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上午五節課一晃眼過去,臨近下課鈴響時,方寒轉着手裏的水性筆,一圈一圈,她數着秒數等下課。
最後一節課是班主任王大新的物理課,他講的相當投入,以是下課鈴打響了還意猶未盡的樣子,洋洋灑灑的板書寫到一半回頭撞見底下同學們滿滿提醒與期待的目光,便了然揮手,“吃飯去吧。”
随後一陣喧嘩,學生們大都瘋跑了出去。
幾乎是老師開口的那一瞬間,方寒立馬轉頭看後面角落裏的男生是否還在座位上。
方寒早和夏桐打好招呼說午飯不去吃了,夏桐還以為方寒這是要減肥的節奏,苦口婆心地規勸了幾句,方寒搪塞說感覺沒胃口,夏桐便嚷着要陪她去醫務室看看,方寒笑着寬慰她幾句,還拿出了書包裏的幾個小面包,她才不放心地癟着嘴,離開了教室。
停在座位上的方寒發現後面的男生,也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仿佛也打好注意的樣子,她攤開手掌,發現手心竟冒出了一層薄汗,窗口的風一吹,汗一下蒸發,心也随之靜了不少。
教室裏還剩下幾個人,大都在寫作業,有的學生嫌現在去食堂,人山人海,排隊浪費時間,不如一會去吃殘羹冷炙,對一些争分奪秒的高三學子來說,人是鐵飯是鋼,說白了吃飯就是一項任務。
江予澤坐在位置上,他兩只修長的大手,撐在桌上,腳騰空,椅子穩穩地懸起,大概是無聊了,他又來回晃悠了一下。
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神色淺淡,平淡無奇中又好似藏着火花。
“江予澤,你出來一下。”輕輕淡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點緊繃,帶點距離,仿佛夏日的柳絮飄在臉上,你剛被撓的有些癢,它就掉落在泥土裏,伶仃一隅,任你撿也罷,踩也罷。
總歸是來找了,少年臉上難免泛着欣喜。無論出于什麽目的,你有反應才有意思。
“怎麽了?”江予澤人松松垮垮一站,比方寒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他微微彎曲身子,好像在看她,好像在看別處,慵懶地眯着眼睛,緩緩問道。
方寒站在偏陰一點的樹下,她看着地上散落的樹葉枯枝,思忖着什麽,半晌擡頭,目光堅定:“江予澤,我向你道歉,昨天,我不該說那句話。”
“什麽話?”江予澤嘴角含着笑,明知故問。
方寒知道他在做什麽,她忍着,一會輕輕吸氣,打破沉寂:“我說你這種人,這句話多多少少有些人身攻擊,我也——”方寒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也沒有資格這樣說你。”
江予澤依舊蜷着身子,雙手插兜,他腳上一雙黑白相間的運動鞋,來回摩挲着地上的石子,發出“挲挲”的聲響。
“你說的也沒錯。”他的聲音裏難得陳懇,是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方寒沒想到他會回這樣一句,一時語塞,空氣沉寂,只有風吹樹搖。
頃刻方寒理清思緒,她掐了掐手心,江予澤依舊沒有看她,也沒有要打破沉默的意思,他仿佛被腳上的動作弄的恍惚了,眼睛低垂,沒有聚焦之處。
靜默一會,方寒開門見山:“江予澤,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不要接着鬧下去,我不是你女朋友,你心知肚明,高三了,我”嘴裏的話又止了止,小心忖度後接上“我們都耗不起這時間。”
沉默已久的江予澤終于樂出聲,相對于方寒,他顯得輕松許多,他好似一下子從回憶裏蘇醒過來,找回了狀态,語調也變化了,他不緊不慢地開口:“我這種人,哪會耗不起?”
“我說了——”方寒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剛剛兩人平靜溫和的交談都是陽光下的泡沫,吹彈即破。
“道歉沒用,方寒。”江予澤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卻一點不疏離,仿佛他已經喚了很多次一樣信口拈來。
“為什麽?你就這麽無所事事?”方寒不明白他的用意,嘴裏說的話開始比腦海裏整理的快。
“你看,你又瞧不起我了。”江予澤進退有餘,他知道他們在刮着暴風雨的海上,而他是掌舵者。
方寒覺得自己狀态奇差,被他拎着走,時不時還被轉幾圈。她鼓氣似的往前走了幾步,走出陰影,離陽光更近,離他也更近。
“你到底要什麽?”她聲音又變的淡淡的,如一汪靜止的潭水,毫無波瀾,語氣裏摻着防備與寒意。
江予澤也向前一步,他把身子彎的更低,嘴裏的熱氣就落在她的睫毛上,“我要——我也不知道。”
方寒覺得自己等來了一個無賴的答案,她胸口漸漸起伏着,呼吸一下下變重。
話又斷斷續續接上,“——也許我只是想試着抓住什麽,剛好你出現,就當你自認倒黴吧。”
“……什麽?”方寒聽着這不知所謂的話,來不及細細咀嚼,眼前江予澤的臉就變得模糊不清,她覺得腦袋嗡嗡地被人打了一記似的,暈眩起來。
江予澤看出不對勁,“你、你沒事吧?”他的手伸到半空又緩緩地收了回去。
方寒搖了搖頭,霎時清醒過來,她擡起有些疲憊的雙眼重新與他對視,“江予澤,你說的沒錯,你就是無藥可救了。”
方寒腳下麻了麻,她用力跺了幾下後,轉身就走,頭頂星星點點的陽光落在她背上一瞬就消失不見,江予澤靜靜看着她,手指不自覺彎了彎。
為了什麽?……他也說不清。
曾經有很多人試圖接近他,他都無動于衷,他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但他卻給自己畫了一個圈,他在圈裏,他不伸手,你就沒法進來,你不進來,也沒機會離開。
但他也從未伸手。
直到碰見這個渾身透着寒意的小身板,與他隔着距離,讓他覺得,手心捏着的空氣卻有了厚重感,他不知道,她那天直接的數落自己的話,卻莫名給了他真實感,像攀岩的運動員以一種極其陡峭的方式解開山頂的迷。
方寒回到座位上,她像繳械投降的敗兵小将,重重地癱趴在桌上。
但這樣萎靡的狀态持續不到一分鐘,方寒就“嗖”地坐直了身子,忽然她神色堅毅,腦海中飄蕩一句,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頓時覺得自己胸中意氣風發,仿佛還能再戰一回。
她趁着覺悟的好狀态,抽出今天上午發的理綜卷,埋頭苦幹了起來,連夏桐回來了她也沒發覺,夏桐一臉茫然地看着她打了雞血似的的幹勁,自我感嘆到:“看來沒胃口的人,分泌的胃酸經過某種化學反應,轉化成了多巴胺。”說着她還自我認同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天,出乎意料地,江予澤也沒再掀起什麽風波,這樣相安無事,方寒心裏也松了一口氣,竟也慢慢遺忘了這事。
時光如梭,白駒過隙。
周末一轉眼到了,榮晖高中的慣例是高三學生每一周下午放兩個小時,每兩周放一個星期天,周六依然有一天的補課。
這周是大周,也就是有一個屬于學生們自己的星期天,周六的傍晚,黃昏如洗,天邊橘紅,想到這個小假期,學生們的心情也是斑斓的。
徐露那邊幾個女生已經聒噪起來,她們在熱切地讨論一會去哪痛痛快快玩一頓。
齊羽心這會又瞥向了江予澤,她眼裏含着缱绻,方寒說的沒錯,他們确實沒什麽互動的苗頭,齊羽心想着嘴角彎起來,暗暗尋思着一會約阿澤一起去玩。
等了許久的放學鈴如約而至,沉靜的教學樓轟的一下像是打開隐埋在各個角落的話筒開關一樣,嘈雜起來。
齊羽心一下課就來到江予澤桌邊,她輕輕戳了戳臉埋進漫畫書睡覺的他,“阿澤,下午我們幾個一起去唱k好不好?好久沒去了,嗯?”她柔聲細語地歪頭瞧着江予澤的睡顏,甚至想擡起手摸摸他在陽光裏根根分明的發絲。
江予澤像是頭頂長了眼睛,他一把抓住齊羽心悄聲靠近的手腕,力道不重不輕,“唱k可以,頭發不能碰。”
齊羽心哼了一聲,嘴角笑意猶存,啐了一聲:“切!”
睡了快兩節自修課的陳子韬也從睡夢中醒過來,半阖的嘴動了動,擦着流到手臂上的口水,看着周圍一叢叢熱鬧搖晃的人影,喃喃到:“我靠,這他媽,我幸福的周末是到了嗎?”
“唱k?好啊好啊,老子的rap好久沒繞了!”聽見下午的活動安排,陳子韬抖了抖身子,一臉振奮地說。
“就你那水平,還rap,我看街邊老大爺唱的都比你好聽!”徐露忍不住呸了一聲,說着一個白眼翻破天際。
“去去去,還老大爺呢!人老大爺能有我這麽帥氣麽?沒點眼力見,老娘們兒……”陳子韬粗聲吼了回去,還向徐露挑釁般地吐了吐舌頭。
徐露見狀差點沒撲上去咬他,齊羽心見兩人又要開撕,太陽穴一疼,幹脆去了趟廁所。徐露一想難得去玩打扮自然少不了,從書包裏抽出一個粉色帶花邊的粉底盒,塞在校服口袋裏也往廁所去了。
消停下來的陳子韬注意到一旁的江予澤心不在焉的,循着他的目光,是那個悶不吭聲的筷子背影。
他邪惡的笑容又出現在臉上,“去啊,怎麽不叫她?你們這談的什麽瞎犢子戀愛?”
江予澤轉頭有意無意地看了陳子韬一眼,下巴微不可見地朝方寒那裏杵了杵,然後眼睛忽地放大,仿佛還在倔強地掩飾什麽,刻意地表示老子可什麽都沒說啊。
陳子韬又“嘁”了一聲,“瞧你那慫樣?談個屁戀愛!”
說着腳步還是老實地動了起來,一會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在方寒頭頂罩着。
“我說方寒,”陳子韬面對方寒忽然語調低下來,咳咳兩聲後再開口,“方寒同志,黨組織給你一個任務,下午新時代廣場金樂迪,有重要的接頭人在等您。”憋的一口抗日劇裏的老黨委書記的口音,陳子韬自娛自樂地看着筆鋒不停的方寒,忽然覺得她哪怕搭理一句就謝天謝地了。
方寒聽着,陡然停下手中的筆,擡頭,意料之中的語氣:“唱k,我不去。”随後她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反應,禮貌性地添了一句:“謝謝,你們玩的開心。”
就在陳子韬努着嘴打算灰溜溜走開時,身後突然響起一聲低沉暗啞的男聲:“今天班級聚餐吧,我請客。”江予澤幾乎從來沒有對着全班說過這種話,教室裏躁動的空氣像是凝固了一瞬,那樣低的一聲,仿佛大家都聽到了。
就連常年筆不離手,目不離題的班長,胡哲宇也從題海裏擡起頭來,緩緩看向後面此刻又恢複安靜的少年。
“好!我同意!”陳子韬一邊拍手捧場,一邊踢了踢同桌班長的凳子,使着眼色。
節奏慢半拍的班長終于扶了扶眼鏡,慢慢開口:“呃……這個,班裏大家聚一聚也好,要回家的同學可以下次參加,不回家的咱就一起去吃個飯放松一下吧。不過,江予澤同學,你不用請客,大家AA就好,畢竟我們還是學生……”
“得了得了,還說上瘾了你!”陳子韬忍不住擺手打斷了開啓唐僧模式的胡哲宇,一臉鄙夷。
胡哲宇習慣了被陳子韬打壓,又推了推下滑的鏡片,随後輕輕拍了拍方寒的後背,說:“方寒,你也一起去吧!上個學期你回家,班級聚會也沒參加,這次可不能落下了,這個學業固然重要,同窗情誼也要顧及不是?”
方寒看了一眼旁邊空着的座位,感嘆夏桐今天早早地離開教室回家了,無力地點了點頭說:“好的,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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