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舒芷珊氣呼呼地來到他們面前，正氣凜然的樣子就像正室來抓奸。

斯景年的手臂依然攬在樂苡伊纖細的腰側，看向舒芷珊的雙眸仿佛積聚了無數啐了毒的冰渣，泛着凜冽刺骨的寒氣。

舒芷珊原本還底氣十足，忽然又心虛了，有些氣短地說道：“你們對得起我姐姐嗎？”

斯景年面無表情，語氣淡得感覺不到一絲情緒：“你是誰？你姐姐又是誰？”

“我……我姐姐……”

“舒寇軍現在都不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斯景年冷厲地打斷道，俾睨着正有些慌亂無措的舒芷珊。

她頓時意識到斯景年不是沒認出她，而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而已，即使膽戰心寒，依然硬氣地說道：“你跟我姐姐不是在交往嗎？”

“沒看新聞？還是要我特地發份公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舒芷珊再傻也明白斯景年的意思，內心頓時五味雜陳。

斯景年才懶得理會她複雜的情緒，剛才氣氛正好，卻被個不長眼的打斷了，周遭散發着濃濃的不快之意。

舒芷珊的目光不着痕跡地在兩人身上掠過，才悻悻然地離開。

樂苡伊臉上還有未散的紅暈，冷風吹過耳畔，緩和了一點炙熱的溫度。

“為什麽她會覺得你跟她姐姐在交往？”

這已經不是舒芷珊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舒若煙跟斯景年的關系。

斯景年将自己的外套披到樂苡伊的肩上，開口說道：“舒若煙的野心不小，她知道舒寇軍在防着她們母女三人，想先下手為強，企圖架空他的權力，就找了我這個盟友而已，免不了需要私下見面。”

“月黑風高的晚上，孤男寡女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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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營養的小說看多了吧？”斯景年語氣鄙夷，“談正事呢，不少人在場。”

“哦。”莫名的有種心虛感。

“聽說不分青紅皂白的吃醋，也是一種情趣。”

連彎都懶得拐，如此直白地笑話她，樂苡伊下巴微揚：“觊觎你的人這麽多，你是不是該好好反省反省？”

“反省反省。”斯景年憋着笑，很配合地說道。

态度太誠懇，倒顯得她無理取鬧似的，狡詐。

兩人一起吃過晚飯，斯景年将樂苡伊送到家門口。

醉人的月色下，他雙眸柔和，眼含笑意地說道：“明早幾點起來？我來接你。”

這種泛着粉紅泡泡的相處方式，讓樂苡伊有點心跳加速，輕喃：“我也不知道。”

“聽說初初回去了。”

“嗯。”樂苡伊應道，然後轉念一想，他什麽意思？難道要進屋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萬一情難自制怎麽辦？

她臉上精彩紛呈的變化沒逃過斯景年的眼睛，他忽然一笑：“你腦袋光裏在想什麽？”

“我想……想什麽了啊？你別亂冤枉人。”

“我有說你什麽了嗎？怎麽就說我冤枉你了？”

有種不打自招的愚蠢感，樂苡伊羞赧地捂住雙眸，想轉身逃走。

“一個人在，睡前一定要檢查下門窗，記得反鎖房門，別跟在家裏一樣沒有防備心。”

“嗯，知道了。那我進去了，你也早點回酒店吧。”

“行了，我看着你進去。”

樂苡伊有種一步三回頭的矯情感，才邁開步子就想回頭看看斯景年是否還在那裏。

感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堅定住自己回頭的欲望，關上大門後，發現心跳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像是劫後餘生般。

這時，微信響起。

斯景年：晚安。

簡單的兩個人卻讓人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她打完“晚安”兩字，習慣性的找了個親嘴的表情，看見自己輸入的表情，頓時臊意上臉，快速地删掉，才發了出去。

沒确定關系之前，她倒很自然地發什麽親嘴，擁抱的表情，反而現在拘謹了起來。

樂苡伊揉了揉溫熱的雙頰，沒想到有朝一日跟斯景年發微信還要斟酌着字眼，這便是戀愛的心境？

上樓前檢查了一遍屋內的門窗，确定都鎖死了才放心。

因為太過興奮，躺在床上遲遲睡不着，半夜時分外面忽然電閃雷鳴，那陣陣響動直逼樂苡伊的耳鼓，驚得她後背都開始滲出冷汗。

一窗風雨喧嚣被掩得嚴嚴實實，但是沉寂靜谧的偌大屋子依然令人心生膽怯。

樂苡伊整個人縮在被窩裏，緊閉着雙眸，催眠自己趕緊睡過去。

後悔啊，早知道就讓斯景年住進來了，反正這裏房間很多，兩人又不是沒住一起過，矯情個什麽勁呢。

一道響雷轟地炸下來，震得樂苡伊整個人驚顫了下，她熟練地摸到手機，時間顯示淩晨一點，她猶豫着該不該給斯景年打個電話以求心安。

偏偏這時屋內的防盜警報響了。

這下子她不敢猶豫，從最近通話裏撥出斯景年的號碼，冗長且冰冷的嘟嘟聲就像一把尖銳的刀子刺在樂苡伊的心上，随着時間的拉長，心底的害怕越來越明顯。

忽然她跳下床，又檢查了一遍房門，确定它安然地鎖着，又推了椅子抵在門後。

重新拿起手機，發現電話已經通了，耳邊是斯景年着急的追問：“一一，怎麽了？說話！”

“斯……斯景年，防盜警報忽然響了……我有點害怕。”樂苡伊整個人顫抖得厲害，一擡眸又被窗邊搖動的樹影吓了一跳，水霧蒙着雙眸，有點六神無主。

“警報響了會自動報警，警察會很快過來，我現在過去，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斯景你冷靜地分析道，同時安撫她，“一一，別怕，沒事的。”

“斯景年，躲床底下安全還是櫃子裏安全？”樂苡伊擦掉眼角濕潤的痕跡，半開玩笑地說道，“電視劇裏好像都是這麽演的，這兩個地方總能逃過一劫。”

“我很快就到。”斯景年沒回答這種令人不安的問題，而是沉聲地保證道。

“斯……斯景年，你別挂電話。”

“我不挂。”

“斯景年……我好像聽到樓下有動靜，我……會不會上樓來？”

外面雨勢狂野，猶如馬蹄踐踏之聲，瘋狂地敲擊着窗戶，樂苡伊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幻聽還是真有人入室行竊。

“一一，沒事的，就算真的上樓來，也是為財物，都給他們就行了。”

樂苡伊還是選擇了躲進了被窩裏，她四肢不受控制地顫栗，斯景年一直在她耳邊說話，這才多少減輕了她害怕的情緒。

聽到外面傳來警笛聲時，斯景年也告訴她自己到了。

樂苡伊還不敢下樓，抽噎着說：“你上樓來，我在二樓第三個房間。”

很快就響起了敲門聲，聽筒跟門外同時傳來斯景年的聲音：“一一，是我，開門。”

樂苡伊丢下手機，着急地将椅子推開，哆哆嗦嗦地開了門，看見門外還穿着酒店浴袍，渾身濕淋淋的斯景年時，她“哇”地大哭起來，撲進他的懷裏。

剛才強行隐忍着內心的驚慌，此時情緒一下子崩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斯景年又擔心身上的濕氣凍着她，不敢摟得太緊，偏偏她緊拽着他不放，嘴裏不斷地念叨着：“吓死我了，以為要沒命了。”

“沒事了。別擔心。”

好一會兒，樂苡伊的哭聲才轉為低泣，她這才注意到斯景年的狼狽。

他渾身上下全濕透了，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腳上是一次性拖鞋，還少了一只，發根一直在滴水。

外面磅礴大雨，他是直接從酒店跑過來了吧？

樂苡伊邊擦着眼淚邊急迫地說道：“你快去洗個熱水澡，不然要着涼。”

“不急，警察在樓下，你換件衣服下去做份筆錄。”

樂苡伊快速地換好衣服，收斂了下情緒，才随着斯景年下了樓。

一下樓，發現屋子裏淩亂不堪，玻璃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櫃子也有被翻過的痕跡。

兩位警察粗略地查看了一遍，對斯景年說道：“應該是有人入室偷竊過，防盜警報響了，應該會有監控拍下來，能拿出來嗎？”

“這間屋子是我朋友的，具體我的要問問他。”

“嗯，大概是看警報響了，随處翻了下便逃走了，你們清點一下財務，看有沒有損失，人沒事吧？”

“人沒事。”

“正逢十一期間，某些竊賊可能覺得屋內沒人，這樣的雷雨夜還出來作案，我們會盡快展開調查，如果有監控畫面更方便我們調查方向。”

“嗯，我明天問過之後，會讓人去你們局裏配合調查的。”

好在沒有什麽人員傷亡，兩位警察就先行離開了。

等人一走，樂苡伊就催着斯景年快去沖下熱水澡，冷冰冰的衣服貼在身上，再強悍的身體都會扛不住。

“收拾一下，跟我去酒店住。”

看着斑駁狼藉的屋子，樂苡伊也沒膽子孤身再住下去，不過還是強調：“你先去洗澡。”

“無礙，回酒店再洗，這裏又沒換洗衣服。”

的确是找不出可以給斯景年穿的衣服，樂苡伊只好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跟着斯景年去了酒店。

一通折騰，睡意早沒了。

樂苡伊捧着一杯熱茶，坐在沙發上等待着斯景年。

水聲停止不久，斯景年便從氤氲的浴室裏出來，又恢複成了一貫矜貴自持的樣子。

樂苡伊注意到他小腿上幾處明顯的刮痕，心尖被輕輕地刺了下，斯景年注意到她的目光，淡淡一笑：“沒事。”

他坐在她的身邊，樂苡伊順勢靠到他的肩上，悶聲說道：“斯景年，幸好有你在。”

“是誰當初執念要離開S市的？”

樂苡伊挽住他的手臂，悶悶不樂地說：“因為我覺得自己妨礙你找女朋友啊，女人都很小氣的好嗎？你對我這麽好，誰會沒有芥蒂啊？”

“你想得倒多。”

“本來就是。”而且她也不是很能接受斯景年對別人無微不至地照顧，離開是最好的結果。

“那說什麽不想在我羽翼之下成長，不想當溫室花朵都是假的？”

“當然不是假的，就……就不是全部的原因而已。”

有點心虛地不敢擡頭。

腦袋上方傳來斯景年低沉的笑聲：“所以你其實是不想看見我找你之外的人當女朋友，才逃到這麽遠的C市來吧？”

“我才沒有這麽說過。”

臉蛋有些燙，表情管理好難，樂苡伊只能埋着腦袋不擡頭。

他是怎麽分析出這個結果的？邏輯性這麽好幹嗎？

“嗯，你嘴上是沒這麽說過，心裏這麽想的而已。”

“閉嘴！”

斯景年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腦袋，笑道：“原來一一這麽喜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