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多大點事
高中辦的晚會,不如大學節目繁多,內容豐富。
高三是不用想了,新豎起來的教學樓,最上兩層都亮着燈,下課時候,倒是不少學生站在走廊邊眼巴巴張望。高一高二都去了,穿着深藍白條的校服,模樣青澀,中規中矩坐在劃分好的班級區域。
校友則坐在兩側邊,來得人不少,偌大的禮堂,也坐得滿滿當當。
陳卓他們在外面遇上以前的班主任,和人聊得興起,讓兩個女的和陳誠先進去,随後就到。
老劉頭那會兒雷厲風行,眼裏容不得沙子,他們幾個偏愛和人對着幹,沒少被收拾。小時候看不開,暗地裏還記恨了許久,時光倉促,再回頭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倒生出幾絲懷念。
陸續又過來幾個任課老師,把猴年馬月的囧事趣聞翻出來聊了個遍,天色漸暗,時間将至,才說笑着一并進去。
他們來得晚,前排早占盡了,淩喻安和陳誠,在倒數第三排,一左一右端坐着,認去一排。
陳卓四下看了看,不見祁冉的蹤影,找淩喻安問了,對方說:“出去了,說去個地方,馬上就回,也沒說具體去哪兒。”
想來是去了頂樓。他猜想。
也沒有興致看演出,旋身又出去了。
新教學樓建起來不久,學生也是前幾天才換了教室,舊樓這邊,還有幾間教師辦公室亮着燈。進了文科樓,走廊的聲控燈也還是好的,走路發出一點響動,反應靈敏,立馬亮起光,光線有些昏黃就是了。
拐進樓梯間,往臺階上走了兩步,驀地,想起同祁冉約好見面的那個下午。
也是這個樓道,三樓出去,就是他頭腦一熱不計後果往下跳的那個長廊。
細想想,年少時候,為祁冉幹過的荒唐事還真不在少數。
至少比那時候好吧。他微不可聞地嘆息,一步兩階,步子加快。
現在,就是祁冉不在那處,他還有別的渠道可以尋着她的蹤跡。起碼不會因為一次錯過,再白白等上下一個十年。
Advertisement
握上門把時,還是像當年一樣遲疑猶豫,手心都出了層薄汗。
他暗罵自己沒出息,嘴巴緊抿,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看到欄杆邊倚着的熟悉身影時,緩緩呼出。
應該沒料到會有人找過來,祁冉猛然回頭,看清是他,臉上的驚詫淡去一些,看他行至身側,才輕勾唇角:“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陳卓微傾着身子,學着她的樣子,兩手交合,手肘搭在欄杆平面上,看遠處接連亮起的霓虹彩燈:“你怎麽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總不會無聊到過來吹風。”
“我這個人,有些時候确實挺無聊的。”
祁冉沒和他周旋,也不在乎他的來意,右手揚起,按住被風拂亂的頭發:“你帶筆沒有?”
陳卓聳了聳肩膀:“也不是回學校就會把學生時候的裝備帶齊全。”
“我要的也不是那種筆……”她抿抿嘴,眸光流轉,自包裏掏了一支圓管出來。
“那是什麽?”
“口紅。”她笑了下,直起身,定定看他,“我們來留言吧。”
他想說留了也沒意思,下個月就拆了,看她難得興致盎然,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輕輕嗯了一聲,随她去了牆邊。
說要留言的女人,拔了口紅蓋子,眼前就是小一塊空白,卻遲遲沒有下手,咬着下唇,眼睛在左上角掃了幾圈,仔細認真。
陳卓順着看過去:“在找什麽?”
“以前留的。”
“你以前還幹過這種事呢?”他覺得稀奇。
祁冉聞言,古怪地瞧了他一眼:“很奇怪?”
“我以為你會覺得這些事無聊幼稚。”
她低低笑着,沒有應答,稍踮起腳,拿手機燈照亮那一片,指尖滑過各式字體和語句,在不起眼的黑色小字上頓住:“在這裏。”
陳卓雙手插兜,擡眼。
祁冉說——Max,謝謝!
年歲久遠,字跡已經模糊不清,費了些勁,才勉強辨認出是哪幾個字。
他心頭一顫,不是沒想過會同他有關,真正應驗的時候,仍是禁不住感觸動容。
她把手機遞到他手上:“幫我照一下。”
他便依言舉着手機給她照亮。
她寫得認真,一筆一畫,小心謹慎,力道掌握得恰到好處。适才的清淺笑意已然不見了蹤影,深棕的眼瞳裏,映着說不清的情緒。
她收手,将口紅遞到他眼前:“你來寫吧。”然後拿回手機,有來有往,替他照亮一塊沒有字跡的角落。
陳卓沒有想法,沒接,說想不到寫什麽。視線往上一移,胭色的小字,輕飄飄滑入眼睛裏。
他微微怔愣:“對不起什麽?”
“因為失約了。”她把膏體擰回去,重新蓋了蓋子,随手揣進外衣兜裏,關了手機照明。七點多,天沒黑盡,依稀還透着些許天光。
她低着頭,看地:“不過,我想他大概不會看到,過去這麽久了,或者根本記不起這些陳年舊事。何年何月何日,在什麽地方,救下一個無關緊要的姑娘,都只是一段微乎其微的過往,過了也便過了。”
要是真能過了便忘,倒省事多了。
退開兩步,陳卓靠牆站着,怕意志不夠堅定,把模樣可憐無助的人抱個滿懷:“救下是什麽意思?”
祁冉也不繞彎子:“抑郁症,活着比死更可怕。”
他默不作聲。
“這地方,來過無數次,每次都是帶着那種心情來的,甚至精心挑選了位置,就在那裏。”她指了指斜側方的欄杆,下端,還累了幾塊磚頭:“每回站到那裏,又因為放不下的東西太多,想起我媽,我姐,我在老家的一切一切,便又退回來。”
“那天,老頭和那女人……”她撇撇嘴,怕他不知道,換了說法,“就是我爸和他後面娶的那個,不知道抽什麽瘋,把我媽放在那個家的東西燒了,我和他們吵了一架,在這裏坐了一個上午。當時是想了很多的,現在也沒印象了,只記得我站在那個位置,一只腳已經懸空,只等着閉上眼睛,身體失衡,自己墜下去。我寧願別人提起時,我是失足墜亡,而不是因為抑郁症,選擇逃避,抛下所有,那樣,愛着我的人聽了,肯定會失望透頂。我知道她們會失望,因為我自己,也無法原諒。”
“我訝異于自己在那時候還聽覺敏感,也慶幸我聽覺敏感了,本來是很輕很輕的腳步聲,我也聽得一清二楚。”說這一段時,她微微笑着,眼睛在深藍的夜色裏,熠熠生輝,“所以我很感激他,不僅僅因為他願意聽我吐露心事,陪我挨過那個難熬的夏天,更多的,是沉重的救命之恩,我能活到現在,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Max功不可沒。我想見他,把未能當面說出口的謝謝和對不起,鄭重地告訴他。”
“為什麽,斷了聯系?”這話是他第二次問,不同于第一次的迫切急躁,其實答案如何,已經昭然若揭。
“病情加重。”
“你起碼該給他留個聯系方式。”他有些激動。
祁冉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倒也沒發覺哪裏不對:“不敢留。”
“為什麽?”他逼近她,近在咫尺,居高臨下,死死盯着她。
祁冉眼眶微濕,也顧不得那麽許多,腦袋一耷,額頭貼在男人胸前,聲音悶悶的:“怕他打電話過來,聽到的,是我的死訊。”
陳卓一時無言以對,嘴巴微張着,再說不出責備的話語。
她都已經那樣了,怎麽忍心再因為一己私怒讓她受了委屈?
手垂在身側,暗暗握緊拳頭,他問:“後來呢?怎麽熬過來的?”
祁冉沉吟。
陳卓等了一陣,想着這樣追問實在過分,逼着人把傷口重新撕開,再對着血肉模糊把那些痛苦的過往描述出來。怎麽看,都太殘忍。
重重嘆了口氣,語氣柔和許多:“算了,當我沒問,上面風大,吹久了容易着涼,我們下去吧。”
祁冉沒動。
他便挺直身子供她倚靠。
良久,她仍是開口,緩緩的:“吃不下,睡不着,睜着眼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備受煎熬,精神恍惚的時候也是常有的,那時候,便只剩離開的念頭。可是不忍心,我媽和我姐,每天就那麽默默地看着我,陪着我,她們看我的時候,眼睛永遠是濕的,她們說,希望我永遠陪在身邊。為了保持清醒,只能在身上劃口子,有時刀片劃過就能打起精神,有時要深見骨血,才能轉移心裏的苦楚。尋死,也是有過幾次的,手腕上的刀痕,就是那時候留下的,住了幾次院,勉強把命撿回來的……這種病,別人幫不了,只能自己咬牙克服,我有一個本子,專記日子的,寫到五百七十二天,讓我媽聯系了學校,一切重回正軌。”
陳卓聽着不是滋味,正欲開口安慰兩句,那姑娘往他懷裏拱了拱,細白的胳膊環上他的腰身,問得理直氣壯:“你為什麽不抱着我?”
“……”
“我難受。”
好吧,那就抱吧。
他松開壓抑的拳頭,猶疑片刻,輕輕的,把十指搭在她的腰側。
在頂樓站了許久,或者說,抱了許久。或是觸景生情,或是往事痛苦不堪,祁冉縮在他懷裏,小聲哭了。
衣襟半濕,涼風吹過,在心口也帶起一片濕意。
陳卓揚起右手,輕輕給她順背,小心安撫。
他有時會埋怨她,既然不喜歡,就不要讓他這麽心疼,每每想走遠的時候,總能毫不費力把他拉回身邊。然後,繼續不冷不熱的相處,甚至朋友都算不上。
埋怨過後,是無念無想的釋然。
罷了罷了,多大點兒事,能再見,已經是老天爺莫大的恩情。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