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寶貝
研讨會,她确實不感興趣,該見的人見了,該談的工作談完了,想聽的話也聽到了,研讨會露了個面,中途便興致缺缺,不聲不響地退出大禮堂。
回酒店洗漱一番,無意多呆,訂了返程機票。
S市又在下雨,飛機降落時,豆大的雨點,砸在窗戶上,受力向後拉長許些,手指般長短,交錯橫布在玻璃表層。
林嘉麒還在學校忙活,不便打擾。難得周末休息,也不想麻煩陳卓過來,自己打了車回去。
別墅區安保森嚴,外來車輛不讓進去,她走回去的。
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頭上,卻無濟于事,雨如瓢潑,渾身濕了個徹底,也沒有躲避的想法,拖着行李箱,優哉游哉在雨中漫步。
二十幾棟,少說也幾千米,站在自己門前時,衣服都在滴水。揚起手看了一眼,十指被雨水泡的發皺泛白,心想指紋開鎖是不現實了,還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把手指放入感應區,結果和預想如出一轍。
去按密碼,連按了兩次,也沒有反應,她握着門柄用力擰了兩下,卻是連門板都沒顫動一下。
輕嘆一聲,作罷,下了臺階,去按了對面的門鈴。
時間還早,不到睡覺的點。樓裏燈火通明,沒讓她久等,約莫兩分鐘,門就被人自裏側拉開。
頭發半濕的男人,光着臂膀,下身一條居家休閑長褲,身上水汽氤氲,想來才從浴室出來。
瞧見她,一臉吃驚:“提前回來也不打聲招呼。”
她把右手翻面,擺到他眼前晃了晃:“指紋識別不出,密碼鎖也沒反應,估計是出問題了,晚了,等物業過來估計……”
“快進來。”陳卓擰着眉毛,扼着她的手腕把人拉進屋,又替她把行李箱放到牆角歸置好,摟着人就要上樓。
祁冉眼尖,看到伏在沙發邊上假寐的大黃小黑:“等等,我還沒和它們打招呼。”
被陳卓半拖半抱拉上了樓,不由分說推進浴室裏:“先洗着,我去給你拿幹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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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冉扒着門框,眨着眼看他:“行李箱裏滲水了,應該都濕了。”
“那穿我的。”
“內衣內褲怎麽辦?”
“想穿就給你找吹風吹幹,不想穿就不穿,反正我不介意。”
你倒是不介意了……
祁冉撓着腦袋:“你這裏有合适的衣服嗎?”
“都是我平時常穿的,給你找件T恤,權當裙子穿了。”說着,又伸手把她往裏推了推,“先洗着,我找了給你送進來。”
“我洗着你怎麽送進來?”
“有簾子,你拉上,我給你放外間。”
“毛巾呢?”
“你右手邊的櫃子裏有,還是我幫你拿?”
祁冉砸砸嘴,搖頭拒絕了:“你去找衣服吧,我有點冷了。”
“好。”
“還有吹風,也一并送進來吧。”
陳卓突然低聲笑笑,低頭看她:“你不是不保守嗎?”
“不保守也不能堂而皇之在男人家裏不穿內衣褲,多難為情……”
沒再逗她,男人擡手,在她濕發上揉了揉,沒再耽擱,幫她把門帶上,旋身去找東西了。
祁冉的小身板,穿什麽都是不合身的,陳卓也懶得挑三揀四,自衣架上扯下件暗色的運動T恤,怕她淋了雨受涼,順手拿了一條新的薄毯,疊得整整齊齊,順序得當地給她擺在外間的椅子上。
他進去的時候,女人還謹慎地停了動作,關門再次響起,才又開了水。
裝什麽大方開放,不過是嘴上唬唬人罷了。
他靠在門外,也不動身離開,聲音提了幾分:“你吃飯沒有?”
“在飛機上吃了點兒,沒吃完。”
“帶你出去吃,還是自己做?”
“你吃過了沒?”
“吃了泡面。”
“……泡面對身體不好。”這句是小聲嘟喃的,含着嘴裏,模糊不清,又側着頭沖外面喊,“我等會兒做了一起吃,你冰箱裏還有菜吧?”
“有,我媽早上才來過,買了很多東西過來。”
“嗯。”
然後,暫時無話。裏面水聲淅瀝,聽得人心情愉悅。
陳卓偏頭笑了下,覺得自己現在看着肯定很蠢,揚起右手捂了捂臉,笑意只增不減,不了了之,貼着門板滑下,屈膝坐着。
沒話找話:“怎麽突然回來了?”
“研讨會沒意思,不想浪費時間,南風說《風起雲湧》都交給我處理,合同出來了他親自來一趟,不過下部,我們都沒把握能給準确時間。”
“沒事,多等幾年也沒什麽,或者只做上部也行,稍加改編,故事能講清楚就行。”
“嗯。”
水聲停了有一會兒,隔着門板,細小窸窣的響動斷斷續續,然後是吹風的聲音,一陣一陣,反複幾回,終于歸入平靜。
門後有響動,他回頭去看。
女人毫無防備,被他吓了一跳,披着薄毯往後退了一步:“坐在這裏做什麽?”
他撐着地板起身,轉身面向她,笑笑地伸出手:“等你啊,過來牽着。”
祁冉奇怪地看他一眼,沒有作聲,側身從他旁邊的縫隙裏鑽出去,半長發随着動作在燈光下一跳一跳,發梢微卷,可愛得緊。
陳卓長臂一撈,沒什麽重量的人一個趔趄,跌跌撞撞落入他懷裏,被抱得緊緊實實,面上一紅,耳朵尖都跟着灼燒:“突然幹什麽呢這是?”
“讓我安靜抱會兒。”
“我還做飯呢,你到底吃不吃了?”
“吃。”他環着女人細弱的腰身,邁開步子,摟着她往前走。姿勢怪異,像兩只笨拙的企鵝蹒跚學步。
側邊是全身鏡,微一側臉,就能瞧見動作的親昵自然,和男人臉上的寵溺愛憐。祁冉沒來由的緊張,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伏在她耳邊,氣息溫熱,嗓音喑啞微沉:“想你了,寶貝。”
熱氣噴灑在她耳朵上,祁冉渾身瑟縮了下,眼睫微顫:“不要這樣叫。”
“為什麽不?你是我等了十年,愛了十年的珍寶,有什麽不妥?”
“你不要說……”
陳卓低笑,身體緊貼,後背就貼在他胸前,胸腔的震動,毫不費力就能感知到,祁冉低着頭,頭發松松垂下,擋去半張臉,她暗暗深呼吸,平複慌亂的心緒。
提前回來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男人的薄唇貼上她耳垂時,她這樣想。
“今晚留下吧,嗯?”他語帶魅惑。
祁冉縮着脖子躲開些,揪着薄毯的手下意識收緊:“不留下,我也沒地方可去。”
“不,就在這間屋子。”
“這樣太快了,陳卓……”她很為難,低頭看地,“我需要時間适應。”
男人卻說了不相幹的:“我喜歡聽你叫我名字。”
“我和你說認真的。”她正色。
陳卓垂首,飛快又在她頰側親了一口,松開她,站到兩步遠的地方,似笑非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讓你近距離了解一下,男人是不是每天早上都會晨|勃。”
“我也并不是那麽的求知心切,況且……”她目光往下一掃,踢拉着拖鞋往門邊走,聲音輕輕的:“它現在似乎也不安分。”
陳卓瞥了眼褲裆,輕佻地吹了聲口哨,緩步跟上。
祁冉吃飯講究葷素搭配,他坐在桌邊都聽到她肚子的小聲抗議,那人卻還是不慌不忙地洗菜切菜,神情自若。
嫌妨礙動作,薄毯早扔在客廳沙發上,T恤堪堪遮去下臀線,細直的雙腿,在燈下白得晃眼,随着主人動作,衣服底下的風光若隐若現,撩撥勾人。
陳卓看了兩眼,不敢再看,趴在桌上,腦袋埋入臂彎,平複呼吸與急劇充血的某處。
要命!
偏生絕頂聰明的女人,在這方面遲鈍得很。趕在這個空檔上同他說話:“狗你記得喂了嗎?早晚各一次。”
聲音軟糯,淋了雨,隐隐帶了鼻音,氣息淡啞,聽得人□□。
太喜歡了,果然是一種折磨。
他暗啐了一口,答:“喂了,按你的要求。”
“腳本設計,我完成上卷的改寫了,你審腳本也好多年了,吃過飯幫我看看吧,時間還早。”
“嗯。”
“兩個西紅柿會不會太多?我覺得吃不完,一個又太少了,等下吃不完看着不舒服怎麽辦?”這次是自言自語,小聲咕哝。
過會兒,又冷不丁問他:“怎麽不見你們家大黃?”
“書房裏躺着。”
“說起來還沒去過你的書房,我的書你都還留着嗎?夏目漱石的作品我後來又想找來收藏,缺了一本《旅宿》,總是找不到滿意的翻譯版本,還是覺得年少時候看得那本最好……”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祁冉?”陳卓出聲打斷。
“怎麽了?”女人不明所以。
“我勸你最好安靜呆會兒,我現在憋得慌。”
“憋什……”話到一半,回頭瞧見趴在餐桌上喘粗氣的男人,瞬間明白過來,咬着下唇,果真不吭聲了。
良久,陳卓低嘆,無奈又隐忍:“你要我等多久。”
祁冉偷眼打量他,端着熱氣騰騰的青椒肉絲上桌,盛了兩碗米飯,遞了一碗給他:“先吃飯吧。”
“吃了之後呢?”
“你自己看着去沖個冷水澡什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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