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看不見的人

我們警惕地盯着大門，直到外面傳來樊灼的聲音：“有人嗎？”

秦微雨誇張地松了口氣：“從來沒覺得門響這麽恐怖。”

我連連點頭。

我打開一條縫隙，将腦袋伸出門外，明亮的燭光下，樊灼端着一盤綠色的方形糕點，笑嘻嘻地看着我：“今天食堂新做了菜式，你們要不要嘗嘗。”

“……要，”我眨眨眼，正要去拈糕點，樊灼突然移開盤子，側身，露出身後擺滿點心的石桌：“還有很多哦，一起出來嘗嘗吧。”

“哇哦！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我将房門全部敞開，對秦微雨和喬知寒喊道：“知寒，微雨，出來吃飯咯。”

學院每層樓都有一個公共休息室，七樓雖然小，但也有。

七樓的公共休息室由四套房間的外牆圍成，只容得下一張長條石桌，十六張椅子，和一個壁爐（很少用）。

石桌粗壯的腿上雕刻了藤蔓花草，桌面是深黑色的，沒有任何花紋。

桌子正中間立着一盞花型燭臺，上面十幾根燃燒的蠟燭明亮溫暖，燭臺周圍，擺放了十幾個白瓷小碟，碟子裏放着顏色形态各異的精致點心。

十六張椅子上已經坐了兩個人，潘遠，還有潘遠隔壁和我們交集不多的銀發同學，叫做寒霄，見我們出來，他們兩個立刻站了起來。

“哇！好浪漫~”秦微雨嬌羞地坐到潘遠對面，矜持地說道：“要是面前坐的是一個肌肉帥哥就更幸福了~”

潘遠的笑容僵住了：“其實我身上也是有肉的。”

秦微雨上下打量潘遠：“嗯，肥得流油。”

潘遠委屈地說道：“主要是因為這裏太冷了，我的身體會自動儲存脂肪。”

樊灼笑：“好羨慕啊，我們瘦人就沒有這個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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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遠：“……”

“你們住在一起之後關系好了很多嘛，”我挨着秦微雨坐下，對樊灼說道：“怎麽想到要請我們吃飯的？”

樊灼給我們每一個人都倒了酒，說道：“我就想着，大家在七樓住了這麽久，還沒有一起聚一聚呢，所以就叫你們出來啦。”

“也是，這層樓就我們六個人啊。”秦微雨端着酒杯站起來：“來來來，為我們第一次聚會，幹杯！”

“幹杯！”“幹杯！”……

天漸漸黑了，我們大家邊吃點心邊聊天，都覺得很愉快。

樊灼喝了一口酒，撐着頭看向我們，問道：“你們三個今天在屋裏幹什麽呢，我路過的時候聽到你們大吼大叫的，怎麽，進老鼠了？”

秦微雨嘆了口氣：“不是老鼠，比老鼠還恐怖！”

樊灼挑眉：“哦？怎麽說？”

秦微雨神秘兮兮地看向在場的三位男士：“這麽久了，你們肯定也聽說過關于頂樓鬧鬼的傳聞吧。”

三個男生齊齊點頭。

樊灼不以為意地說道：“但我還從沒見到過，所以傳聞始終只是傳聞而已。”

“那可不一定，”秦微雨擺擺手，壓低聲音：“你們知道我們今天看到了什麽嗎？”

三個男生齊齊盯住秦微雨：“看到了什麽？”

秦微雨喝了一口酒，輕咳一聲，幽幽說道：“今天知寒和梳風飛到隔壁陽臺，看到裏面……”

秦微雨滿面猙獰：“全都是血！！！”

潘遠一下子跳了起來：“啊！”

秦微雨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我說胖圓，你膽子也太小了吧，我們這麽多人都沒吓到，就你，竟然還叫出聲了。”

潘遠驚魂未定：“我沒叫啊。”

我說道：“那剛才是哪個男生叫的，樊灼和寒霄可都沒張嘴。”

潘遠顫聲說道：“我真沒叫啊。”

撒謊。

我正要說話，突然又聽到了一聲尖叫，這次，我清晰地看到，我們六個，沒有任何一個人張嘴。

寂靜……

大家面容一肅，停下動作側耳聆聽，尖叫聲再次傳來時，我們尋聲望去，齊齊将目光對準了被封房間的大門。

“不、不、不會真的有鬼吧。”潘遠努力縮緊肥胖的身軀，聲音中帶着哭腔。

喬知寒站起身，走到被封的房門前，拿出一把□□開門。

搗鼓了幾下，她向我們搖搖頭：“鎖得很死，開不開。”

“我來，”寒霄聲如其名，冰冰涼，透心涼，他走到房門前，伸出的手變成淡淡的虛影，虛幻的雙手伸進房門，只幾秒鐘，門就從裏面被打開了。

好叼的異能！

“入室盜竊肯定很方便。”秦微雨對我咬耳朵。

我腹诽：做偷窺狂也很方便。

小心翼翼地進入房間，空氣中的尖叫更清晰響亮了，與尖叫聲一起的，還有打鬥的聲音。

借着手中蠟燭的光輝，我四處張望，然而屋子裏幹淨冷清，除了我們一行，再沒有其他人了。

仿佛是屋子的主人外出辦事，忘了關上收音機一般，打鬥的聲音持續傳出。

我靠在喬知寒背後細細聆聽，各種慘叫聲中，終于出現了一句完整的句子：“竟然是你！！！”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飽含驚訝、憤怒和絕望，這是死前最後的嘶吼，這句話後，房間終于恢複了平靜——死一般的平靜。

靜立了一會兒，我們魚貫走出房間，關好門，在各種猜測讨論中結束了晚餐。

房屋中的聲音是十多年前妖魔大屠殺的再現嗎？那聲“竟然是你”是誰對誰說的，殺死房間裏學生的難道是他的熟人？幾十年前的慘案莫非另有蹊跷？

一個個疑問纏繞着我們，被封的房間靜寂，無解。

我開始旁敲側擊詢問同學，然而他們對十多年前的事也是從長輩口中聽說的一點皮毛，再詳細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異能石制作基礎》課上，我詢問了艾亞力老師，作為新來沒多久的老師，他建議我們去圖書館查找校史，或許在那裏會有收獲。

下了課之後，秦微雨急吼吼泡帥哥去了，剩我和喬知寒兩人跑到圖書館查詢。

圖書館占了學校西邊塔樓的整整一層，裏面整齊排列的書架足足有兩個我那麽高，一直抵到屋頂。

要拿高層的書還需要搭梯子。

詢問了圖書館管理員之後，我們在房間最角落的書架找到了《寒山校史》，寒山學院不愧是大陸傳承久遠的老牌學院，校史從幾百年前一直寫到現在，放滿了一整排書架。

搭梯子找出十多年前的校史，我和喬知寒就近坐在靠窗戶的小方桌邊翻閱。

“……榮耀歷1236年11月58日，大妖魔潛入寒山學院，從頂樓開始一路往下，大肆屠戮寒山學生……”

“……當時正值寒蘇節，校長和大多數師生放假外出，學院守備能力不足，留守師生以命相博，殺死大妖魔三名，校長中途返回，殺死大妖魔兩名……”

“……學院留守師生死亡十之有九，整體學生死亡五之有三，寒山一夜，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