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7)

喜歡。”

郭照在一旁聽着,看了看甄氏的反應。

她也應與崔娴談過為曹植納妾的事,眼下直接微笑道:“阿楚幼時便十分聰慧,不知勝過妾當年多少。只是她年少多舛,比不得邺下高門貴女……若是子建肯應,妾與阿楚都是十分感激的。”

姜楚原本也算是世族出身,像甄氏與其姊年輕時也都是河北炙手可熱的貴女,嫁的自然不差。只是甄氏嫁的袁家覆滅了,姊姊嫁的夫家也沒落了,姜楚才流離至江東,再輾轉回到了邺。

她的出身并不差,只是經歷有些複雜,若是有個地位極高的人願意為她挑選一門好親事,配給當下一名朝中新貴做妻還是綽綽有餘的。

卞夫人又嘆了口氣:“現在只能再等一段時間了。過些時日,我與子建提。”

甄氏點點頭,知道崔娴此時病重,不好開口。

郭照默不作聲地剝了個蜜桔,絲毫不認為自己受了冷遇。

從他們的談話中倒是聽得出來,曹植還不知道這事。既不是兩廂情願,且曹植還一心在崔娴身上,姜楚斷沒必要強插.進去做一個注定不受寵的妾的。

郭照與甄氏從卞夫人那裏出來時,正好碰見從丞相署歸來的曹丕。甄氏猶豫了一步,終于還是開口道:“夫君,妾有話要與你說。”

不等曹丕回應,郭照已經明白這八成是與曹植和姜楚有關,先落下一句“我去陪征兒”,悠然離去。

“去書房吧。”曹丕看了看垂眉順目的甄氏,先行一步調轉方向。

到了書房,曹丕先是站在衣架旁将朝服解了,他扯下腰帶随口問了一句:“要說什麽?”

甄氏站在五步遠的地方,看着他褪下外衣又麻利換上一套普通鴉青色衣裳,終是沒上前去幫忙。

而郭照料想的果然沒錯,她的确是為了曹植和姜楚的事,前來征求,或者說是告知他一聲。奈何曹丕聽後轉過身來,同時系好最後一根衣帶,言簡意赅道:“我不準許。”

他不準許,便是曹植親自來求也沒用,何況甄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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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甄氏秀眉微蹙,欲要開口追問,他幹脆補了一句:“此事絕無可能。”

“可母親是同意了的。”甄氏只能這樣說道。換言之,曹丕不該忤逆卞夫人的意思,她不過是來告訴他罷了。

曹丕冷眼看着她,态度再明顯不過。

見狀,甄氏一雙細柳眉蹙得更緊了,她本就沒忘游園那夜曹丕無緣無故的冷視,如今更加确定他不過是不喜姜楚。

書房一瞬間陷入了沉默,兩人對峙着,皆如雕塑似的,誰也未動。

甄氏迎着曹丕凜然逼人的目光直視了他許久,最終還是徐徐開口道:“妾不明白,當初阿楚的事,妾也是争得了夫君的同意的。若是夫君不喜阿楚,當初便不應該同意妾将阿楚接來。”

聞言,曹丕沒有立即答話,而是轉身走到書案前坐下,翻開一卷公文。竹簡“唰”地一下被翻開,淩厲的聲音倏地劃破寂靜,令人聞之一震。甄氏的肩頭也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然後便聽見曹丕淡漠的聲音落了下來:

“你記住,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應該’與’不應該’。”

“回去吧。”他已動筆寫起東西,不欲再與她多費口舌。

甄氏知道曹丕這裏再無任何可能,縱然憂憤不滿,卻奈何不了他的強硬,只能先行離去。

眼見馬上就是曹操的壽辰,而人人都懷揣着心事,醞釀着風雨,同時維持着表面的安寧祥和,按捺着隐藏在談笑間的刀鋒箭矢。

曹卉是第一個按捺不住的。

自從那日聽了郭奕的話,她每日都坐立不安,偏偏又隐忍得辛苦,只有在郭照面前才能發洩一二,也絕不敢在曹丕面前流露半點情緒。

在她看來,立嗣一事事不宜遲,都已是萬事俱備,可以說诏書都該寫好了,魏太子的姓名也寫了好一半,就差“曹”後面那個“丕”字了。

壽辰當日,郭照與一衆女眷寒暄完畢,終于落得一陣清閑。她在芙蓉池邊一處僻靜的角落找到了曹卉,她安靜地坐在席間,不動聲色地旁觀着不遠處的莺聲燕語——曹節正陪在卞夫人身旁,與席間一些華族貴婦交談着,長袖善舞,儀态大方。

曹卉愈是安靜,說明她忍得愈是不耐煩,只怕輕易間就能爆發。

“戒驕戒躁。”郭照走到她旁邊坐下,飲了一杯冰鮮甘蔗汁,火燒的喉嚨才舒服了些。

曹卉雙手疊放在身前,好不容易等郭照喝完放下杯子,急切問道:“怎樣?”

她知道郭照方才與當朝重臣及名士之夫人女兒打交道,而她本也應該同去的,只是怕自己不夠沉斂,外露了迫切之情。

“嗯?不錯。”郭照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雖然她同丁夫人一樣,不喜與貴族女眷們社交,但時日久了,一颦一笑中有幾分真假還是察覺的出的。特別是郭奕前幾日提過的那幾位家裏,她都與她們相談甚歡,尤其是賈如,只需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暗示,便已足夠透露那夜密談的結果了。

曹卉雙手交纏半天,終于認命,勸着自己:“興許父親只是被崔琰的事亂了情緒,等這次壽宴過了便能定下了。”

無論是公開上表,還是私下密談,曹操所倚重的老臣無一不選擇了曹丕,堪稱真正的衆望所歸。從表面上看來,立曹丕為魏太子這個決定已經沒有什麽可猶豫的了,可是因為有崔琰下場作警示,沒有人再敢催促了。

此等大事好似沒發生過一樣,所有人都主動地暫時遺忘,包括曹丕。

他仍像平時一樣早出晚歸,每日關心一下曹征的學業,也沒有單獨見過什麽特殊的人。每每到了夜裏,他只會擁着郭照沉沉睡去。而郭照也知道,他近日的沉默寡言只是另一種放松宣洩的方式。他們對外一切照舊,有條不紊。如果任何些許不同,都只有在兩人獨處時才感受得到。

郭照又喝了一杯甘蔗汁,将方才對曹卉說的那句“戒驕戒躁”又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咦,那不是郭文學?他身後那個女子是……賈诩的獨孫女?”曹卉此刻繼續轉移些注意力,她秀目一眯,立即看到反方向的郭奕與賈如,兩人好似悠閑地在水邊散步賞景。

這時,郭奕也看到了她們,遙遙施禮,然後趁着賈如望着這裏愣神的功夫,先行一步。

之前賈如總在郭奕那裏吃閉門羹,不過她另辟蹊徑找上了曹丕。不過他不知道郭奕如何作想,郭照卻知道。于是,負責達成賈如“心願”之人變成了毛遂自薦的郭照。

銅雀園雖大,但既然郭照有心相幫,賈如找到郭奕的行蹤也就不難了。賈如才告知她一則好消息,她投桃報李,随手就将郭奕給賣了。

她借着喝水的功夫,掩飾着嘴邊的笑,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應曹卉。

其實依她看,郭奕對賈如未嘗沒有好感,眼前的曹卉只是他年少時一手描繪的鏡花水月罷了。

“哦,那兩個人倒是般配。”曹卉噙着笑看着他們遠去,終于被一對“有情人”感染了好情緒,也悠閑地拿起一旁的團扇搖了搖。她側頭看看郭照,道:“昨日我收到了子林的信,願我早日回許都去。可是阿兄這事不定下來,我是斷不會走的——回去等着豈不是更難熬?”

夏侯楙給她寫了信,盼她回去,足以令曹卉欣喜非常了。怪不得一提到情之一事,她的笑容都舒心了許多。

“我想通了,既然我已等了他那麽多年,都不曾視之為錯付,那便是愛他、非他不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你們前天才感嘆完郭奕喜歡的居然是曹卉但是啊——也好喜歡郭奕和賈如啊——啊——

(明明還不曾寫過兩人對手戲)

☆、建安夜其六

芙蓉池邊一對“有情人”卻不似曹卉所想的那樣濃情蜜意。

夏季還未結束, 正午時分烈日炎炎。賓客們無論男女都坐在背陰處納涼飲酒, 十分惬意,只有郭奕和賈如兩人, “悠閑”地在炎陽下散步。

大庭廣衆之下,郭奕也需維持風度,碰到賈如怎能落荒而逃。于是, 他當下只能若無其事地逛園子, 賈如跟在他身後半步遠,乍一望去,他們二人倒像一對情窦初開的佳偶。

兩人都穿着裏外三層的禮服, 郭奕尚可,他本就體寒,此刻也不覺得有多麽灼熱。只是他腳步一頓,回頭看看賈如, 她穿着與池中芙蓉同色的衣裙,額頭上已顯露薄汗,正似芙蓉出水。但她仍無所知似的, 神色鎮定,緩步走着, 亭亭玉立。

郭奕無法,只能走到一處廊檐下站定, 無奈道:“女君這是何苦呢?”

賈如便是再有耐性,也該覺得委屈了。況且她雖然有些見識、深谙人情世故,可到底也是個正值妙齡的少女, 比郭奕要小上許多,在心儀之人面前總是按捺不住的。

她定住腳步,忍不住打破兩人之間毫無進展的局面:“莫非我不是好心?不忍見你獨在那一棵樹上吊死,其實你自己不是也明白?這樣的愛慕不過是一顆苦果,既然舍不掉……就只能吞下。”可是那滋味苦的很,她揚了揚唇角,掩蓋住同樣的苦澀。

郭奕看着她成竹在胸的模樣,似是已打定主意要守着他這棵鐵樹開花,一颦一笑都表露着她的堅持。他沒有猶豫,回絕道:“你雖有心救我于苦海,我卻不能抓住你這塊浮木。”

“為何?”

“會兩個人一起下沉的。”郭奕低低看着她,目光相對,賈如無法無視他眼中不容拒絕的堅定。

賈如看着他,和他臉上欲揚卻抑的微笑,琥珀一樣的眼眸慢慢籠上一層瑩澤水霧,長睫顫了顫,沒有使淚落下,反而令水光更加明澈。

縱使見了此情此景,郭奕眸中的堅定仍沒有松動一分,雙唇緊抿,不動如山。

而賈如偏偏侵掠如火,只一瞬間,她雙目中的水光已了無痕跡,同時駁回他道:“沒有用了,我已經與你同在苦海之中了,你拒絕我,不如你我同舟共濟。”

“她當真這麽說?”曹丕系着衣帶的手一頓。

郭照在一旁描着眉,一聽也怔了一下。

這時的宴會通常是要舉行一整日的,現下是傍晚,酒過三巡,曹丕夫妻二人一個回來更衣,一個補妝,順便聽了聽百靈彙報的郭奕與賈如的進展。

“是這樣沒錯。”百靈雖然什麽都沒說,神情卻已流露出對賈如的欽佩之情。

一般女子被那樣拒絕,能維持了姿态便是很好的,尤其郭文學可從未展示過那樣無情決絕的神色。可賈如不但沒有退縮,反倒迎難而上,一套說客口吻将郭奕堵了個啞口無言。

百靈實在忍不住多嘴了一句:“百靈本來是為賈女君抱不平的,可是看到郭文學束手無策的模樣時,又不禁同情起他來了。”

“伶牙俐齒終有報。”曹丕輕笑一聲,同時換好了衣裳。他側首瞥見郭照妝還未補好,遂上前親自拿起胭脂,點到了她的唇上。

餘光瞄見百靈已退出門外,郭照擡頭問道:“那伯益和賈如的事就算定了?”

“不然呢?”曹丕直起身俯看了一眼他的作品,又擡了擡眉,低頭湊近,用拇指輕輕粉飾了一下不甚完美的邊緣。最後嘴角才勾起一個滿意的弧度:“你也看到聽到了,他們兩人想要找到比彼此更相配的人,恐怕不太可能。”

“那過幾日我問一問伯益,若是他不反對,我便向父親提。”

這會兒曹丕倒是不急了,他道:“再等等。”

他緩緩解釋道:“父親似乎還沒有打算放過崔琰,我猜他這幾日還會派人去崔府查探。雖然我也曾勸誡崔琰,先躲過一時,只怕他生性耿直,不願屈服,仍會做些惹怒父親的事。而這使我十分憂慮。”

知父莫若子,曹操以前也沒少幹過派人去某人家中暗訪這事。譬如司馬懿就沒少吃苦頭。他之前以稱身患重疾不肯出仕,曹操屢次三番使人去他家裏核查真相,始終沒有打消疑慮,最後還是以司馬懿“病愈”出仕的結果告終。

若是崔琰這事還未結束,他們确實還需忙碌一陣。

何況他與賈如,還需要時間。

宴會尚在進行,郭照送走曹丕之後,轉身去了反方向接曹征。

白天多是成.人.之.間的游走與應酬,到了晚上才算真正的熱鬧。曹家的孩子們領受的也算精英教育,每日功課是不能落下的。因此,曹征一整日都在書房裏聽陳群講課,還沒機會露面。

“今日有些拖累長文先生了。”郭照微微一揖,她指的正是陳群因授業而無法參加壽宴一事。

“無妨,郭夫人不必與我客氣,現在去也是來得及的。”陳群對這些場面早已司空見慣,少些應酬也好。他道:“如此,我先去更衣了。”

“請。”郭照笑了笑,請他先行。不想陳群走到門口又停住了,轉過身欣慰地分享道:“對了,我與伯益那孩子談過了,他早日成婚的事。他終于肯松口了,想必郭夫人不日便可聽到好消息。”

松口了?

郭照看着陳群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一時沒來得及細問。

既然松口了,那為何今日還如此果決地拒絕賈如?

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想必是應付陳群的。

“咦,四嬸母。”郭照走着走着,忽然聽得身旁的小人兒悄聲說道。

她擡頭一看,果見崔娴走在斜前方,她左手邊還有個女子,是甄氏。

兩人正交談着,郭照也沒想上前湊熱鬧,只不過曹征對曹植格外關注,連帶着也記住了崔娴。

她們說話的聲音很輕,只是倏地,崔娴突然有些激動,音調也高了幾分:“從小到大,他的一切都來得太容易。相貌、才華、金錢、地位、女人,甚至是快樂。男人追求了一輩子的東西他都唾手可得……”

甄氏見狀,匆忙示意她冷靜,然後将人拉到了最近的一處房間裏。

而郭照本想帶着曹征離開,她不願他過早地聽聞這些,只是崔娴的激動太過突然,曹征只聽了一句,凝眉想了半天,還是不太明白:“阿母,四嬸母剛才說的是誰?”

他皺眉的模樣跟曹丕如出一轍,看得郭照有些恍神。她蹲下身子,對曹征說道:“小葡萄忘記剛才四嬸母說的話,回去也不要跟阿父提起。等你長大,阿母便告訴你。”

好在她與曹丕都已足夠強大,足夠給予這個孩子适量的愛與關懷,使他不必如同曹丕年少時那樣辛苦。

曹征怒了努嘴,又被新的話題吸引:“可是征兒什麽時候才能長大?”

這是小孩子都喜歡問的問題。

郭照站起身,牽着他邊走邊說道:“只要小葡萄今晚再多喝一點牛乳就快了。”

……

崔娴方才說的是曹植,只怕任何人都是一聽便知。

但郭照不知崔娴與甄氏相交到何種程度,她認為她們兩人剛好都出身河北,是邺城中長大的,而曹丕與曹植之前一直還算親昵,她們走得近也是水到渠成的。

久而久之,兩人聊的話題總逃不開曹家的男人。

“甄姊姊……我實在是太寂寞,太寂寞了。”崔娴纏綿病榻時,曾這樣抓住甄氏的手,宛若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那是一雙溫柔而白皙的手,溫涼的掌心總能予以她沉默的安撫。就像甄氏本人一樣,看似柔美而纖弱,實則堅韌而不容摧毀。

其實她不該在甄氏面前傾訴她的無助,畢竟她在這個堂皇紛華,權利暗湧的園子裏還有親人可以倚靠,她還有一個愛她敬她的丈夫,她的境遇應勝過她太多。

可是她實在是太寂寞了,以至于不管不顧地尋求一個肯聽她傾訴的人。

那就是甄氏。

長此以往,她對甄氏幾乎無話不談,而甄氏鮮少說她自己的事,總是在聆聽,聽完她的訴求之後,再耐心開解。

只是這一次不同。

起初,兩人只是結伴暫時遠離了壽宴上的喧嚣,漫步在槐蔭之下。園中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芙蓉池附近,她們走得遠了,只能看見一抹明亮的燈火,遠遠望去,仍然使人目眩神迷。

“甄姊姊,這可會委屈了阿楚?畢竟我這正妻之位,一時是許不了她的……但如今子建因為無子承嗣,在立太子一事上久居劣勢,我是不願拖累他的。”崔娴心中一直懷揣着這個憂慮,雖然曹植已經為她頂下了不少壓力,從不提孩子的事情,可她卻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崔娴邊說邊低了低頭看着腳下的路,再往前走是一座回廊,架空于水面之上,曲折延伸,一路蜿蜒,廊下每個轉角都懸挂着兩盞圓燈,從這裏望去,像一顆顆搖曳在空中的玉光珠。

“而且……他還那麽年輕,總需要有人陪伴他的。”她依舊垂着眸,輕輕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順便說一句_(:зゝ∠)_我寫的三國系列的故事無論長短篇都是沒有任何關聯的,都是各自獨立的。所以說之後可能會寫的曹植夫妻cp不是這裏這樣的咳咳咳

以及不知道為什麽寫郭奕寫得跟開了挂似的,之前在微博也吐槽過“畢竟我寫他爹都沒這麽用力,該黑就黑,從不手軟。可能這就是主角光環吧,連作者都無法抵擋。

等等主角不是曹二嗎???”

[阿瞞幼兒園][群聊]

[曹家四聰]曹植:我似乎不用只出現在小劇場裏了

[郭二代]郭奕:而我一直雄霸天下

[曹家四聰]曹植:羨慕嫉妒恨

[郭二代]郭奕:我可是擠兌走晉宣帝的人,你行咩?

[曹家四聰]曹植:……

[司馬二狼]司馬懿:……關我啥事

[司馬二狼]司馬懿:我會狼顧,你行咩?

[郭二代]郭奕:……

[曹家四聰]曹植:二哥QAQ

[曹家二霸]曹丕:我都幫你趕走一個小老婆了

[郭二代]郭奕:友情翻譯潛臺詞↑“你還想怎麽樣”

[曹家四聰]曹植:……

[曹家四聰]曹植:這裏好多“二”啊_(:зゝ∠)_

☆、建安夜其七

甄氏察覺出她話語中的一絲悲涼與不舍, 在闌珊夜色中那樣和諧, 卻又在一片靜谧中那樣突兀。

“阿娴,你……”甄氏自诩善于言辭, 不然也不會使得卞夫人十分看重她。不過,她向來不懂曹家的男人,眼前的崔娴似乎比她要懂得多, 也似乎因此而更加痛苦。

千言萬語在唇齒邊滞留許久, 她最終只吐出一句無力的“你可莫要做傻事啊”。

崔娴語氣淡淡地回應道:“并非我想做傻事。只是甄姊姊你也看到了,連叔父都朝不保夕,何況我呢?”

崔琰的遭遇是一樁徹頭徹尾的冤案, 他舊時曾在袁紹手下謀事,那時甄氏已經嫁到了袁家,也一直久聞崔琰高名,長久以來十分敬仰。對于這次不幸, 她雖明白這是源于政治鬥争的無可奈何,但她終究對曹操這個名義上的公公懷有不滿與不理解。

除此之外,她也不明白崔娴這樣的想法。縱使崔琰此次遭受迫害, 哪怕他就此一蹶不振,不足以做崔娴的依靠, 可畢竟曹植還是她的丈夫啊。

“子建會護你啊。”甄氏忍不住開口,蹙眉說道。

崔娴踏上臺階, 走在曲折的回廊中,心中亦是百轉千回:“但那前提是他能做上魏太子,如果他敗給子桓……那就一切都是空談了。”

“難道夫君……會害你?”近日對曹丕也存了一絲怨氣的甄氏, 此時更對他滿懷芥蒂。成王敗寇之事她明白,她也明白她與曹丕之間從不存在一榮俱榮的說法,故此對于外界眼中波雲詭谲的立嗣之争,她并不關切。曹丕勝了,與她無關;若是曹丕敗了,她與現狀的境遇也不會有什麽大的不同。

崔娴搖搖頭,篤定道:“他不會。但只怕有人會更加容不下我。”不等甄氏深思她為何如此相信曹丕,又聽她話鋒直轉,言語堅定:“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想幫子建這一回,我不想欠他。”

雖然甄氏不懂崔娴為何談欠與不欠,因為以旁觀者看待曹植毫無怨尤的執着與堅定,他們夫妻之間是不需要談什麽虧欠的。

然而無論怎樣,那也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她沒有立場置喙。于是只能說道:“阿娴,你放心。阿楚她不會認為這裏有什麽委屈,只是子建他……”她頓了頓,猶疑道:“他是否願意接受阿楚。”

“這正是症結所在啊,甄姊姊。”崔娴苦笑一下,道:“子建總以為我的所作所為毫不必要,他以為憑他一己之力便足以護住我們兩人,可這正是因為從小到大,他的一切都來得太容易。”

就是從這裏,崔娴倏地言辭激動起來:“相貌、才華、金錢、地位、女人,甚至是快樂。男人追求了一輩子的東西他都唾手可得,他還沒有意識到努力的重要性,他不知道有的東西來之不易!”

“可是子桓知道。”她又低聲說道。

這……大抵就是兄弟兩人決一勝負的因素之一吧。

甄氏因她的言論驚詫了半晌,回神之後來不及表達感想,先拉着崔娴瘦如枯骨的手腕,将她帶進了最近的一處小屋。

這裏本是為游園之人暫時休憩而設的一間小軒,內有軟榻軟席,每日都有婢女更換鮮花,中央的木案上擺着鮮果與佳釀,只是二女如今都沒有閑情享受便是了。

崔娴這時也反應過來,自知剛才不該在空曠之地高聲發表那樣的言論,但話已出口,不如此刻一道說完。

“所以他不知道何為讓步,何為妥協,何為以退為進。”這裏指的仍然是曹植不肯納妾一事。然而能否成功奪取魏太子之位的因素又有許許多多,這裏除了關乎子嗣,還關乎着曹操的偏愛,那是曹植手上最大的王牌,他不能丢棄。

無論是用人之道,還是律己自飾。他不知道的事,曹丕都知道;他沒有意識到的問題,曹丕也都清楚。

也許晚了一步,但是現在魏太子一日未定,便不可放棄。

“這……”甄氏一時無言,只因無法反駁她的話,也無法勸解她,“無論如何,你都應再與子建談談,他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崔娴再次搖了搖頭:“前幾日我已與他提過多次,可是他始終無動于衷,固執己見。如若不然,我也不會罔顧他的意見。”

甄氏嘆了口氣,無從說起。

“甄姊姊也有心事?”崔娴怔了一下。

甄氏不過是想到幾日前書房中的不愉快,終究沒提曹丕堅決反對曹植納姜楚的事。

她隐隐約約知道崔娴當年的少女心事。

那年她剛跟着卞夫人來到銅雀園,也回到了闊別多年的邺城。物是人非,她只能随遇而安。彼時崔娴還未嫁,卻常常來園中作客。甄氏在園中行走時,曾見過她幾次。

同時也見過她看到曹丕時,眸中流露出的淡淡情愫。

後來過了幾年,崔娴因受驚小産,一連恍惚了月餘。當時曹植在外随曹操出征,甄氏便常去探望她。

就是那時,她從崔娴的口中漸漸拼湊出一個令人遺憾的誤會。

“那年我及笄,聽叔父說,曹公有意把我許給他的四公子。當時子建早已以文采斐然名動天下,又貴為丞相公子,不知有多少女子愛慕……”

“後來我無意間拾到一張絹,上面寫了一首詩……是從那人身上掉下來的……”

“歲月無窮極,會合安可知?願為雙黃鹄,比翼戲清池①……”

“可笑我當時同世人一樣,以為丞相家裏只有一位文采出衆的公子,還以為那是子建所作……還以為他就是子建……還曾陷入他所描繪的情景之中,以為世間最美好的情意不過如此……”

“僅因為這一個陰差陽錯,我便已辜負子建太多。”

……

甄氏也是自幼飽讀詩書,現在也時常讀些邺下文士所作的詩賦。那首詩,她也曾讀過,是曹丕所作。

暑往寒來,邺城幾乎一下子跳過了秋季,毫無征兆地步入了嚴寒。

當衆人換上厚衣裳時,郭奕已經披起了貂毛大氅。盡管如此,他的臉色又開始變得蒼白。

這些日子,曹丕和郭照都沒有閑暇再顧及他與賈如的姻緣,只因崔娴出了事,而崔琰也相繼被曹操處死。

本來一直到曹操的壽宴結束,一切都是平和安寧的。皇後曹節在銅雀園又住了三日,方才返回皇宮。誰也未曾想到在第四日,崔娴被曹操的人請走,欲要處死。

這件事本來是要瞞着曹植的,然而被一同請走的還有甄氏,她未去之前便已有不祥預感,趁整理着裝的功夫,使姜楚立刻去給曹植報了信。

另一邊曹丕和郭照也同樣得知了此事。曹丕今日難得在家休息,在書房檢查着曹征的課業,本想結束之後帶他去看孔雀,補上沒有兌現的諾言,卻突然被百靈的通報打斷。

自從姜楚出現後,曹丕與郭照夫妻兩個一時猜想不到孫權的用意,看她一個弱女子似乎也沒有能力掀起風浪,于是暫且擱置,不予理會。園中到處都是曹丕的人,時時盯着她與甄氏的一舉一動,沒有什麽可擔憂的。

不過一經姜楚向曹植那裏奔走而去,又聽聞甄氏也被請走,郭照一聯想壽宴當夜所見,稍一思索便能推斷出個大概。

“這着實不是個好時機。”郭照喃喃說道。曹操近來因為崔琰的事,本就容易上火,随時可能有人被遷怒,尤其是與崔琰有着血緣關系,又如履薄冰的崔娴。

即使曹操想拿崔娴開刀,向衆人立威,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便已足夠駭人,更怕崔娴這回是真的犯了忌。

曹丕低頭看了她一眼,吩咐百靈先将曹征帶出去玩,待門緩緩關上時,他才開口問道:“怎麽了?”

他的聲音輕而低柔,只因他指的不是崔娴如何,也無關甄氏姜楚,而是留意到她的忐忑與不安。郭照本跪坐在他身側,現在交握的雙手都被他包在掌心,粗砺的拇指來回摩挲着她細膩的手背。

“不知道……只是沒由來的心慌,也許是因為我當時也在場,”郭照低頭回想着那夜的情景,她當時有意忽略那兩人,注意力全然未在上面:“但也許與那夜無關。”

曹丕背靠着隐囊,目光沉了沉。

現在他們不方便過去,只有靜觀其變。

他低頭親了親她,霸道與沉着的氣息包圍了她整個身軀,予以了她堅不可摧的安全感。他說:“無論如何,定然與你無關。”

與其說是一句安慰,倒不如視作一個保證。

他很快着手此事,動用了曹操那邊的關系——一個最近十分得寵的姬妾,姓王。王夫人不過錦瑟之年,卻十分懂得看風向,一早便跑來向曹丕示好。

畢竟她作為曹操的枕邊人,最是明白他的身體如何。已是風燭殘年的枭雄,再也不得不面對時代将要被更替的現實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曹丕《清河見挽船士新婚與妻別作》,他寫的詩有個好處就是看字面意思基本能懂_(:зゝ∠)_

與“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同意,惟願比翼□□啊比翼□□

↑現在看來是老土得過時了,可當時好歹也領先白居易五六個世紀呢

郭照:隐隐約約感覺到又有妖豔賤貨惦記我老公。

☆、建安夜其八

王夫人此時正在文石室外徘徊。

文石室是邺宮後宮一處居所, 曹操喜歡将它用作書房, 也時常在這小憩。王夫人作為這年最受寵的姬妾,時常伴随曹操左右, 對這裏已十分熟悉。只是現在沒有曹操的準許,她不得進去。

早在一刻前,她便派人告知了曹丕, 而那時曹丕甚至還未遣人前來。

王夫人今年不過十八芳齡, 幼時便成為樂女進入邺宮,雖然被曹操納去不足一年,她卻已在這個浮華之地浸淫許久, 嗅覺十分敏銳。此事關乎崔娴、甄氏,卻不是普通的後院之争,背後定然關聯着曹家兄弟。

與曹操同在文石室內的還有丁夫人。自曹卉出嫁後,丁夫人已不理瑣事多年, 長久居住在西園中的僻靜之所,将大小事務都甩給了卞夫人代為掌管,每逢大宴時才會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出席。

所以, 王夫人認為此事非同小可的另一原因,便是丁夫人的出現。

……

文石室內。

甄氏初一步入文石室, 先聞見一股藥味,然後一眼便看到身着便衣, 坐在最裏一側的曹操。他身前是一張數米長的木案,從左到右依次堆滿了不同類型的卷宗。因為今日陰天,案頭還點着一盞油燈, 幽幽火光照亮了牆上一面巨幅地圖,描畫着中原十三州與外夷之地,其中已有大半是曹操曾征戰過的疆域。

他本人如今就坐在這面地圖之下,兩鬓皆白,目似劍光。

目光一轉,甄氏瞥見坐在曹操身側的是丁夫人而不是卞夫人時,指尖變得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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