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這樣想着，唐小翼當即放低重心，沿着草叢陰影無聲的朝道長潛行而去。

剛靠近五十尺之內，道長就發現她了。

他靜靜的轉過身來，單手朝她的方向輕擡一指。

渾厚的氣壓當即籠罩而來，竟似時間都能停止，瞬間覆蓋了她周圍所有的退路。

忍受着全身重如千斤的窒息感，唐小翼立即憑着直覺拼力朝側面一躍。

一道清澈的藍光堪堪擦過她的臉頰，切下幾縷發絲後，将她身後那棵兩人合抱的大樹攔腰斬斷。

……丫的還真不用劍。

唐小翼凝眸望向對面那個長劍安穩背于身後，迎着風淡然靜立的人影。

他還是原本那個微微擡手的動作，只是将前伸的兩根手指并到一起，做了個類似劍訣的樣子。

——就能徒手使出比憑依于任何名劍都更純正，更鋒銳的，堪稱完美的北冥劍氣。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劍合一？哈，可讓我長了一番見識！”

唐小翼深吸一口氣，擡手抹去眉上被劍氣凝成的白霜，唇角輕挑。

“——現在，該我讓你長見識了！”

她打開背後的機關翼，在第二道劍氣來襲的瞬間徑直躍上了天空。

在打架方面，唐小翼已是千裏挑一的好手，但相比打架，她其實更擅長飛。

——而最擅長的，是邊飛邊打架。

深暗的夜空中，黑紅勁裝的女人振翼而翔，巨大的布面翅膀在劍氣縫隙中輕捷的往來穿梭，竟是比速度最快的蝙蝠更靈巧。轉眼間，她已飛越北冥劍氣的攻擊範圍，成功到達更高的半空。

迎着清冷的夜風，唐小翼一手操縱機關翼微微收攏，同時利落的一甩千機匣。

——她的弩/箭射程比劍氣更遠，現在，該換她單方面進攻了。

“喂！那個純陽！”她在空中對道長大喊，“能見識到我這一箭的，你可是世上第一人！”

——唐門的機關翼和千機匣都是很複雜的黑科技，操縱難度都很高，因而極少有人能同時使用這兩樣物件，實現靈活的空中射擊。就連對唐小翼來說，也是極耗精力的高難度動作，以往除了給師弟妹們做示範，她還從未遇到過什麽對手配得上她用這招。

然而，就在她向道長聲明此等殊榮之時，道長在跟他的弟兄們說話，根本沒在聽她。

唐小翼氣得要掉下去了。

直到她聽清了道長在說什麽。

“——此人很強，交給我，你們先走。”

道長揮手将想來幫忙的同伴攔下，随後立刻擡頭看她。

唐小翼的怒氣當即一掃而空，也低頭與他對視。

無月的夜色下，其人青絲如緞，眉目勝畫，藍白道袍随風輕揚，映照其人絕世姿容，仿佛竟成這漆黑天地間唯一的光，饒是她已久行江湖，閱人無數，一時也被這般極致風姿晃了晃神。

“啧……這小白臉兒，長得倒真俊俏。”無言片刻，她下意識的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

——尤其是現在這個她俯視，他仰視的角度，讓她覺得此人此景看起來格外舒服。

“——行，我盡量給你個好看點的死相。”在這種惬意又得意的好心情下，唐小翼引箭上弦。

***

雖然對這位美人道長印象不壞，真正開打，唐小翼卻是完全不放水的。

然而即使她使盡渾身解數，也沒有任何一箭能突破道長堅實的氣場護盾。

箭卻硬生生用完了。

她只能冒險回到劍氣範圍內的近地面，去撿回樹梢上自己先前射出的弩/箭再用。

翅膀一收，唐小翼俯沖而下。

道長的劍氣立刻攻來，寒霜掠過機關翼表面，有時竟能将厚厚的布料徑直凍穿。

然而只要關鍵構造健在，這點損傷對唐家堡出品黑科技來說什麽都不算。

反而是唐小翼有效利用了撿箭時劇烈的高度變化，實現了許多幾近不可能的進攻角度，甚至成功将道長逼退了好幾步。

“哈哈，道長看來不懂機關術呢。”屢次交鋒後，唐小翼看清了對手的路數，果斷向更低空的位置靠過去。

然而下一刻，三道劍氣襲來，一道精确的瞄準機關翼的方向控制裝置，第二道對準高度控制，第三道直接斬向了隐蔽在層層僞裝裏的中樞軸承。

唐小翼當即拼命疾退，才堪堪保住軸承。

但方向和高度控制是真的完蛋了。

晚風一吹，她立刻布朗運動着竄上了天。

仰望着原本比蝙蝠更靈巧的女人此時如戳了個洞的氣球般，在天上随機花式亂飛，道長慢慢走到他預算她會墜落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籠起袖子等着。

唐小翼也就等他站到那兒。

就在那個位置，她竄到了足夠的高度，因為失控的機關翼無法适應高空風力的突變，正在此時突然合攏，使她開始向下自由落體。

——在那樣的初速下打出追命箭，足夠在地上砸一個百尺見方的隕石坑，不管什麽防禦氣場都不可能擋下。

——而唐小翼的機關翼上降落緩沖裝置健在，以她的操縱技巧和反應力，足夠她在射死對手後安全落地，從從容容的去隕石坑裏撿人頭。

看到空中追命箭紅色的輝光，道長向來淡然的眼神裏，終于聚起了精神高度集中時才有的鋒芒。

他微一抿唇，将手伸向了背後的劍柄。

唐小翼得意的笑出聲來。

“喲嚯~道長啊，我是不是世上第一個逼到你拔劍的？”

她眉眼彎彎，翹着小指兒扣下了扳機。

“但你拔劍也沒用，天下可沒有什麽寶劍能擋得住我的——我勒個去！！！”

剛笑到一半，她忽然無比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老天啊！那是赤霄紅蓮！！！”

看到道長手中泛着瑰麗光華的三尺青鋒，唐小翼“啪叽”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臉上。

她的空中追命的确沒有任何寶劍能擋得開，但赤霄紅蓮不是寶劍。

是神劍。

——是天下所有名劍中，永恒居于榜首，力量堪稱奪天之功，卻從未顯跡于江湖的神聖傳說。

——顯然，它不僅能輕松擋下她的真?最終奧義，還能把它糊回她臉上。

道長雖然确實很優秀，卻遠算不上傳說級，唐小翼無論如何想不到，他竟有這種作弊一樣的大殺器。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看着道長安靜的橫劍于身前，表情又恢複了好整以暇的淡定，唐小翼一面做好被打成天邊流星的心理準備，一面盡量調整機關翼，好争取錯開對手的反擊軌跡，在遠離他的地方安全降落。

然而，她其實是想多了。

赤霄紅蓮沒能擋下她的追命箭。

唐小翼能看到，她的箭逼近鑲嵌着玄晶的劍格之時，奇跡般的，箭頭的勁風竟然将那枚玄晶給撬了出來。

神劍仍然不愧是神劍——

玄晶帶着充足的靈性，以至于它脫離原位後，輕松穿越了追命箭激起的暴/亂逆風，自動回到了主人的手裏，連帶着劍身其餘部分也如感應般瞬間破碎，在主人掌心彙聚成整齊的堆疊。

——甚至它雖然在與箭矢相撞的瞬間就損毀，卻還有足夠的餘威化解了大部分攻勢。道長只因箭矢的沖力受了些內傷，仍然遠不致死。

接連的奇景，唐小翼一時看得驚呆了，即使已本能的在調整機關翼降落，終是沒能精準的控制落點。

她一腳踩在了同樣驚呆着來不及閃避的道長臉上。

***

另一邊，糧車底。

因為激戰漸漸停歇，躲藏其中的難民都跟着兩陣營的傷員一起撤離了。

唯有莫丁還縮在那兒擦眼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那個唐門女人之後，意識裏那些奇怪的香味和人影就突然出現，揮之不去。在那個女人把自己推回車底，兩人肢體相觸的瞬間，更有一陣異常濃烈，完全不知緣由的悲傷感忽然占據了他所有的思考神經，使他根本無法自控的大哭起來。

直到女人跟道長越打越走遠，離開了足夠的距離，他才漸漸從這莫名其妙的情緒中恢複。

見四周平靜，莫丁鑽出車底，想趕緊離開這詭異的是非地。

卻正好撞上唐小翼和道長開大招。

追命箭打中赤霄紅蓮的瞬間，激起排山倒海般的劇烈氣旋，當即把剛走出戰場的莫丁給卷了回去。

莫丁縮在一棵和他一起被卷來的小樹後面，震驚的看面前不遠處，那個本來就穿得很風騷的唐門女人将衣襟被扯得半開的道長緊緊壓在身下，兩人靠近得如此嚴絲合縫，連鼻尖都快要貼在了一起。

或許是因為有道士在場，雖然這次也離那女人很近，那種詭異的幻覺卻弱了不少——甚至連感到幻覺時，本能應産生的疑懼和緊張，此時都未曾出現。

所以，莫丁雖然還是無法自控的淚流滿面，少年懷春的腦袋裏卻也有足夠的餘地，專注的被這前所未見的香豔場景深深吸引了。

***

原來踩人臉的體驗并沒那麽好。

道長雖然驚呆，到底還有着習武之人的本能反應。在唐小翼的尖高跟鞋踹到臉上的瞬間，他成功打開了防禦氣場，雖然仍是被踹倒在地，卻畢竟全無破相。

——倒是唐小翼毫無準備的踢到道長恍惚中亂做的不規則形氣場，結結實實的閃了腰。

所以，她會以如此糟糕的姿勢趴在人家身上，不是因為她風騷，是因為她動不了。

感覺到身後莫丁火熱的視線看過來，唐小翼覺得自己一世清名好像要毀于一旦了。

想及此，她愈發惱恨的猛扯道長的衣襟，手中短刀狠狠抵上他的咽喉。

作者有話要說： 1.顯然，文中人物技能是不按游戲來的

2.我巨喜歡唐門的機關翼，唐門标志一般公認是面具，但在我心目中是大翅膀

3.赤霄紅蓮是90年代氣純大橙武，當然，游戲裏沒那麽牛叉&玄幻&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