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1)

急診室的秦醫生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牽線做紅娘,這麽一個大忙人,也不知道哪來的時間和精力辦這事。

藍藍剛去急診室,秦醫生就動了念頭,小丫頭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要學歷有學歷。

這條件太符合老公公司的那個海龜小沈了。

當天晚上回去,秦醫生就和老公說了這事,和小沈确定了他的确還是單身。

于是,第二天快下班的時候,秦醫生偷了個閑跟藍藍聊了會。幾句下來,藍藍悲催地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到了相親的年紀。

“秦老師,我目前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所以…”

“你這傻丫頭,這個年紀不談還什麽時候談呢?小沈家境好,自身素質也很高,喜歡他的女孩呀可不少,你看你們約個時間見一見,也是個機會嘛,對不對?”

對秦老師的熱情和好心,藍藍一時想不出反對的理由,為難地說道“可是我…”

秦醫生爽朗地拍了拍她的肩:“年輕人多接觸接觸,婚姻戀愛的事啊都是看緣分,說不定你們有緣呢?”

“再說了,沒緣也沒關系嘛,就當多個朋友,是吧?”

中年婦女的戰鬥力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能匹敵的?

是夜,藍藍躺在床上對着天花板放空,對陸以如的心情還沒整理好,周四秦醫生特意給她放了假,去見那個沈先生。

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中午以如哥哥真的給她打電話,帶她一起去吃了冰激淩,是那家最近紅的沖破天際的萌店,以抹茶類為主,搭配店內的小動物設計,滿滿都是少女心。

這說明他喜歡她嗎?

不然怎麽會犧牲中午休息時間,特意驅車帶她前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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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慢着…這又不是第一次帶她去吃冰激淩,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常帶她去啊。

對,這不能說明什麽!

可是今天她剛上班沒多久,就接到的電話怎麽說?

那時候正好給一個吞藥送來的病人洗完胃,他的電話突然來了。

他問心髒怎麽了?

她傻傻愣愣地也不知道他想問什麽,條件反射般地回答他,沒怎麽啊,挺好的。

心髒能怎麽呢,她這身體可是倍兒棒。

一直到挂了電話,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最後,吃完冰激淩還被他拎去辦公室,拿聽診器認真給她做了個檢查。

他穿白大褂,拿着聽診器的樣子,她很難得的,失語又失神了片刻…

到剛剛藍藍才知道,原來是蒙萌那個“叛變分子”惹的禍。

這說明什麽?他會緊張她的身體,是不是說明他喜歡她?

也不對…

藍藍越想越頭痛,她最怕這種麻煩的事情了。

不想了。

她側身關了燈,月色透過紗簾若隐若現的照進來,許是困了,一會功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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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市中心逼格最高的摩天大廈的頂樓,有一家旋轉式的餐廳,上午十點到下午四點,主營下午茶餐食,四點之後是自助式晚餐。

海龜沈先生和藍藍通了電話,約好在旋轉餐廳一起用下午茶。

藍藍打心眼裏是拒絕的,可是也實在不好太拂了秦醫生的面子。

中午從醫院到家,睡了個午覺,穿了條最簡單的連衣裙,素顏,卡着點去赴約。

客觀來講,對面的海龜沈先生,說不上驚豔,但彬彬有禮、氣質優雅,長相無功無過,第一印象可以打85分。

最重要的是,這家餐廳的俯瞰風景極佳,甜品很贊。

這樣的氛圍裏聊着天,總是件心情舒暢的事。

“藍小姐,你的名字很特別。”

熟悉的開場白,藍藍早就習以為常,禮貌性地笑了笑:“嗯,是。”

懶于解釋….

“聽說藍小姐在急診室實習?”

藍藍應了聲“嗯”,小心地端起服務員剛送來的肯尼亞手工咖啡,拉花是一顆愛心。

微苦的咖啡,搭配着咬了口泡芙,唔…真是絕配!

“我的情況不知道藍小姐了解嗎?另外想問一問,藍小姐對于将來的職業規劃是怎麽樣的呢?”

很官方的口吻,藍藍有些意外,不過相親本來就不是戀愛,哪有時間來朦胧美?

最短的時間內了解彼此的家世、工作、對未來的計劃,這些像是出國辦理簽證時需要填寫的申請表,必須一目了然,才是談下去的基本條件。

既然來了,就得“全力以赴”,全力到對方分分鐘回絕她。

藍藍暗暗下定了決心:“我聽秦醫生說你家世不錯,工作不錯,追求你的女孩很多。”

沈子浩愣了下,他沒想到對面的女孩一開口就說的這麽直接:“是,秦姐說的基本符合。”

好吧…

“我目前還在實習,你知道,醫生很辛苦,我從小的願望就是能做個全職主婦,所以,婚後的話,我是不打算工作的。”

藍藍一口氣說完,趕緊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壓壓驚。

說謊什麽的,也是挺難的……

卻沒想到,沈先生的眼神一下就亮了:“你願意做全職主婦?”

他本來聽秦姐說,這個女孩是個事業心很強的類型,他心裏打着小鼓來相的親,沒想到剛才一眼就被她的外貌和氣質給驚豔到了,她的臉跟他交往過的那些女孩都不一樣,不是美到極致,卻能讓人卸下僞裝的那種……空氣女孩。

她竟然願意做“全職主婦”,簡直和他的擇偶條件匹配一臉。

藍藍驚了一下,完了,好像努力的方向有所偏頗啊!

“不是…那個…我剛才想了想,好像也不是那麽想全職…”

後來越說越離譜:“畢竟我爸媽培養我上醫學院很不容易,不做醫生的話對不起他們…”

桌上的咖啡杯快要見底,嘴裏的苦澀愈濃。

沈子浩卻笑了:“不要緊,如果我們結婚,錢都不是問題,我相信伯父伯母不會反對的。”

………

直接從計劃到了談婚論嫁,這神展開藍藍是崩潰的,恨不得扇死自己。

已經調成震動的手機嗡嗡地響起來,藍藍說了聲“不好意思啊…”,拿起手機,是陸以如的短信。

“在哪?”

兩個字,一個标點符號,卻說不出的壓迫感。

“有事?”沈子浩笑着禮貌地看着她。

藍藍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呃…沒事。”

迅速打了“在醫院”,按了發送。

桌上的草莓芝士蛋糕才吃了一口,藍藍起身說:“我去趟洗手間。”

她絕不是想要趁此逃走,她觀察過,整個餐廳也就十來個人,他們的桌子正對着吧臺做手工咖啡的咖啡師,很安全,不管是人還是物。

于是她把斜挎包放在了椅子上,只帶了個手機就離開了座位。

繞過吧臺,一直走,在路的左手邊就是洗手間。

藍藍站在鏡子前,裏面的自己沒有精心打扮,衣服也很随意,和餐廳裏一衆精致的女生相比,看上去就是個未脫稚氣的大學生模樣。

可是,那個海龜沈先生貌似對她印象不錯…..

本來是想要用“毫無事業心的廢材女”來打亂對方陣腳,然并卵。

這樣下去,留電話,聊微信,約吃飯,約電影…..

不行不行,藍藍想起後面的發展就覺得可怕。

嗯,一定要去和沈先生講清楚,以絕後患!

從洗手間出來,近吧臺的地方新來了兩桌客人,服務員站在旁邊等待點餐。

藍藍從旁邊走過,對面的一個西裝男人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對着同伴輕聲示意:“看,美女。”

似乎有眼神從背後看來,藍藍只想快點回到位置把事情解釋清楚,然後再去一樓的面包店買包吐司,明天的早餐。

她迅速回到椅子上坐好:“沈先生…”

他轉頭,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怎麽是他?

藍藍沒法看到自己的表情,也幸好是看不見,否則有一種難看叫—說謊後馬上被抓包。

陸以如用僅剩的一點理智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在她面前,什麽沉穩,什麽高冷,通通作廢。

他點了杯雞尾酒,似乎,很久沒喝過酒了…

餐廳的氣氛有些詭異,藍藍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不敢動更不敢回到位置上去。

這樣的表情在很多年前陸以如見過。

那是藍藍六年級的暑假,正值小霸王游戲機風靡的時候。

因為藍藍媽媽對她管教一向嚴格,即使游戲機盛行,但在藍藍來A市之前,完全不知道還有這麽有趣的東西存在。

見了之後,一下就着了迷,哪都不願去,成天就宅在他們家玩游戲,當然基本上都是以要跟以如哥哥學習為借口。

陸以如倒是說了她幾次,不過都沒用,他也就不管她,随她去玩。

但藍藍媽不是一般人,多年的班主任經驗可不是白混的,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某個下午,她說要去超市買點東西,讓藍藍寫篇作文,回來檢查。

藍藍乖乖點頭,恨不得老媽立刻就出了門可以把塞在沙發底下的小霸王機拿出來殺一局。

梅暗笑,小丫頭片子敢和我玩?

她站在樓梯間悠閑地哼完了聲歌,然後潇灑地殺了個回頭馬。

陸以如低着頭看她旁邊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的藍藍,就是現在這樣的表情。

陸以如突然有些想笑,笑她一如繼往的膽小,一如繼往的缺心眼。

“過來。”

明明一肚子的火,說出來的話卻緩了緩。對着她,總是這麽沒立場。

藍藍乖乖地坐在對面,一時之間,拘謹的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去?

撇到桌上的飲料,無意識地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咳咳…我靠,這是什麽飲料?

☆、近距離接觸

餐廳開始慢慢忙碌起來,服務員收桌的收桌、擺菜的擺菜、夾雜着對講機的聲音,喝下午茶的人逐漸被新來的顧客替代。

前臺長長的隊伍已經排到了走廊裏透明的護欄旁,藍藍跟在陸以如的身後,穿過人群,聽到有人在說快團啊,不用預約的,他們家可第一次出團購,便宜了将近80塊呢……

經過一家電器店,經過一家童裝折扣店,前面就是電梯口。

藍藍強迫自己盯牢電梯上的數字,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

嗯,10樓…18樓…23樓…

“叮”的一聲,從電梯裏湧出一群人來,藍藍趕緊靠邊站着,等下完人,上了電梯,悲催的發現,下去的電梯上只有她和陸以如兩人。

更悲催的是,她恐高…

來的時候,從下往上當然沒問題,可從上向下去,稍稍瞥一眼全透明的玻璃外,就渾身癱軟,頭暈目眩。

這該死的相親日。

藍藍下意識地拽緊了不鏽鋼的扶手,手心都是冷汗。她的恐高症從小就有,那時老媽學校組織去華山旅游,一開始她興奮的手舞足蹈,還沒到半山腰就吓到蹲在地上,誰勸都不行,再看一眼山腳下,頓時兩行眼淚挂了出來,最後還是老媽的同事體育老師背着她下的山。

到了高一,上體育課,當年背她的叔叔成了她的體育老師,第一節課就拿這事開了她玩笑,蒙萌毫不給面子的笑翻。

更心累的是,蒙萌打着幫她克服恐高的心理疾病,帶她去了好多次游樂場,專挑過山車和那些驚險的高空項目。

藍藍只覺得這次,暈的最為嚴重,也許因為剛才的那杯酒,還有…

要是往常,她一定沒臉沒皮的拉住陸以如,可是現在兩人的氣氛有些微妙。

藍藍閉着眼睛,腦子裏都是他在餐廳裏說的那翻話。

“藍兒,我掌控別人的心,我把他們的心拿開,再放回,我研究過心髒的每一寸構造和特點,可是對着你,我既迷茫又失落,我不清楚你的心之所向,不清楚你心裏是不是有一丁點我的存在,我……”

他的話被醫院來得電話打斷,應該是很緊急的情況,他邊示意服務員買單邊仔細聽着電話裏護士的體征彙報。

一直到進了電梯,醫院來的電話才結束。陸以如一側身就見她臉色慘白:“不舒服嗎?”

“唔…”

陸以如靠近她,細細看她,她的眉頭輕皺,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像是打了一層暗影,鋪在眼簾下方。

“我忘了,你有恐高症。”陸以如有些抱歉,伸手摟過她。

藍藍眼睫一顫,擡眼即是他近在咫尺的胸口。

他的手沒有用力,只是輕輕環住她的腰,藍藍下意識地挪了挪腳步,這個姿勢,她有些不自在。

或者說,很不自在。

這麽近面對面的距離,除了幼年時代已被忘卻的記憶以外,這是第一次。

像是感知到她的動作,陸以如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發,手上稍稍加了點力:“藍兒,最近我看心理學論文,有個方法針對恐高很有效。”

藍藍被他摟在懷裏,想要動彈卻又無法,唯有剛才那股翻湧仿似緩解了些。

她好奇地仰起頭:“什麽方法?”

電梯裏的人多了起來,有逗弄小孩的聲音,有人在聊打折季的品牌服裝很劃算…

“據說,恐高的時候只要和喜歡的人擁抱,數着他的心跳聲,就能得以疏解。”

他的聲音一本正經,在喧嚣的電梯裏,她垂着眼睑,默念了一遍他的方法,好像哪裏不對吧…

靠…

又被調戲了…

陸以如低頭和她對視,目光沉靜又溫暖。

縱是她想要開口說他“欺負人”,也不忍心了,小七她們還說她是“人畜無害”,明明對面的男人才是…

耳畔電梯到達負一層的提示聲傳來,藍藍猛地想起還要去一樓:“你先回醫院吧,我要去買袋面包,”說完又補充:“明天的早餐。”

陸以如牽着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跡象,另一只手順手就拉開了車門:“外面的不幹淨,昨天新聞還說一家有名的連鎖面包店裏,有老鼠出現在面包櫃裏。”

藍藍看他說的認真:“真的?不可能吧?”

他笑了笑:“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俯身去拉安全帶。

什麽時候…

剛才不是還騙我的嗎?

藍藍嘟了嘟嘴,什麽治療恐高的方法…

騙子…

她生氣的時候,總是小臉蛋紅紅的,嫣紅的小嘴嘟着,說話的聲音帶着點撒嬌,像個孩子。

所以他才想要惹她…

尤其是此刻,這張嫣紅的小嘴像是灌注了某種魔力,讓他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直到觸碰到她,柔軟、清甜瞬間侵襲而來…

他真的,真的很不想去醫院!

暗暗地嘆了口氣,還是很快放開了她,天知道他聽到她去相親了時的心情,生氣又緊張,只要想到她可能在和另一個男人談情說愛,他就要炸了。

極淺的一個吻,因為來得突然,藍藍整個人都懵圈了,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是怎麽從老鼠亂竄的面包店轉折到“吻”的?

奈何腦子一片空白,根本就轉不動,只記得他的溫度,一如他溫暖的眼神,讓人怦然心動卻又說不出的安心。

從摩天大樓到醫院沒幾分鐘路程,陸以如把車停到車庫,幫她開門,忍不住又逗她:“小路癡,能自己回家嗎?”

……

你妹!

下班的時間,電梯上下來不少醫生,有人跟陸以如打招呼:“陸醫生,有急診?”

“嗯,是。”

“辛苦辛苦。”

藍藍跟在他的身後上了電梯,他去心外,她從一樓回家。

身後的聲音隐約入耳“陸醫生看上去心情不錯?”

“是啊,是啊,後面那個女孩是我們院裏的?”

“沒見過啊,長得挺漂亮…”

“陸醫生的女朋友?”

藍藍怔了幾秒,電梯到了一樓,喃喃了句拜拜,逃也似的下了電梯。

她不會知道,電梯裏的某人上揚的嘴角,弧度很美。

——

蒙萌下班回來,很自覺的繞去星巴克買了杯藍藍愛喝的摩卡,又買了些零食。她剛打開門,就看到藍藍抱着手臂站在玄關處看着她。

蒙萌立即遞過咖啡和零食,滿臉堆笑:“小藍,我給你買了吃的。”

還懂得負荊請罪,不錯。

藍藍剝了顆糖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問她:“你告訴以如哥哥的?”

“我是不小心說漏了嘴…不是故意的,真的。”

大白兔奶糖在嘴裏化開,還是小時候的味道。

“拉倒吧你,你剛才摸頭發了。”藍藍不以為意地拆穿她,這麽多年的好友,當真是放個屁都知道她所謂何意。

蒙萌默哀了半秒鐘,就開始她慣常的八卦。

她下班收病歷時,正好陸以如進來,滿面春光的樣子她忍不住又滴了幾滴口水,因為還有別的實習生在,她也不好問情況,不過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順利破壞了相親現場。

“小藍,你跟陸醫生怎麽樣了?”

怎麽樣…

被他抱了,還被他奪了初吻,還被他調戲了好幾回…

藍藍一想起這些就忍不住的臉紅,直接趴在沙發上,把臉埋在柔軟的靠墊裏:“誰跟他怎麽樣了!”

啧啧啧…

蒙萌低聲起哄了幾句,奈何某人就是不肯把頭扭過來。

“今天我看到陸醫生辦公桌上一堆情書呢…”

這是百分百的事實,雖然蒙萌極其認同陸以如的顏值和魅力,不過看到那麽多未拆封的情書時她還是震驚的,趁着他下午出去,她偷偷看了一眼,竟然都是最近一周的信。

各種式樣,各種顏色,各種字跡,封面上各種暧昧不清的稱呼。

藍藍猛地轉過頭:“這麽多情書他都留着幹嗎?”

一看就居心叵測,哼!

難不成他會和女病人暧昧?不不不,以如哥哥不是那麽随便的人,他可是正人君子。慢着慢着,這事不好說,女病人裏有特別漂亮的呢,再抛抛眉眼發發嗲之類的,難保他不會沉淪,不是都說男人受不了誘惑嗎?

他再怎麽優秀,總歸是個正常的男人啊。

越想越亂,越想越不爽,最後甚至想到心髒旁邊可是那什麽部位,要是檢查的時候,女病人非要給他展示下,他能坐懷不亂嗎?

☆、讓我哄哄你

上午急診室一如繼往的忙,本來藍藍還在擔心怎麽跟秦醫生交代相親的事,誰料一進辦公室就聽到秦醫生爽朗的聲音:“你這孩子,跟男朋友吵架了怎麽不說?哈哈,小沈說是個大帥哥。”

什麽男朋友,什麽吵架,你丫的陸以如!

秦醫生還想說什麽,護士說有個從工地上蓋樓摔下來的工人送過來了,大家馬上放下手中的活迎了出去。

做完緊急處理,藍藍跟着病人送到腦科,做進一步的檢查。

交接給護士後,收到蒙萌叫吃飯的信息,于是藍藍洗了個手直奔食堂。

“小藍,這邊!”

藍藍循聲望去,這臭妮子,今晚必須賞她一丈紅,好好的為什麽又跟陸以如和王浩一桌坐着?

她慢慢的走過去,在三人的注目禮下默默地坐在蒙萌身邊。

禮貌地叫了聲“王醫生好。”

随即看了旁邊一臉笑意的某人,故意生分地叫他“陸醫生。”

桌上餐盤裏的菜已經打好,紅燒帶魚、蒸蛋、海帶絲、空心菜、芹菜肉片,還有一份排骨湯,和平時的工作餐比起來,頗為豐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藍藍不好意思像往常一樣狼吞虎咽,吃的小心又緊張,她在擔心會不會不小心沾到嘴邊,會不會不雅觀,會不會…

“藍兒,菜不好吃嗎?”

陸以如看着她一塊排骨吃了好多口都沒吃完,關心地問她。

她不想理他,黑着臉敷衍地“嗯”了聲。

蒙萌馬上幫忙發言:“我們小藍從小就淑女,吃飯慢…”

陸以如一個沒忍住,輕輕地笑出了聲,說她是淑女?哈哈。

藍藍無語了,放下左手看準了蒙萌的大腿,擰了一把。

毫不猶豫地下得狠手。

蒙萌疼的直冒汗,可是也只能忍住,“陸醫生,王醫生,你們作為醫院人氣榜前三的男醫生,平時是不是會收到很多女病人的情書啊?”

藍藍嚼着白米飯,擡頭故意不看陸以如,反是盯着王浩,等他回答。

王浩反應很快,馬上撇清自己:“我沒有,以如有。”

順利轉移了注意力,藍藍用叉子叉在帶魚上,假裝笑着:“是,以如哥哥初中的時候就有很多情書,寒假裏還有女生找到家門口送巧克力呢。”

雖然當時的巧克力最後進了她的肚子,可是現在想起來好氣……

為了把握住虐好友的極好機會,王浩繼續添油加醋:“對,以如一直人氣很高,到哪都少不了追求者,以前我們學校喜歡他的女生呀,真是排長隊了,更別說穿着一身白大褂,簡直就是…”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王浩,在蒙萌暗示明示無效後,又吧啦了一通陸以如曾經的光輝史。

餐盤裏的飯還剩了大半,藍藍怎麽也沒了胃口:“你們慢吃,我吃飽了。”

起身将餐盤送至整理臺,挨了清潔阿姨的一個白眼,藍藍低着頭假裝沒看見桌上大寫的“杜絕浪費”。

從食堂到辦公室要經過一片綠化帶,8月的天還是熱的讓人喘不過氣,大樹小花焉焉的地耷拉着腦袋。

穿過住院樓,再穿過一條長長的過道,就到了主樓。

A市人民醫院,主樓的頂層有個屬于醫生的小小空間,藍藍非常喜歡的一個地方。

站在頂樓的露臺上,俯瞰整個醫院,乃至遠近高低錯落的大樓,是一個平複心情的好去處。

尤其是炎夏和寒冬,這裏因為沒有空調暖氣,幾乎沒人願意上來,藍藍刷完卡進去後,發現整個大露臺上只有她一個人。

她靠在欄杆上,馬路上人很少,和醫院裏的忙亂相比,這裏安靜的有些不真實,只有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聲時不時地把人拉回現實。

她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莫名其妙就生氣,還翻了那麽多年前的舊賬,明明當時吃的那麽開心,還不停給那個漂亮又羞澀的女孩點贊,那是她第一次吃手工巧克力,也是第一次朦胧的懂得,哦…原來喜歡一個男孩子,可以給他送親手做的巧克力呢。所以即便是多年後的現在,想起來也是記憶猶新。

那個女孩開心地走後,她含着巧克力,奶聲奶氣地問他:“以如哥哥,我也喜歡你,可是我不會做巧克力怎麽辦?”

後來,後來他怎麽回答的?

藍藍揉了揉太陽穴,完全想不起來了…

斷片的記憶,反而讓她更煩躁起來。

算了,回辦公室抄病例去吧,何以解憂,唯有工作!

藍藍潇灑地将喝完的酸奶瓶來了個空投。

靠…

一發不中…

嗯?

酸奶瓶被某雙漂亮的手撿了起來,以标準的抛物線曲線,優雅地進了垃圾桶。

藍藍随着抛物線的起落點看去,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逆着光,一手插在兜裏,眼波流水。

怎麽形容?

翩翩公子?陌上人如玉?君妙世無雙?

這些句子毫無征兆的湧現出來,藍藍愣了幾秒,迅速扭過頭朝門口走去。

藍藍有情緒時,表情都是寫在臉上的,哪怕極力掩飾,眉梢也會洩露不少心聲。

更何況,在他面前,她甚少隐藏自己的情緒。

陸以如從早上就知道,她今天心情不佳,他六點就起床親手烘焙的糕點,都未能博她一笑,他反思着是不是今天做的慕斯不對她的胃口?

想了會也就釋然了,就當這丫頭起床氣吧。

可是剛才吃飯的時候,又是怎麽回事?

他不敢太造次,更不甘心就這麽放走生氣中的她,稍稍用力就把她拉進了懷裏:“藍兒…”

正午的陽光毒辣,穿着長袖的白大褂,藍藍熱的出了不少汗。

他的聲音低沉,帶着說不清的寵溺。明明沒有清風襲來,沒有空調吹過,卻依舊能夠驅逐那一腔的煩悶燥熱。

“告訴我,因為什麽?”

低音炮的音質,酥酥軟軟,幾秒鐘的時間,藍藍的氣就消了一大半。

雖然是一句無厘頭的話,她卻聽懂了。

可是聽懂了不代表她可以回答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不懂自己,這莫名地情愫到底是什麽鬼?

她從小就仰望和依賴陸以如,而他對她多是包容和照顧,別說是吵架,就連拌嘴都沒有過。

現在卻不知怎麽了?

她試圖從他懷裏掙脫,說出的話卻溫軟了許多:“我要回去上班了……”

陸以如笑,她摸了摸鼻尖,這借口真夠爛的。

“你…吃醋了?”

藍藍咬着唇,開口時,嚴重的底氣不足:“我幹嗎要吃醋?”

陸以如不說話,低着頭安靜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中盡是細碎的光,漂亮的讓人不忍直視。

藍藍暗暗嘆了口氣,這妖孽…

除了投降,似乎也沒別的辦法了:“我…我只是有點不開心…”

話說得扭扭捏捏,斷斷續續,“吃醋”這種事怎麽能随随便便就承認嘛!

陸以如愣了下,随即俯身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那,讓我哄哄你好不好。”

額頭殺,外加寵到無以複加的語氣,藍藍內心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喂!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這樣真的好嗎?!

阿咧?等等,等等、慢着…

哪有這樣哄人的?

突如其來的淺吻驚得藍藍差點咬到自己。

她轉身,驚惶地朝着門口看了眼,總覺得有哪個同事會上來放空下。

太陽照的正豔,臉上被曬的通紅,藍藍卻覺得指尖發涼,連一句粉飾的話都沒有說就迅速小跑到了門口。

刷卡的時候,悲催的發現,連手都有些抖…

弱爆了…

陸以如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轉角,仰頭嘆了口氣。

唇上還留着她的氣息,那種芬芳,猶如那日家屬院裏滿牆綻放的薔薇花。

他逆着光看着門禁處,放空了幾秒,才挪步下樓,回辦公室!

☆、小片段1

鹿文玉挂了電話,舒了口氣。

最近幾次她的邀請都被藍藍以各種理由婉拒了,直覺告訴她,兒子和藍藍之間出事了…..

以鹿文玉對藍藍的了解和親密程度,這很反常,前兩天陸以林從巴黎回來,帶的馬卡龍和海鮮,這種誘惑對藍藍而言,絕對是風雨無阻,然而,她并沒有來。

兒子這邊,那天鹿文玉偶然遇到了秦醫生,兩人聊着天不知怎麽就說起了藍藍,又說起相親一事,可把她急壞了。

回家後,她旁敲側擊了好一會,陸以如也只是笑笑。

這麽看來,這兩人純純的兄妹情誼?鹿文玉挺郁悶,想來想去還是得從旁觀察觀察,于是才有了這通電話。

挂斷了鹿阿姨的電話,正好小七拿了張表進辦公室。

人事剛發的下一階段實習生科室安排表,幾個實習生蹭在一起看,然後齊刷刷地盯着藍藍笑了。

男科---藍藍,而且就她一人。

藍藍的一口老血就快噴出來了,去哪不好,竟然是男科?她一個女孩子,關鍵還是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女孩子…….看這些老司機們不懷好意的表情就知道,悲了個催…….

午餐桌上,難以避免的話題,沈曼琦笑得前俯後仰,直呼人事科的同事眼睛雪亮的,安排太到位。

“小藍,多好的學習機會啊,男科實習完了就是閱男無數啊。”

蒙萌拍了拍她的肩,說得義正言辭。藍藍扔了個“信不信我弄死你”的眼神:“那咱們換一個呗。”

蒙萌被安排去了神外,這蜜汁巧合,她才不信,這裏面沒有王浩的原因。

反觀自己,哀嘆一聲,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呢?

說笑歸說笑,蒙萌臨回辦公室前給她留了條妙計----找陸以如幫忙。

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藍藍應該是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每天看男性的那些**和**部位,真心是要崩潰的。

所以,左思右想了一會,藍藍果斷沖到了飲品店,點了杯鮮榨果汁,忐忑不安地往心外辦公室走去。

自從前幾天在樓頂被吻了之後,藍藍幾乎是下意識地逃避。他們認識多年,親密接觸也不算少,以前是大哥哥,而現在…

他首先是一個男人,一個魅力四射的成熟男人,其次,才是她印象中那個溫和的“以如哥哥”。

她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他的,對他的愛慕,似乎從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那種漫漫無期,卻又愈發濃郁的情愫,深埋在某處,一旦觸發便慌不擇路。

以前不明白,直到再遇到他,藍藍才恍然醒悟,這些年的單身,不是因為身邊聚集的都是醫學生,而是因為心裏的某個地方在比較。

而陸以如就像是一個标杆,矗立在觸不可及的雪山上,神秘又魅惑,引領着她一步一步,不問深淺,不畏未來。

心外的門掩着,外間并沒有人,藍藍放輕腳步,慢慢推開休息室的門。

許是門外的光線太過刺眼,躺椅上的人微微皺了皺眉,心止不住的有些躍動,這是一張怎樣精致的臉啊,藍藍雖不是頂級的顏控,但對顏值的标準一向超高。

縱是如此,此刻也忍不住屏息,想着他醒來時一臉詫異的樣子,呼吸就急促到無法控制。

這睫毛,這鼻尖,這唇,禍國殃民啊…

室內突然又安靜了下來,再加上陸以如的确很困頓,這幾天的手術日連續動了幾臺大手術,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會,自然不想睜眼。

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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