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完結

“小瑜快快快, 我們要趕不上高考交流大會了!”夏小寒火急火燎,叼着一塊面包就往教室門口趕,走到一半又回頭看一眼,“你演講稿帶了嗎?”

溫瑜搖搖頭:“不用帶,我背下來了。”

今天是高三下學期第一次月考的總結大會, 學校特意安排了往屆優秀學生和文理科前三名的同學上臺進行發言, 将自己的學習心得分享給全校學生。

溫瑜參加美術集訓雖然占據了不少學習時間, 但高三課程安排大部分是自主複習和試卷講解。她沒落下太多新知識,通過美術聯考結束後的徹夜溫習, 已經差不多把成績追了上來,月考排名年級第三。

她們倆出教室晚, 因而走在人潮的尾巴上。如今正值初春,教學樓旁邊的玉蘭樹抽出嫩綠枝芽, 有渾身烏黑的鳥兒自遙遠天邊落到枝頭, 黑溜溜的眼睛反射着點點日光, 有無限生機。

天空萬裏無雲,蔚藍得像一片風平浪靜的大海,熹微陽光随着柳絮飄飄灑灑下墜, 一切都嶄新且充滿活力。

在校長書記等一幹領導進行短暫的講話後, 終于輪到了學生代表發言的環節。

陸寧是萬年不變、雷打不動的理科第一名,同學們對于他上臺演講早就習以為常,秉承着對學神的尊敬, 送給他一大片噼噼啪啪的掌聲。

等他下了臺, 第二名的學生站到麥克風前時, 場下頓時一片嘩然——這人居然是許熾。

倒不是對許熾的排名感到驚訝,畢竟他的成績自打高一起就突飛猛進,自從高二下學期這家夥穩定在年級前五後,就再也沒有人認為他是個不學無術、只會喝酒打架的不良少年。

讓衆人頗感奇怪的是,許熾向來排斥在全校活動裏發表講話,這是多少學生夢寐以求的機會,他在過去一年內卻無數次用“寫演講稿會占用學習時間”為理由拒絕了。

久而久之,學校領導和班主任也都放棄了讓他演講發言的念頭。沒想到這次許熾居然主動請纓要求上臺,班主任既驚喜又感動,以為這孩子終于開了竅,趕忙向學校申請通報了他的請求。

許熾與前面的陸寧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後者清冷寡淡、溫文爾雅,禮貌之餘總有些許疏離;而他的眉宇間溢滿了張狂的笑意,目光卻是冰冷的,整個人透露出幾分冷冽的桀骜。

總而言之,許熾雖然也一絲不茍穿着校服,卻不像是來分享學習心得,更像準備去帶頭打群架。

他毫不怯場,在掌聲裏低笑一聲,随即開始了講話。

許熾的演講內容居然十分詳細且實用,其間夾雜的幾個笑料更是引得不少學生哈哈大笑。操場上回蕩着他被麥克風放大的少年音,随春日輕風一同拂過耳畔,溫瑜跟着他們一起微微笑,逆着光遙遙望向臺上那人清亮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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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高大且自信,帶了點少年人不羁的痞氣,整個人仿佛暖洋洋地發着光。

真好啊,她想。曾經的許熾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微笑,那時他更像一頭只會在黑夜出沒的野獸,用兇狠鋒利的獠牙啃噬一切企圖接近的人——而現在他終于走到了陽光下。

許熾的演講并不長,在步入尾聲時,溫瑜與他四目相對,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對方的眼神有些古怪。

“我的經驗就是以上幾點,希望各位同學高考大捷。還有就是……”他頓了頓,嘴角溢出一絲輕淺溫和的笑,聲線也随之柔和許多,“作為朋友,我想對三班的溫瑜同學說一聲加油。”

溫瑜看見他咧開嘴笑,眼睛亮得像盛了星星。

最後這句話無異于一顆重磅炸彈,引得臺下學生陣陣歡呼;主席臺上坐着的校長則在心裏暗自喊冤,許建陽的這個調皮兒子果然存了別的心思,想起自己之前還因為他痛改前非而欣慰不已、逢人便誇,今天就被本尊在全校學生面前啪啪打臉,他心裏那個後悔啊,別提有多苦了。

溫瑜三班的同學們起哄聲最大,她被一堆興致勃勃的吃瓜群衆圍在中間,羞得幾乎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用随身攜帶的英語單詞冊遮住爆紅的臉,垂頭不看他們。

校長整理好心情重新出發,皺着眉頭鎮壓場上此起彼伏的呼聲:“這有什麽好瞎起哄的?人家都說了,是‘作為朋友’,朋友懂不懂?這是學霸之間純粹的學習友情,你們羨慕還來不及。”

這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于是操場上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學生們很給面子地啪啪鼓掌。

這段小插曲給原本死氣沉沉的會場平添幾分活力,溫瑜是本年段學生最後一個上臺演講的代表,當主持人念到她名字時,幾乎所有學生都異口同聲拖長了聲音喊:“哇——”

溫瑜被他們這樣一鬧,原本平靜下來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臉頰浮起一抹淺淡的紅霧。

她走路像在飄,好在當着許多人的面演講對于她來說輕而易舉,雖然有些害羞,溫瑜還是順利完成了講話,在咬下最後一個字時,居然在人群裏又看到了許熾。

他也在看她,帶着狡黠卻乖巧的笑,溫瑜有些懊惱地回瞪他一眼,要不是這人亂說話,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窘迫。

其他學生演講結束後都直接下臺,她情況特殊,臨走前主持人猝不及防地走到身邊問:“溫瑜同學是美術生,參加集訓用了很長時間,我和在場其他同學都很想知道,你是怎樣做到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趕上班級學習進度的呢?”

溫瑜沒料到會有這一出,她此時大腦空空,又恰巧對着許熾的雙眼,于是條件反射地答了句:“許熾。”

主持人呆了,校長愣了,臺下的群衆沸騰了。

只有許熾終于抑制不住笑意,咧開嘴角笑彎了眼,目光緊緊停留在臺上小姑娘陡然漲紅的臉上。

“我、我的意思是,在集訓期間我同時也在進行文科知識點記憶,所以背誦內容對我來說不是大問題。至于我比較薄弱的數學科目,多虧了他能抽出時間替我講解補習。”好在溫瑜應變能力強,當場順着話題編造了這個理由,她羞得聲線顫抖,語速急匆匆,“希望大家也都能找到互補的學習夥伴,以上就是我的講話,謝謝。”

她垂着腦袋,馬尾被風揚起輕飄飄的一角,校服百褶裙也迎風而起,如水中漣漪般蕩開。溫瑜生得白,日影落在身上時幾乎能透出瑩白的微光,她緊張時無意識地咬了下唇,雙手攥緊衣角,簡直能把許熾的心融化掉。

“天吶熾熾,她也太可愛了吧。”許熾身邊的朋友啧啧嘴,“像只倉鼠球。”

許熾含笑斜睨他一眼,語氣篤定又張狂:“只有我能捏。”

果不其然,當天夜裏,一則名為《校霸的小甜妻:冰山王子獨寵我》的貼子飛速竄到了論壇人氣榜首,吃瓜群衆們紛紛表示,連聽個經驗交流會都能被塞狗糧,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友好了。

“我覺得校長的用詞很準确,朋友朋友,男朋友女朋友,剛好湊個整嘛。”

“我從高一起就覺得這兩人有戲,有種狂追三年的連續劇終于落幕的感覺,青春無悔了。”

“樓上你清醒一點,你雖然吃了糖,但自個兒還是單身狗啊!”

“還是許熾膽子大,這事兒除了他,全校沒第二個學生能做出來。”

“溫瑜不也說了他的名字麽,這叫啥來着?夫唱婦随。”

“許熾演講的時候我就站在溫瑜不遠處,那小子全程盯着人家看,明明是全校性演講,愣生生被他玩成了深情對視,還是大佬們會玩啊。”

“我就說他今天怎麽願意上臺,原來前面那些大段大段的話,都只是為了襯托最後那個‘加油’,比不過比不過。”

“想想人家顏值在線,學習在線,就連家境也是超一線,在一起好像沒什麽毛病。不要問我為什麽常含淚水,只因為我酸得深沉。”

最後得出的一致結論是,學習好的人談戀愛,好像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在全校師生面前秀恩愛都不帶虛的。

當初自己為什麽就沒有好好學習呢,痛心疾首。

高三的最後一段日子如白馬過隙,轉眼就到了高考的時候。

範寧寧特意給大家準備了自制的愛心早餐;盧薇薇與白露依舊暗自較勁,約定分數低的那一方請客吃飯;夏小寒則求神拜佛一整夜,早上更是對着陸寧的照片拜了又拜。

與其他神色緊張的學生相比,許熾顯得輕松許多。他懶懶靠在椅背上,指尖略一旋轉,手中的筆便劃出圓潤弧度,但他的視線并未落在中性筆上,而是定定注視着纏在手腕的黑色發繩。

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起那個今天早晨在他教室門前探頭探腦的小姑娘,她好像有些害羞,紅着臉憋了半天話,到頭來也不過說了聲“加油”。

他向她要來了頭上的發繩。

許熾不知道考試能否順利,未來又究竟會如何,可只要有她在身邊,他就不會感到恐懼彷徨。

他将額頭輕輕抵在手腕上的發繩,仿佛仍能感知到少女發間柔暖的清香。

“你就是我的好運氣。”

他說。

高考最後一門科目結束鈴聲響起後,許熾幾乎是飛也似的沖出了考場。

岑陽碰巧和他一個教室,在身後滿臉懵地喊:“熾哥跑這麽快幹嘛?高考結束了而已,不至于這麽興奮吧。”

許熾在樓梯拐角側過頭,說話和步伐一樣匆忙,帶了抑制不住的興奮與得意:“去見我女朋友。”

“女朋友?你哪兒來的女……”

岑陽考得懵了,印象裏的許熾還是單戀溫瑜而不得的狀态,在陡然想起他曾經在寝室說過的話後眼睛瞪得跟銅鈴一般大小,當場激動得跳起來,趴在樓梯上往下喊:“啊啊啊熾哥沖啊啊啊!不要命地沖!今天就把嫂子抱回家!我馬上給你們準備結婚用的份子錢!”

路過的人都小心翼翼避開這個在樓道張牙舞爪的男生,無一不露出恐懼夾雜着憐憫的神色。

好好一個孩子,怎麽高考結束後就瘋了呢,跟個大猩猩似的,罪過啊罪過。

許熾開心得逢人便笑,就連偶遇校長時也恭恭敬敬鞠了個躬,傻笑着道了句“校長好”。

“哎喲,你這孩子今天怎麽轉了性。看你這麽着急,難道去見女朋友啊?”

這不過是句調侃性質的玩笑話,沒想到許熾聽罷笑意更甚,彎了眉眼回道:“嗯,去見我女朋友,您認識的,叫溫瑜。”

他說這句話時整個人都像飄在夢裏,腦海裏爆裂開五顏六色的棉花糖,甜意直竄到心頭。校長聞言了然一笑,無奈地擺擺手:“去吧去吧,恭喜你們高中畢業啦。”

許熾還是笑,話語亂成一團:“祝您升官發財,長命百歲,新年快樂,啊不對,高考快樂!”

這什麽跟什麽喲,校長啞然失笑,等許熾的背影跑遠了,他才忍不住摸了摸下巴感慨一句:“還是年輕好啊。”

他們約定在學校後山見面,那個屬于溫瑜的秘密基地。許熾懷揣着一顆砰砰直跳的心靜候她的到來,在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時下意識屏住呼吸。

清脆的鳥鳴銜來她細瘦的影子,婆娑日光跌碎在樹葉縫隙間,落下幾片隐隐生光的碎屑在她發間,溫瑜的聲音軟軟糯糯,像極了盛夏一陣翩然而至的清風。

她笑着說:“你到得真早。”

許熾被陽光晃了眼,微微眯起眼睛,在她蕩漾開的笑容裏徑直沖上前,一把摟過溫瑜的腰将其抱起來。

所及之處是溫潤柔軟的觸感,他渴望了太久太久。

溫瑜雙腳懸空,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她輕輕呼了口氣,叫他的名字:“許熾。”

她的呼吸缱绻于耳邊,許熾擡眸看她一眼,喉結上滑:“現在要叫我什麽?”

他的聲音較之前沙啞不少,甚至緊張得微微顫抖。溫瑜心領神會,知曉他的意思,伸出手攬住許熾脖頸,湊在他耳邊輕快地說出那三個字。

“男朋友。”

她說完了又覺得不夠,再度擡頭與他四目相對,小心翼翼地在許熾額頭落下一個輕柔的吻,仿佛一滴水,一片羽毛,或是一瞬虛無缥缈的影子,掠過他心尖最柔軟的地方。

少年的耳根再度泛起紅潮,溫瑜含笑的低語靜靜彌散在風裏,每一個字都撩撥心神,讓他渾身發燙。

“我最最喜歡的男朋友。”

【全文完,于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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