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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過調色不勻質地不細,哪裏能有毒?
“趙掌櫃!”沈茹叫了一聲,趙掌櫃立即低着頭過來,“姑娘請吩咐。”
“将昨日賣給這位姑娘的胭脂同批胭脂拿幾盒出來。”
“是。”
趁着趙掌櫃去拿胭脂的當兒,沈茹借機向圍觀的人解釋:“我沈家的胭脂,但凡上櫃都是經過檢驗的,胭脂每一件都标着數字,編號一個接一個。如今這位夫人拿不出那盒毒胭脂,我便讓我家掌櫃拿出三盒同那盒胭脂編號相連同一批次的胭脂出來試試,各位可有話說?”
人群中紛紛點頭。
“大姑娘做的沒錯,我家鋪子同一批次的貨物也都是一樣的!編號相鄰的自然沒有差別!”
沈茹看向白胖婦女:“夫人,你覺得如何呢?”
白胖婦女恨恨罵道:“驗就驗,我看你能驗出朵花來!”
趙掌櫃取來了胭脂,一連三盒胭脂,同一批次編號相連。
他有些擔心的問:“姑娘打算怎麽驗?”
“很簡單。”沈茹看向衆人,“我現在就将這三盒胭脂分別擦在我的額頭,左臉和右臉,大家如果有耐心的,可以等半個時辰,屆時,毒還是不毒,結果一清二楚。”她的眸光幽幽的飄向那白胖婦人,婦人眼底隐隐掠過一絲驚慌。
小茜和趙掌櫃都急了:“姑娘,你怎麽能親自試驗呢?萬一……”
沈茹搖頭,朗聲道:“沒有萬一,我相信我們的胭脂。”
“這位沈姑娘好膽氣啊!”
“沒想到沈家能有這樣能幹的女兒啊!難得難得!”衆人紛紛感嘆。
白胖婦人心裏不安,奈何現在騎虎難下,罵道:“怕你啊,驗就驗!小心花了你這張如花似玉的臉!”
陸歆趕過來時,已經知道這裏出事了。看她竟然如此鎮定,不由得對她刮目相看。
沈茹在店鋪門口擺了一把椅子,她就坐在那兒,分別将三盒胭脂,每盒擦了一些在臉上不同的位置。即便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依然娴雅的如同一朵蘭兒。
陸歆同衆人一起等,時間如水般緩緩流過,白胖婦人和戴着面紗的姑娘明顯的焦躁不安起來。
陸歆銳眼如鷹,已經看出幾分意思,他看了趙勝一眼,趙勝立即站到了另外一邊,兩個人形成了掎角之勢,牢牢的堵好了出路。
☆、黃雀在後
半個時辰悄然而至,白胖婦人拉着戴白紗的姑娘一面瞅着沈茹,一面悄悄的兩腳往後挪着,一直挪到衆人的邊邊上,瞅着人群邊上一個縫隙,正要溜走,不想兩個人腳跟才動,衣領子被人跟捉小雞似的攥了起來。
白胖婦人被人攥着,腳不點地蹬彈着兩只胖短腿,如同殺雞似的尖叫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沈茹看過去,只見那邊逮着婦人的男子朝她狡黠的勾唇一笑,沈茹見是他,有些意外,但沒有回應,淡淡轉過眼去,問趙掌櫃:“時辰可到了?”
趙掌櫃連聲道:“到了到了!”他興奮的說:“時辰到了,正如姑娘所說的,我們家的胭脂怎會有問題?”
沈茹臉上抹着淡淡粉紅,白底臉面紅的胭脂,如同桃花般好看,哪裏有半點中毒的跡象?
衆人嘩然,議論紛紛。
“這女人還真是,我就說嘛,沈家這些年,什麽時候賣過毒胭脂了?”
“就是就是!這是誣陷啊!得抓到衙門去!”
“真是居心叵測!”
陸歆冷眼睨着那婦女,斥道:“說,到底是誰讓你們來誣賴沈家胭脂鋪的?!”
婦人慌亂的抹着眼淚嘴巴裏嗚嗚囔囔的不知道說些什麽。
趙勝揪着那個戴着面紗的姑娘,一把把那個姑娘的紗巾扯下來,再仔細看那姑娘,登時愣了一下,轉頭對陸歆說:“大哥,我……我好像認得這女的。這不是迎春院的杏花嗎?”
迎春院,是這裏的青樓,這婦人拉着她家所謂的“姑娘”來吵鬧,誰也沒想到居然是青樓的姑娘。
陸歆濃眉一蹙,立即拿了腰間的水囊,将清水往杏花的臉上一潑,那些紅痕膿包順着清水嘩啦啦的往下流,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人群驟然沸騰了。
“嚯!好狠毒的栽贓嫁禍!”
“捕快大哥,這一夥不良人,敢情是騙子來着!快點将她們抓進衙門,好好的賞一頓板子!”
“大家放心,自然是要抓回去的!”陸歆揪着那婦人,轉身便走,他回頭又看了沈茹一眼,只見她面色清淡的說了一聲:“辛苦捕快大哥了。”跟不認識他似的。陸歆心裏抑郁,只得揪着婦女和杏花同趙勝一起回了衙門。
沈茹對着衆人滿臉微笑的朗聲說道:“所謂樹大招風,我們沈記胭脂鋪多年來承蒙鄉親們照顧生意,以後若再有這樣的宵小來誣賴攀咬,還望各位街坊多多的聲援。”
“當然當然……”人群應和一番,便紛紛散去了。
進了店鋪,沈茹一張臉立即冷了下來,對趙掌櫃說:“我爹來了?”
“方才就趕來了,從後門進來的,在後堂中喝茶呢。”
沈茹入了後堂,見沈萬銀身着一襲金萬字深棕色長袍翹着腳坐在方桌邊在喝龍井,看她走了進來,沈萬銀放下了茶杯,圓胖的臉上露出幾分慚色。
“爹,張家的胭脂貨,撤了吧。”這是沈茹看到他的第一句話。
沈萬銀知道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聽了婦人床邊撺掇,就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用了張家胭脂,就不會借題發揮想着來誣賴沈家。
看女兒陰沉沉的臉,沈萬銀低了頭,嘆了一口氣:“罷了,撤了便撤了,這件事由你。這樁事能圓滿解決,倒是虧了你。”
“不如,咱們也造自己的胭脂坊吧?”自打用了張家的胭脂,沈茹一顆心就經常懸着,這次能解決了,下次呢?若是別家的胭脂又出了問題怎麽辦?說到底,自己沒底,還不如自己親自來做親自監督。
“前店後坊我也不是沒想過,前幾年不是也鼓搗了一個胭脂坊麽?師傅不行成本又高,結果還不如采買來的劃算,便停了,”沈萬銀搖頭,“爹也年紀大了,鋪子本就事多,哪裏顧得過來?”
“不如,父親讓我試試吧。”
“你?!”沈萬銀瞪了圓圓的眼睛,“你一個姑娘家?萬萬不行!”他連連擺手,“會讓人笑話的!”
“爹,若是我們能有自己的胭脂坊,将來賣出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沈記胭脂啊!”
真正的沈記胭脂?沈萬銀動了心,“如果你真能找得到有用的胭脂師傅,我就讓你試試。”
“真的?”沈茹大喜,幾乎要跳起來。
沈萬銀笑道:“爹是個生意人,信用第一,說過的話怎能不算數?”
沈茹立即開始盤算起胭脂坊的事情來。
陸歆同趙勝拎着兩個女人到了縣衙門口,卻正好碰到一乘小轎出來,轎簾掀起一條縫,轎中人瞥見那白胖婦人的時候,臉色驀地一變。
轎子裏坐的是雲氏,瞥到那臉上有一道疤的捕快,立即明白了,這個人大約就是傳聞之中的陸大郎。她驀然想起那日兒子在房裏對他的親随嘀嘀咕咕,言談之間也提到了陸大郎,隔日裏就聽說六個捕快打一個的事情,沒想到他還是當上了捕快。
陸大郎居然捉住了這個婦人,若是別的捕快倒是好辦,遇上這個人,有點棘手了。
“轉回去!”雲氏緊緊攥着手心冷聲吩咐。
走在小轎邊的丫鬟問,“夫人,今日不去赴宴了嗎?”
轎中傳出聲音:“不去!我有點不舒服,回縣衙後宅吧!”
小轎又順着原路,回到了縣衙的後宅之中。
雲氏立即叫了身邊一個機靈的小厮東哥過來。她在東哥的耳畔低語了幾句,東哥點點頭立即去了。不過一刻鐘,東哥就回來了,又在雲氏耳畔低語了幾句。
雲氏淡紅的薄唇勾起一絲冷笑,看來那婦人的膽子沒那麽大,還不敢招出自己。
“現在是陸大郎在審她?他打算怎麽辦?”
東哥回答:“說要打板子呢!”
雲氏一驚,若是打板子,大約是熬不住的。說出來倒也沒什麽,只是鬧到老爺耳朵裏,少不得要說她幾句。老爺向來是個沽名釣譽的,最恨別人扯他後腿。
雲氏心裏有幾分焦慮,咬牙道:“去,叫老邢過來!”
刑房裏頭,兩個女人吓得渾身瑟縮,見陸歆和趙勝兩個正在拿板子,那板子又長又重,要是一板子打在她的屁|股還不是饅頭開花?白胖婦人唬的殺雞似的大叫起來:“我說,別打我,我說——”
陸歆晃了晃手裏的大板子,狡黠的勾唇一笑。
“等等!”邢捕頭大跨步的走了進來,皮笑肉不笑的問:“怎麽?兄弟才過來就搶着立功呢?莫不是想爬到我老邢的頭上啊?”
“邢捕頭這是說的哪裏話?不過是人捉到了問幾句。”陸歆淡淡道。
邢捕頭瞅了兩眼那婦人和女子,讪笑一聲:“你們還真會躲懶哩!石縣尉正在捉汪洋大盜,你兩個倒好,捉兩個婆娘回來!叫人好生笑話!我得了緊急消息,縣尉在城東正在圍堵缺人手,你兩個趕緊的去!這裏我替你們審問就行了!”
陸歆遲疑,邢捕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喝道:“還不信我嗎?快去快去!”
趙勝看了陸歆一眼,滿眼猶疑,“大哥?”
陸歆冷笑一聲,拉着他,“我們先去東城!”趙勝有些不甘心,憑什麽他們捉來的人,被半道截了胡讓這個姓邢的占了功勞去?想想都覺得堵得慌。
兩人出了縣衙大門,趙勝一路向東,卻見身邊的人停住了。
他轉頭看陸歆,驚詫的問:“大哥,咱們不是去東城嗎?”
陸歆微微眯起眼睛,伸出指頭指了指後門的方向。
趙勝瞪大了眼睛,恍惚明白過來。
縣衙後門,兩個女子一胖一瘦,一老一嫩,如同老鼠一般偷偷摸摸的探着腦袋在門口左顧右盼。
門內一個男人囑咐道:“你們回去趕緊去鄉下躲一陣子再回來,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兩個女人唬的連連點頭,将兩個灰撲撲的頭巾把腦袋一裹便鑽了出去。
沿着牆根正打算轉彎,不想,陡然的兩個黑影落在眼前。
兩個女人吓得魂飛魄散。
“別打我,別打我!我說,這下什麽都說了!”
望着那兩個女子抱頭遁逃的背影,趙勝笑道:“大哥怎麽知道她們會從後門出來?”
陸歆睥睨的看他一眼,“我們走的前門,她們自然只能走後門。”
趙勝撓頭傻笑,“也是哈!大哥這招是不是就是……那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陸歆瞥了他一眼勾唇一笑:“你居然還知道這八個字,難得。”
趙勝很是遺憾:“大哥,既然咱們已經知道了幕後主使,這樁誣陷案也算是有了結果,為啥我們不把那兩個婆娘再抓回去,然後逮着那個姓邢的去段大人面前說道說道!我就不信,他那麽公正的人會任憑家眷胡作非為!”
陸歆冷笑,敲了趙勝一個爆栗子:“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如今的衙門,姓段,不姓趙!他日你若做了這春陵縣主,再說這句話也不遲!既然邢捕頭聽命段夫人,之前那六個圍攻我的捕快怕也跟段家扯不開關系。他們一家,到底都姓段,即便鬧到縣君那裏,不過是一頓斥責,不頂事。”
這段家人嘛,騎驢看唱本,咱們走着瞧。
不過……陸歆的唇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意,既然知道了內|幕,事關沈家店鋪,少不得要知會那女子一聲哩!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時間提前啦,晚上7:30更新,免得大家等。撒花O(∩_∩)O~
更新時間是固定的,其他時間如有更新可能是在捉蟲。
☆、這個無賴
沈茹從鋪子回到沈府的時候,便得到表叔杜泉的消息,桃樹苗都已經買好了,她叮囑表叔在縣裏招一些工人,明日她親自督看到沈莊去栽樹。
第二天一早,她便帶着張嬷嬷,小茜,忠伯駕車,一行人都到了沈莊。
正是四月初,太陽漸漸的大了,在卵石小道上走了一陣,鼻尖上就冒出細密的汗珠。
沈茹上身穿着一件石青色斜襟繡蘭春衫,下面是一條百蝶紋百褶煙色羅裙,淡雅之中又添幾分嬌俏,在鮮花綠樹的映襯下分外好看。
沈莊門口站着四五個漢子,一轉頭看到款款走過來的姑娘,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的眼睛都直了。
杜泉迎了過來,笑着說:“大姑娘怎麽親自來了?”
沈茹微微一笑:“到底是個大事,我這個掌家的人怎麽能不來?咱們看看桃樹去。”
綠壓壓的桃樹苗堆滿了半個院落,沈茹看那樹苗,一棵棵生機勃勃綠意盎然,除了樹苗,還有幾個貴些的大桃樹,正是春天,上頭的繁花還未落盡,點點嫣紅煞是漂亮,她禁不住點頭。
回頭,她拉着杜泉,指着那邊的林地裏頭:“那邊空的全都栽上桃樹。還有這田地邊的空地也可以栽上幾株。”
杜泉點頭記着,按照她的話,指揮着漢子們幹了起來。
沈茹又讓張嬷嬷去莊子裏煮茶水,準備點心,替工人預備下。
她正在沈莊門前的卵石路上聚精會神的看着,冷不丁的從那邊小道上,兩騎黑馬“踢嗒踢嗒”的跑了過來。
兩個男子從馬上翻身而下,其中一個英俊的臉上卻是斜斜一道疤痕,挺括簇新的玄色捕快服制越發的顯得身材高大挺拔。
陸歆大步走了過來,趙勝跟在他的後面,兩邊幹活的佃農一看到他兩個這般打扮,立即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句:“捕爺好!”
趙勝一聽眉飛色舞,他當破落戶這些年,何時聽到別人稱過他一聲爺?
陸歆只是淡淡的點頭,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陽光下那個如同煙霞般美麗的女子。
杜泉望見兩個捕快過來,一下子慌了,急忙迎了過來:“兩位捕爺,是什麽事讓您兩位上了門喲?”
民見官都是慌的,尤其是像見到緝拿罪犯的捕快,心裏更是如同打鼓一般的不安。杜泉是個老實人,一看他兩個這龍行闊步的氣勢,真是被唬到了。
沈茹心裏好笑,大約猜到他今日來為了什麽,開口:“表叔,不要緊,兩位捕爺大約只是路過喝口水,咱們是良民,不妨事。”
趙勝見連沈茹都叫他們做“爺”,喜的抓耳撓腮的,連連對杜泉說:“大叔不要多禮了,正如姑娘所說,咱們都是認識的,辦事路過,來喝杯茶而已。”
杜泉一聽認識,大大的松了口氣。他回頭望着沈茹,看她要怎麽接待。
“兩位捕爺,裏面請吧。”沈茹伸手,攤出手做出一個請的樣子,眸子裏卻透出幾分好笑幾分譏諷。
陸歆淡淡一笑,“喝茶是一回事,辦案卻也是要辦的,這案子跟沈家有關,還望姑娘借一步說話。”
“行,進裏面說。”沈茹微微一笑,心裏卻不以為然。真的只是喝茶辦案這麽簡單?
趙勝留在院子裏喝茶,沈茹徑直請了陸歆到了內堂,門虛掩着,因為涉及案子,自然不能透露,但也不好反鎖了,孤男寡女說不清白,所以便虛掩了。
兩人隔着桌子坐定,沈茹客氣的請他喝茶。
陸歆看沈茹,她臉色淡淡的,那天晚上在馬車裏發生的事情仿佛絲毫沒有一點影響,對他格外生分了許多。
他心裏揣度着,難道她生氣了?
不管她生氣沒生氣,當說的還是要說。
“你可知昨日鬧沈家胭脂鋪的婆子和女人,是誰派來的?”
沈茹一雙桃花眉目看向他,微微一笑,擱下了青瓷茶杯,“這麽說,陸捕爺是查到什麽了?”
“那是自然,既然那日我捉了那兩個女人,終歸是要給你一個交代。那兩個女人是段家夫人雲氏派來誣陷沈家的。”
陸歆原以為她會大吃一驚,現在看她臉上波瀾不興,便曉得沈茹一定是猜到了。
“我看那雲氏如此狠毒,未必會善罷甘休,你打算如何?”
看他關切的樣子,沈茹眼底掠過一絲淩厲之色:“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過,如果雲氏以為我會任人欺負,那她就是大錯特錯了。”
陸歆看她那樣子,是另有打算的感覺,這女子,剔透聰明,倒叫他猜不透了。
陸歆坐着,将一盞茶都喝完了,屁股動都沒動一下。
沈茹戲谑看他:“怎麽,陸捕爺還有事?”
陸歆老臉微熱,那天是光線昏暗下占的便宜,今日這青天白日的,外頭又那麽多人,想動手幹點啥也不大方便。
他睨了沈茹一眼,這女子真是個百變的,一時像只溫順的小白兔,一時又像朵帶刺的玫瑰,讓他沒處下手。
“無事了。”陸歆站了起來,轉身準備出去。他問了幾個人才知道她來了沈莊,快馬一個時辰才到這裏,出了一身的汗,說了這幾句這女人就要送他走,真是讓人郁悶。
“陸捕爺……”女子柔膩膩的聲音響起,陸歆驀地背心一震,立即回頭,卻見她拿着自己的腰牌晃了晃:“你忘了你的腰牌!”臉上的笑容狡猾的像一只小狐貍。
陸歆讪讪的拿回了自己的腰牌,沈茹撇開臉不去看他,一副好走不送的樣子。
“嘎吱——”一聲,門開了,趙勝驀然望去,見了大哥一副吃癟的臉色,不由得握着嘴偷笑。
“好啦!事兒辦完咯!該回去啦!”他歡樂的叫着。
陸歆心裏嘆了一口氣,看來這次是要無功而返了。
兩人出了沈莊的大門,才到門口,就聽到院內“咕隆”一聲響,兩個漢子擡着一棵粗大的桃樹,一個不小心沒有抗住,桃樹從肩頭滾落下來,砸在兩個人的腳丫子上,兩個人抱着腳哇哇亂叫起來。
陸歆一個箭步上前,一腳抵住了那棵桃樹。他看那粗大的桃樹,劍眉微擰計上心來。沈茹正站在內堂門口看着他,他随手脫了捕快袍服,順手向她丢了過來,露出一身勁結的肌肉。
沈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一股男人專有的氣息迎面撲來,帶着淡淡的汗味,滿鼻的氣息讓她一怔。
“種在哪裏?”陸歆回頭問杜泉。
“外頭林地。”杜泉連忙回答。
陸歆在肩頭綁了一塊粗布,彎身将一棵粗大的桃樹扛在了肩頭,方才兩個人合力都扛不起來的桃樹竟然被他一個人輕輕松松的扛了起來。
院子裏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哇,這位捕爺好大力氣!”
“這……這是怎麽做到的?”
陸歆邁着大步将桃樹扛了出去,趙勝乖覺,連忙也幫忙提了兩棵桃苗跟着出去。
沈茹尴尬的拿着陸歆的衣服,一擡眼,小茜和張嬷嬷兩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件衣服。
只因為,方才陸歆那動作太過引人遐想,那動作,仿佛是成了親的男人脫了衣服丢給自己娘子的架勢。
沈茹懊惱的看着衣服,真是,丢也不是,拿也不是。她轉了身,惱火的将他的衣服抖了抖搭在了椅背上。
“姑娘,茶煮好了,你方才不是說要親自給大夥送茶嗎?”小茜說這話時笑的有些古怪。
小茜見她不做聲,又問:“不去啦?”
“去,為何不去?”
沈茹磨了磨牙走了出去,帶着小茜親自将茶水送到了工人手裏。
陸歆正在林子裏頭忙碌,他拿着鐵鍬挖了一個大坑,掼着桃樹插了進去,埋好了土,支好了架,這才停了手。
太陽的映射下,晶瑩剔透的汗珠從他的脖頸流下來,沿着寬厚勁實的胸膛,流過輪廓分明的腹肌,一直沒入褲子裏。
沈茹手裏提着茶壺和茶碗,看到這情景臉上一熱,猶豫着要不要過去,不想男人大步過來,笑起來雙眸亮晶晶的:“多謝大姑娘親自送水。”說完,接過她手裏的大茶碗一飲而盡,那水珠兒又落了許多下來,滾過了他強壯而結實的蜜色胸膛。
沈茹後退了一步,他這樣子,不大好接近的。
“還要一碗!”男人将空碗遞過來,一雙狹長的眸子牢牢的落在她的臉上。
“你稍等。”沈茹又回身去盛了一碗茶水,擱了茶壺,雙手捧着茶碗小心翼翼的遞過去。
陸歆詭異的笑了一下,伸手去接碗,拿碗的那只大手恰好覆住了她柔嫩的小手。
“大姑娘為何不給我水?”他戲谑的看她。
沈茹瞪他,壓低了聲音:“你放手,叫人看到像什麽樣子?”
“明明是大姑娘不舍得給水……”
這個無賴!
沈茹臉上發燙,使勁的要收回自己的手,哪知道被他按得牢牢的,兩個人來來去去的扯,碗裏的水蕩來蕩去,大半蕩到土裏去了。
“怎樣才放手?”沈茹被他氣死,回頭看小茜就要向這裏來了,被她看見可不是羞死人了。
可以談條件?陸歆眉頭揚了揚,低聲道:“桃樹這麽多,今天可種的完?”
“當然種不完,”沈茹皺了皺峨眉,“我今日就在這莊子裏,明日還要繼續種呢。”
“那我今晚也歇莊子裏。”他一副竊喜的樣子。
沈茹惱道:“随便你!放手,再不放手我……”
“姑娘,你在幹嘛……”小茜走了過來,陸歆立即放了手,拿着碗将碗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好茶!”陸歆将碗遞給沈茹,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忙碌去了。
沈茹拿手做扇輕扇着自己發紅的臉頰,小茜望了望日頭,嘆道:“姑娘,瞧你這臉紅的,天氣這是怪熱的,咱們還是快回莊子裏吧!”
沈茹點了點頭,回頭朝陸歆忙碌的背影睨了一眼,哼,無賴!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文求預收,在作者專欄裏可以看到:
【長公主重生劄記】
人說她生來高貴,人說她面首三千。
她昭和長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京畿兵權,揮手之間,廢一帝立一帝。
只是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面首三千,不若一人情真。
她同驸馬相愛相殺,她對那人求而不得,
一朝傾覆,才恍然明白究竟哪個才是她的良人。
重來一回,她決不再重蹈覆轍。
“那個小奴才,過來,本公主罩你!”
【HE,重生,姐弟戀,女主大男主五歲】
☆、我的女人
陸歆拉着趙勝栽了幾棵樹日頭便西沉了,趙勝累死想回去,沒想到陸歆沒打算走,還打算明天繼續留着栽樹。
趙勝嘆了一口氣:“我說大哥,你忙活一天,連沈大姑娘一根手指頭都沒摸到,到底忙啥咧?”
陸歆睨了他一眼,義正辭嚴的說:“你懂什麽?現在咱們是捕快,要促進官民團結。”
趙勝撇嘴,官民團結?他才不信,這麽些年官民有團結過?騙鬼去吧!
陸歆看趙勝不想在這兒賣體力,便讓他早點騎馬回衙門,順便跟石縣尉替他告明日一天的假。
瞧着天色漸黑,陸歆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指頭都沒摸着,誰說的?
因為明日要繼續栽桃樹,杜泉替衆人都安排好了住所。他見陸歆熱心幫忙不好拒絕,何況姑娘也沒說什麽,便也替他安排了住處,其餘幾個漢子住一間,他的條件好一些,獨自住一間。
沈茹和小茜張嬷嬷一起住在女眷住的內院,沈茹獨自得了一間房,小茜住在她隔壁。
月上柳梢時,廂房之中燈黃如豆。
白天出了汗,沈茹在浴房沐浴之後,換上了雪白的絲綢寝衣,一頭烏黑的頭發擦得半幹,小茜替她沾了香膏,均勻的灑在了烏黑濃密的頭發上,然後用毛巾輕輕的揉擦。
這護發香膏裏頭含了玫瑰、檀香、丁香、蘇合香油,不但護發,擦過之後便烏發生香、周身環繞。
“行了,這頭發一時半會也不能幹透,你也累了,回去洗漱休息吧。”沈茹輕聲吩咐。
小茜點頭,便出了門去。
她随手從藤箱裏抽出一本野史書,一面随手擦着頭發,一面看書上的故事。正看得入神,不經意的,只聽到“噔!”的一聲,像是野果子砸在窗紙上的聲音。
她看了一眼沒有理會,又低頭看書,接着,又一顆野果子,兩顆三顆的野果子砸在她的窗戶上。
沈茹蹙起修眉,站起來将窗戶開了一條縫,只見外頭青磚牆頭薔薇纏繞,薔薇藤蔓上坐着一個人,手裏拿着幾個野果子把玩,似笑非笑的低頭看着她。
融融的月光下,女子滿頭青絲披散如雲直垂到腰,素淨的臉上雖不着脂粉依舊清豔動人。
身上穿着一襲寬松的錦緞白衣,微低的領口溝壑隐現,看的坐在牆頭上的男子喉頭滑動了一下。
沈茹想起他白天威脅她說晚上要住在這裏,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沈茹兩手捏着窗扇,譏諷道:“大晚上的,來做什麽?做捕快的要是讓人當賊捉了去,到時候你臉上好光彩。”
說罷,“啪”的一下将窗扇關上。
陸歆從牆頭跳了下來,落在她的窗戶外,對裏面的人說:“就打開窗扇說說話,我又不做什麽,你躲得那麽快幹什麽?”
屋裏人嗤了一聲:“這大半夜的爬窗戶說話?你在大街上同姑娘家拉拉扯扯的時候,是不是半夜裏也去爬了人家的窗戶說話?”
陸歆聽了一愣:“茹茹,你吃醋了,證明你在乎我,我很高興。”
裏頭的人不做聲了。
陸歆一急,“那日你看到我哪只手同人拉拉扯扯,不如我現在就拿刀砍了!”
“是右手嗎?”外頭的人問。
“嗤啦!”一聲,沈茹在裏頭隐隐聽到有拔刀的聲音,吓了一跳立即推開了窗戶,“喂,不要……”
那男子手裏拿着一把一掌長的小刀笑嘻嘻的看着她,哪裏有半分自斷右手的意思?
沈茹曉得上當了,立即要關窗戶,被他兩手一格,硬是擋住了。
沈茹撒了窗扇,轉過身去不理他。
“若是以後你看到我哪只手同姑娘家糾纏,你就用我那腰刀砍了哪只手可好?我陸歆的性命就交到你沈茹的手上。”他信誓旦旦的說。
沈茹輕哼了一聲。
陸歆伸手拈起她肩頭油滑的烏發放在鼻前嗅了嗅,清雅的芬芳暈滿鼻端。
“好香!”他情不自禁嘆了一聲。
沈茹回頭,立即抽回自己的頭發,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你,快點回去睡覺!”
“茹茹,你看天上,新月如鈎,漫天繁星,想不想看?”陸歆徐徐善誘。
沈茹想起上次同他一起在山洞中看到的滿月,只是同時想起的,還有他在她額上一吻,不由得心裏有點慌亂。
她轉頭去看窗外,果然如他說的,“這有什麽稀奇?”
“換個地方看就稀奇了。”陸歆揚了揚眉毛,“我帶你去屋頂上看。”
沈茹一怔:“屋頂?”她從來沒有在屋頂上看過月亮,腦袋裏開始遐想,那該是怎樣的景象?
陸歆難得看到她發呆嬌憨的樣子,一下子伸手便将她從裏頭拽了出來:“呆想什麽?看了不就知道了?”
沈茹吓得緊緊攥住他的肩膀,他腳下一蹬,仿佛腳底生風一般,騰空躍起,帶着一個人輕松的到了屋頂,選了一個平整的地方坐了下來,把沈茹放在了他的腿上。
沈茹正要掙,他指着頭頂:“你看!”
沈茹仰起頭,滿眼星空,仿佛在藍錦絨上的顆顆寶石,月如銀鈎,彎彎的懸在頭頂上。
沈莊在田莊山林的中央,周邊一片平坦眼界遼闊,片片稻田在月光下反射出銀色的影子,山林之中時而傳出幾聲“咕咕”的鳥聲,不同于白天的熱鬧,好似到了一個美麗而寧靜的世界。
她震撼了,長這麽大真的從未真真正正的看過如此美麗的夜景。
她欣喜的觀賞這美麗的夜景,忘了自己還坐在一個男子的懷中。
她轉過頭時,看到男子烏黑如子夜的眸子目不轉睛的俯視着她,沈茹有些慌,屏住了呼吸,男子不知什麽時候摘得一朵薔薇花,斜斜的插在她的發鬓邊,道:“好看。”
沈茹正要開口說什麽,只覺得陰影籠罩下來,男人抱着她的雙手驀然一緊,唇上便傳來霸道而熱烈的溫潤觸感……他生澀的動作讓唇齒碰撞幾乎痛的她叫出來……
沈茹幾乎喘不過氣來,陸歆放開她時,陡然“啪”的一個耳光打在了他的左臉上。
沈茹打完人怔住了,他眼底浮起戾氣,讓她想起暴怒的獅子,正不知所措,旋即見他眼底的戾氣消散,将右臉遞過來,恬不知恥的在她耳邊說:“你再打一下,我再親一個。”
這是他第一次親女子,想不到女子的唇如此柔嫩多汁仿佛滿是花蜜的花朵兒。他的确被扇懵了,長這麽大還沒人扇過他,但是為了這一吻挨一巴掌也值了。
沈茹哪裏還敢打他?那獅子般的戾氣可不是假的。
沈茹滿臉通紅,伸出粉拳在他胸口用力擂了幾拳。
“我明白了。”陸歆暗笑,“你又打了我三下,是不是可以親三次?”
沈茹恨恨瞪眼看他,他卻輕輕捏着女子的下巴,低頭小心翼翼的吻了下去。
這一次沒有那麽霸道急促,小心翼翼如同珍寶一般,生澀的吮着她的櫻唇糾纏碾轉……
女子的手情不自禁的環住了男人勁實的肩頸,輕聲的嬌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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