打了,就是你來學校找我那天。”林梵把書裝進書包裏,站起來,“晚上她辱罵我,撕了我的書,揚言要把我趕出學校。”林梵扯了下嘴角沒笑出來,她看向秦峰,“你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她死了,我會怎麽樣?他們會怎麽對我?”

秦峰沒說話,林梵接着說,“快考試了,無論結果是什麽,我都會倒黴。”

秦峰的視線越過林梵落到她身後的高考倒計時上面,“你嫌疑很大,脖子上的傷只能說明你和董邈有過搏鬥。”

林梵嘆口氣,“能不能不要在校園戴手铐?我想讀書。”

秦峰站起來,“我在學校外面等你。”

林梵笑了,“——謝謝。”

秦峰起身就走,到門口回頭,淩厲眸光落到她身上。似乎想說什麽,半分鐘的停頓,他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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