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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頗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樣,但自那之後蘭美人不得侍寝,倒是讓風美人有了幾次便宜,兩人之間倒也還算平靜。

此時見風美人臉上一副志得意滿之色,蘭美人心中好奇,在邊上略微站了站。不料風美人似乎連看都沒有看到她一般,一溜煙地就過去了。

蘭美人不免錯愕,等到回去了之後,使人打聽了一番,也沒什麽收獲。

天色将晚的時候,風美人方才回來,卻讓蘭美人大吃一驚,她是躺着被人擡回來的。這次倒是容易打聽,聽說是觸怒了蔣貴妃,被蔣貴妃派人打了十杖,血淋淋地也不叫人去收拾,硬是晾了她小半個時辰方才讓她的宮女進去見人。

聽着那邊忙亂地去請太醫,宮女太監們哀嚎不止,蘭美人只覺得周身都是血腥味,想到蔣貴妃心狠手辣,心都要停止跳動了。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她收拾一下去看風美人。對方趴在床上已經是醒了,只是滿面痛楚之色,更兼形容憔悴,看着連半分顏色都不存了。

小心翼翼站到邊上不遠,風美人勉力微笑了一下:“姐姐來了。”

“姐姐可是來取笑我的?如今我這般,只怕宮中日後誰都可以踩我一腳了。”

蘭美人一面說着勸慰之語,一面去看風美人的傷勢,身邊伺候的宮女早已打聽清楚,風美人日後只怕不良于行,在宮裏頭差不多就是廢了。風美人說日後誰都可以踩她一腳,倒也不算特別誇張。

只是蘭美人很是不明白,風美人到底說了什麽,惹出了這樣的麻煩來。

她站在風美人床邊欲言又止,後者卻只是輕笑:“我知道姐姐在想什麽,只是這件事,我卻是不敢再說,怕連累了姐姐。姐姐如今肚子裏有龍子,日後是享福的,很是不必知道這樣的事情。”

蘭美人被她說出了心思,略微分辨了兩句,看着風美人已經閉上眼睛不想與自己說話了,于是說兩句好好養傷的話,方才轉身出去了。

伺候的宮女回到身邊來,對她輕輕搖頭,顯然是方才去找風美人身邊的人打探,也是一無所獲。蘭美人心中縱然是困惑,涉及蔣貴妃,又是惹得蔣貴妃這般不顧臉面的事,也不敢多追問,只是将其埋在了心底。

這一日白天都很是安靜,唯有外邊皇子的消息讓宮中很是震動了一番,議論紛紛。而兩個美人居住的地方,卻一片安靜,連來探望的人都沒有。

風美人等了一天,也沒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趴在床上無聲地笑,笑自己太過愚笨。良久之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等到止住了眼淚,一雙眼睛已經是暗淡無光。

整個人好似憑空老了十歲。

半夜的時候,窗戶輕輕地被人敲響,陡然驚醒了因為疼痛而一直半夢半醒的風美人。

窗戶那裏,站着一個蒙面的宮裝女子。

身上的衣服只是尋常,那雙眼睛卻平靜無波。

“想報仇嗎?”

☆、日常

風美人一時驚訝,身上的疼痛襲來,陡然清醒過來,苦笑道:“報仇?何仇之有?”那女子顯見的一怔,就聽風美人道:“不過是我癡心妄想,将自己看得太重了。”

聽得這一句,再去看風美人,果然見她平靜無波。但凡人心中有所期盼,就算是臉上裝作了無事,眼神也少有能掩飾住的。風美人卻是連眼神都已經淡然,顯見的是果然放下了。

吃了一驚,那女子一聲輕笑:“倒是我看輕美人了。”說罷不待答話,翻身從窗戶就跳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風美人擡眼去看,透過紗帳只見窗外明月皎皎,滿地月華如霜,夜間的輕風拂過,端的是宛若夢中。

想到方才那人所說報仇,她忽地一笑。

這宮裏頭,對蔣貴妃不滿的人果然不少。

揚聲叫了伺候的宮女過來關上了窗戶,趴在床上的風美人打定了主意,日後……且安分度日也就罷了,左右,不得寵的妃嫔,日子也沒什麽區別。

第二日玉美人過來探看她,見她臉上雖有痛楚,卻已經是一派淡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已經是想通了的模樣,心下欣慰之餘,也是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

風美人卻不肯說,只是含笑道:“你如今只是好生養着身子,日後自然有你的好日子。”

蘭美人看着風美人臉上笑意,猶豫了片刻,終究是将宮女太監們都打發了出去,低聲道:“妹妹,我只怕,生了孩子,我就活不下去了。”

蘭美人将蔣貴妃宮中的事情說了一遍,輕聲道:“陛下是個冷血冷清的,心裏頭只有蔣貴妃。而蔣貴妃……善妒。”

她低了頭不敢去看風美人,壓低聲音道:“當日皇子殿下身份揭露出來,蔣貴妃娘娘口中說着恭喜,心裏頭還不知道怎麽火燒火燎。只怕将來……皇子殿下都危險。”

她這般說完,飛快擡頭看一眼風美人:“今日這番話,是我逾越了。只是你我在宮中,本就……”

“不必說了,我是明白的。”

風美人的聲音略有些感傷,蘭美人反而被吓了一跳,細細看她,只覺得她臉上那副神色,顯見的感同身受,忍不住道:“妹妹,你到底……”

“姐姐可知道,我為何落到這般境地?”風美人仰頭看她,臉上笑容有些奇特,“姐姐想知道嗎?”

蘭美人被她的吓了一跳,定一定神,咬牙道:“如今你我早已是上了一條船解不開了,說與不說,也沒有什麽區別。”

“我發現了蔣貴妃的一個秘密。”

阿音擡眼去看與自己說話的綠蕊,對方臉上有着止不住的同情:“先前聽說你受了傷,我還只道是身上受了傷,好生養着就好。好容易今兒得了空來看你一眼,方才知道你傷的是臉。雖說是救了皇子殿下受的傷,可這宮裏頭也都要講究容貌齊整,你若是留了一點瘢痕,只怕都沒法留在皇子殿下身邊了。這可如何是好?”

綠蕊是大皇子身邊的幾個大宮女之一,與阿音說不上交好,但也并沒有什麽交惡的時候,平日裏聊天說話,也有共鳴之語。

阿音原本想着她也算不錯,誰知道今日一見,卻知道自己錯了。

這個綠蕊,當日與自己相處和睦,也不過是因為大皇子看重自己。如今大約是覺得自己日後再沒有機會回到大皇子身邊了,對着自己就露出了另外的嘴臉來。

如今臉上雖說都是關切,眼角眉梢卻已經帶上了隐約的高高在上。

真是掃興。

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有念頭要去找王霭雲快些拿了藥膏将臉上的傷治好,去她面前耀武揚威一回。這般念頭只是一閃,就已經被按捺下去了。

為了這一時之快而耽誤自己的出宮大計,實在是太傻了點。

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綠蕊的話,腦子裏卻分神想着這件事能不能加以利用,早些出宮去。直到綠蕊臨走,往她手裏面塞了一盒藥膏,方才回過神來。

“這藥膏裏面……也沒什麽有害的,只是,沒什麽作用。”王霭雲幾日之後方才得了殿下的吩咐過來,先是給阿音看了看傷口,發覺醫女确有好生照料後松了一口氣,又連忙将自己偷空配出來的藥膏遞給了阿音。

藥膏裝在白瓷的盒子裏,綠瑩瑩的煞是好看。“每日抹上兩次,日後定然不會留疤痕。”

阿音想着綠蕊送過來的膏子,拿了給王霭雲看。他撚了一點聞了聞,又在手背上抹了一點,說出了上面那番話來。

阿音唇角一瞧:“果然。”

王霭雲看着她。阿音的年歲并不算大,在宮中也算得上是年歲小的,雖有絕色之資,如今一張臉被遮了大半,也看不出什麽來了。只是那雙眼睛……與她對視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會注意到那雙太過冷靜的眼睛,古井無波一般,一點情緒都看不出來。

當她低下頭去的時候,周身的氣息随之就變得淡薄起來,仿佛又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宮女了。那雙眼睛帶來的震撼,仿佛全然不存在一樣。

這樣的人……根本就不該是出現在宮中的宮女。

王霭雲忍不住開口道:“阿音姑娘……素日裏小心些。這藥膏子雖說沒什麽作用,但抹了上去,臉上少不得要留疤的。那送藥膏子的人,大約是想讓阿音姑娘出宮。”

阿音點了點頭,聲音中還帶着笑意:“我知道。”停一停,她說,“我知道。”

她有些猶豫地看了王霭雲一眼,終究是吞下了那想問問他外頭的事情的念頭。王霭雲既然是早就知道皇子真身的人,想來也是向着他的。這番話,若是問了他,說不得下一刻就傳到皇子耳中去了。

如今皇子對着自己倒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固執,也不知道這固執到底是怎麽來的。

安靜地送了王霭雲出去,回到房間裏對着綠蕊送過來的那藥膏,猶豫不決起來。

大皇子如今尚未正式取名,依舊是青兒的小名叫着,太後曾想過要不要改個名字,被皇子以這是榮嫔留下的唯一的念想拒絕了。

王霭雲從阿音這邊出去,轉頭向大皇子禀報了之後,方才收拾東西準備出宮。

大皇子看着王霭雲,忽而問:“她那邊,可還有別的事?”

王霭雲一怔,想起阿音那一盒藥膏子,不知為何話在舌尖轉了一個圈,硬是沒有說出來,只說無事。大皇子平靜地讓他下去了。

背着藥箱走在出宮的路上,王霭雲想着今日這件事,心裏面十分不得勁。

原本這件事應當告訴大皇子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忽然就沒有說出來,如今想來,倒是有幾分愧對大皇子的心情。

将這份心情按捺了下去,回到太醫院,趕緊奔去淨房,卻聽得隔壁似乎有人竊竊私語,豎起耳朵用力聽了一陣,聽清楚的只得蔣貴妃三個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說什麽。

出來在外間洗手就離開,卻不知身後有人從隔壁淨房出來,陰晴不定地盯了他的背影很久。

阿音的傷口好得并不算快,在陛下要去祭拜祖先禀告大皇子的身份之前,将将落了疤,卻依舊有一道粉紅色的痕跡留在臉上,很是明顯。

大皇子過來看了一眼,也不讓她去伺候,只是讓她繼續養傷,看着她的視線很是奇特:“你好生養着,等好了之後……再回來。”

阿音低頭應是,又聽得大皇子道:“先前你曾經說過,日後只盼滿了二十五出宮去,如今,還是這般打算嗎?”

阿音不料他這樣問,有些遲疑,斟酌着言辭,答道:“宮中的日子,與外頭的日子畢竟不一樣。”

“你說得對,畢竟不一樣。”

阿音聽這話說得有幾分奇妙,擡頭一看,他已經轉身就走了,也不知道過來問這一句到底是為什麽。

只是沒過多久,莊嬷嬷來看她的時候,那視線中的意味讓阿音頭皮發炸。那目光,格外地惋惜。

阿音當時什麽猜測都出來了,自己将自己吓得夠嗆,只覺得自己是不是惹了什麽麻煩,宮裏頭什麽人看自己不順眼了。

索性後來平安無事,方才将自己這個念頭壓了下去。卻不知道那些時候夜裏愁掉了幾根頭發。

陛下選了九月的日子禀告祖先,在那之前,許多東西都要準備起來,大皇子也多了課程,整日裏忙得見不到人。阿音被免了伺候人的事,窩在太後宮中無所事事,每日裏也不好拉着要忙的宮女聊天,倒是開始盼着王霭雲隔三岔五進宮來一趟,與自己說一說外面的新鮮事了。

這一日過了約定的時間,卻依舊等不到王霭雲過來,阿音還道是他在路上耽擱了,想着要不要去外頭看一眼。不料過了一會兒,卻是來了一個醫女幫她診脈,聽她問起王霭雲,那醫女低了頭,低聲道:“王大人昨日裏遇到了刺客,幸而命大逃過一劫,如今在家中修養。”

☆、夜話

作為太醫院裏的醫生,王霭雲平日裏偶爾也會接到宗室或者勳貴人家的帖子請了他去看病。昨日裏,他就是去了某個宗室人家,回來的路上不知道怎麽的就碰到有人吵架堵了路。他的馬車無法前進,剛從車裏出來想看個究竟,就有那街邊閑漢湊了過來口中叫着大人臉上帶了笑,說起前面發生的事情來。車夫怕那閑漢惹了王霭雲不快,三下兩下打發走了,還惹得那閑漢罵了兩句。

因為吵架的人堵了路,眼看着一時半會兒的估計也沒法吵完,車夫問過了王霭雲之後換了條小路走。就在那條小路上,王霭雲被人攔了馬車,車一停就有人上來毫不猶豫的捅了他一刀。

“那人說要我小心點,不該看的事情不要看,不該知道的東西不要知道。”躺在床上,王霭雲對前來詢問的人慢慢地說着,“若是聽那人所言,大約我是撞破了他們什麽秘密。只是我想了又想,也想不到自己知道什麽秘密,以至于要這般警告我。”

前來詢問他的男人年約四十許,穿青色長衫,周身氣息銳利,盯着王霭雲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裏去一樣。

對着這樣的視線王霭雲不躲不避,帶着一抹苦笑,直直地與他對視。

安靜了片刻,門外一聲輕響,伺候王霭雲的小厮在門外揚聲道:“老爺吃藥的時辰到了。”

聽得小厮這一句話,那男人移開了視線不再與王霭雲對視,去桌子邊上住了捧着茶杯道:“是我打擾王太醫養病了。”

王霭雲輕聲道:“并無此事大人也是盡忠職守,更是為了替我報仇。”聽得這一句那人臉上浮現出淺淡笑意,道:“王太醫真是深明大義。”

小厮進來伺候王霭雲吃了藥,又取了清水過來給他漱了口。那人不閃不避的在邊上看着。

等到王霭雲吃過藥之後,他又繼續不停的問了他好幾句話,據是當日發生的事情。

王霭雲一一回答,又叫了當日跟着自己的車夫并藥童過來,叮囑他們好生答複這位大人的問話。那人方才帶着兩人出去了。

等到那人出去之後,王霭雲臉上笑意頓時消失無蹤,想着當日發生的事情也是困惑不解,到底是什麽人要對自己下這樣的手?

他自覺平日裏做事小心謹慎,唯有在皇子的事情上略微出格一些,莫非是宮中蔣貴妃對自己心生不滿,借了宮外人的手來教訓自己不成?

只是想到那日動手那人說的話,卻又覺得并非如此,這事情只怕另有玄機。

只是不是一時半會兒想不清楚,如今身體又受了傷,想一會兒就覺得困倦了,于是幹脆不想。左右那位前來詢問的柳大人向來精明強幹,在破案上猶有天賦,想來這件事情不管怎麽樣都能查出一些影子來。

因為受傷,太醫院裏他也不去了,倒是得了個悠長假期。卻不知深宮中,阿音因為醫女那一句話很是為他擔心了一陣子。

兩人雖無深交,但也是打過交道的,阿音自覺也算半個朋友,于是醫女來的時候,不免抓住多問了兩句。只是她不曾想到,宮中之事,并不是你覺得如何就是如何的。

這一日傍晚,天邊紅雲漫天,晚風溫熱,鳴蟬在樹枝上有氣無力的叫着,顯見得晚上也涼快不下來。

阿音是沒有資格用冰的,天氣熱起來了也只能将門窗大開,盼着夜間有穿堂而過的風帶來絲絲涼意。

将蚊帳挂起來正看着裏面是不是藏了一兩只蚊子,就聽得腳步叮咚,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門口來她擡眼一看,莊嬷嬷正站在那裏扶着門邊含笑看着自己。

她連忙掀開帳子出去,對着莊嬷嬷行了一個禮,将對方讓進來,又給她倒了茶,笑道:“嬷嬷怎麽這個時辰過來了?”

莊嬷嬷只是含笑,一直看得她停了手頗有些無措的看過來,方才敲了敲桌面讓她坐下來。

阿音确實有些無措。那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冷宮裏,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對着這冷宮一無所知的時候。

“嬷嬷過來,可是有什麽事要囑咐我?”她放低了聲音問,不想讓自己陷入到這種情緒當中去。

莊嬷嬷看着她,豆蔻梢頭的少女,正是開始春心萌動的時候,如果阿音看上了什麽人,她也不奇怪。只是在宮裏頭卻萬萬不能傳出這樣的流言來。

想到今日捉住的那個背後說人閑話的宮女,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阿音可是以前一直在想,等年歲到了就出宮去?”好一陣之後一開口,莊嬷嬷說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看到她臉上浮現出驚愕,莊嬷嬷道:“這件事是皇子殿下告訴我的。”滿意地看到對方身體一僵,莊嬷嬷繼續道:“殿下對你是真的好,你既然這樣說了,殿下也打算着找個合适的機會就将你放出去。”

說着她的聲音陡然銳利起來:“只是你也該守着宮裏的規矩,在殿下放你出去之前,不要鬧出了什麽事情來。”

阿音大吃一驚,連忙說:“請嬷嬷明示。”她自認這些日子裏循規蹈矩,窩在房間裏哪裏都不去,連話都說的少,只是自顧自的練針線。若是這樣還能鬧出事情來,那宮裏頭的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見她臉上神色不似作僞,莊嬷嬷方才展顏一笑,對他說:“并沒有什麽事情只是來給你提個醒。既然殿下肯開恩放你出宮,那在這之前你也休要讓殿下難做才是。畢竟你是殿下身邊的大宮女,一舉一動可都是殿下的臉面。”

阿音全然不相信并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只是試探了兩句,莊嬷嬷卻不肯說,只是叮囑她快些養好了傷,回殿下身邊伺候去。

送走了莊嬷嬷,阿音才有閑暇來考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莊嬷嬷這樣過來叮囑自己。

一思索,方才發現自己這些日子委實過得不上心,宮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自己還真的不知道。

暗中提醒自己,日後萬萬不可如此。只要還在宮中一天,就應當保持警惕一天。一時間卻有些不知道該向誰去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畢竟這件事與自己有關,旁人聊起來的時候,對着自己只怕也會下意識的回避。

因為這件事,她夜間都睡得不安穩,總覺得帳子裏似乎有蚊子。爬起來點了蠟燭仔細一看,果然是有。拿着扇子忽閃着想要将蚊子趕出去,好容易覺得蚊帳裏安靜了,回頭一看一個人靜悄悄的坐在桌子邊,正看着自己。

來人是大皇子。算起來阿音與大皇子也不過十來日不見,如今一見卻覺得大皇子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

因為那張過分漂亮的臉,往日裏見了大皇子,阿音總覺得他看上去像個娃娃一般可愛。就算穿了皇子的衣裳,板着臉坐在那裏,黑幽幽的眼睛看過來,也并不讓她覺得有多少氣勢。

可今日他只是穿着白色的中衣,頭發散亂的披在腦後,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那裏,卻給了阿音極大的壓力。

感覺好像自己面對的并不是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小孩,而是一個已經經歷了許多事情的成年人。太過于成熟與鎮定,反而讓阿音變得不習慣起來。

因為受了驚吓而捂住胸口的手放下來,阿音壓低了聲音對大皇子見禮:“這麽晚了殿下怎麽過來了,還穿着這樣的衣裳?也不怕人擔心。”

說着她過去伸手摸了摸大皇子的手心,縱然是大熱的天氣,她依舊害怕大皇子受了涼。

大皇子靜悄悄的坐在那裏,任由她牽了自己的手,眼中光芒流動,輕聲道:“我有好幾天沒有看到你了,我過來看看你。”

阿音不由笑道:“殿下若是想見奴婢,派人過來叫奴婢過去就是了。何必半夜偷偷跑過來還不知道,只怕今日守夜的要吓一跳了。”

大皇子搖了搖頭,卻并不說什麽,只是自顧自地盯着她,視線一瞬不錯。被這樣的視線盯着,旁的人只怕早已覺得不安,阿音卻對他的視線已經習慣,只是托腮任由他看。好一會兒之後方才說:“時辰也不早了,殿下也該回去了。若是誤了明日起床的時辰,可就不好了。”

大皇子低低的應一聲,起身站到門邊,忽地回頭看她,低聲道:“你若是想出宮,我允你出宮。但是,王霭雲是個鳏夫,并非你之良配。”

阿音大大的吃了一驚。

回過神來擡頭去看,大皇子已經消失在門口。

這下子晚上更加睡不着了。好在年輕就是幾乎一夜睡不着,第二天早晨起來也不見疲态,臉上連一點青黑都不見。

只是心裏頭卻存了事情,自己與王太醫是怎麽被人扯到一起去的?

☆、猜忌

這一日天黑之後,莊嬷嬷從太後寝殿出來,只覺得熱風撲面而來,額頭立時就冒出汗來。摸出帕子來擦了擦額頭,好容易走回自己的房間,伺候的小宮女早已将屋子收拾好,一小盆冰放在那裏,也算是帶來一點些微的涼氣。

剛坐下喝一口茶,門口小宮女就笑着說:“阿音妹妹來了,可是來看莊嬷嬷的?”莊嬷嬷連忙讓阿音進來,看着對方熱得汗流滿面的樣子,道:“這大熱的天氣,你跑到我這裏來幹什麽。”

阿音将自己提過來的食盒放到桌上,笑道:“今日天氣燥熱,廚下送了綠豆蓮子湯過來,特意在井水裏鎮了一些時候,給嬷嬷送過來。”伺候太後的宮女,太後宮中吃得再好,卻都是與們無關的。

莊嬷嬷聽了挑眉,盯着阿音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旁邊伺候的小宮女連忙出門去,聽得裏面阿音輕笑着說了幾句話,漸漸地走遠了,就聽不清楚了。

在太後身邊伺候的嬷嬷少有穿得鮮嫩的,莊嬷嬷也不例外。她今日穿着绛色衣裳,白玉素手放在桌面上,煞是美麗。端看這雙手,是個舉世無雙的美人,擡眼去看,容貌卻是出乎意料的平平,周身的氣息卻又與容貌相反的不凡。

這般矛盾的特質,在她身上卻奇跡般地融洽。

阿音并沒有遮掩,直接地問了出來:“嬷嬷當日去我那裏,說什麽守着宮裏的規矩,可是因為那些流言?”

擡手掩唇輕笑,這般動作莊嬷嬷做起來也顯得很漂亮。

“你終究是知道了。”她漫不經心地放下帕子,擡眼看阿音,唇邊似笑非笑,“你準備如何做?”

雖說她早已做好了教訓人的準備,卻也想聽聽阿音的打算。畢竟是皇子看中的人,畢竟……是個聰明人。

“嬷嬷知道是誰,是嗎?”阿音低頭輕聲道,“不知道什麽人與我有深仇大恨,要散播出這樣的流言來,非要毀了我不可。”

“我還當你對規矩一向不在乎。”莊嬷嬷柔聲道,“當日你冒險救下皇子的時候,可不是這般守規矩的。”

阿音不答,只是擡眼看莊嬷嬷。

那雙平日裏古井無波的眼睛在必要的時候,居然也能顯露出如此豐富的情緒來。莊嬷嬷這般感嘆着。此時的阿音,那雙眼睛仿佛會說話,長長睫毛卷翹,渴求,信賴與孺慕同時從那雙眼睛中流露出來。

看着那雙眼睛的時候,總是容易将眼前這個人本身也是個美人這樣的事實忘記,只記得那雙眼睛。

莊嬷嬷淺淺地笑,起身上前拍了拍阿音的頭:“你呀……果然還是小孩子。不過小孩子也好,這樣的你,在皇子殿下身邊,我也放心些。”

頭頂上傳來溫熱的感覺,莊嬷嬷的手溫暖而幹燥,在頭頂輕輕地拍了拍,就放下來,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你只需要記得,你走了,誰得利最多,就知道是誰了。”

想要擡頭去看莊嬷嬷,後者手上只是微微用力,就讓她停住了擡頭的動作,好聽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從旁邊傳過來:“這次可受了教訓?”

“嗯,”阿音悄聲說,“宮裏頭畢竟是宮裏頭。”

莊嬷嬷微微地笑了笑,道:“王太醫那邊且不必擔憂,一段時日內,他是不會入宮的。你且好生将宮裏頭的事情處置了,日後再見面,也好好生道歉。畢竟是受了你的牽連。”

停一停,莊嬷嬷道:“他那邊這些時候,可有的忙。他被刺的那件事,如今倒是麻煩了。”

王霭雲遇刺的事,當初并沒有特意認真去查。雖說是太醫院的太醫,但是也只是一個太醫,說不定就是什麽時候不小心聽到了什麽豪門大戶的辛秘,惹來了這一場災禍。

就連當初特意起來問訊王霭雲的陸鴻光都這樣認為。陸鴻光在京城多年,見多了這般狗屁倒竈的事,初始探查的時候也有些漫不經心。

但是漸漸地,事情就仿佛變得不對了起來。

查到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家伯爵府,雖說在京城裏略顯不起眼,昔年也曾賓客盈門盛極一時,這些年也漸漸有了重新崛起的跡象。那伯爵府被找到之後略作抵抗,兇手也就認了。

動手的是那家的小姐,與人私通珠胎暗結,兩家早已将事情按了下去,過上兩日就成婚的,到時候訂個早産也就罷了。只是那小姐與王霭雲幾面之緣,只覺得王霭雲看自己的目光不對,想到王霭雲是個太醫,生怕自己身上的狀況被他看了出來,毀了自己的好事不說,還連累家中姐妹,故此狠心找了江湖人做了這一樁事情來。

王霭雲聽了只是茫然:“在下若是有那般一眼就看出病症的本事,何至于如今只是個普通太醫。”

陸鴻光淡然坐在椅子上,依舊是一身青衣,眉眼之間很是淩厲,伺候的小厮每每過來上茶,手腳都要快上那麽一絲。

“對方說得分明,連動手的動機,聯系的什麽人都說得清清楚楚,事情只怕也只能這般結束了。”陸鴻光冷淡地說,顯見得并不當真覺得事情就是這樣簡單了。

擡眼看王霭雲一臉茫然模樣,在心中頗為不屑地撇了撇嘴,鄙視對方裝瘋賣傻,陸鴻光放下茶杯,冷聲道:“王太醫大約是忘了自己身上還牽着另一件事。當日皇子殿下可是王太醫幫忙診脈的,卻将皇子的狀況瞞了那麽久,只怕早已被當做皇子殿下的人了。”

王霭雲方才露出恍然神色,連忙向陸鴻光求教該怎麽辦。陸鴻光道:“王太醫當初為何要瞞下皇子殿下的狀況?”

被他這樣一問,王霭雲臉上露出糾結神色,遲疑許久,方才道:“事到如今,在下也不瞞着陸大人。當日診脈的時候發覺皇子殿下男扮女裝多年,在下委實驚慌失措,一時頭腦發昏,卻不知道該對誰說好。後來,就更加不太好說了。”

他的聲音極低,陸鴻光幾乎要湊過去,才能聽到他的聲音:“再說能讓皇子殿下男扮女裝深居冷宮多年,皇子殿下忌憚的人,想必也相當可怕吧……在下可不願意得罪了這樣的人,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陸鴻光不想說話。

這樣的人,真的是太醫院的太醫嗎?視線從王霭雲身上一掃而過,看上去有些書生意氣的青年擡起頭對他露出一個歉然的笑臉,外表看上去很好,眼睛卻透露出他的懦弱。

這樣的人……

陛下當真是想多了。

雖然他被刺傷這件事,也确實不是自己告訴他的那樣,但是考慮到對方是個這麽膽小的人,真實情況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免得……

吓尿了褲子。

這樣毫不猶豫地給王霭雲扣上了膽小懦弱的标簽,陸鴻光起身對王霭雲拱手:“此間事了,告辭了。”

王霭雲連忙起身相送,看着陸鴻光的身影消失了之後,方才轉身回去。

小厮在身後看着不緊不慢踱步回去的王霭雲,眨了眨眼,似乎有哪裏不一樣?

陸鴻光出了門,翻身上馬,不一會兒就回到了衙門。前朝的時候,京城的事情統由京城府尹掌管,本朝初立時,太-祖卻單獨立了緝查司統管天下案件。京城裏的緝查司便是由陸鴻光負責,他上面唯有一位司長,平日裏卻是少來的。

提筆将今日所見寫下,仿佛是個銳利武人的陸鴻光卻寫得一筆端端正正的小楷,風骨談不上,卻能從中看出寫字之人已經在書法一道上有了自己的意向。

将紙張裝進桌上的盒子裏,夜間的時候,自然會有人來取走,送到陛下案頭。

對那位新冒出來的皇子殿下,陸鴻光并沒有不認為這位皇子是完全的安全無害,但是他也并沒有多少敬畏之心。

不過是一個小孩子罷了。

陛下當真想得太多,若說這樣一個小孩子手裏面有什麽暗藏的勢力,陸鴻光是第一個不相信的。身在冷宮多年,連真實的性別都不敢露出來,這樣的人,哪裏來的膽氣與力量去組建自己的勢力?

不過是榮嫔娘娘當年一時糊塗,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而已。

陛下收到陸鴻光的陳述,細細地看了一遍,交給了身邊伺候的大太監白雙。白雙今年四十多,從小就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陛下的許多事,只怕比陛下還記得清楚。

陛下對大皇子的疑心,白雙早就看在眼中,雖然很是不贊同,卻從未出言反對過,如今查到皇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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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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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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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