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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啊!”她仰頭,看到那一串串果子驚喜不已,平常的果樹要到五月六月才能結出桑椹,沒想到這裏卻在三四月就滿樹繁果,果然非同凡響。
桑椹能生津止渴滋陰補陽,母親得的是消渴之症,這百年老樹說不定就對母親的病症有益。
沈茹踮起腳,伸手攀住樹枝摘了一顆,放在嘴裏含住,頓時一股清涼而酸甜的芳香味道充溢了口腔,真是讓人喟嘆的美味!
她随身帶來了布袋子,立即将袋子拿了出來,準備采上一袋子回去。
陡然間,她似乎聽到奇怪的聲音。
“呼嚕嚕,呼嚕嚕……”
這是什麽怪聲?她第一次聽到。
待得她回頭,只見幾只黑乎乎的大東西,張着血嘴,兩顆白色大獠牙,那幾只東西埋着頭,露出尖利的獠牙向着她沖過來。
沈茹尖叫一聲,想要逃走,奈何腿腳都已經酸軟。
完了!完了!真是失算!早知道會遇到如此險情,何必貪圖這幾顆野果子?
好容易重生一回,這回又要被自己的愚蠢給斷送了。
她閉上了眼,心口撲通撲通的亂跳,心裏道,這次一定死定了!
就在她感覺到野獸的氣息靠近的時候,陡然間,一只猿臂攬住了自己的腰身,然後仿佛失重一般,整個人淩空而起。
她仿佛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等腳落到實地時,她鼓起勇氣睜開了眼。
“啊!”她站在樹杈上,吓得趕緊雙手緊緊攥住了身邊人的衣服。意識到她靠的是個人,她回頭一看,對上了一張冷峻的臉。
他低頭看着自己,臉上似乎沒有一絲溫度,眼底卻掠過幾絲溫柔。
“怎麽是你?”
“若不是我,你早死了!你看下面!”陸歆道。
沈茹低頭,只見那幾只野獸雪白的獠牙沒有戳到她,卻紮在樹幹上,這樹幹極粗,得幾個人合抱才能圍成一圈。
幾個野獸因為低頭被獠牙困住,掙紮了半天才把牙齒□□,擡起頭對着樹上的人呼呼喝喝。
沈茹看到他們拔牙的樣子,禁不住笑起來。
“你還笑得出來?”男人蹙起濃眉,“如果我不在這裏,你身上估計早已被那幾個畜生戳出幾個窟窿!那幾只野豬日日在這裏吃果子,守護着這棵古樹,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你膽子倒是大的很。”
原來是這樣!
沈茹恍然大悟,低頭看到那幾只碩大的野豬果然開始吃掉落在地上的果子,吃的津津有味。
等把地上的果子吃完,野豬擡頭,淩厲的小眼神威脅似的看了兩個人幾眼,又有些不甘心,圍了幾圈沒有奈何只得散去。
野豬走了,沈茹一顆挂着的心才落下來。
這時,她感覺到男人抱着自己,隔着薄薄的春衫,兩個人的身體幾乎緊緊的貼在一起,男人獨有的帶着汗味的陽剛氣息将她環繞。
她臉上微燙,又有幾分羞惱,這麽糗的事情居然被這個人看到。
“你又怎麽會在這裏?”她沒好氣的問,“難道也是來吃果子的?”
陸歆低頭看着她,她臉頰的皮膚細膩白皙,宛如羊脂白玉,又似極細的好瓷,仿佛一模就會碎一般。女子身上的說不出的香氣不斷的往他鼻子裏鑽,讓他身體的某處仿佛蘇醒一般蠢蠢欲動。
看到她臉上的粉霞,他幾乎忘記了呼吸,能感覺到隔着衣服手下的肌膚是如何的光滑柔軟,若是這樣抱下去,他真怕自己會做出什麽不當的事情。
“我路過而已。”他抱着她的腰,“嗖”的一下子從幾米高的樹杈上跳下來。
沈茹忽上忽下的吓得不輕,自從他還了金子以後,便知道他的功夫一定不錯,只是今日才見識到他這麽厲害的輕功。
這麽高的大樹,他帶着一個人,還能如此輕松的上下,當真是不簡單。
“路過?”沈茹顯然不信,桃花眼瞟了他一眼,“這裏深山老林,陸公子居然也能能從這裏路過?”
陸歆看向她,她今日男裝打扮,烏黑的青絲全部用一白玉發冠束起,如同一個馬尾垂在腦後,身上是一件樣式普通的青色長袍,饒是這樣的裝束穿在她身上也多了幾分風情。
陸歆喉頭滑動,微微勾唇,戲谑道:“姑娘不信?那麽姑娘認為我為何會路過此地?”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市井之徒調戲良家婦女一般,那微挑的眼尾,如海的烏瞳,如同鈎子一般,将人的心緊緊勾住。
沈茹想不到他也有這麽無賴的時候,時不時平日裏也這樣看那些漂亮的小娘子?
一想到這裏,她頓時氣惱,轉身道:“路過就路過呗。反正你路過我也不能說什麽。”
嘟囔的話被陸歆聽到,不由得失笑,到底是小姑娘家,這話聽着可愛。他在山下看到了沈茹的馬,那馬上有沈家的标記,他怕是沈茹進了山,一路找過來的,果然被他逮住就是沈茹。
沈茹沒有理他,伸手開始摘桑椹。
她手指靈巧,馬不停蹄的動作,從枝葉上掐下果子,輕輕的放進袋子裏。只是矮處的摘完了,她開始摘高一點的地方。
她踮起腳尖,想要去夠那高一點的枝頭,卻怎麽都夠不着。
就在她着急的時候,高高的枝頭竟然低下了,自動送到了她的面前。
她一扭頭,沒想到陸歆就在她的身後,她的額頭幾乎撞到他的下巴上去。陸歆高她一個頭,手也比她的長,很容易就把枝頭彎下來。
她仰頭愣愣的看着他。
“愣什麽?還不快摘!”他的聲音低沉而好聽,還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溫柔,這聲音讓她的心不自覺的快了一拍。
沈茹急忙轉過頭,躲過他墨如子夜的眼睛,專心去摘果子。
在陸歆的幫助下,不要半個時辰,果子就裝滿了一兜。
沈茹下山,陸歆走在她的身側。
“你為什麽把那金子還回來?”沈茹問他。
陸歆看了她一眼,黑眸沉了沉,不自覺道:“放長線,釣大魚。”
“嗯?”沈茹一愣,他不要金子,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他當她是魚?
她不解的看向他,看到陸歆微微勾唇:“不明白,就別多想。笨女人。”
他戲谑的說了一句,沈茹氣的不想理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陸歆其實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她就生氣了。
“放長線?釣大魚?”他回味着自己說出的這句話,難道說,在心裏頭,他就是這麽打算的?
至于魚嘛,他看向前頭走快一步的嬌娘,就是她吧。
一抹淺笑劃過他的唇角,表情很是狡黠。
馬兒還系在樹幹上,沈茹将桑椹小心的擱上去,正要翻身上馬時,聽到背後男子說了一聲:“以後,別一個人到這裏來,很危險。”
沈茹睨了他一眼,不以為然:“下次我定然會帶着我沈家的護院過來。”
男人面上一寒:“孤男寡女更是不妥。”
沈茹心裏想到,今日難道不是孤男寡女嗎?他臉色變得這麽快是為什麽。
她微微一笑,得意的說:“我家護院可有好幾個!”
陸歆仰頭,望着她的笑顏,應道:“那還差不多。”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一個女主人跟幾個漢子在一起……
不好,一點都不好。
他的濃眉糾結起來。
女子早已上了馬,抽了一下馬背,清脆的說了一聲:“今日多謝!”
那馬兒便轉身,在溫煦的陽光下,向着遠處奔馳而去,那背影率性而潇灑。
陸歆擡頭,看着那遠去的背影,淡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仿佛冰山融化一般,他的唇角緩緩漾起一個溫暖的笑容。
☆、動了凡心
陸歆回到家裏,看着空洞安靜的房子,想起那鮮活的女子,陡然生出一股寂寞之感。這種感覺,從前沒有,今日跟她相處之後,卻越發的強烈。
他随手拉了一條毛巾擦了臉,屋裏沒有女人,回家連口熱水都沒喝的,他只得灌了一口涼茶,一個人,連爐竈都懶得生。
這樣寂寥的日子本應該适應了,可是遇到了她,心裏免不得又生出了幾許漣漪。
他低頭看自己的袖子,又望見那朵銀色的梅花,他摸了摸腰間的錦囊,也是她的,然後面色狡黠的從袖子裏取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方白色的絲緞手帕,幹幹淨淨的,寥寥幾畫似乎繡的一朵金色的蘭花,角落裏一個“茹”字讓他看了半晌。
他拿那帕子在鼻端嗅了嗅,不知道了是脂粉的香氣還是什麽香氣,馥郁而芬芳,聞起來就好像她在自己的身邊一般。
他這裏她的東西又多了一件,這是方才同她一起的時候從她的袖子裏抽出來的,她大約還不知道。
這時,突然背後一身:“大哥——”
他唬了一跳,趕緊将那帕子塞進了懷裏。
“做什麽?”他冷着臉對着趙小郎。
趙勝看他臉色不善,立即賠笑:“大哥,我不是看你回來了嗎?過來跟你打個招呼,對了你今日是不是去了山裏?有沒有什麽收獲?”
陸歆是打獵的好手,但凡他進山就沒有空手而回的。
“并沒有。”
趙勝不信,環視了一周,才在他的桌子上看到一袋子東西,湊過去一看,竟然是一袋子野果子。
“啊?”趙勝失望極了,“大哥,你這麽慘啊,今晚的晚餐就是這些野果子了?”
陸歆硬着頭皮道:“這果子是百年老樹上結的,自是很補養人的。”心裏,其實他也想吃肉。
趙勝“嘿嘿”了兩聲:“那大哥你自個去補養吧,不過我屋裏頭還有幾個大番薯,你要是不夠啊,盡管找我要!”
趙勝正要回去,卻聽到後頭陸歆叫住了他。
趙勝回頭,卻看到陸歆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人很是着急。
趙勝是個急性子,催促他:“大哥平日裏那般爽快,怎麽今個說話吞吞吐吐起來?真是急死個人了。”
“那個……”陸歆清清嗓子,“你娶娘子,感覺如何?”
趙勝早就娶妻,雖然家貧,卻走運的碰到一個逃難的少女,趙勝母親收留了那少女就正好一文錢不花的做了他的媳婦。
趙勝一聽他提起這茬,立即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
“大哥?你是開竅了?”
陸歆看到他的戲谑臉色,老臉微紅:“說正經的!”
“當然好!”趙勝樂颠颠的說,“我媳婦雖然不是什麽傾國傾城,好歹有腰有胸有屁股,女人嘛,不管長啥樣,關了燈,都一樣,白天沒什麽可樂的,晚上可以好好樂樂。”
陸歆的臉更紅了,惱火:“我不是和你說這個!我是說,別的!”
趙勝笑的更加誇張,惡作劇的說:“娶媳婦不就是為了暖被子嗎?別的,自然是回家就有熱飯吃,身邊多了一個人牽挂。大哥,你每晚都是冷鍋冷竈冷被子吧?是不是動了凡心了?我給你留意留意?雖說咱們沒什麽錢財,不過大哥那打獵的好手藝,說不準哪家姑娘也看得上呢。”
“對了!街上賣炊餅家的二丫頭怎麽樣?”趙勝興致更高,“我親眼瞧見的,上回她看到你光着膀子耍劍,那口水啊都快落下來了,我去給你說合說合。”
陸歆一腿踹在趙勝的腿上:“得了吧!我可沒那麽興趣。你該回去了!不然你媳婦得找過來了!”
“那屠戶家的大姑娘呢?屁股可大着呢!”
陸歆推他出去:“不要不要!”
趙勝看他惱羞成怒,眼珠子一轉:“嘿嘿嘿,你別告訴我你看中了上次來的小嬌娘啊?”
陸歆濃眉蹙起,臉色一變,卻沒有說“不要”。
趙勝覺得自己一定是猜中了,激動的跳起來:“哦,大哥,你該不會想娶人家吧?那可是沈家的大姑娘诶!沈家,那是春陵縣第一富,人家連縣令家的親都能二話不說的退了,還能看得上你?你不記得你上次救了人家,差點被沈萬銀給打出來!你想娶她?那是癡人說夢!”
“你夠了啊!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縫上!”陸歆吼他。
趙勝被趕出了大門,腦袋卻出現在窗戶後面,滿臉戲谑:“大哥,你三思啊!”
“滾!”一個杯子砸過來。
趙勝哀嚎:“大哥,你唯一的杯子砸壞了我的鼻子!”
“再不滾,下次砸過去的就是我的劍!”
門外立即沒了聲音。
陸歆坐在床邊,看着牆上挂着的寶劍。
他站了起來,抽出了寶劍,劍鞘只是普通的皮鞘,而劍卻是真的寶劍。
他的手指輕輕拂過光滑的劍面,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立即響起仿佛龍吟一般的回響。
他合上了眼,想起母親臨終之前跟他說的話。
“歆兒,你答應娘,別回陸家,別找那些人報仇。你幼年喪父,母親身份低微保不住你,如今母親好容易帶你逃到這裏,就是想不再牽扯進那些陰謀詭谲的世族紛争,你一旦回去,不但爵位争不到,就連性命都會被人壞掉。我只要你好好的過活,即便做一個獵戶,做一個村夫,将來娶個媳婦,做一個逍遙自在的人,你答應我……”
他輕聲嘆了一口氣。
沈茹回到沈家的時候,先将桑椹送到了母親的跟前,看到母親在沉睡,便将果子輕輕的擱在了她的床頭。
家裏很安靜,她料到那對母女還沒有回來。
她衣衫未換,就叫來了小茜,在她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姨娘院子裏的兩個大丫鬟都跟着出去做客了,只剩下一個小丫鬟蘭兒守着院子。
小茜到了院子門口對着蘭兒招手:“外頭有個人找你,在門房處。”
蘭兒一聽,以為是家裏人來找她又是,便興沖沖的向外走去,小茜領着她一起出去了。
等兩個人一走,沈茹閃身進了院子。
她悄悄摸進了許姨娘的卧房,她東翻翻西看看,主要想找賬簿一類的東西,想那許姨娘既然克扣了許多家用錢財,必定有一筆賬。只要找到了那個賬簿,她做的那些事就一清二楚。
只是翻找了一回,沈茹并沒有什麽收獲。
這時,聽到外頭的聲音,沈茹大吃一驚,人已經到了院子,她沒法出去,只能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迅速的藏到了仕女屏風之後,屏風後面是個淨桶,淨桶旁邊有一卷簾幕,她躲進了簾幕裏。
屋裏頭,許姨娘抱着兒子進了門,一進門就嚷道:“奶娘呢,叫奶娘來,淩兒要吃奶。”
嬰兒哭鬧起來,許姨娘正要發怒,好在這時奶娘趕了過來,急忙抱走了小少爺到隔壁喂奶去了。
許姨娘這才松了一口氣,坐在貴妃榻上,沈妙妙坐在她的身邊。
“今兒真是累死人了!”姨娘捶着腿,臉上滿是笑意,“累是累,不過張夫人真是有眼色,她送的那禮物挺不錯的。”
沈妙妙笑道:“我看了,好大一根金簪子,有分量。”
“趕緊的,哎喲,我腿疼,你幫我收起來。”
沈妙妙要去收,卻聽到姨娘道:“傻丫頭,關門啊!你想讓人看到嗎?”
沈妙妙趕緊去關了門,還反鎖了門栓,這才拿起一個紅木盒子,打開了床板,那床板下竟然有一個暗格。
沈茹偷偷的看了一眼,暗格裏頭似乎藏了不少東西。
沈妙妙藏好了東西,依舊恢複了暗格,對她娘說:“娘,張夫人說的胭脂鋪供貨的事情,咱們做不了主啊,先收了她的東西,這樣好嗎?”
許姨娘狡黠一笑:“傻瓜,她難道不知道我們不是做主的人?為什麽送我們?就是看着你娘的身份。這事,有辦成有辦不成的,難道她就不送了嗎?她送咱們自然就收下。大不了,你娘去給你爹吹吹枕邊風,他那個人我還不了解,耳根子軟,多說幾句,便聽我的了。”
沈妙妙拉着她的手,奉承道:“娘真厲害!哼,我說那大房有什麽,等夫人病死了,沈茹嫁出去,這個家就是咱們的家。這偌大的家産不留給我和淩兒,還能留給誰?”
許姨娘冷笑:“那是自然,沈茹算什麽東西?今日既然是我掌家,自然要想辦法盡早的将那個丫頭嫁出去!她如今名聲已經污了,到時候嫁給誰,還不是我說了算!”
沈妙妙捂嘴笑道:“要不幹脆把她嫁給那個破落戶陸大郎好了,聽說他家徒四壁,讓沈茹嫁過去好好的掌家!哈哈……笑死了……”
許姨娘笑了:“掌家?就那小丫頭片子,還敢跟我争掌家?陸大郎肯定是不行的,老爺不答應。随意找個商戶嫁了就行,關鍵是要找個品行不端三妻四妾的,讓她過去活受罪,哈哈……”
說到高興處,兩個母女笑成了一團,仿佛比過年還高興。
沈茹躲在簾幕後,冷笑一聲,笑吧,小辮子都給人揪住了,我看你能笑到幾時?
兩個人說笑了一陣,就聽外頭丫鬟說擺飯了,母女兩個又攜着手出去吃飯了。
沈茹知道她們這是要到前頭的飯廳去吃飯,趁着這機會她趕緊出來,也打開方才沈妙妙開的暗格,裏頭果然不少好東西。
她狡黠的勾唇,一樣東西都沒拿,原封不動的放好,瞅着外面沒人,徑直出了院子。
☆、棄如敝履
“娘……”沈茹扶着母親坐起來,将桑椹讓人去洗了送到了蕭氏的跟前。
“茹茹……”蕭氏驚詫的睜大了眼睛,“這暮春三月你哪裏找來的?”
沈茹微微一笑,拈起一顆果子送到母親的唇邊,“娘你先別問,嘗嘗看看好不好吃?”
蕭氏眼中酸澀,點了點頭,吃了那桑椹 ,頓時覺得口裏清甜無比,比起從前所吃過的桑椹又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她一氣竟吃了好幾串。
看着母親喜歡吃,沈茹覺得欣慰。
“這個就是昨兒小茜說的那棵古樹上結的,說是比得上蟠桃的果子。”
蕭氏一驚:“那你今兒是去了山裏頭?”看着她身上的男裝還沒脫下來,立即明白了,“那山裏該有多危險,你下次可別再去了。”
沈茹點頭:“我答應娘就是了。”
這桑椹的确是好,蕭氏吃了一些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胃裏也特別的舒服。尤其是,它有開胃的作用,吃了以後,蕭氏就說要吃粥。
下人立即去熬了雞茸粥來,蕭氏一會兒就吃下了一大碗。
“這真是個好東西!”沈茹贊道。
天氣溫暖,氣溫有點高,這一日日的熱起來,剩下的鮮果不好存放,沈茹便将剩下的果子用蜜糖腌制了,做成了蜜餞,母親每日裏吃一點,定然會胃口大開,等身體強健了,也許疾病就會快些痊愈了。
沈茹回到自己的屋裏,想起了許姨娘的那個暗格,她對着鏡子,看到鏡中的女子櫻紅的唇角勾起了一絲狐貍般的笑容。
那暗格她就讓她多放一會,這幾天父親出門辦事去了,等到父親回來了,她再想法子辦下這件事。
那日許姨娘娘兩個說起了胭脂鋪的事情,她倒是不知道父親到底有沒有聽姨娘的話換掉胭脂鋪多年的供貨商。要知道沈家的供貨商都是當初父親考察許久才确定的,這麽多年關系緊密,豈能說換就換?
沈茹正想買點胭脂水粉,便帶了小茜一同前往家裏的胭脂鋪。
沈家現今有三家大鋪子,一家胭脂鋪,一家綢緞鋪,一家生藥鋪子。說多也不多,但生意一定是春陵縣最好的。
就比方說這胭脂鋪子,出産的必定是現今京城最流行的顏色,質地也是最好的,但價格還低廉,就是十裏八鄉,隔壁縣城的許多姑娘媳婦也巴巴的要趕到這裏來買胭脂水粉香膏。
掌櫃一擡頭看到門口跨步進來的錦衣少女,立即笑着迎了上來:“哎呀,大姑娘,你怎麽今兒有空過來?”
“趙掌櫃,你好呀。”沈茹笑道,“生意怎麽樣?”
趙掌櫃笑着說:“生意自然是好的。大姑娘想要什麽,盡管看看,這裏有最新的貨色。”
趙掌櫃指着櫃臺裏頭,一色新到的胭脂,顏色極為鮮豔。
“據說是京城最新的款式。”
沈茹看了看,點了點頭,胭脂還不錯。但是到底換沒換,還真是疑惑。
她偏頭看向趙掌櫃,問:“最近,鋪子裏有沒有什麽變動?”
趙掌櫃見姑娘問的奇怪,想了想,道:“除了進了一些新款,并沒有什麽變動啊。”
“我爹有沒有跟你提到換掉什麽供貨商之類的?”
趙掌櫃搖頭:“還真沒聽說。”
沈茹唇角微揚,露出一絲笑意,爹是最精明的生意人,焉能聽那個婆娘胡說八道?要是她的枕邊風有用的話,這沈家的一點財産說不定早就給敗光了。
得到這個消息,沈茹便要走。
趙掌櫃急忙說:“姑娘先別忙着走,這些帶上。”
他捧上了幾個小盒子。
沈茹疑惑,道:“我自帶了銀錢,不必你送的。”她雖然逛的是自家的鋪子,但是外賬是外賬內賬是內賬,一樣要付銀子入賬。
趙掌櫃将小盒的胭脂水粉遞到她的手上,笑着說:“姑娘哪裏話,我能不知道沈家的規矩?只是這是人家供貨時附贈的禮物,還沒來得及送到府上,姑娘來正好,将這些帶去用吧。”
沈茹點點頭,便收下了,讓小茜在身後捧着。
才到街上,小茜卻同一個不長眼睛的姑娘碰在了一起,害的小茜将胭脂水粉都灑在了地上,幸虧那胭脂水粉都單獨有小包裝,不然全都毀了。
那姑娘後退一步,沈茹定睛一看,不是別人,來人可真是眼熟呢!
這姑娘十六七歲,高挑身材,鵝蛋臉龐,模樣秀麗,穿着一襲粉紅色繡金花錦袍,不正是傅青芳嗎?
要說傅青芳是誰,正是段東樓的表妹,從前嫁給段東樓同她一起平起平坐做平妻的那一位。
沈茹想起她嫁進段家不久,這位表妹就來湊熱鬧,這位絕對是個不省心的主兒,那鬼主意一個接一個,那段日子真是夠讓人糟心的。真是狹路相逢冤家路窄。
“喂!你沒長眼睛嗎?”傅青芳惡人先告狀,指着小茜的鼻子就罵道。
小茜氣憤極了:“姑娘你迎着我撞過來,還說我沒長眼睛嗎?”
傅青芳“呵”了一聲,轉頭看到沈茹,頓時眼睛一亮,她以前是見過沈茹的,前幾日在表哥是書房裏看到一張畫像,表哥對那畫像出了半天的神,她後來一問才知道那畫像是他之前未婚妻的。這麽說來眼前這女的就是那個沈家姑娘了?
呵!冤家路窄!
傅青芳雙手環胸,上下打量了沈茹一遍:“我說是誰呢?這不是沈家大姑娘嗎?被人退婚的那一位?可真是幸會啊!”
聽到這話,立即有不少人圍過來看熱鬧。
沈茹看傅青芳這樣子,是打算吵架咯?
好,既然你要吵,那我奉陪!看看到底誰怕誰?
“這位姑娘看着眼熟,哦,讓我想想,這位不就是段東樓的表妹?心心念念的記挂着自己的表哥,卻怎麽都嫁不進來的那位傅二姑娘?”沈茹提高了嗓音說道。
路人悄聲議論。
“哦,有好戲看啦,原來這位表妹想着表哥呢。”
“這個沈姑娘又是段東樓的前未婚妻。”
“仇人相見啊。”
“就是,分外眼紅……”
路人瞪大眼睛,就準備着看好戲。
傅青芳愛戀表哥的事情她都沒說出來,眼前這個女子是怎麽知道的?眼看着自己的心事竟然拿出來在這麽多人面前說,傅青芳惱羞成怒,臉兒漲的通紅。
“沈茹!你別胡說八道!你這個棄婦!你被我表哥退婚,就想诋毀我!”
沈茹微微一笑,環視周圍,還真有很多好事者,畢竟這裏是鬧市區。
正好!
沈茹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有件事,傳了這許久,還真是讓人不得不出面說清楚!我老是聽人傳言是我被段家退婚。我現在要矯正視聽,沈家和段家的婚事,是我沈家先退的婚!那日,我落入河中,是陸大郎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現在就沒法站在這裏說話,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激他。可是這件事一傳出去,段家就派了媒婆過來,段夫人說什麽這件事影響不好,嫁妝要加倍,否則對段家有影響。”
路人立即議論起來,“怎麽這樣?”“太勢力了吧?”
沈茹冷笑一聲:“我沈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豈能受人這樣威脅!我父親看不起段家這樣的做派,便退了婚。誰知道,不知道是哪個有心人,講這件事到處傳揚,颠倒是非黑白,說什麽我沈茹被段家所棄。那人居心叵測,不過是因為我打了她的臉,想用世人的非議将我置于死地。”
哼!那雲氏暗地裏做手腳,以為她會怕嗎?既然撕破了臉皮,她沈家也不懼怕段家的,她倒要看看最後到底鹿死誰手!
衆人恍然議論起來。
“好險惡!”
“原來竟是這麽一回事!”
“看來不能聽一面之詞!”
沈茹微笑,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将實情全部抖了出去,往後恐怕不會一個勁兒的只說她是沈家棄婦,這水,是攪得越混越好,是是非非,讓那些好事之人自行議論去。
傅青芳氣的跳起來:“沈茹,你好險惡!你颠倒是非!我姨母不是那樣的人!”
沈茹戲谑的看她:“你也承認了?那是你姨母做的咯?”
衆人恍然大悟,指指點點:“她姨母就是段夫人!”“那謠言是段夫人傳出去的咯?”
真是越抹越黑,氣的傅青芳渾身打顫。
沈茹輕蔑的笑道:“傅姑娘,你要是識趣,就該現在去哄你未來的婆婆了,何必在這裏跟我做口舌之争?傅姑娘,那段東樓我是決計不會要了,你盡管拿去,我不會跟你争。”
一番話說的傅青芳額頭青筋直跳。
她這話,什麽意思?
人之敝履,我之珍寶麽?
沈茹知道她明白,心裏嘿嘿一笑,就是這個意思。
“沈茹!咱們走着瞧!”傅青芳狠狠跺腳,氣的轉身就走。
小茜踮起腳尖,一手抱着胭脂,一手伸出了大拇指,由衷的贊道:“姑娘好厲害!”
沈茹瞥了她一眼,一笑:“現在才知道?”
人群的背後,一人騎在青骢馬上,目光凜然的看着方才那一幕鬧劇。
段東樓握着缰繩的手背暴出青筋:“棄我如敝履?”淡紅的薄唇揚起,勾起一絲冷冽的笑,“沈茹,你早晚會後悔!”
☆、天煞孤星
過了幾日,沈萬銀從外頭回來了,給子女們帶了許多禮物。最讓他高興的是,蕭氏的精神竟然比之前好了許多,聽聞沈茹冒着風險到山裏為她摘古樹桑果,他禁不住贊嘆了一番。
經過上次街面上同傅青芳相遇,春陵縣的輿論已經轉了一個方向,如今并不是一邊倒的說沈茹被抛棄的事情,反倒說沈家棄了段家,也有暗指段家使出龌蹉手段要逼死沈家姑娘的,反正那水是越攪越渾,衆說紛纭。
而這個結果,正是沈茹想要的。雲氏想要做到面上光,可沒那麽容易。她到底是如何龌蹉,她既然做了,她沈茹就敢讓世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沈茹找來的桑果吃的很快,因為母親喜歡,每次都要吃好些,那些果子不過幾日都吃的差不多了。
摘當然可以再去摘,可是一想起那幾只碩大兇猛的野豬,沈茹便有些後怕。
再去可是要冒風險的,除了陸歆那膽大不要命的,恐怕連她沈家幾個護院遇上也要拔腿就跑。
沈茹正想着,回到自己房裏,卻看到窗扇輕輕的晃動着,她心裏一驚,想起了上次的情況,立即到窗前一看。
哪裏還有半個人影,而桌面上,擱着一個布袋子。
她打開袋子,一陣清香撲鼻,紫紅色的,一串串的,正是上次的桑果。
她心中一動,立即擡頭四處看,外頭已是傍晚,光線黯淡,她擡頭也看不到什麽。
“不知道他走了沒有……”沈茹蹙起峨眉,心裏既喜又嗔,他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歆是來了,而且還沒走。
他就坐在她窗戶前的那棵大樹上,透過茂密的樹葉低頭看着她。他幾日不見,便很想看看她,不知怎的,一不見她,自己竟似連魂都沒了一般。
他愛看她漂亮的桃花眼,輕輕一瞥眉目含情,他想她一直看着他,卻不願意讓她用這樣的眼神去瞥別人。
他還愛看她修長的十指,如同青蔥一般好看,還有那嬌俏玲珑的身段,那殷紅飽滿的唇,想着便讓他轉輾反側夜不能眠。
他自己一個人看她還是無趣,他身子一閃,落到了窗前。
沈茹正在發呆,卻感覺嗖的一聲眼前多了一個影子。
她乍然擡頭一看,正是陸歆,一下子愣住了。
陸歆輕咳一聲:“我看摘果子太危險,就幫你摘了送過來,順路而已。”
沈茹暗笑,他順路能順這麽遠?到現在,她似乎有點明白,陸歆應該是在獻殷勤。
“謝謝。”她說。
陸歆顯然有些不滿:“除了謝謝,沒有別的話嗎?”
沈茹面對他其實很緊張的,那緊張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紅着臉憋出了一句話:“桑果挺好吃的。”
陸歆一怔,的确,這算是多出來一句話,好吧,就這樣。
他轉身正準備離去,卻聽到身後女子輕輕叫了一聲“喂”。
他趕緊回頭,愣愣的望着她。
沈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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