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聽風青衣叫他, 跪在地上的山匪頭子才緩緩擡頭, 略帶懼怕地掃視了一下鳳青衣,然後立刻低下頭。
王爺問他這個問題是個什麽意思?他若說像, 豈不是說王爺和他們山匪的氣質一樣,可他若說不像,可王爺如今的架勢還真有那麽點手下弟兄的意思,這……
“嗯?”鳳青衣咬着草杆拉長了聲音。
“啓禀王爺,這不像……”山匪頭子試探的開口,瞧着鳳青衣眼睛一眯,似是不悅,趕緊又續道,“還是像呢?”
“好歹也是一個山頭的王,這麽點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了, 本王要你何用?帶回去喂魚?”
山匪頭子立刻磕了幾個頭,正想着死豬不怕開水燙, 既然王爺已這麽說了, 他幹脆就憑感覺說實話,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死在大名鼎鼎的戰神手上還算出了次名,只是手下的這幾百號弟兄還得求王爺網開一面。
“像, 倒是有幾分匪氣, 但也有幾分不正經的意思。依我看,倒可以做山匪寨裏的流氓人物。”
有人替自己攬下了燙手山芋,山匪頭子既驚訝又感激地循着聲音望過去,卻見本來蹲着朝向他這個方向的鳳青衣擰轉身子伸手掀開了車門簾子, 只能看見的半邊側臉似乎都因笑起來的緣故嘴角挑起一點幅度,臉頰微凸,但還是依舊好看。
“喂,你覺得王妃說的可有道理?”
雖然鳳青衣的視線半點沒分給自己,但這話絕對是說給他聽的。
山匪頭子皺起眉頭,嘴角咧開個難看的笑容,滿臉的絡腮胡子跟着動了動,看着甚是滑稽。
方才王爺提的的問題他都沒回答,眼下再不回答,恐怕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小人覺得王妃的話有理,有理!”
天大地大,媳婦最大。山匪頭子摸了摸後腦勺,就算在王爺面前,恐怕也是王妃更大些,順着王妃的話說,準沒錯!說不定王妃一高興,這投靠王爺的事就成了!
任櫻本安安靜靜地坐在車內,只将外面的動靜聽在耳裏,倒也無甚擔憂。不過鳳青衣突然在車門前跳起那一下,衣擺生風吹起了門簾倒叫她不由得趁此間隙瞄了一眼。
門簾完全落下的一瞬,她已将鳳青衣擺的那般造型看在了眼裏,嘴角已然帶起了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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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這麽一瞧,任櫻就知道鳳青衣肯定又有什麽新花樣,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問了那麽個奇怪又可笑的問題。別說人家山匪頭子不願意回答,就是叫呂婧如,恐怕都不好說。
還将人家喂魚?齊王府後花園的那方池子也不大,大魚沒幾只小蝦米倒是有,可那麽一個大活人那些小玩意能啃下?
因此,她下意識地就将心中的答案說了出來,沒考慮那麽多。
鳳青衣将山匪頭子的回答聽在耳裏,眼睛卻是盯在車裏的任櫻身上,可惜任櫻垂着眸正在一小口接一小口的吃盤裏的點心,根本不往鳳青衣身上看。
忽然之間,面門襲來一陣冷風,任櫻下意識地往後一躲卻被一只溫熱的手掌攬着腰圈在了懷裏,沒如願掉進身後的軟墊上。
任櫻直覺鳳青衣肯定是因她的話抹不開面子想要懲罰她,心下正想着鳳青衣礙于外面這麽多人肯定不會大喊大叫,就感覺一陣呼吸近在耳邊,然後嘴唇上就被人伸舌舔了一下。
“這點心還挺甜。”小聲貼着任櫻的耳邊說了這麽一句,鳳青衣起身慢悠悠地重新往車門外走,重新将草杆叼在了嘴裏,掀開簾子之後又稍稍回頭,朝着任櫻嘴唇微動似是說了句什麽話,但卻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車門外,衆人維持着原本的動作不敢輕舉妄動,只望着鳳青衣的一連串動作默默看着,一言不發。車裏,任櫻卻是紅了臉,嘴裏的點心甜的竟是有了些膩味。方才鳳青衣回頭雖然沒出聲,可那口型緩而慢,任櫻邊看着腦海裏就已然蹦出了相應的幾個字。
沒你甜。
鳳青衣這人,傳言說是冷酷威風,任櫻心下此時更加确定流言不可盡信一說,不然,怎麽沒人告訴她,這人會說這般不正經的話,而且說起這些話時臉都不帶紅,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你,過來。”
山匪頭子指了指自己,見鳳青衣定定地望着,趕緊爬起身往跟前湊了湊,但卻也離了有半米的距離。
“王爺有何吩咐?”
嘴裏的草杆含久了有點苦,鳳青衣一皺眉将其吐了出去,葉子如刀片般嗖的穿過山匪頭子頭頂,最終落在了草叢裏。
鳳青衣壓低了聲音:“你說,本王問你這些話是有什麽目的?”
山匪頭子低下頭仔細地将鳳青衣問過的話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最終驚訝出聲,卻也是同樣低聲回應:“王爺可是要将這方圓五百裏的山頭都拿下,招降這些個山匪?”
“呵。”鳳青衣輕笑一聲,“你倒還真敢想。本王招降這麽多山匪,掌管這麽些山頭,難不成要做這瓊璃地界上最大的山匪王?哎,是将軍名聲不夠好還是齊王這身份不夠響亮,本王要去做個山匪頭子?”
山匪頭子連連點頭,心下也覺得自己說的話是不靠譜:“王爺說的是,說的是。”
“得了,先不說了。看你還有心投靠本王為瓊璃做些事,以往的過錯既往不咎。”
“啓程!你們就跟在隊伍之後吧。”
山匪頭子見鳳青衣已經飛身重新上馬,帶着弟兄們連連磕頭跪謝,然後起身一群人往隊伍最後跑。
“有點秩序!”呂婧如吼了一聲,見那些人聽話的照做,這才翻身上馬,揉着眉心一副頭大的樣子。
此處離京城颢庭已經不遠,又走了一日工夫,鳳青衣一行回到了興久郡,王爺府就要到了。
到得縣上的時候,天色已微微暗了,城牆上的火把已經徐徐燃燒起來,守城的士兵見到呂婧如手上的齊王令牌立刻跪了下去,高呼“歡迎齊王得勝歸來”。
吊橋一放,城門大開,裏面的情形着實讓人吃驚。
路兩邊站滿了平民百姓,手中的火把燈籠排成了一條長龍,蜿蜒遠去,一眼看不到盡頭。
鳳青衣吸了口氣,望着前來迎接的百姓心下一陣安慰。
“進城!”
“歡迎王爺得勝歸來!”
“王爺王妃一路辛苦!”
“瓊璃江山一片大好!”
百姓們跪倒一片,口中的歡呼聲,喝彩聲,響徹整個縣城的天空,滿天繁星似乎都被這份喜悅感染到了,閃爍的越發耀眼。
百姓排成的長龍直到王爺府門口才是盡頭,車裏的任櫻一路上聽到百姓們震天的歡呼一臉溫柔,她的夫君真的是個厲害的人呢。
時隔許久再次回到婚房,任櫻将桌椅到被子全部摸了一遍,這才真真切切地感嘆,她回家了。
鳳青衣去安頓将士們了,聽說要和大家一起吃晚膳,走之前着人替她準備了吃的,眼下還在桌上放着,冒着熱氣。
任櫻夾了口菜慢慢咀嚼,果然還是府中的廚子做的味道符合她的胃口,吃起來爽口,她難得多吃了些。
“來人。”
門外的侍女聽見聲音走了進來,彎腰行禮:“王妃有何吩咐?可是這菜肴不合口味?”
“沒有。給我拿壺酒來,烈些的更好。”
“這……”侍女臉上面露難色,若王妃喝醉了被王爺回來看到責怪可如何是好?
“無事,小酌罷了,王爺那邊我會說的,莫怕。”
見任櫻溫柔輕語,面上又平穩認真,不是任性胡鬧的樣子,侍女稍稍放心,點頭應是退了下去。
任櫻平生從不喝酒,唯二喝的兩次都是同鳳青衣一起喝的合衾酒,上一世的,這一世的。盡管只喝過幾口,但酒的醇香和微辣的滋味還留在記憶裏,想到此刻鳳青衣和将士們在酒席上喝的正歡,任櫻捏着瓶塞,使力一拔。
“嘣——”
瓶塞一移開,酒香味四溢,瞬間鼻子裏到整個五髒六腑似乎都舒暢了。
任櫻低着頭趴到瓶口,猛地深吸一口氣,濃濃的酒香味舒服得任櫻眼睛都眯了起來,很是滿足。
雖說如此,以前小時候在家時爹爹嗜賭愛酒經常喝得爛醉打人,任櫻有些怕酒這東西,後來入了清風觀也不沾酒,還真對酒沒什麽興趣,進了王爺府更是自律,鳳青衣也不曾讓她喝酒,一直便也就沒認真喝過一次。
眼下也不知道怎麽的,她突然就想嘗嘗。
任櫻先倒了一點點在瓷白酒杯裏,透明的酒襯得杯子更加瑩白,更惹的人想一飲而盡。不過任櫻還是忍住了,望着杯中的酒緩緩地端在了嘴邊,伸出丁香小舌在杯口舔了一下。
只這一點,舌頭上的酒味散發開來,整個口腔裏,唇齒間,瞬間都蔓延開來。
任櫻直勾勾地盯着酒杯,接着立刻閉眼擡手一飲而盡。
好喝!
第一杯下肚,舒暢。
第二杯。
第三杯。
鳳青衣腳底生風,吃喝的差不多就扔下一衆手下匆匆離去。
任櫻還在房裏等着呢。
走到院裏,鳳青衣慢了下來,調整了一下呼吸,理了理頭發衣袍。房裏的确還亮着,門口的侍女看見鳳青衣就要出聲招呼,卻被她一擡手給制止了,揮退了她們。
鳳青衣有些激動地正要推開門,卻聽裏面傳來些動靜,仔細一聽,似是戲詞。
再沒猶豫,鳳青衣推開了門,燭光籠罩下,屏風上映出一個曼妙的身影,舞姿搖曳。
鳳青衣怔愣在原地,有些難以置信卻又有些期待。
迫不及待地繞過屏風,裏面的景象全落入了鳳青衣的眼裏。
桌子上一個酒壺平躺在桌面上,已經見底。
任櫻正站在屏風前手舞足蹈,嘴裏唱的還是曲詞,調子溫軟,入耳動聽:“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她的聲音不似平日裏的一成不變,軟軟糯糯,聽見聲響轉向鳳青衣的時候,眼神迷離,臉頰粉紅一片,張開雙臂伸向鳳青衣。
“夫君,抱抱……任櫻要抱抱……”
作者有話要說: 傾傾叫我魚總,1551,總裁真的淪落成一條鹹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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