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當晚,黎菘在床上躺到半夜,精神越來越飽滿,眼睛瞪得跟黑貓警長一樣。
她側卧着發呆,腦子裏胡思亂想個沒停。
窗戶半敞着,那塊披肩放在窗口的桌子上,月色透過薄薄的窗簾進來,披肩泛着綢緞特有的光澤。
黎菘晚飯前聽到程易笙說這是金銀花的時候同黎振國的反應不一樣,她想到的不是中藥,而是金銀花的另一個名字。
小的時候古裝劇看多了,自然是懂得幾個荷包上能繡的花樣。
古人以荷包定情,富家小姐看上了哪家的破落少爺,一針一線繡荷包相贈。荷包上的紋樣除去最常見的鴛鴦以外,還常繡鴛鴦藤,也就是這披肩上的金銀花。
但是以黎菘對程易笙的了解,他能把金銀花的功效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可這別名知道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可萬一他是知道的……黎菘咬着被角,果然愛情是個讓人失眠頭疼的東西。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實在是難受,她掀開被子出門透風。推開三樓陽臺的門,沒想到程易笙也在。
他穿着單薄的棉麻睡衣,臂彎裏挂了件外套,察覺到有人過來微微轉了頭,見是黎菘還有些吃驚。
“認床?”黎菘走到他旁邊,也學着他的樣子趴在欄杆上。
程易笙點點頭,準确地說是認房間,房間裏的氣味、床品之類的東西變了他都需要适應一段時間。
他順手把外套披在了黎菘身上,又扣上了兩粒紐扣,“夜裏涼。”
道理黎菘都懂,這場景她也幻想了無數遍。可哪個偶像劇裏男主給女主披外套是把領子披在腦袋上的?
黎菘覺得自己這會兒就像是戴着帽子的巫婆,她雙手拉住衣服将自己裹緊,然後壓低聲音,“白雪公主,你要不要吃我的毒蘋果呀?”
程易笙低頭笑了,配合她:“吃了你還要找個王子吻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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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醫生,你這麽多年沒有女朋友的原因暴露了。”黎菘咂了咂嘴,“原來你喜歡王子?”
程易笙挑了挑眉,“這麽多年沒找女朋友不是因為要為你守身如玉嗎?”
這話說完,整個陽臺都安靜了。
黎菘咽着口水,想要平複咚咚亂跳的心髒。
罪魁禍首見她這副樣子像是遂了心願,低低地笑着。
好一會兒,黎菘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之前想過結婚嗎?在沒認識我之前。”
程易笙低着頭,雙手在欄杆上敲打着,沉吟片刻開口道:“想過。”
确實想過,但想到要同一個比自己小九歲又彼此不熟悉的人結婚。程易笙思考到最後都覺得不會有什麽好結局,無非就是平平淡淡搭夥過日子,或是各方面不合适結了再離。
黎菘沒再追問,擡頭看見月亮,她又想到了那塊披肩的事情……雖然內心覺得不可能,也可總還不死心。
“金銀花有別名,你知道嗎?”
程易笙這次回得很快,“忍冬?怎麽了?”
“沒事兒。”黎菘低着頭,笑着掩蓋失落,“覺得這名字要比金銀花好聽,清雅。”
程易笙:“還有問題嗎?”
黎菘:“嗯?”
“我以為你今晚是來查我戶口的。”黎菘從進陽臺開始就開啓了十萬個為什麽模式。
“那再問最後一個。”黎菘是真的好奇,“你真的沒交過女朋友?從來沒有?從幼兒園到現在?”
程易笙被她那句從幼兒園到現在逗樂了,“怎麽,你幼兒園就收情書了?”
黎菘仰着頭,驕傲道:“情書沒有,棒棒糖沒斷過!”
她說完後斂了笑容,兇他,“你別轉移話題,小黎同學在查戶口。”
“有過,還往家裏帶。”
那時候純粹是為了氣程皖清,氣他一聲不響就決定了自己的人生,事業,甚至連結婚對象都要左右。就總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沒少挨他的家法。
“後來呢?因為程爺爺你們倆分手了?”
程易笙搖搖頭,本就談不上喜歡,自然也維持不了多久。
黎菘老裏老氣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程易笙的肩膀,“跟你這段比起來我的就刻骨銘心多了……”
“嗯?”程易笙倒是想知道幼兒園送棒棒糖怎麽刻骨銘心。
“我媽說我小時候特別喜歡和一個男生玩兒,上課是同桌,放學一起去吃炸雞,甚至連午睡我們都是挨着的。有一次老師獎勵了他一個小蛋糕,他不肯給我吃,後來我就不理他了。”這事兒黎菘完全沒了印象,是馮萍和黎成軍說的。
程易笙被她逗樂了,“看來以後不能搶你的麻婆豆腐了。”
黎菘突然皺了眉,不提麻婆豆腐還不覺得,一提就覺得餓了。
她舔了舔嘴唇,小聲問道:“你餓嗎?”
程易笙不會告訴她自己是被餓醒的,他嘴上調笑着黎菘肚子裏都是蛔蟲,然後帶着她下樓找東西吃。
晚上幾乎沒剩什麽東西,平日這房子就黎家老兩口住自然也不會有方便面什麽的,程易笙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包挂面,幸好還有些雞蛋和青菜。
黎菘剛準備挽袖子燒開水,程易笙就把她往外推,“出去,別碰髒了。”
黎菘一聽趕緊緊了緊他的外套,“很貴嗎?”
“嗯,貴。”程易笙将青菜掰開清洗,然後拿了兩個瓷碗放了調料進去。
“我以為你只會煮藥。”沒想到還會煮面。
程易笙把挂面丢下鍋,“沒什麽區別。”都是丢進去煮,熟了就行。
任由面條在鍋裏翻滾了五分鐘,最後在黎菘的催促下,程易笙終于把面條撈了出來。
她算是知道程易笙嘴裏的煮面和煮藥沒什麽區別是什麽意思了,就是水開下鍋,煮它,好不好吃不負責,總歸是熟的。
坐在餐桌邊吸溜着那碗微微過了火的挂面,黎菘無比想念早晨的馄饨。
“難吃就啃點兒面包對付一下。”程易笙把唯一的一片吐司面包遞給了黎菘,“不用給我面子。”
黎菘搖搖頭,猛吸一口面,然後擡頭對着程易笙笑得一臉真誠,“真不難吃,就是過火了,等我七老八十牙掉光了的時候吃這個正好。”
黎菘估摸也是餓瘋了,一碗不太好吃的面條很快就下了肚。
一吃飽喝足就困,她起身想着回房睡覺,硬是被程易笙拖着在客廳繞着沙發走了好幾圈消食。
好不容易被他放回了房間,黎菘到頭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沒到八點她就被馮萍叫起來吃早飯。
黎菘在床上坐了五分鐘平息着自己的起床氣,突然開始懷念在宿舍的日子,早上沒課的時候可以一覺睡到下午的日子。
迷迷糊糊到了餐廳,黎菘坐下以後以後邊喝牛奶邊張望,沒瞧見程易笙的人影,以為他還睡着。
吃完上樓,路過客房的時候看見程易笙房門敞着,她蹦蹦跳跳地跑到門口,沒想到是阿姨在換床單。
“菘菘啊,程先生早上就走了,讓我跟你打聲招呼。”阿姨放下了手裏的床單,将書桌上壓着的宣紙遞給了黎菘。
【梨:走得倉促,沒跟你告別,節後見。】落款是一個笙字。
黎菘抿着嘴,看似雲淡風輕地跟阿姨道了謝,然後雙手拿着紙條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以後,她趴在門板上用腦門磕了好幾下,然後壓着聲音尖叫着躺倒在床上。
黎菘打開了同許千瑤顧暄三個人的微信群,哆嗦着将字條拍到了群裏炫耀。
【梨子:梨、笙,啊啊啊啊,這是什麽絕美的愛情!】
那兩個人都起得晚,一直到十點半才回消息。
【許大帥哥:愛情?不見得吧,可能就是你們家程醫生懶得寫全名了咯(攤手)。】
【顧暄:也可能是你們家程醫生不會寫你的姓的咯(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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