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一氣呵成的絕命詞,白紙黑字,字字珠玑。刺的趙柯雙目生疼。

一曲生命的哀歌,铮铮奏響在李煜的筆下。

突然,屋門被人推開了。

王德鈞親自帶來了一壺“好酒”,說是陛下惦記隴西公愛飲酒,特意賜美酒一壺,給隴西公賀一賀生辰。

趙柯知道,逃不過的事情,終于還是來了。

李煜擱下筆,看了一眼那壺酒,笑道:“陛下真是有心了,特此在乞巧節要我同先帝團聚嗎?”

王德鈞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又勾起了嘴角,恢複了一如既往的皮笑肉不笑,拂塵一揮,陰陽怪氣道:“隴西公是個明白人,那咱家也就不多說廢話了,您請吧?”

李煜笑笑,從托盤裏取了只白玉小酒樽,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雖然并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但直覺告訴趙柯,這酒裏的毒,一定就是當年趙光義暗殺趙匡胤時所用的那種。

當年咽氣前,那種毒性發作時火燒火燎的劇痛一下子從記憶裏竄了出來,趙柯只感覺撕心裂肺的劇痛一下子就襲遍了全身。

這種可怕的記憶使趙柯大腦一片空白,他拼盡全力的想要拍開李煜手上的酒樽,可他依舊撲了個空,和他無數次出手的時候一樣。

他眼睜睜的看着李煜,将那杯毒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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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倒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吼了一聲:“從嘉!不——要!”

吼完這一句,趙柯就失去了意識。

——

“他……都已經昏迷一年了……還有希望嗎……?”

隐隐約約中,趙柯似乎聽見了田銘那個傻逼的聲音。

“……”

緊接着,何栗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師父是太過于勞累了,所以才會昏迷的,只要歇夠了,他就一定會醒過來的。”

田銘的聲音裏居然帶了一絲哭腔:“栗栗,你就別再安慰自己了……醫生都說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昏迷……按趙狗的症狀來看……就是……植物人……也許永遠都醒不過來!”

“……”

何栗也很難受:“可……”

趙柯又醒了醒神,睜開了眼睛。

确認站在他床前的這倆二貨是他的傻逼同事田銘和呆萌小徒弟何栗後,趙柯沒忍住清了清嗓子道:“傻逼田狗,老子都植物人了你還罵,你有沒有人性啊?你以為老子永遠醒不過來你就能當小隊長了啊?”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滞了。

三秒鐘過後,田銘和何栗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轉過了身。

看見瞪着眼睛看着他們倆的趙柯後……

田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栗:“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趙柯:“???”

這倆二貨的尖叫來的太突然,趙柯沒來得及捂耳朵,此刻只覺得自己鼓膜已碎。

下一秒田銘和何栗已經一左一右趴在了他床邊,摟住他就開始放聲大哭。

趙柯:“……”

倆二貨哭了大概得有足足五分鐘,才從趙柯身上起來。

身上巨大的壓力瞬間消失,趙柯終于能順暢的呼吸一口,感覺很是欣慰。

但看了看被子上的兩大團鼻涕眼淚,又忍不住幽幽地嘆了口氣。

田銘抓過他床頭的紙巾,抹了抹眼淚擤了擤鼻涕,又把紙巾盒遞給了何栗。

田銘剛一開口,就又忍不住要哭:“我.操!趙狗你他媽可真行啊!一個過度勞累引起的休克都能給你發展成植物人!你他媽知不知道你都已經在這裏躺了一年了啊!醫生都說你沒救了你知不知道啊!你他媽這次睡夠了沒有啊!”

趙柯:“……”

另一邊的何栗也擤好了鼻涕,放下紙巾盒道:“嗚嗚嗚師父你終于醒了,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跟着你做實驗了!”

趙柯:“……”

趙柯左看看田銘,右看看何栗,倆二貨的眼睛都哭的跟水蜜桃有得一拼。

趙柯想了想,問了句:“你們剛剛說……我……昏迷了一年了……?”

倆二貨頂着四只水蜜桃點了點頭。

趙柯又問:“那……現在是不是2200年了?”

田銘:“?”

何栗:“?”

趙柯看了看倆二貨的反應:“喵喵喵?”

倆二貨用四只水蜜桃交換了一下信息,田銘壓低聲音說:“我靠,不是吧?趙狗這是睡了一年睡傻了?”

何栗也悄咪咪的說:“應該不會吧……也許師父只是睡的時間太長了……時間概念有些混亂,以為自己睡了一百八十年吧?”

田銘想了想,點點頭說:“emm……有點兒道理……他是2018年昏過去的,以為自己睡了180年,這的确很有可能。”

趙柯:“………………”

頓了頓,趙柯又問:“那咱們的時光機呢?”

田銘:“什麽時光機?你腦子沒事吧?”

趙柯道:“就是咱們團隊研究了五年的那臺‘雕欄玉砌’號時光機啊?我還親自測試了它的性能呢?!”

何栗在一旁幽幽地來了句:“師父你們什麽時候做的時光機?我怎麽不知道?咱們團隊不是一直在研發機器人嗎?”

趙柯:“……”

田銘翻了個白眼:“趙狗你到底是真睡醒了還是假睡醒了?神他媽時光機?還雕欄玉砌?就是春花秋月也沒有!別說2019年了,就是9012年也造不出那玩意兒來!”

趙柯:“……”

胡說……明明2199年就已經造出來了呢……

沉默了一會兒,趙柯突然想起,自己剛才不是還在李煜的自殺現場嗎?

趙柯一把抓住田銘的手:“從嘉呢?我的從嘉呢?”

田銘:“?”

趙柯一拍腦門,急道:“哎呀就是李煜!我問你,李煜呢?!”

田銘:“……?”

何栗靈光一現:“嗷!我知道了,師父說的是不是‘李逸’啊!他好不容易醒過來了,咱們應該叫李醫生過來看看啊!”

“啊對對對!你不說我都忘了,李醫生今天好像過生日呢,這會兒可能都快下班了!快叫李醫生過來!”田銘抓過他床頭的護士玲,按下就是一通狂喊,“李醫生!李醫生您快過來看看啊!趙柯醒了!”

趙柯:“?”

趙柯擺了擺頭,轉着圈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在一間看起來很高端的病房裏。

過了一會兒,就有一個身穿白大褂帶着無菌口罩的看上去非常年輕的帥哥抱着一只藍黑色的板夾推門進來了。

醫生就是醫生,不比倆沒見過世面的二貨一驚一乍的,哪怕是面對這種突然蘇醒的植物人,也是一臉的淡定。

醫生看了看他,取下板夾上的鋼筆翻開紙頁唰唰唰就寫了幾行字。

然後對倆二貨說:“恭喜你們,病人已經蘇醒了,如果沒有什麽別的問題,明天上午去做個全方位的檢查,再觀察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田銘激動的又沒忍住淚流滿面:“真的嗎?!謝謝李醫生!”

帥哥醫生笑笑:“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植物人能醒來也是很罕見的奇跡,親朋好友的陪護也是能成功喚醒病人的重要因素。”

趙柯擡頭看了看這個醫生,醫生的目光也正好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臉上。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趙柯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燃起了一團灼熱的火。

這眉眼,這神态。

真的太像了。

他還僵着,醫生已經湊了過來,翻了翻他的眼皮看。

突然,他在醫生的後頸處看見了一枚紅色的痣!

他直勾勾的盯着醫生:“你叫什麽名字?”

醫生答:“李逸。”

他又問:“你什麽時候的生日?”

李逸笑笑:“我是1991年的七夕生的,比你小兩歲。啊對了,碰巧今天就是我生日。要不是你突然醒了,我這會兒應該都回家了。不過你能醒過來,我也很高興。你是我研究生畢業進入臨床工作後第一個主治的病人,你的蘇醒,就當做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吧。”

趙柯喃喃的重複着:“七夕生的……比我小兩歲……七夕生的……比我小兩歲……”

李煜是晚趙匡胤兩年去世的,若有來世,可不就是得比他小兩歲麽?

是他,一定是他!

趙柯又看了李逸一眼,很認真的問了句:“李醫生?你,有家室了嗎?”

李逸笑了:“哥哥你真會開玩笑,我們學醫的和你們搞科研的差不多都是當‘大學僧’過來的啊,哪有時間發展家室啊。”

趙柯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問道:“那……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

——【三年後】

深夜,趙柯還趴在辦公桌上為新的機器人模型畫着設計圖,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趙柯抓過手機一看,是李逸打過來的。

“哥哥,”李逸嘿嘿一笑,“吃晚飯了嗎?什麽時候回家?”

趙柯揉了揉眉心:“還沒,待會兒回家再吃吧。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好不容易不用值夜班,今晚別等我了,乖昂,MUA~!”

李逸嘆了口氣:“開門。”

趙柯:“啊???”

李逸有些不耐煩了:“啊你個大頭鬼啊!開門啊!”

趙柯:“啊……哦哦哦好的我這就來……!”

趙柯一打開門,就看到李逸提着一個飯盒站在門口。

趙柯心頭一暖,笑的像只柴犬:“你怎麽來了……”

李逸翻了個白眼:“我要是不來,我怕我老公再昏迷一次,然後再躺一年病床,醒過來後再死乞白賴纏着我抓着我不撒,再當衆跟我求一次婚。”

趙柯:“……”

“這種名,我出一次就夠了,我畢竟是個臉皮薄的人。”李逸把飯盒放在桌上,“你,過來吃飯。”

趙柯有些想笑,坐回了椅子上,打開飯盒開始吃,李逸的廚藝真的日漸精進,他怕是有一天得被慣出毛病來。

吃着吃着,他又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突然冒出來一句:“喂,你到底相不相信,咱們一千年前就已經在一起了?”

李逸又翻了個白眼:“神經病,這話你都叨叨三年了。”

趙柯锲而不舍的追問:“你到底信不信嘛?”

李逸坐到了他大腿上,摟住了他的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只要元朗哥哥以後好好吃飯,不再玩兒命加班折騰自己的身體,我就信。”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嘻嘻嘻,下一本是《狼子無心》,5.20開,可以先收藏一下。

這是我第一次寫主攻文,自己知道有許多不足。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篇文開的時候就已經寫完了,全文存稿,雖然只有三萬字,但這是在三天內寫完的。

從有了這個腦洞就動了筆,唰唰唰一下子寫完,很過瘾,所以文的質量也很低。

感謝沒有半路棄坑的你們陪我這個瘋瘋癫癫的腦洞走到了現在,不知道說什麽了,就請你們期待一下我下一本認真寫的吧。

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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