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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定然有那麽一天。”
沈萬銀一聽笑的合不攏嘴:“也罷,依你,依你!”
沈茹總算松了一口氣,得了父親的允諾,她便再無顧忌,放開手腳開始忙碌起來。鐵皮車她讓忠伯出去找人定做,自己專門監督院子裏挖地窖的事情。
她尋來尋去,決定還是在自己的青松小院挖最保險,她的院子不大,大約在角落處挖個八尺見方的地窖還是夠的。
沈茹坐在院中看着幾個下人挖地窖,又叫小茜跟桃兒去像模像樣的泡了幾壇青梅酒。
許姨娘一瞧她回來就在後院子裏挖池子似的,禁不住又冷着眼過來瞧。沈妙妙自從上次火燒沈府就被關了起來,前幾日餓了兩日她就受不住了,寫了悔過書。沈萬銀依舊不準她出門,生怕她又鬧出什麽幺蛾子,罰她禁足在小祠堂罰抄佛經三個月,只準吃素,一步都不能出門。
許姨娘每每想起這件事,便怪在沈茹的頭上,害的她寶貝女兒都快成姑子了,恨不得時刻能像上次一般逮住她的辮子讓她再也不能翻身。
“啧啧啧……大姑娘忙啥咧?”
沈茹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過挖個地窖,好存點酒。”
許姨娘斜眼看她:“嚯,我還不知道,原來大姑娘也愛喝酒?”
沈茹泰然自若的喝了一口茶:“姨娘難道不知道青梅煮酒的典故嗎?現在窖藏了好酒,等冬日裏,自然會請你來喝,不用客氣哦。”
“哼!誰稀罕喝你的酒!無趣!”許姨娘見沒有茬可以找,跺跺腳便回去了。
沈茹淡淡一笑,她招了招手,小茜立即過來。
她附在她耳畔說:“讓那機關師傅晚上悄悄從後門過來,不得給任何人知曉。”
她唇角浮起一絲冷意,這機巧秘密,只能在她一人之手。這可關系到沈家財富,絕不能到第二個人的眼裏。
☆、41
幾日之內,沈茹的地窖便做好了,機關的鑰匙只在她一人手中,這裏是她暗暗做下的準備, 他日自有用處。
鐵皮馬車忠伯已經找到人家定做, 如今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沈茹特意吩咐他那馬車要盡快完工, 頂多再過四五日,做好的馬車便能運回沈家。
而此時,春陵縣發生了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這件事卻影響着春陵縣民的日常生活, 引起百姓們的一陣議論唏噓。
這事說來蹊跷,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如意戲班的兩個臺柱子墨離和心侬先後失蹤,像是都走了,這臺柱子一走, 如意戲班便辦不下去了,班主只得帶着戲班子往別的地方去了,順便尋幾個好戲子去。
百姓們一陣惋惜,平日裏最大的娛樂便是看他們唱戲, 這走了還真說不出的落寞。
這幾年, 每次梨園那邊到了晚上多熱鬧,鑼鼓一敲,便咿咿呀呀的唱起來,俨然一個繁華盛世。
如今,這如意戲班走了,梨園便沒了生氣,好好的一個院子就跟死了一樣,冷冷清清凄凄慘慘的。
每次經過那梨園,春陵的百姓還是會探頭朝裏面望一眼,希望那戲班子還有回來的一日。
這件事傳到沈茹的耳朵裏,她卻大約知道其中的原因。
說到那心侬,大約就是因為被那個夫人盯住了,被囑咐做的事沒有做好,他怕惹禍便私自走了。而墨離,自然是當馬賊去了,那厮心比天高,仿佛不颠覆這天地絕不回頭。想到他就在春陵縣附近當馬賊,這麽個想法一浮起來,沈茹便隐隐的有些不安。
沈妙妙在祠堂裏一直在抄經書,并沒有人告訴她這件事,她三個月後若是能夠出來,知道了這件事的話還不知道要怎樣鬧哩。
沈茹正打算去胭脂鋪一趟,走到了小廳,迎面管家過來,一臉的緊張。
“姑娘,有事,借一步說話。”管家的聲音壓得很低,眼角的餘光還瞅着四周。
看他這樣子,沈茹眉端蹙起,心中一緊,看旁邊沒人,同他到了一邊的小花廳。
“出了什麽事?”
管家小心翼翼的從袖子裏取出了一樣東西,沈茹定睛一看,是一個紙藥包,藥包上附着一個藥方子。
“姑娘且看看這個方子。”管家将紙單遞給了她。
沈茹一看,大吃一驚,眼眸轉了一圈,立即煥發出光彩:“你哪裏得的?”
管家低聲道:“姑娘讓小的派人盯着段家,這正是昨日段家的丫鬟到藥鋪裏買藥,我們的人瞧見那丫鬟神情鬼祟便來報給我,我親自去了一趟那藥鋪子,巧在那鋪子東家跟我相熟,我一說,他就悄悄将那丫鬟抓的方子給了我,并抓了一副同樣的藥給我。他也說,這方子鬼祟,他也問那丫鬟是做什麽的,她只說家裏老鼠多,毒老鼠的。”
“毒老鼠?”沈茹似笑非笑,“段家有那麽多老鼠嗎?”
她叮囑管家:“這件事務必守着秘密,之後我自有主張。”
她立即回到了自己房裏,關上了門,細細的又看了一遍這方子。她笑了一聲,毒老鼠?這□□的分量能毒死一個人吧?雲氏,你做的好事!
她低頭寫了一封信,悄悄的叫了小茜過來,讓她将這封信交給陸歆。
沈茹算了算時間,前世的今日,那樁事已經發了,如果按照管家說的,昨日丫鬟上街去買藥,那麽今日那女子的性命一定不在了。
她記得那時她已經嫁入段家一些時日,段東樓外室崔櫻已死,庶長子在她手下撫養,而傅青芳也進了段家的門。
最可笑的是,即便這個時候,段東樓那厮居然還不安分,跟一個新來的掃灑丫鬟勾搭在一起,段東樓跟雲氏說要讓這丫鬟做他的通房。雲氏對這種事本也無所謂,通房便通房,不過一個丫鬟而已。哪只那丫鬟沒有見識,亦或者是恃寵而驕,仗着有幾分姿色,竟然惹到了傅青芳的頭上,還吵到雲氏那裏說通房丫鬟不行,要做侍妾。傅青芳為這事跟段東樓大鬧一氣,哪知段東樓不知道是不是豬油蒙了心,打了傅青芳一耳光還要替丫鬟做主。
這件事當年她沒有摻和,冷眼旁觀,瞧着那胸大腰細的丫鬟靠在段東樓身邊一臉的得意。
那丫鬟從來不知道雲氏是怎樣的人物,一個丫鬟,性命從來都不在她的眼裏。這丫鬟本來就是個沒有家底的,賣的是死契,若是病死了也沒有任何人知道。當初沈茹在段家時就隐隐知道這丫鬟不可能有好下場。
如今這一世重來雲氏經過了崔櫻的事情,怕是更加痛恨這些敗壞家聲的狐媚子,痛下殺手自不可說。
沈茹看到手裏的那包藥,大約這一包藥,便順利的解決掉了。前世時,那丫鬟死的悄無聲息,仿佛一只蝼蟻,在世界上出現,然後消失,靜悄悄的,沒有人注意。
她還記得,那丫鬟的名字叫做媛兒。
沈茹斜眼看着那包藥,輕笑着,神不知鬼不覺?真的可以嗎?
夜色漸漸深沉,借着這夜色,總是可以發生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已經是子時了,雲氏沒有睡覺,也沒有同夫君在一處。
她借故吃齋,獨自在佛堂裏坐着,她擡眼看了對面供奉的菩薩,頓時心下一驚,那菩薩仿佛盯着她一般。
她急忙低了頭,數着手裏的佛珠。
門扇輕響,閃進來一個人,是個二十來歲的青衣小厮,也是她雲家的親族帶來的人,平常最是機靈。
那小厮進來,鬼鬼祟祟的關上了門。
雲氏問:“妥了嗎?”
東哥急忙點點頭:“就在後頭小院子的井裏頭,我壘了石頭,那裏去的人本就少,不可能有人知道。”
聽到他這番話,雲氏的一顆心總算是定了下來。她咬着牙,這不能怪她,都是她自找的。
她現在的心慌太沒理由,不過一個賣死契的丫鬟,死了就死了,有什麽可怕的?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從袖子裏拿出一錠大金子遞了過去。東哥眼睛一亮,立即伸出雙手去接了。
“這件事,只入得你耳我耳,絕不能入第三只耳。”雲氏叮囑。
東哥将金子收進懷裏,鄭重的點頭。
事情辦完,雲氏的心總算松快下來,她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裳,慢慢踱着步向自己屋裏走去。
那個人,倘若別人問起來,只說病的要死讓她熟人領回去了。這樣一個丫頭,連個家人苦主都沒有,誰會追究?
雲氏得意的笑了。
回到房裏,夫君已經睡了,她便更了寝衣,也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的睡了幾個時辰,耳畔只聽到一聲,“走水——”“走水啦——”
雲氏和段縣君恍然從睡夢中驚醒。
“走水了?”兩人面面相觑,反應過來,那是着火啦!
頓時大驚失色,趕緊的穿了衣服起來出去看。
又聽人說:“有賊——,有賊啊——”
又是走水又是賊的,不是急死個人?
此時天際已經發白差不都五更了,正好上工的捕快碰上,聽聞縣衙有事,一個個争着進來幫忙。救火的救火,捉賊的捉賊。
縣尉石沖今日起得早,一早便到了街上,就在縣衙附近的早點攤吃早飯,同他在一起的還有陸歆,才吃完一碗面,便聽聞縣衙裏出事。
陸歆聽到那衙門裏頭亂糟糟的聲音,也知道出事了。他眼眸微微眯起,腳步極快,嗖的一下沖進了縣衙,石沖一愣,随後也趕緊的跟了上去。
此時,縣衙之中,又是仆從,又是捕快,人擠人,人撞人,亂糟糟的一片。不止前衙,後堂都是人。
因那賊子放火的地方是後面的廚房,一行人都往衙門的內院去了。
只聽得一個人叫道:“那賊往後院子去了!”
陸歆一聽,拉着石沖便往後院子沖去。後院子是衙門後院家眷所住的最靠裏頭的小院子。
石沖擡頭,果然有個黑影子跳到邊角處的院子裏頭去了。
“走,在那邊!”
石沖跑過去,陸歆也跟了過去,他後拔腿的,反倒先一步到了院子裏。這院子裏有些荒亂,生着野草,顯然常年沒人住的地方。
院子裏的人影回頭看了陸歆一眼,那人臉上蒙着黑巾,是個瘦瘦的青年,陸歆對他點點頭,伸出手擡起來,那人跳起來,借着他的手的力往上一躍,跳出了院子。
“人呢?”石沖趕進來,沒見人影,往院子頭上瞧。
陸歆蹙起濃眉,指着那院中的石井,道:“我來遲了一步,只是方才我看到那賊子似乎将什麽東西丢進這井口,莫非是賊贓?”
石沖回頭,看那井口上面蓋着一個石頭,細細的看了看,道:“你看,這石頭的正面有苔藓,底下卻沒有苔藓,顯然是新挪動了位置,說不定那賊就将賊贓丢進了井裏頭,不管怎樣,咱們搬開瞧瞧。”
陸歆的嘴角隐隐的笑意一晃而過。
兩個人一起将井口上的石頭擡了起來,石沖望着裏頭看了一眼,頓時大吃一驚,雙眼瞪得跟銅鈴兒一般大:“裏頭……好像是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為防盜章節,慎買。
☆、42
兩個人将那枯井裏的人弄上來,是個十六七歲胸大腰細的丫鬟,長得眉清目秀,只可惜雙目緊閉, 嘴唇烏黑, 嘴角還流着一絲黑血。
石沖是老刑偵的人, 一看便知道這定然是被毒死的。
他們兩個查看的時候,衙門其他人都已經趕了過來,看到衙門家眷後頭的小院子裏頭居然出現了屍體,一時之間大家都噤若寒蟬, 面面相觑,這其中幹系甚大,段家是絕對脫不了關系的。
雲氏從丫鬟那裏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雙眼一黑, 幾乎要暈過去,好容易扶着丫鬟的手努力的站穩了腳跟,脊背上冷汗涔涔的冒出來。好在媛兒是前院的掃灑丫鬟,并非直接伺候自己的, 到時候推脫一番便罷了。
她再也想不到, 這樁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居然因為抓賊給掀出來,還在衆位衙門捕快的眼前。
段縣君臉色鐵青,緊緊抿着唇,冷眼看了雲氏一眼,沒有說什麽。
仵作很快就來了,拿了銀針驗了毒,證明是□□沒錯。
段東樓夫婦趕過來時,傅青芳看到那丫鬟的屍體,心裏了然,冷冷的面上露出一絲隐現的得色。
段東樓才和這丫鬟兩情相洽,就看到她這副樣子,一時間頓時心痛難當,快步走了過去。
“媛兒!”他大叫一聲。
擡眼,卻看到站在那旁邊的是陸歆,立即雙眸放出冷光,恨恨道:“你們為何不将她收斂,要讓她這樣躺在石板上嗎?”
陸歆淡然的擡頭看了他一眼,這段東樓就是之前同沈茹定親的那個人嘛。他和他見面次數并不多,偶爾的幾次目光相對,段東樓的目光就如同刀鋒一般。今日,這種感覺尤其明顯。
他跟自己有仇?還是他知道了什麽?
他輕蔑的掃了他一眼,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得眉目俊雅,可是眼底的那一股子浮浪從骨子裏透出來。幸好沈茹沒有嫁他,不然将來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麽過。
陸歆心裏琢磨完,淡然的說:“段公子,這裏仵作還要複驗的,你最好靠的遠一些,這裏是刑偵現場,不能損毀!”
他義正辭嚴,段東樓就是再恨,也不能奈何他。
他狠狠瞪了陸歆一眼,到底還是退到了一邊。
仵作驗完屍身和場地,便着人将屍體擡回衙門的停屍房。
這樁案子牽扯到段家,而段家又是衙門之主,這事情不好辦。不過負責偵案的縣尉石沖向來是個直性子,對段縣君說:“大人,冒犯了,屬下現在必須向您禀告一下,現在大人府上丫鬟被人毒死,相關人等都要審問,還有,按照規矩,是要搜府的,只要能搜到剩下的藥包,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這案子便有眉目。”
段大人的不悅已經到了極點,現在石沖居然說要搜他的府邸,他心裏頭更是怒不可遏,可是石沖公事公辦,偏偏他又不能說什麽,咬了咬牙,只得甩甩袖子,道:“搜便搜吧,叫他們小心些,要是損壞了我府上的東西,叫他們好看!”
“那是絕對不敢的!”石沖得了應允,伸手一揮,捕快們立即開始搜府。
段家的人都站在大廳之中,雲氏将手籠在袖子裏,袖子底下雙手緊緊的交握在一起。
藥包?
她絕對不會留下什麽藥包,她下完了藥便直接将剩餘的藥都灑在了水裏,把藥紙包燒了。他們什麽都找不到!
她漸漸鎮定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大廳躁動不安。
主母常休憩的東廂房裏頭,陸歆和石沖正在搜索。陸歆的手在軟塌上摸了一遍,對石沖說:“大哥,我看這枕頭毯子應該藏不了東西的吧?”
石沖走過來,道:“兄弟,你真是沒經驗,像這種枕頭底下最好藏東西。你瞧着,我翻給你看。”
石沖将那枕頭拿出來,剝開了枕頭套子,驀地,一個紙片飛了出來。
石沖一愣,立即彎腰去撿起來,展開一看,竟是個藥方子!
那方子上,豁然就寫着□□一物,而且根據字跡的新舊程度來看,這字跡應該是近幾日才寫下的,同案發時間完全吻合。
這間房,平日裏段大人并不會來,只有主母雲氏休憩,那麽,能夠将方子藏在枕頭之下的,只有雲氏一個人了。
石沖陡然想到這一點,頓時覺得頭大如鬥。
無論這件事情走向如何,他還是得辦。
他一咬牙,道:“走!證據已經搜到,我們可以收工了!我将這證據呈給大人,看大人如何處置。”
段大人和雲氏正在大廳裏不安的等着,只聽到裏頭一個捕快叫道:“證據找到了!”
頓時,如同驚雷一般,讓兩個人齊齊跳起來。
“在主母的東廂房軟塌上的枕頭裏找到了這藥方子!”石沖在衆目睽睽之下呈上了證據。
雲氏不可置信的瞪着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藥方子她明明已經燒了,她沒有在枕頭下藏任何東西,為什麽會這樣?
她緊緊握着手,咬着牙斥道:“栽贓!絕對是栽贓!昨兒那媛兒病了,她熟人接出府去,我看着她出府的,又誰知道會出現在我家後院子裏頭,肯定是有賊同我家有仇,栽贓嫁禍!對了,說不定就是剛才進來的那個賊!”
陸歆冷笑一聲:“夫人口口聲聲說有熟人接去,請問熟人是誰?姓甚名誰,家住何方?我們一一可以去查實。”
雲氏看着他,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她只想着神不知鬼不覺,那熟人什麽的不過是個幌子,她哪裏有功夫去弄兩個口供對的上的熟人出來?
這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眼珠一轉道:“那熟人說了,要回鄉去的,我只看着眼熟,并不知道他們叫什麽,好像一個叫張大,一個是他婆娘,現在他們去了哪裏在哪裏,你叫我如何知曉?”
雲氏一口胡攪蠻纏,錯漏百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是在抵賴了,然而,她是縣君的夫人,卻也不是那麽好拿捏的。
石沖上前對段大人說:“還請縣君指示,如今夫人嫌疑最大,按照律法應當拘起來。”
在這麽多人面前,他這麽跟段大人說,段大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那眼刀狠狠剜了雲氏一眼,恨道:“你既然也知道按照律法應該拘起來,還來問我做什麽?”
石沖心中一喜,立即指示兩個女捕快将雲氏收監。
雲氏這個時候才驚慌失措,大叫道:“夫君,我是縣夫人啊——這些狗才好大的膽子!夫君——你讓他們都滾開——”
段大人看着她,恨恨的跺腳:“這個時候了,你還叫我有什麽用,看你做的好事!”
說罷,他一甩袖子進了內堂。
雲氏慌了,臉兒如同白紙一般,她看向兒子:“東樓,東樓,你是舉人,快叫這些狗才放開我!快啊——”
段東樓想起媛兒的死狀心中痛苦難當,他不過是想讓媛兒做個侍妾母親竟能痛下殺手,這個女人雖然是他的母親,可是毀了他的親事,讓他娶了不愛的女人,好容易有個能上眼的,她又将她毒殺了。這樣的母親實在讓人心寒。
他冷冷的對雲氏說:“父親都沒奈何,我雖然是個舉子,卻沒有實權,我又能如何。母親好好的待着,倘若是無辜的,必然會真相大白放你出來。”
雲氏看他居然這麽說,仿佛一桶冰水從頭頂上澆下來,拔涼拔涼的。
此時,也唯有傅青芳哭哭啼啼的扯着她的袖子哭道:“姨母,姨母,你千萬不要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可怎麽辦呢。”
雲氏心中悲涼,她怎麽辦?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得了她?
人人都為自己打算,這個段家虧得她辛苦操持,如今竟到了這般局面,怎能不叫人寒心?
一早段家出事,整個春陵縣立即沸騰起來,街頭巷尾傳的滿城皆是,茶餘飯後人人都在談論雲氏毒殺的案子。
沈茹在家中,一早便得知了消息,外頭添油加醋,說的雲氏如何心狠手辣殺人如麻。
沈茹聽了只是笑笑,她還不知道她前世的公公段大人的性子?現在沒了面子,但是媛兒是死契,若是沒有苦主,等這事情淡下去之後,便會悄悄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悄無聲息的将雲氏接回家中。
五根青蔥似的手指輕輕的敲打着桌面,女子櫻花般的唇角微微翹起,吐出了幾個字:“雲氏,還沒完呢。”
所謂,棒打落水狗。你不落水,我倒不好下棒。你落了水,我定不能再讓你上岸。
“桃兒!”沈茹擡眼,美眸微轉,一個眉目細巧神色精靈的粉衫小丫鬟立即到了她的跟前:“姑娘,有何吩咐?”
沈茹擡起頭,附在她的耳畔,輕聲的說了幾句話。
桃兒聽罷,點了點頭,迅速的出去了。
沈茹站了起來,推開窗戶,金色的陽光照進來,照在女子嫩白的臉上,院中,遲開的晚櫻滿樹繁花,飄飄灑灑,随風而落,女子彎唇帶着輕笑,這情景,真的好美……
☆、43
殺人償命,但是凡事講個人證物證,如今雲氏的這樁案子,只有物證沒有人證, 石沖便開始着手調查人證。
手下的捕頭捕快都躲着懶, 石沖也知道他們平常也聽雲氏的差遣, 如今雲氏出事了,他們也怕得罪了縣君大人,不敢做事。
石沖無法,只得帶了手下一個親信, 并陸歆趙勝等人前去辦差。
藥方子上有藥鋪的戳印子,要查很容易,石沖查到了藥店老板,老板早聽說這件事不敢隐瞞,告訴了石沖來買藥的正是雲氏的貼身丫鬟冬梅。
石沖抓了冬梅, 一番刑訊,不過十來板子冬梅便招了,的确是雲氏讓她去買的藥。人證物證俱全,雲氏羁押在牢裏, 這下可沒那麽容易出來了。
只是這案子遞上去, 到了縣君那裏卻遲遲沒有回音。
石沖知道,這案子縣君是想壓着,避過風頭去。
他本是縣君的手下,如果這個時候去跟縣君叫板,別說他沒這個膽子,也沒這能耐。
白天做完了事,幾個人在酒館子裏喝酒,石沖手心的一個親信捕快恨恨道:“如今這案子已經水落石出,偏偏縣君押着不發,這可如何是好?我也不是說跟縣君大人過不去,可是這殺人那是大案,咱們忙活了這麽久,縣君大人難道都不給個交代嗎?”
趙勝道:“這案子缺個苦主啊,沒有苦主,便無人叫冤,這事兒說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陸歆看了石沖一眼,石沖眉眼沒擡,低頭喝着悶酒,半晌才道:“聽聞那丫頭是死契,未必有人替她叫屈。”
陸歆漫不經心道:“咱們看看吧,或許這事情還會有轉機。”
雲氏的案子押着不發,春陵縣已經人聲沸騰,人人都知道那雲氏是縣君的夫人,可是當今律法,即便是天子犯法也是與庶民同罪,殺人必定償命,即便是個奴仆,那也得受罰,難道就因為是縣君的夫人就能放過去了嗎?
百姓們議論紛紛,這件事不但沒有熄下去,反倒越來越熱。
第二日,坊間就傳來消息,那丫鬟的親姑姑出頭了,去縣衙鬧哩!一時間,一傳十,十傳百,這消息立即傳的滿城皆知,百姓們呼啦一下全都沖到縣衙去圍觀了。
縣衙門口,一個穿着粗布裙衫的婦女一面哭一面敲打着衙前的鑼鼓。
“大人做主——,大人做主啊——”
這鳴冤鼓一響,段大人不得不升堂審案。
一時間,衙門口圍滿了人,那婦女跪在堂前,哭着要讓雲氏償命。
“大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為何還不發落?!我侄女那麽可憐,年紀輕輕就被人毒死,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婦女聲淚俱下,讓圍觀的百姓紛紛同情。
段縣君頓時頭大如鬥,那丫頭當初買進來的時候明明是人牙子帶進來,簽的死契,何曾看到過她的父母親屬?怎的冒出來一個姑姑來?
“你說你是她姑姑,你有什麽憑證?”段大人一聲呵斥。
婦女立即跪着雙手捧上自己的戶籍證明,主簿查看了一番,果然跟那個丫頭是親屬。
段大人被逼無奈,将手裏的號牌扔下,道:“你放心,本官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退堂!”
沈茹此刻正在胭脂鋪裏,得到消息的時候狠狠握了握五指,道:“算是便宜她了!”
按照大随的律例,簽死契者賣身為奴,低了普通丫鬟仆從一等,若是被主人殺害,雖然要受刑責,但是罪減一等,不至于死罪。段大人花了一大筆銀子同丫鬟的姑姑和解賠償,又以銀子贖了雲氏的流放罪責,最後羁押一個月,鞭笞三十為最後的處置。
那丫鬟的姑姑白得了一大筆銀子,虧得有人告訴她從外縣趕過來,不然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婦女不敢得罪縣君太狠,得了銀子趕緊的回了老家。
雲氏被鞭笞了三十,還羁押在牢中,腰背上沒有一塊好肉,疼的睡覺都睡不着。
女牢中,雲氏單獨待在一個屋子裏,這屋子裏不同別處,收拾的分外齊整,床帳桌椅一應俱全,還有馬桶浴盆,都很齊全。
雲氏披頭散發的趴在床鋪上,臉色發白,緊緊咬着牙關,眼底是陰沉沉的恨意。
“姨母……”傅青芳來看她,手裏提着一個食盒子。
看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傅青芳的眼裏淚珠兒打轉:“姨母,你還好吧?痛不痛?”
雲氏心裏惱火,看了她一眼,怒道:“死不了!東樓怎的沒來?”
“他一早出去了,不知道幹嘛去了,我給你帶了些吃的。”
傅青芳去扶她,“嘶”身子一動,她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到底是年紀大了,身子這麽一打,渾身都疼痛難忍,簡直是死去活來的受罪。
“姨母,小心點……”
雲氏恨得咬牙切齒,她至今為止還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誰兜出去的,只是恨那個賊子,好巧不巧的跳到那個小院子去了。
她狠狠的罵道:“都怪那賊子,要是讓我知道那賊是哪個,我定然剝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頭!”
傅青芳看着她的臉小心翼翼的說:“姨母……我……我聽姨父說……他說……”
“說什麽?”雲氏不耐煩的問。
“他說他要休了你。”說了這話,傅青芳不敢看她的臉 。
雲氏一聽,臉色唰的煞白,比牆上的石灰還白上幾分。
“他……他真這麽說?”
傅青芳點點頭。
雲氏一激動又扯得傷口疼痛,她用手捶着床頭嘶聲叫道:“那個沒良心的,當初他還未發跡時,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幫他的?若不是我父親,他能坐上這個位子嗎?他要是休我,我跟他沒完!”
她又是恨又是氣,想起這段時間自己所受的罪,又怕夫君真的要休了她,一時間涕淚橫流,哭的稀裏嘩啦不可抑制。
段家鬧得雞飛狗跳時,沈茹的手裏已經拿到了張老最新研制出來的胭脂樣品。
她細細看了這胭脂,同一般大紅色的胭脂不同,帶有一點點的紫色在裏頭,她放在鼻端聞了聞,氣息芬芳隽永,沁人心脾。
抹了一點在手背上,顏色秾麗,高貴大方,竟意想不到的華貴。
她定定的看着手中的胭脂,眼眸中閃出喜悅之色。
“張老,真是太好了!過幾日就是端午節,咱們便趁着過節推出幾十盒試試效果!”
張老一聽,臉上露出笑容,算了算時間:“可是這時間這般緊,來得及嗎?”
沈茹對他雙手作揖:“那就拜托您趕一趕了,記住,這幾十盒,定然要最好的品質!這盒子……”她想了想,“盒子上要用金粉做紋飾,這一款的價格我打算賣到比其他胭脂貴上五成。”
“貴五成?”張老吃驚,“貴這麽多,成嗎?”
沈茹嫣然一笑:“成不成,試試不就知道了嗎?給這胭脂起個名字,就叫做——夜凝紫。”
“好名字!”張老贊道。這名字優雅好聽,還透着高貴,聽了就引得人想買。多一個名字,便讓這款胭脂從一堆普通胭脂中脫穎而出,必定能賣個好價。
沈茹從鋪子裏出來,想起就要新出來的夜凝紫這一系列的胭脂,心情雀躍不已。
“姑娘,事情可都辦妥了?”小茜在馬車裏等她。在小茜身旁,兩位老嬷嬷如同兩座大山般坐着。這是父親的意思,自從陸歆的事情發了之後,她出行便有這兩尊大佛随行。
“辦好了。”沈茹笑了笑。
“姑娘看起來心情頗好?有什麽好事嗎?”小茜好奇的問。
沈茹一根手指按在她的額頭:“過幾日是端午,到時候你同我到這裏來看便知道啦!”
上了馬車,馬車緩緩的在街道上行駛。
車中有幾分悶熱,她掀開了車簾往外望去,街道上人群熙攘,隔着路人,她的目光落在了從對面走過來一個皂衣捕快身上,腰挎大刀,身姿颀長,寬肩窄腰,背脊筆挺,英姿勃勃。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歆。
看到他時,沈茹心口砰的一跳,目光卻沒有轉開。雖然偶有書信往來,可自從上次見面,似乎又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
男子擡頭,雖然隔着許多人,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也看見了自己。
他向着這邊走過來,馬車緩緩的行着,他一直看着她,墨眸深邃,如果不是隔着那些距離,他的眼眸中一定能倒映出她的影子。
當馬車同他擦肩而過時,他們四目相對,似有千言萬語,卻沒法說出來。
馬車經過身邊的時候,他仿佛聞到一股幽幽的馨香從他臉畔飄過,那是屬于她的氣息,撩動着他的心弦。
馬車走過,陸歆立住了腳跟,轉身看見那馬車穿過人群漸漸的遠去,如墨的濃眉皺了起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遠遠隔着沒法親近的感覺。
沈茹書信給他的事情他都照做了,其結果是讓雲氏受罰坐牢。但是他想不通,沈茹跟雲氏到底有怎樣的仇怨,要這樣攻于心計的對付她。
這女子,他有讀不懂的一面。他喜歡簡單的她,聰明的她,活潑的她,羞澀的她,但是對于攻于心計的她,卻覺得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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