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8)
少南,厲少南,別跟我裝死,你丫的就會跟我玩路子,我告訴,告訴你,厲少南,厲少南你起來跟我說話,不許不理我,厲少南。”
厲少南今晚的酒本來就沒少喝,但最狠的就是最後孟苒推給他的那一杯,那東西不是一般人會碰的。
如果他沒喝多少酒那一杯不算什麽事,但他已經快到量了。在車上已經強支撐着,不然早倒下了。
厲少南睜開眼睛,看着跪坐在他身邊一直嘟囔着的孟苒。
“孟小苒,你別拍了,讓我睡會兒。”
“別睡,起來,你給我起來。”孟苒拽着他的胳膊,用力往起拉他,但奈何渾身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
厲少南支起身子坐了起來,他面對着她,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語一張一合的不知道都說着什麽。
厲少南擡手扣住她的後頸,把人拉到面前:“你知道你給我那杯是什麽嗎?”
“□□。”孟苒腦袋晃了晃,一不小心就磕到他的下巴上。
“Long Island Iced Tea。”
孟苒擡眼看他,渾沌的腦子不解的輕晃着,腦子裏轉來轉去,終于轉到些什麽,呵呵的笑了出來,擡手戳了戳他的腦門,有些調皮的開口:“失身酒啊。”
那東西酒量不好的人,半杯下去就斷片,一般人不會點這東西,除非玩大的要麽就是把妹的。後勁十足,獵豔首選。
厲少南本來喝的就差不多了,孟苒這一杯無疑要把他放倒了。
厲少南難得見她露出如此嬌俏模樣,溫暖的掌心揉了揉她的發,輕聲道:“睡會。”
孟苒恩恩的點點頭,厲少南見她應了便松開手直接倒在床上。
看着厲少南又倒下了,孟苒又爬過去靠近他身側,搖晃着他的身子:“厲少南,別睡啊,厲少南,厲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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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苒喝的酒後勁上來,醉得厲害,厲少南剛剛說的話就已經被她忘了。
厲少南睜開眼睛,就看見孟苒的臉孔近在眼前,迷離的眸子醉後毫無防備,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的叫着他的名字。
“苒苒。”厲少南眉間鎖成一個川字,緊抿的薄唇輕聲叫出她的名字。
“嗯。”聽着他低沉溫柔的叫她,她淺淺的應了聲,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低沉又帶着清靈的口吻,“少南。”
厲少南眸光一沉,長臂一伸,直接把人撈進懷裏。
孟苒驚叫了聲,身子不穩便倒在他身上。
她的頭枕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狂熱的心跳,炙熱的氣息,輕抿着唇,笑了出來。
厲少南聽着少女般的鈴音笑聲,唇角上揚,側過身子把她的小腦袋放在臂彎裏,低首親吻她飽滿的額頭:“乖,睡覺。”
孟苒拱了拱小腦袋,伸出手臂環上他的腰,恩恩的應着,閉上了眼睛。
33|三十三
孟苒醒來時覺得頭痛的要命,腦仁漲得嗡嗡的作響,渾身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一條胳膊壓得生疼,她想要翻身,使了好大力氣,才動了下胳膊。
手臂揮出去,好像,打到了什麽。
勉強睜開眼睑,強烈的陽光照射進來,微眯着眸子驀地看到近在咫尺的臉孔。
孟苒腦子飛轉,突然灌進一些畫面,讓她渾沌的思緒瞬間回流。
厲少南被什麽打到一下,慣性的睜開眸子,渾身一怔,進入眼簾的是孟苒滿是震驚的眸色。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怔在當下。
孟苒猛的支起身子,用力過猛,身子一個趔趄差一點摔倒在床上。
厲少南氣息長舒,擡手拍了下發漲的腦仁,手腕支持床面,一個挺身坐了起來。
孟苒爬下床,逃離似的飛奔出了他的卧室。
厲少南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陽穴,昨晚真的喝多了,甚至不記得孟苒怎麽會在他的床上。
雖然兩個人都穿着衣服,顯然是沒發生什麽,但孟苒驚慌的眸色,顯然也是毫無頭緒。
孟苒回了房間,直接撲倒在床上。
頭埋在枕頭裏面,真真想要把自己悶死得了。
關于昨晚她也一時沒有頭緒,喝太多,只記得自己在吧臺前喝酒,然後看了夏天的視頻,裏面有孟向遠一個鏡頭。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厲少南擡頭看了眼時鐘,居然已經是下午二點了。
找了一圈手機,才在床頭櫃下面找到。
打開手機,直接撥了出去。
“王白石,你不解釋一下?”
“我給你什麽解釋,我連家都回不去,只能住酒店。”
“現在是二點,今天上戲,你怎麽不打個電話給我。”
“皮爾斯說你昨晚沒少喝,今天放半天假,哦,時間差不多了,你要是醒了,就收拾一下,下午有你的戲。”
“你啊。”
王白石噗哧一聲樂了出來:“我什麽也沒做。”
厲少南扔下手機,緩了緩頭痛的不适感,末了脫了衣服直接進了洗手間。
孟苒一直躺着沒動,記憶一點點回流,大致也拼湊得差不多。
昨晚喝多了,她給厲少南一杯酒,把厲少南撂倒了,然後被拽了回來,然後,就……
啊啊啊啊啊……
孟苒在心底狂吼,緊攥着拳捶打着枕頭,酒這東西以後還是少沾,居然喝成這德行。
厲少南沖完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來後,直接敲了對面孟苒的房間。
孟苒聽到敲門聲,從床上爬起來開了門。
“二點半了,你還去片場嗎?”
孟苒一聽二點半了,急忙轉身沖進洗手間,一邊說道:“去,我馬上就好。”
厲少南關上門,孟苒快速沖了個澡,直接套上衣服跑下樓。
“喝點醒酒湯,暖暖身子還能緩解一下頭痛。”厲少南站在廚房門口,沖着她說道。
“恩。”孟苒走了過去,在餐桌前坐下,不停的吹着冒着熱的湯汁,喝了幾小口,奈何實在喝不下。
“不急于一時,慢慢喝。”厲少南在她對面坐下,用勺子輕輕攪着醒酒湯。
孟苒始終低着頭,有些不敢看他,其實也不是不敢直視他,是不敢直視自己醉後的行為。
酒這東西太誤事兒,而且,手機上除了夏天回的消息,丹妮居然一個電話也沒打給她。
“頭還痛吧。”厲少南見她始終低着頭,便問她。
“還,還好。”
“如果實在難受,就請個假,我這邊沒大事兒。”
“我還是去吧。”她不知道為什麽她沒到片場丹妮連個電話都沒打給她,她還是要去看一看。
兩人喝完湯,出門打了車直奔片場。
孟苒在片場看到王白石時,才想起他,他昨晚是不是沒回住處。
她去找丹妮,丹妮說今天遲到的不止他們倆,而是一大把。
昨晚大家都玩瘋了,喝的多回去的又晚,遲到的一半以上。
不過好在皮爾斯事先把今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也拿準出今天會有些意外,所以大家也沒太在意。
孟苒一聽,這才放心下來,還好不是只有她和厲少南遲到。
不過丹妮湊近她,沖她別有深意的笑。以往倒也沒什麽,經過昨晚,她自個也不敢說得太清楚了。
雖說他們倆都穿着衣服什麽也沒發生,但有些畫面還是有印象。
不自然的躲開,跑到一邊佯裝很忙的樣子。
傍晚,厲少南正在戲上,她偷躲在角落裏,揉着突突跳的太陽穴,拿出手機,看夏天的信息。
夏天說昨晚玩的很開心,關于顧西堯,這次是兩家會面,她沒談過戀愛,但對于這種事情也不熱衷,不過這人雖然嚴肅臉,奈何周教授非常看好,畢竟答應過她也不想反駁,只能先接觸着看吧。
她随後又發了一張相片,是側面照,顧西堯身着深灰色圓領毛衫,打底一件白色襯衫。
雖然只是半身側臉照,但冷峻淡漠的側臉映于她的眼底。
棱角分明的五官,深邃的眸子,緊抿的薄唇異常淩厲。
正如周教授所言,這人絕對治得住張牙舞爪的夏天。
她替夏天默哀一分鐘,她以後的人生,估麽着要麽平淡無趣要麽精彩絕倫。
厲少南今天就一場戲,拍了四個多小時便收工。
孟苒跟導演組碰了個頭,便跟着一起回去。
躲了一下午的厲少南,到車上也沒辦法再躲,她确實很尴尬,特別是王白石問她昨晚是不是喝多了,跟他還鬧了一通。
她只能嗯嗯的應着,一邊道歉一邊尴尬的扯着笑。
厲少南倒是沒說什麽,車子一路行駛很快便到了住處。
孟苒直接回了房間,換了衣服直接倒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樓下偶爾傳來響動和說話聲,過了會兒,聽到腳步聲,然後是敲門聲響起。
她起身去開門,門外是厲少南。
她低下頭,不看他。
厲少南沒說話,而是推門走了進來。
孟苒側過身,始終低着頭。
“頭還疼嗎?”
她搖了搖頭,雖然搖頭,實則還是跳跳的疼。宿醉的感覺着實不太好,但這東西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過後照常喝。
“下去吃飯吧。”
孟苒哦了一聲,沒有動。
厲少南往出走,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
孟苒還在低頭不看他,不怒不氣不吭聲。當人走近,站立在她面前時,孟苒下意識的往後退。
厲少南擡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
孟苒緊抿着唇,不情願的看向他。
厲少南見她此番模樣,輕笑出來,微低着頭:“不許再躲我。”
“沒有。”她下意識反駁。
他湊近她,近得連呼吸都拂在臉上,孟苒有些不自然的要躲,奈何厲少南扣着她的臉頰不讓她躲。
“不聽話。”他輕笑着扔出這三個字。
孟苒只覺得臉頰滾燙,拍開他的手,“疼。”
直到下樓吃飯的時候,孟苒依舊覺得臉頰滾燙。
王白石雖沒像夏天那樣繞着她和他的話題,但奈何只要他一個眼神,她就覺得尴尬萬分。
果然,還是夏小天比較讓她自在。
***
連續幾天,孟苒确實有點躲着厲少南,但他卻時不時過來跟她說說話,弄得身邊的人目光都往她這邊瞟。
莊薇時不時開她幾句玩笑,但也無關痛癢,也就這麽着了。
這天剛回到住處,孟苒在飯桌上拿着劇本跟厲少南聊着,厲少南接了個電話,說了幾句便挂了。
孟苒看向他,厲少南說有事要出去一趟,她不解但也沒問,他解釋說是個老友。
孟苒只知厲少南在莫斯科有一個司楷好友,其它朋友,她便不知了。
厲少南換了衣服,不到二十分鐘,門口停了一輛火紅的跑車,騷包的顏色在夜光下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孟苒坐在沙發前,有意無意的瞟向窗外,厲少南開了車門,開車的人伸出修長的手臂,白皙的皮膚在微弱的光線下,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孟苒突然想起那天的女人,但厲少南解釋是老友,那便是老友了。
王白石正在接電話,講完電話過來在她旁邊坐下。
見她也不說話,突然想到便解釋那人是國際名模,中俄混血,和厲少南是前年一場活動上認識的。
孟苒哦了一聲,沒接話。
孟苒坐在壁爐旁邊取暖,披着毛毯跟許骁骁聊天。
許骁骁說最近沒跟季寧聯絡,她的廣告拍完了,導演偶爾色眯眯一下,也沒怎麽着。
她說成片還沒看到,不過孟苒知道應該不會差,許骁骁資質好,身材高挑模樣靓麗,不然導演也不會相中她。
孟苒跟許骁骁聊完才再一次被提醒,論文期限快到了,她才跑回樓上拿了電腦下來寫論文。
直至王白石出來去洗手間,跟她說話,她才從屏幕上移開眼。
“少南還沒回來?”
孟苒搖了搖頭。
王白石看了下時間,才發覺已經是後半夜二點多。
“你在看什麽?”
“論文,我最近忙忘了,一號要交。”
“別太累了,早點睡吧。”
“恩,我待會就去睡。”
王白石往卧室走,關門前沖她說道:“別等他了,早點睡。”
“我沒等他。”她說這話時,王白石已經把門阖上了。
孟苒咂了下嘴角,喃喃道:“我沒等他。”不過她的話王白石已經聽不見了。
她不想王白石誤會,但又覺得解釋沒必要,末了,關了電腦,上了樓。
雖說睡的晚,但次日醒的卻很早。
孟苒下了樓煮早餐,不一會王白石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少南幾點回來的。”
“不知道啊。”她搖了搖頭。
王白石看了下時間:“我上去叫他。”
孟苒沒接話,王白石剛要上樓,便聽到門外的汽車響聲。
片刻,鑰匙擰門的聲音,接着門推開,厲少南帶着一些疲憊走了進來。
王白石咂了下嘴角:“你一晚上沒回來?”
“恩,喝到早上五點多。”
“住他那去了?”
“恩。”
“你注意點吧,別忘了你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就能冒出幾個狗仔。”能跟到多倫多自然也能跟到莫斯科。
“随便吧,難不成我還不活了。”
王白石呵呵一笑:“苒苒等你一晚上。”
孟苒在旁邊急忙接話:“我在寫論文。”
厲少南原來上樓的步子停了下來,看向孟苒,末了轉回身。
王白石見狀,自動閃人進了自己卧室。
“以後不回來我會提前跟你說一下。”
“不需要跟我報備。”孟苒淡淡道。
“昨晚沒睡?”
“我在寫論文,只是晚了一點而已,睡的很好。”
“恩,那就好。”
厲少南上樓洗漱換衣服,再下來時,孟苒已經吃完早餐上了樓。王白石也已經吃完,不過還在等他。
喝着皮蛋粥,厲少南剛要拿筷子去夾菜,被王白石拍了一下伸出的手。
“幹嘛。”
王白石挑了挑下巴,意指樓上的人:“沒看出來嗎,不高興呢。”
“二年多沒見,喝的有點多。”
“你跟我解釋有屁用。”
厲少南咬了一口煎蛋,卻沒開口。
“你怎麽想的啊。”
“不知道。”
“那天晚上。”王白石并不是八卦,是關心。
“喝多了,你說能有什麽。”厲少南回了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
王白石瞥了他一眼,起身走出餐廳。
34|三十四
孟苒一天沒跟厲少南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麽地,就是特別不想理他。偶爾他過來跟她說話,她也是扭頭就走。
雖然自己也沒什麽立場,但是厲少南跟一個女人出去一晚上,她确實很別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已經沒關系,有的也是過往的一點交集,現在明明是工作歸工作,但就是不想看見他。
收了工回到住處,孟苒把劇本扔給王白石,草草吃完晚飯就上了樓。
王白石是看出來了,孟苒這次是真的不高興了。
厲少南也看出來了,不用怎麽表達,因為她做的已經很明顯了。
厲少南上樓時,在孟苒的門口站住,擡手敲了敲她的門。
孟苒不應聲,厲少南開口叫了她幾句,孟苒沒轍過來開門。
她很明确自己在寫論文,還有幾天就要交了,劇本上的問題已經回來的路上跟王白石交待好,她現在時間緊迫,論文不交她會被罵的很慘。
她說完,沒等厲少南發表任何言論時,便甩上了門。
呯的一聲,厲少南被關在門外,擡手摸了摸鼻子,孟苒還真是不高興了。
連續幾天,孟苒埋頭論文當中,除了工作,回到住處吃過飯便窩在房間裏。
***
這天剛回住處,飯還沒吃,就被厲少南拽了出去。
孟苒不明就理,掙着他鉗制的大掌:“你幹嘛啊,我還得回去寫論文。”
“寫論文不差這一晚。”
“厲少南,我已經下班了。”
“就當加班。”
“加班?你給加班費嗎?你要是給會給多少?你有做預算嗎?做計劃了嗎?有做風險評估嗎?收益多少,回報是多少,你請我我同意了嗎?”
“小貓的爪子要撓人了。”厲少南輕笑。
“不給加班費不去。”孟苒冷哼。
厲少南在門口攔了輛車,打開車門把她推到車門口:“只要你說個數字,天文數字也辦得到。”
“大言不慚。”孟苒瞥了他一眼。
厲少南沒理她的張牙舞爪,這幾天全身帶刺,要麽不說話,說話就嗆死人。
厲少南推着她坐在後座,自己也上了車。
跟司機報了地點,回頭對孟苒道:“今天這事不解決,我損失更大。”
孟苒沒明白厲少南有什麽事,但已經上了車,也就不再說話。
路程大約四十分鐘,車子在一家中餐廳門口停了下來。
厲少南付了車費後下了車,回手拽着孟苒的胳膊把人拉下來。
“我都來了,跑不了。”孟苒甩開他的手,滿臉寫着不願意。
厲少南輕笑了下,一邊往裏走,一邊拿着拿出手機打電話。
“我到了,你在哪?”
“哦,好。”
簡單的兩句話,挂了電話,拉着孟苒的手腕進了餐廳大門。
進了門便有位華人服務生過來接待,厲少南報了預訂的位置,服務生領路,指引他們上了二樓。
在靠窗的位置落座,厲少南從服務生手裏接過菜單遞給孟苒。
孟苒翻開扉頁,裏面的內容是中俄雙語,圖片色澤鮮豔撩人味蕾,她也有些餓了,知道還有人來便看了一眼并沒點餐。
厲少南在她旁邊坐下,服務生倒了熱水。
孟苒轉頭看厲少南:“就叫我來吃飯。”
“不,是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
“有這必要嗎?”孟苒嗆聲,介紹他的朋友給她,真真沒必要。
“非常有必要。”這事兒不解決,孟苒的刺能紮死他。
“我沒興趣。”孟苒淡淡道,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
這裏是莫斯科市區,歐式建築繁華精致,城市裏随處是大片雪色,霓虹交錯下,映着白雪色彩斑斓。
沒多一會兒,就聽厲少南開口招呼這邊。
孟苒下意識的轉過去,就見不遠處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徑直走來,短短的板寸,穿着黑色皮夾克,裏面搭配着淺黃色毛衫,下身一條藏青色休閑褲。
這人五官立體硬朗卻也十分精致柔美,反差極大的面容拼湊在一張臉上卻一點也不違和,主要是,這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孟苒搜索自己的記憶,從幾年前到近來,突然,眸光噌的亮了起來。
這,這不是那天的美女嗎?
雖說打扮完全不同,但五官她記憶猶新,那天大家沒少開玩笑,她也近距離看過他的面容,所以挺有印象的。
那人手裏拿着煙剛點着,擡手沖這邊招了招手,大步上前,笑着打招呼,“嗨,美女。”
微揚的磁性嗓音,對,明确是男人,而不是男扮女裝。
孟苒嘴角抽搐了下,不過這字正腔圓的中文發音,還是相當标準的普通話。
“列昂尼得,中文名字叫曾言。”厲少南介紹了對面的男生,又介紹了身邊的女生:“孟苒。”
“少南提過你。”曾言落了座,沖孟苒說道。
孟苒還處于驚訝這個人可男可女當中,怎麽一個男人扮女人扮得比女人還妖豔。
“你好。”她禮貌回應。
“那天和朋友去玩遇到少南,我見過你哦。”
孟苒尴尬的笑了笑:“你中文真好。”
“我媽是哈爾濱人,打小時常兩地生活,所以中文一直很好。”
“這樣啊。”
孟苒轉頭看向厲少南。
她雖沒說話,但眸子微眯了下,又挑了挑,意有所指。
厲少南自然明白她什麽意思,唇角微揚,眸光微挑,回了她的意,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兩人不說話,止光卻你來我往。
曾言看向兩人目光相交時的火花,噼裏啪啦的。笑着招來服務生點餐。
原來厲少南和曾言是在一次活動上認識的,曾言是國際名模,女裝妩媚動人不輸任何女人,男裝依舊帥氣逼人。
近兩年國際秀場常駐模特,名氣不輸大牌明星。
還真真是亦男亦女的妖豔貨,孟苒心下腹诽。
厲少南跟曾言對飲,孟苒淺嘗幾口便沒再多喝,那天的酒醉片斷記憶猶新,不敢再多喝。
孟苒顯然成了坐陪,兩人聊着天,全程中文對話,偶爾參雜幾句俄語,她不懂。
中間厲少南出去接電話,曾言端起杯子與她碰了杯。
“我兩年前就見過你。”
曾言的話讓孟苒一怔。
“是相片,那天在酒吧沒注意,今天看到你才想起來。”
孟苒不自然的笑了笑:“網上見過的?”
曾言搖了搖頭:“在厲少南家裏。”
“他家?”
“北京的家,他臨時出門回去收拾東西,我陪他拿東西時,在抽屜裏不小心看到了你們倆的合照。”
合照?孟苒的心陡然一頓,握着杯子的手緊了又緊。
她和厲少南的合照不少,但都存在手機裏或是電腦裏,僅有的幾張相片還是夏天拍的洗出來給他們。
她手機裏電腦裏的全删了,沒想到,厲少南還留着。
一頓晚餐吃了很長時間,幾乎都是兩個人在喝,在聊,她幹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麽立場坐在這兒。但顯然對面的人把她當成厲少南的女人。
晚餐結束已經是半夜,分手道別,厲少南叫了車,兩人打車回去。
孟苒始終望着窗外,曾言的話在她腦子裏一直轉着。
近來她與厲少南之間的關系偏離了他們原本的軌道,說不清道不明的模棱兩可着。
她和他之間橫着的并不是兩個人的恩恩怨怨,誰也過不去心裏那道坎,她知道厲少南也是如此。
四十分鐘的車程,相對無言。
中間王白石打了電話問他們什麽時候回去,厲少南說已經在車上了。
車子拐近了熟悉的區域,厲少南才開口:“在想什麽?”
“論文。”她謊稱。
“不是還有三天時間。”
“馬上要轉香港,這幾天很忙。”
“注意休息,別太累。”
“恩。”
莫斯科戲份還有幾天就殺青轉香港,夏天那邊表示很興奮,雖然才離開沒幾天,但是夏天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飛去香港找她玩。對,就是找她,玩兒。
到了香港,便到了熟悉的城市,那座繁華都市是個每個人都在說着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實則最不開心的地方。
香港經濟繁榮的頂端,一個洗碗工都能拿到一萬五的工資,卻租不起一間市區幾平米的房子。
這就是香港,窮奢極欲,栉風沐雨。
車子到了住處,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
厲少南開門時,餘光瞥見孟苒在看他。
“為什麽要介紹曾言給我。”孟苒其實不大明白厲少南用意為何,在意她的想法?還是?其實有些事情雖說模糊心底大概也有了答案,卻不知為什麽非要問出口。
厲少南擰開了門鎖,卻未進去,轉回身,微低着頭看着她的眸子,晶亮的眸子夜色下份外閃耀,像一星璀璨的星星,奪目逼人。
“我不想你誤會。”厲少南回答的很輕松,沒有過多的沉重負擔,只是随心的不想她誤會,或是不想她不開心。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以後會怎樣,這次再見完全意料之外,以後的路也不知能夠走到哪裏。
但只要她在他身邊,他心裏明确的告訴自己,不想她有一丁點兒的不好。
孟苒臉頰一抽,囔囔道:“我誤會什麽。”
“你全身上下都寫着誤會兩個字。”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孟苒咬牙怼回去:“厲少南,你才是誤會了好吧,我最近被工作和論文壓得透不過氣來,真的一點時間都沒有想其它的,更別提誤會你的事,再說了,我誤會什麽啊,你和誰怎麽樣,關我屁事。”
厲少南噗哧一聲樂了出來:“夏小天果然是最了解你的,這張嘴,最硬。”
“我嘴硬,我嘴軟着呢。”孟苒瞪了他一眼,小臉扭到一旁不看他俊顏上展露的笑意。
“你嘴軟,對,吃我的住我的,嘴自然得軟。”厲少南擡手搭在她的肩上,溫熱修長的指節捏着她的後頸把人轉向自己,“你不單吃我的住我的,你還睡了我。”
你還睡了我?
孟苒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個透。
她推開他的手,紅着臉吼道:“厲少南,你這個流氓。”
厲少南看着孟苒錯開他的身子跑進了屋子,咂了下嘴角,他厲少南可謂正人君子一枚,什麽時候成了流氓。
不過厲少南的流氓,孟苒可不是現在才知道的。
35|三十五
那天回來後,孟苒和厲少南又回歸到以前的平靜模式,偶爾也會插科打诨,不尴尬不抗拒,看似進了一步,但關系又似停滞不前。
兩人的關系總是這樣,每次回暖時,又突然戛然而止。
他們好像總想要靠近,又拒絕靠得太近,心裏的結,每次在歡笑過後就會跳出來,重新再系上一扣。
平時聊的最多的還是工作,孟苒白天忙工作,晚上回來又趕論文,王白石每次讓厲少南送杯咖啡或是熱水,他都照做,然後很快便出來,幾乎不多說一句廢話。
王白石只能嘆氣,因為他了解厲少南,也理解厲少南的立場。
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這種感覺,只有厲少南和孟苒兩個人能體會。
孟苒在一號前,終于把論文傳給了雷恩導師。
關了電腦,一身輕松。
下樓時,看到厲少南和王白石正圍坐在壁爐邊取暖。
進了廚房倒了熱水出來,端着杯子在他們旁邊坐下。
王白石正在跟厲少南談工作,內容與此次拍攝無關,是國內的其它片約。
孟苒從手邊拿過雜志翻看,上面的字不認識,圖片還是看得懂的。
目光落在整幅畫面的圖上,她一眼便看出是曾言。
太有辨識度的一張臉,可硬朗可妖豔,卻又那麽容易讓人記住,這種人,适合在娛樂圈裏發展,做為模特已經大火了,如果願意發展,以後影視也應該不成問題。
兩人聊了會兒便結束,王白石起身去打電話,厲少南伸開雙腿,直接躺在了地上。
孟苒被他的大幅度動作吸引,目光從畫上轉過去。
厲少南枕着掌心看着棚頂的吊燈,眉頭微收若有所思。
“怎麽了?”
“沒事。”
孟苒哦了一聲,沒說話。
“論文寫完了?”他問她。
“恩,剛傳給導師。”
“快畢業了吧。”
“快了。”
“以後想去哪兒?”他突然問她這個問題,其實也并無他意,只是随口問問,卻又像随了自己的心一樣,“你可以不回答。”
孟苒抿了抿唇,輕嘆一聲:“我也不知道。”
好像北京之後再無她的家,母親那裏可以,多倫多也可以,巴黎也可以,米蘭也可以,好像哪裏都可以,但又哪裏都不是她的歸宿。
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飄浮的瓶子,沒有定所,随着風随着雨四處飄泊。
沒人繼續這個話題,多少有些感傷,安靜的空間,突然有些窒息。
低沉的氣氛中,壓抑着彼此的情緒。
但也只能這樣壓抑着,不敢觸碰不敢爆破。
兩人目光交彙,誰也不開口,孟苒微微勾起唇角,厲少南完全明了,那裏的苦澀。
他起身,長臂攬過她的肩,把人帶進懷裏。
他輕擁着她,她的頭貼着他的胸口,碎發輕拂他的下颚,他低聲道:“對不起。”
孟苒緊抿着唇,想要擠出一絲微笑,卻發覺不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做這樣的動作,太難。
她搖了搖頭,喉嚨堵得難受,發不出一絲聲音。
***
莫斯科的戲份殺青,劇組次日轉香港,劇組組趴她沒去,而是在家收拾東西。
厲少南回來比較早,他的東西王白石大致收拾過了,簡單的收整細碎的物品。
吃過晚飯,孟苒上樓沖了個澡,下來時王白石正在打電話,她笑笑指了指西北角的門,王白石點點頭。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最後一次,也許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再到這裏來。
孟苒內心不舍,這裏有太多回憶,一輩子只能埋藏在心底的回憶。
她推開門往裏走,下了樓梯旋轉臺就感覺到裏面有亮光。
她心下了然,應該是厲少南在裏面。
她輕聲走了過去,厲少南正站在梯子上整理酒窖裏的酒。
聽到她的腳步聲,低頭看她。
“我下來看看。”
厲少南沒開口,而是回手在頂端的酒架上挑出一瓶酒,然後下了兩個梯位,遞給她。
孟苒接了過來,厲少南下來後把木梯放到角落裏。
“這是你的私藏?”孟苒舉了舉手裏的酒,這麽好的酒這麽久的年份,可見愛酒之人的那份心。
厲少南沖她笑笑,上前接過她手裏的酒,開了酒又拿過兩個杯子過來。
孟苒接過杯子,厲少南把酒倒上,暗紅色的液體沿着杯壁傾斜而注。
“真舍得。”孟苒開他玩笑,這一瓶酒怎麽也要六位數,她是舍不得買,即使買了也是收藏舍不得喝。
厲少南把酒放到旁邊的小矮桌上,自己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淺嘗着杯子裏的酒,目光望着昏暗的酒窖,整齊排列的酒架,酒架上陳列着不同品類的上等好酒,最後,目光在她白皙的小臉上停住。
目光相撞,孟苒不自然的低下頭,喝了一小口的,在酒窖裏穿過整齊排列的酒窖,纖細的手指輕輕滑過上面,仿佛在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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