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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授略微不滿的目光注視中,服部平次右手邊的少年才剛剛準備把手機塞回書本下,那面屏幕又亮了起來。
「不,那你說急性腎衰竭的話為什麽不可能是汞中毒,死者的身上有紅色斑丘疹不是嗎?」
目光掃過這幾行字,他停頓了一下,手指繼續在鍵盤上快速輸入,
「砷中毒以後的表現也存在喉頭水腫和皮疹,而且——」
好的。這位同學已經發了二十五分鐘簡訊了,如果教授知道他在說些什麽的話真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服部君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再看看左手邊的人。如果不是左右兩邊衣服顏色不同,他可能真的會瞬間錯亂,雖然經過小半學期他已經差不多習慣了,但是看着兩邊基本上一樣的側臉,偶爾還是會覺得驚奇。啊,現在是左邊這位的手機輕微震動了起來,他的坐姿更為随意一些,一只手撐着下巴,另一只手快速地在課桌下回着簡訊。
服部君再看向右邊,那個人正對着完全沒翻對頁的課本出神,明顯思緒飛得很遠,唯一牽動他神經的還是壓在書下露出的一角屏幕。
「喂,工藤。」實在忍不住開口。
「什麽?」
「所以說你們倆能不能不要隔着我發簡訊了啊?幹脆下次坐在一起好嗎……」
「不要。」
「而且再怎麽說讨論案件也應該找我吧喂!現在都流行魔術師破案了嗎??」
「他好歹是醫學系的學生吧,別吵,教授看這邊了。」
「教授從一開始就在看你……太嚣張了啊工藤君。」
對話終止。服部君再次受到冷落。他左邊那位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是越過他望向了工藤新一。不同于工藤君的嚴肅,黑羽快鬥的眼中是輕松的笑意,仿佛他們根本不是在說上周惡意投毒殺人懸案。無論如何服部自知他一左一右兩個室友已經完全活在別的次元裏了,并且是不容別人再加入的那種氣氛。
這種狀況一直從下午延續到了晚餐前結束。服部社團活動結束回到宿舍時才發現白馬探已經帶着行李箱回來了,而黑羽快鬥躺在上鋪睡覺,工藤新一不見蹤影。
「露出這種‘你終于回來了’的表情,是說你又被某兩個沉浸在二人世界裏的人無意識抛棄了嗎?」
服部對這樣精确到助動詞的,帶有白馬探特有嘲笑風格的話語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幹笑兩聲表示默認,「所以,工藤呢?」
「去警視廳了,好像關于上周的案件還需要對物證重新化驗。」
所以他們倆沒争出結果啊,「今天好像輪到工藤買飯?」
「我替他去咯。」
不知道是根本就醒着還是後來聽到人聲轉醒的黑羽從床上坐起,寬大的白色衛衣的袖子挽到手肘,撐着窗沿的欄杆長腿一伸落到地上,踩着板鞋懶洋洋的朝門邊走去。
這大概就是東大0314寝室的日常了吧。
雖然說起來這只是四個标準的十九歲大好青年在大學校園生活的第一年,但0314寝室的名氣可能已經傳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特別是女生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裏。因為他們大概是全日本最有名的四個十九歲了吧,一黑一白一對雙子,三位名偵探和一位魔術師,法律心理學醫學系…總之就是各種超乎規格都懂太多的高材生,偏偏分在了同一個寝室裏。最合理的解釋方法大概是有人黑進了學校系統裏更改了分配——
就是那個一邊拿着飯卡刷了四份咖喱牛肉飯,一邊調戲旁邊可愛學姐的少年吧, JMC魔術大賞歷史上最年輕的冠軍。其實要分辨他和那位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很容易,前者看上去更為開朗活躍一些,後者更認真低調。如果你足夠漂亮并且幸運的話,你可能會被好心情的黑羽君送上一朵玫瑰。如果天氣足夠好的話,你可能會在足球場上看到工藤君在陽光下奔跑的年輕身影…其實無論碰到哪一個都很好啦。
一!點!都!不!好!好!嗎!?by服部平次。
作為314的常駐成員(白馬探因為經常飛國外所以為非常駐成員),服部才是有苦說不出的那一個。因為是偵探啊,真的沒辦法忽略那些由無數個細節堆積出的微妙事實——存在于工藤和黑羽之間奇妙的氛圍。說起來,他們總有種認識很久了的感覺,但是別人問起的時候兩個人都說,是來了大學才認識。好吧,如果是才認識兩個半月的人,為什麽工藤要跟黑羽那麽較真呢?兩個人可以從作業争到案件再争回寝室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不分場合不分時間。
比如。
——這個冰箱貼的形狀太像魚啦快給我扔掉!!
——每天買那麽多甜食回來你是三歲小孩嗎?
——這題明顯直接用拉格朗日極限定理解就好了啊你數學比我高五分到底怎麽考的?
——誰讓你翻我作業啊混蛋,然後把你的手從我的限量版福爾摩斯探案集上拿開!
——這只是食物中毒意外吧…我說大偵探你是不是案件見多了對這個世界有誤解了啊?
——不,不可能,這是個密室殺人案你這個白癡。
起初服部還以為他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而後才知道那種種互相針對都只是太過在意對方的表現。對方不在的時候就會是另一種模樣,比如,現在黑羽拎着四人份的晚餐回到寝室,不忘把工藤的那份放進微波爐裏保溫。他的手上還有一個袋子,裏面裝了工藤最近經常喝的7-11的黑咖啡。他拿好着糖和奶精,以最溫和的動作調配好咖啡,再攪拌均勻,然後放在了工藤書桌上最新的偵探小說旁。
然而那晚工藤新一并沒有回來,黑羽也說是臨時有事離開了學校。第二天早晨服部醒來的時候,工藤君已經坐在書桌前喝那杯咖啡了。白馬表情微妙的笑了笑,道了早安,而服部倒是沒經過大腦就直接問出,「咦,工藤你身上這件襯衫新買的嗎,是不是太大了?」
十一月一日晴,拉開窗簾以後陽光落在了窗臺的薄荷盆栽上。冬日前還帶有暖意的光束中漂浮着細小的灰塵,還有,咖啡特有的香味。
少年頓了一下,然後輕描淡寫的回答上鋪的人的問題。
「不啊,」他說,
「這是黑羽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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