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師兄這哔——裝得好

踱步而來的男人頭戴玉冠,衣服上每一處的繡工都精細到活靈活現,外衣上的雲圖騰中繡着淺色的山河,男人連靴子都是玉底的,他輕輕晃着扇子,這才露出了面容。

夙溪心底咯噔了一聲,媽呀,這就是男主牧崇音啊!

果然是帥的!這一身華麗的衣服任誰穿都顯得騷氣,在他這放蕩不羁的氣質下,卻格外契合。男人狐貍眼上挑,與身居來的貴氣中帶着幾分慵懶,薄薄的唇笑起來成了一條線。

他的目光直接看向金球,道:“不過我無上城,要什麽有什麽,一萬顆浮光靈石,要我弄來,也不難。”

這才是真土豪,人家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弄來十顆的靈石,他分分鐘就能弄來一萬顆。

夙溪側過臉,一只手捂着心髒,感受那裏撲通撲通的跳動,腦子裏閃過一句話:邪魅霸道總裁已上線,是否請求對方成為你的好友?

夙溪心裏拼命點頭,腦子裏也只能在通知欄上點一個拒絕,和牧崇音扯上關系,她怕自己以後死得好慘。

“好!也就只有牧城主能有如此能耐,金某自知浮光靈石不好取,一萬顆更是不方便随意帶出,金某就在萬金樓等牧城主三日,三日後,牧城主給我靈石,我給城主寶劍。”金球拍着手,笑起來,臉上的疤痕就折成很醜的角度。

萬金樓內的嘩然頓時靜了下來,不過衆人也已心服口服,這樣的仙器,自然只有無上城主能配得起。

夙溪還沉浸在不能勾搭牧崇音的痛苦中,身邊的宿無逝便淡淡的開口:“給我兩日,一萬顆浮光靈石,與你換取那柄劍。”

夙溪猛地回頭看向他,即便是張常年面癱的臉,此刻也露出了些微驚訝。

師兄你瘋了?師兄你剛才腦袋被船門夾了吧?賣了海角天邊也未必能換來一萬顆浮光靈石啊!你這麽敗家師父知道嗎?

此刻的夙溪已經渾然忘了先開始是自己說要這把劍的了。

不單夙溪驚訝,整個萬金樓的其他人都跟着一起朝這邊看來,金球猛地回頭看向這雅間的門牌,對面的牧崇音目光帶着清冷落在了宿無逝的身上。

一時間,宿無逝萬衆矚目。

然而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的人沒有半分應有的反應,端起桌上的鐵觀音淺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錯,于是又倒了一杯遞給了夙溪。夙溪讷讷地接住,還好面癱臉此刻展現了功效,這兩人一個運籌帷幄地笑,一個冷若冰霜地喝茶,毫不将衆人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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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想必就是公主殿下了。”金球朝夙溪拱了拱手,按照身份,夙溪這個公主的身份,是比宿無逝的驸馬身份尊貴得多。

夙溪沒給任何反應,只淡淡看了對方一眼,宿無逝随後便開口:“金老板是生意人,自然知道此劍既然面世,那交付靈石的時間拖得越久,變故就越多。”

這話就是說,誰先拿來了靈石,誰就拿走劍呗。

按理來說,這應當也算公平,金球有些為難地朝牧崇音瞧去。

牧崇音嘴角依舊挂着笑,但那笑容與宿無逝的完全不同,若說牧崇音的笑是帶着邪性的火,那宿無逝的笑便是清涼的泉,所謂水火不相容,在這一刻,牧崇音略處下風。

夙溪直勾勾地看着牧崇音,小說寫女主初期遇見牧崇音的時候,對方是結丹後期,比當時結丹中期的宿無逝要高那麽一階,單這一階,那本事就不止高了一點兒。所以一向努力往上爬的女主即便心裏愛慕着宿無逝,卻也沒有明确拒絕牧崇音的讨好。

不過……宿無逝現在是元嬰初期,相較于結丹後期的牧崇音,那等級又不一樣了,根本不再一個階,就沒有什麽可比性。

好在宿無逝為了隐藏自己修仙者的身份,戴了閉息丹,所以此刻看上去,猶如凡人。

“驸馬爺真是深藏不露。”牧崇音僅留下這麽一句話,随後晃着扇子,轉身入了紗幔之中,就再沒出來過。

夙溪在牧崇音走後,雙眼一直盯着宿無逝,與其說是盯,不如說是瞪。

不知為何,宿無逝竟然能從夙溪的眼神中瞧出一星半點情緒,若與這人呆久了,其實她的心思,也并非那麽難猜。

夙溪的心思,宿無逝瞧出大概,但絕對瞧不出她在心裏把宿無逝說了個底通透。

師兄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一口應承兩日,他剛出入社會,可能連浮光靈石是什麽都不知道吧?這瓜娃子剛下山出島就惹了牧崇音,以後恐怕就是亡命天涯的命了,她怎麽那麽慘?明明不想冒頭,卻偏偏惹得在場所有人都記住了。

夙溪想哭。

出了萬金樓,派頭最足的應當就是北海歸教了,威風凜凜地來,衆星捧月地走,可此番北海歸教去而沒有收下任何一件法器。

宿無逝與夙溪在回客棧的路上,正處于緘默狀态,到了一處巷子口,宿無逝轉身将宿溪拉入巷子內,隐藏在黑暗中,牢牢地将她困在自己的胸膛與牆壁之間。

壁……壁咚?!

夙溪驟然忘了呼吸,她即便現在是女子裝扮,但是宿無逝依舊把自己當做師弟,這突然而來壁咚是什麽意思?而且壁咚不是還抱有一定距離的嗎?她的臉都快緊貼着對方的胸膛無法呼吸了啊!

師兄身上是特有的熏香味,聞起來有點兒身處蓮花池中的感覺,清冽幽冷的氣息被夙溪吸入肺腑之中。

媽呀……她心跳加速了。

‘噠噠’傳來的馬蹄聲有好幾匹,原本在衆人面前坐船離去的北海歸教教徒,此刻卻換了身素人衣服,騎着駿馬,穿過這條街道。

等到馬蹄聲遠了,宿無逝這才松開了夙溪,往後退兩步,彬彬有禮地将夙溪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方才被吓到了吧?”

宿無逝領着夙溪,步伐不慢不快地走在路邊,此刻道路上已經顯少有人了,方才那幾匹馬過去了之後,就更是冷清。路邊上的坐燈燈光昏暗,這黯淡的夜空下,夙溪臉上的薄紅也被隐去。

“師兄應當與我說一聲的。”夙溪道。

宿無逝解釋道:“我也只聽見了馬蹄聲,感覺到了來者五人中有一人已是結丹初期的修仙者,你我在萬金樓畢竟算是露過面了,為了避免事端,才選擇躲起來的。”

夙溪又問:“師兄從哪兒去要一萬顆浮光靈石?”

宿無逝嘴角輕啓:“自有辦法。”

哎喲呵……還藏着掖着。

好歹也是同門五年的師兄妹,一起出來闖個江湖,藏那麽深幹什麽。

回到客棧,夙溪洗漱之後,就沒看見宿無逝了。

她總覺得,宿無逝與書中描述的有些出入,雖然依舊斯文有禮,氣質如玉,但真的接觸了才發現,他這個人許多心思都不表露,看似溫和,實則疏遠。

夙溪閉上眼睛,想不通幹脆不想。

反正她來到這裏也沒什麽志向,就希望自己能好吃好喝過一輩子,混吃等死才是終極目标。像那些修仙者一樣,整天辟谷、打坐、運氣、練劍,簡直無聊不說,可能百年之後,幾道閃電下來,渡劫失敗就灰飛煙滅,得不償失。

夙溪不是這裏的人,沒想過要成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舒舒坦坦地過一輩子,別再像身處二十一世紀時候似的,那麽憋屈。

夙溪剛昏昏欲睡,窗戶就吱呀一聲打開了。

她還沒徹底睡着,聽見這聲音,頓時睜開了雙眼,背後一陣發涼。

這個時辰,翻窗而入的必定不是什麽友善之輩,夙溪背對着窗戶,始終沒敢驚動來人,來人的動靜很小,輕手輕腳地先是往桌邊坐下,随後夙溪聽到了水聲。

這貨竟然在喝茶?!

大半夜跑到她房間來就為了喝口茶?!

夢游呢吧這是!

“呼吸粗重,顯然醒了。”來者說了這麽一句話,夙溪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說這話吓到她了,且說這聲音也夠吓人,尖細婉轉,扭扭捏捏的,像是電視劇裏的太監發出的聲音,帶着幾分陰氣。

“當朝公主我也是見過的,你這姑娘家的不學好,假扮別人做什麽?”來者又說。

夙溪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非但裝睡被拆穿,假扮公主的身份更被識破了,她也不裝了,慢慢撐着身子坐起來,轉身朝坐在桌邊的人瞧去。

來者一身紅衣,輕紗帳似的一層層疊在身上,腰間僅一條珍珠鏈系着,銀白色的頭發披着,只超過肩膀一點兒長,那人背對着她,夙溪看不見長相,不過這一身裝扮,她也認出對方來了。

萬金樓的樓主,金球的主人,打造千機劍的男人,在整篇小說中與南儀仙人一樣神秘莫測的存在,傳說他也是仙,不過是個妖仙。

“李南栎。”夙溪吐出那人的名字,來者端茶的手頓了頓,背後僵硬。

他幾乎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一張粉白的臉上畫着戲曲一樣的妝容,讓人根本分不清他的五官,不過夙溪清晰地看見李南栎疑惑的眼神。

“你認得我?”他嘴角揚起,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識破了身份,即便是金球,也不知道他的真名。

夙溪剛說完他的名字就後悔了,裝逼失敗就會遭雷劈啊,面對面地看着對方,她根本不知道怎麽說話了啊!

她要怎麽回答?因為她看過原文,所以對這裏面所有人物都有所了解,所以才知道他的名字嗎?

李南栎是玄天的修仙者,後來入了妖道,經歷兩百年妖修成仙,這要是說出來,她應該會被直接殺死吧?

還沒見到女主,就要被男配角炮灰?!

李南栎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目光冷冽,渾身上下都帶着涼意,饒是他幾百年的妖仙道行,竟然也看不穿這女子半分,猜不透身份,看不出門派,就連她是不是人……都不能确定。

知道他名字的,至少得活了兩百多年,莫不成眼前的女子,已有兩百多歲?

還不等李南栎思索下去,他便神色一凜,月光順着窗戶照在他身上,一陣淡淡梅花香氣散開,眨眼般的功夫,對方便化作一縷青煙消散不見。

與此同時,樓道裏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夙溪的房門被敲響,宿無逝站在門前道:“夙溪,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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