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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生存手冊

作者:江南梅萼

文案

琅琊王世子妃朱贏每日三省己身:公婆妯娌搞定了吧?表妹下人鎮壓了吧?錢掙到了吧?

一切正常?嗯,還好還好,看來宅鬥技能基本get。

琅琊王世子李延齡每日三省己身:緬州平安否?夫人受寵否?旁人知道夫人受寵否?

什麽?旁人還不知夫人受寵?夫人,走,撒狗糧去了!

注:

1、此文先苦後甜,大約在二十章時女主才開始受寵。

2、穿越架空文,勿考據。

內容标簽:甜文 穿越時空 宮廷侯爵

搜索關鍵字:主角:朱贏,李延齡 ┃ 配角:淩霄,三七,尚嬷,傅攸寧,蘇赫巴獸,文靜姝 ┃ 其它:宅鬥文

【金牌編輯評價】

朱贏是大旻不受寵的公主,十五歲時被皇帝賜婚給素有隔閡雄踞一方的緬州藩王世子。在娘家無靠婆家無情的困境下,朱贏韬光養晦低調做人,憑借智慧與權謀,收攏了自己的夫君琅琊王世子及府內府外得用之人,消滅對手鬥垮政敵,一步步踏上了自己的人生巅峰。該文文筆簡潔流暢,情節緊湊引人入勝。女主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如何應對各方交錯複雜的惡勢力,如何解決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布局合理算無遺策,一環扣一環十分精彩。男女主的感情先苦後甜,骁勇忠犬的男主與狡猾多智的女主甜蜜诙諧的相處模式也是本文一大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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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

賜婚時皇後曾說,琅琊王世子“威武骁勇,魯直豪邁”,福陽公主唯恐朱贏腦子愚鈍不能理解,斜着眼一臉嘲諷地替她翻譯“就是一介武夫,脾氣暴躁。”

提到一介武夫脾氣暴躁,朱贏瞬間想到張飛,李逵,程咬金……電視劇裏的形象。

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後,她回過神來,精神自虐告一段落,身體上的不适又開始叫嚣。

話說她頂着這一身足有二三十斤的行頭等了快一個小時了吧,李逵……哦不,琅琊王世子李延齡呢?

該不會俗套的因為不滿婚事,就不來洞房了吧?如果是,派個人來吱一聲也行啊,從帝都到緬州,她在馬車上足颠了三個多月,一到新都,又立馬被接入王府成親,一整套繁文缛節下來,她早已累得連擡手的力氣都沒了,更何況腕上還累累套着十八只金镯。

明明是帝國公主,卻一副暴發戶嘴臉,她實是無奈得很。

偷偷彎下酸疼的腰肢,一旁的教養嬷嬷尚嬷立刻聲如洪鐘:“請公主挺直脊背,保持端儀。”

你妹!你來頂着這一身金子挺胸擡頭坐一個小時試試?典型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朱贏心中暗罵,卻不敢不聽。

這尚嬷原是福陽公主的教養嬷嬷,臨行前皇後特意将她叫去,将尚嬷賜給了她,并聲明為了維護皇家顏面,如果朱贏在琅琊王府言行失端,尚嬷有責任和權力替皇後給朱贏“立規矩”,并賜了尚嬷一把戒尺。

朱贏只恨不能跑到福陽公主驸馬府裏去問她:大姐,我跟你到底有什麽仇?

不過比起尚嬷,朱贏清楚,這琅琊王府,琅琊王世子李延齡,才是她真正需要去面對的難關。

太-祖皇帝李灞打天下時,趙氏已是緬州雄主,為了統一政權,更為了博個仁君的名頭,李灞派文臣每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去游說(騷擾?)趙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足足游說了半年多,其中一位前朝老臣甚至還在趙氏府裏說着說着就壽終正寝了。就在這種情況下,趙氏終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勝其煩),同意以主權獨立為條件臣服于太-祖皇帝建立的旻朝。

于是太-祖皇帝封他為琅琊王,還賜姓李,以示恩寵。

旻朝經過兩代君主苦心經營,政權穩固國泰民安。皇帝閑極無聊就開始擔心琅琊王偏安一隅實力雄厚,恐有不臣之心,于是限制與緬州的鹽鐵貿易,還将人琅琊王的嫡長子攝去帝都,名為求學,實為人質。

這代的琅琊王李承锴也是好脾性,生生忍了。

未幾又發現旻朝兇悍的鄰居猋族在其首領額薩王蘇赫巴獸的統治下益發壯大,時擾邊境,于是又想起了離邊境線最近且實力雄厚的琅琊王,并開始了“拉攏示好”的一系列舉動。

第一件事便是放已然三十餘歲的琅琊王長子李延壽回緬州。(朱贏語:反正已經養廢了,押在帝都的意義不大,順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第二件事,欽定琅琊王嫡三子李延齡為王世子。(朱贏語:聽聞琅琊王嫡次子李延年素有智謀還文武雙全,實力雄厚的藩王不需要太聰明,關鍵時能打就行了,于是李延年同志悲劇地被pass了)

第三件事,将年方十五的朱贏公主下嫁給琅琊王世子李延齡。(朱贏語:人原本有婚約的還逼着人退婚,坑女大帝我恨你!)

這種情況下,琅琊王府衆人腦袋被驢踢了才會善待她。

朱贏正胡思亂想,耳邊門響,接着是一陣腳步聲,多而不亂。

未幾,透過蓋頭下面的金絲流蘇看到面前纏枝牡丹的地毯上多了一雙腳,瞧着那雙粉底繡金蟒皮靴的尺寸,朱贏小心肝都顫了起來:這得多大的人,才能有這麽大雙腳?

房裏仍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語聲,這莊嚴肅穆的感覺,朱贏自覺別說成親,出殡怕都比這熱鬧些。

一陣窸窣後,蓋頭底下伸來一杆烏木包金的秤,朱贏再次把電視劇裏張飛李逵等人的形象過了一遍,讓自己有些心理準備。

誰知蓋頭沒挑起來,耳邊突然響起一道仆婦的聲音:“三爺,表姑娘不見了,花園裏湖邊發現了表姑娘的鞋,王妃急得不行,叫您速去。”

烏木秤頓了一下,便縮了回去,那雙大腳方向一轉,竟是要走了。

“夫君且慢!”朱贏自行掀了蓋頭,迎着一屋十數雙驚愕的目光,仰頭看着那身着喜服高大偉岸的男子,心底呻*吟:這算現實版熊和狐貍麽?面上卻是甜甜一笑,問:“夫君,今夜還要等您回來嗎?”

出乎意料的,李延齡長相不差,至少比起朱贏印象中那些“一介武夫”而言,他長得應該還算英俊的,只是一雙長眉太過鋒銳,目光冷硬看着有點兇,唇薄而色淡,顯得有些無情。

此刻他看着床沿上自己的新娘,那雙名刀般的長眉皺得緊緊的,也不知是不滿她自行掀了蓋頭的行為,還是不滿她瘦削單薄的身材。

然而最終他什麽都沒計較,留下一句:“不必。”揚長而去。

見新郎走了,并且揚言不會再回來,屋裏那些準備說吉利話和捧着各色點心的喜娘侍女便都依次退了出去。

偌大的新房裏只剩了朱贏和貼身侍女淩霄鳶尾,以及尚嬷。

“看來這琅琊王府人丁不旺啊,找個人還得把新郎拉出去。”淩霄憐憫地看着朱贏:“公主,您可得捏緊了您的嫁妝呀,別都貼了夫家。”

朱贏翻了個白眼,看着一旁蠢蠢欲動的尚嬷,忙道:“尚嬷嬷,且等一下,待我把這些镯子摘了您再打。手太沉了,擡不起來。”

鳶尾乖覺地上來幫朱贏卸镯子,淩霄卻瞪大了雙眼問:“打?為什麽要打?公主又做錯什麽了嗎?”

尚嬷冷聲道:“滿天下去問問,哪有新娘子自己掀蓋頭的?看着吧,這事一準成為王府笑談,便是傳回帝都去也不一定。”

“可你也聽見了,姑爺走了就不打算回來了。公主累了一天,難不成還讓她頂着蓋頭坐着再等一夜不成?明天拜見王爺王妃體力不支昏倒怎麽辦?”淩霄大聲分辨。

“你也是宮裏出來的,這般沒規矩,公主不定就是被你帶壞的!”尚嬷氣着了,抽出戒尺就去打淩霄。

淩霄一邊躲一邊道:“公主早說了,我們是三流的宮女配三流的公主,誰也別瞧不起誰。你一流的嬷嬷怎麽也被主人踢到三流來了?既來了便該入鄉随俗……哎喲!”

尚嬷雖五十出頭,動作還是靈敏的,淩霄好歹給她抽了一下。

朱贏看着終于熱鬧起來的洞房:“……”

“好了尚嬷嬷,快些打完,我要歇息了,實在熬不住了。”朱贏伸着手道。

尚嬷看着這對主仆,實在氣不過,過來狠狠打了四下。

朱贏疼得嘶嘶抽冷氣。

鳶尾別過臉不忍看。

淩霄在一旁大罵:“你個老虔婆!”

朱贏見她打了四下便停下了,問:“打完了?”

尚嬷追逐一番,也有些氣喘,道:“此事你只錯兩分,本來只打兩下,還有兩下罰你管教侍女不嚴。”

淩霄聞言,氣得又要跳腳,鳶尾忙扯住她道:“趕緊幫公主洗洗睡吧,瞧這困意打都打不去了。”

朱贏感動:“知我者,鳶尾也。”

于是淩霄和鳶尾便伺候着朱贏洗漱更衣。

“尚嬷嬷,你忙了一天,也該累了,下去吃點東西休息吧。放心,今晚大約我也不會再有機會犯錯了。”朱贏道。

尚嬷倒也沒多說什麽,告退離開了。

“公主,這尚嬷嬷狗仗人勢的,您何必給她臉?難不成皇後娘娘還能因您發落了她而跑來找您不成?”淩霄一向心直口快,當下便忍不住抱怨。

朱贏不答,只偏首問一旁的鳶尾:“鳶尾,你怎麽看?”

鳶尾弱弱道:“奴婢覺着公主暫時還是忍着些好。”

“為什麽?”朱贏問。

鳶尾更小聲道:“奴婢覺着公主眼下無非三種結局,第一,攏住王世子和王爺王妃,在緬州站穩腳跟。第二,攏不住王世子,王府借故退婚。第三,琅琊王與皇上積怨太過,讓您‘病死’府中。第一種和第三種且不論,若是第二種……”

淩霄驚了一跳,道:“不會吧,公主……可是公主啊。”

朱贏自嘲道:“若我是皇後所出,他們或許不敢。”

“可……旁人不知,公主要攏住王妃,恐怕……有些難度。”淩霄支支吾吾道。

“怎麽?進來第一天莫非你就打聽到了什麽新消息不成?”鳶尾問。

淩霄道:“是三七打聽來的,聽說王世子原來的未婚妻是他的嫡親表妹,王妃的嫡親外甥女。”

鳶尾目瞪口呆。

朱贏打了個哈欠,道:“怪道表姑娘失蹤需要王世子去找。罷了,水來土掩兵來将擋吧,如今最重要之事便是——睡覺。”

因着連日奔波勞累,朱贏幾乎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半夢半醒之間,只覺旁邊一個什麽物事暖烘烘的,她也是睡迷糊了,還以為是她上輩子的丈夫邁克爾,當即身子一側,動作十分熟練流暢地将一手一腳擱了上去。

誰知幾秒鐘過後,那物事一個翻身,将她重重地壓在身下。

對了,她跟邁克爾離婚了,而且,她穿越了!

朱贏瞬間便被吓得睡意全無,睜開眼一看,昏黃微弱的燈光下,一雙男人的眸子狼一般閃着寒光。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有存稿,求包養~

☆、洞房

朱贏與男人大眼瞪小眼,還未反應過來,便覺裏衣下擺被掀開,一只手摸了進來。

朱贏原本該羞赧,然而痛感卻比羞赧先一步報到。

靠,這大哥手裏該不會捏着一片砂紙呢吧?

朱贏這世的身份是公主,雖然爹不親娘不在,在宮裏待遇不高,但比起尋常平民女子,這身皮肉到底是嬌養着長大的,嫩着呢,被這砂紙似的粗糙手掌一摸,心裏頓時叫苦不疊。

但比之更重要的是:确認這人身份。

李延齡臨走時說過不回來,若有人趁着這會兒燈火昏暗弄個冒牌貨來與她圓房,明天再讓正主來抓奸在床,她上哪兒評理去?

于是便強忍着不适小聲叫:“王世子?”

男人不理她,兀自将她的肚兜扯下來。

眼看男人要動真格的,朱贏急了,伸手捧住男人的臉,努力湊過臉去親了他一下。借着湊近的機會,終是看清那兩道太過鋒銳的劍眉,以及那唇角鮮明的薄唇。

是李延齡沒錯。得出這個結論,朱贏松了口氣,但轉瞬便緊張起來,只因因為她那一親,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更鋒利了,如果目光能質化,朱贏毫不懷疑自己眼下已經成了庖丁解牛中的那只牛。

“夫君,我……”朱贏不知他是不是因此不悅,正想示一下弱,不料話還沒說完,男人的唇已經重重地壓了下來。

朱贏只覺唇上一陣痛,心中哀嚎:這家夥到底是沒有經驗還是存心報複啊?誰家親嘴用咬的嗎?

而且他還手口并用,這邊咬着她的唇,那邊已經把她亵褲都扯下來了。

朱贏真切地緊張起來,以這哥們和她的體型差,若讓他這麽硬來,說不定明天朱贏公主新婚夜突然暴斃的消息就會形成書面文件從琅琊王府發往帝都。

“夫君,夫君,讓我去拿件東西好麽?”趁着李延齡分神脫自己衣服的瞬間,朱贏急忙道。

李延齡盯着她,不動。

“求求你,夫君。”大眼朱唇的少女可憐兮兮地哀求。

李延齡從她身上直起身子,順便把自己衣服給脫了。

朱贏一眼瞄過去便看到了男人肌肉贲起的健碩身軀以及……她覺着自己今夜怕是死定了。

攏起小衣,她本想再穿上亵褲,但眼角餘光掃到男人的臉色,她咬咬牙就這麽光着下*身下了床,來到梳妝臺前,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盒子,取出盒中的貞潔帕和自備的一盒生肌膏,重又回到床上。

盡管她沒有磨蹭,但男人明顯已經很不耐煩。她知道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為了今夜能少受點罪,索性心一橫,用手挖了一大塊生肌膏,還未進行下一步動作,誰知男人未蔔先知,一把鉗住她的手,問:“什麽東西。”

“夫君,這只是生肌膏。”盡管朱贏有個現代人的靈魂,但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做這種事也尴尬死了好嗎?偏他還一副懷疑的樣子。

好吧,朱贏承認,是她這具身體的老爹對不起琅琊王一家,可她也是受害者啊。

李延齡一雙長眸精光四射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吃了它。”

朱贏:“……”她明白他不信任她,自己也拒絕不得,只得将那生肌膏填入口中。

且不論這外用的藥膏內服會有何反應,光這味道也是沒誰了。

“夫君,如果我害你,我能有什麽好處呢?你若不測,我還能活命不成?”朱贏忍着強烈的作嘔欲望,試圖和他講道理。

效果應當還是有的,因為他收回了那淩厲審視的目光,吐出兩個字:“繼續。”

朱贏囧,但還是認命地重新挖了塊生肌膏,然後……

見男人并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有點享受,于是她靈機一動……

男人不禁撩撥,戰鬥頃刻結束。朱贏松了口氣,身邊沒有可以清理的帕子,朱贏便拿那塊沒有用上的貞潔帕很是賢惠地替他擦了擦。

李延齡也沒說話,整理完畢兩人便一同睡下。

朱贏以為逃過一劫,心中不免竊喜,努力醞釀睡意。剛有點意思,那邊一只手伸過來,将她側睡的身子掰正,然後便壓了上來。

朱贏微微一掙,便感覺到了他的蓄勢待發,忙道:“夫君,讓我服侍你吧。”

“方才不是服侍過了麽?”李延齡不鹹不淡道。

朱贏艱難道:“有、有新花樣。”

新花樣便是這次用了嘴。

這次時間比上次長了些,但好歹也讓朱贏得逞了。

再次逃過一劫的朱贏躺在床上,有些身心俱疲,偏耳邊還傳來男人冷淡的聲音:“你真是公主?”

靠!技術太熟練被懷疑身份了。

朱贏臉頰發燙,低聲道:“宮中有專門的教習姑姑。”

“荒淫!”男人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我擦!方才也不知是哪個王八蛋激動得雙頰通紅一臉迷醉。朱贏腹诽。

看看窗戶,外面已隐約發了白,朱贏心道沒多久就該起床了,還是趕緊養養精神。

誰知剛閉上眼,那邊又壓了上來。

朱贏這次真吓着了,因為她直覺地感到李延齡這次沒打算讓她用旁門左道來服侍他,只得結結巴巴道:“夫君,快、快天亮了。”

李延齡不理她,只以不容抗拒之勢拉開她的腿。

朱贏急忙伸手去夠生肌膏,李延齡長臂一伸,生肌膏飛了出去,啪的一聲砸在牆上又滾到地上。

朱贏欲哭無淚,早知他根本沒打算放過她,她又何必做那些喪權辱國有失身份的事?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賠了夫人又折兵。

男人對她沒有絲毫憐惜,朱贏痛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偏又昏不過去,只能生受着。

實在受不住時,她也曾哀哀求饒,但男人根本不為所動。

他被朱贏伺候了兩次,這次便持久了許多,待他完事,天都大亮了。

他略休息了片刻,便披衣起來,沉聲道:“來人!”

門開,侍女們端着洗漱用具魚貫進來。

淩霄和鳶尾撲到床邊,鳶尾都快哭了,顫着聲音問:“公主,你還好吧?”

朱贏困難地睜開雙眸,看到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侍女,低聲道:“我沒事。”目光轉到眼神又是心痛又是憤怒的淩霄臉上,又特意低聲叮囑:“淩霄,這是我的本分,你別多話。”

“公主,該起了。”這是尚嬷的聲音。

朱贏閉了閉眼,道:“扶我起來。”

淩霄力氣大些,她扶着朱贏,鳶尾掀開被子,忍不住低叫一聲,驚恐地用手捂住了嘴。

朱贏低眸看了看,自己肩臂腰腹處多處青紫,而腿根處卻是一片刺目殷紅,真是狼狽不堪。

淩霄那丫頭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沒事,扶我去洗漱。”朱贏伸手按住她的手,笑了笑道。

冰糖,銀耳,雪梨和枸杞四個丫頭也進來了,六個人齊心協力幫朱贏收拾整齊。

朱贏四顧不見李延齡身影,他的侍女倒還都在。

她招來其中一個,問:“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主,奴婢名叫簡書。”侍女道。

“王世子去哪兒了?”朱贏問。

“王世子去花園練槍了。”簡書偷眼看了看朱贏,方才王妃身邊的齊嬷來收貞潔帕時,她瞧見那帕子整個鮮血淋漓的,吓人得很。而看世子妃的樣子,除了神色虛弱了些,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

朱贏沉思:今天不是該去給王爺王妃敬茶麽?李延齡扔下她去練槍了……

人家畢竟是兒子,哪怕有什麽錯漏,爺娘怕也只會怪罪到媳婦身上。

朱贏調整好心态,對簡書道:“我初來府中,不認得路,你引我去拜見王爺和王妃吧。”

出了她所在的崇善院,朱贏算是着實體驗了一把美人魚公主上岸的痛苦。

真是步步錐心的痛啊,只不過人家痛在雙足,而她痛在……

路上不少仆從來來往往,見到她也不行禮,只愕然掃個一眼兩眼,估計是從沒見過獨自去給公爹公婆敬茶的新婦。

好容易來到王妃的居所敦睦院,朱贏已是汗濕重衣,如不是淩霄和鳶尾一邊一個扶着,只怕連站穩都難。

鳶尾抽出手絹給朱贏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低聲問:“公主,你還撐得住嗎?”

“撐得住。”朱贏深吸了兩口氣,正想進院子,冷不防裏面走出個穿金戴銀的中年婦人,正是早上來收貞潔帕的那個齊嬷,一見了朱贏一行,眉頭一皺,喝道:“站住!這是王妃的院子,爾等何人,竟敢擅闖?”

淩霄剛想說話,朱贏伸手攔住她,看着齊嬷道:“我是王世子妃,朱贏公主。”

“哦,原來是公主,請恕老奴眼拙。”齊嬷草草行了一禮,仍是不讓路,只問:“不知公主來此何事?”

朱贏放下臉,道:“我來此何事,輪到你一個奴才過問?盡管通禀便是。”

“呵,不愧是公主,張口奴才閉口奴才,這琅琊王府在公主眼裏,就沒有不是奴才的人吧?”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女子冷哼。

朱贏轉身,只見兩名年歲差不離的中年貴婦正在一大幫奴婢的擁簇下緩緩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求包養~

☆、姑爺無情(捉蟲)

齊嬷一見兩位貴婦,忙上前行禮道:“見過姑太太,見過姨太太。”又對稱為姨太太那婦人身邊的一名妙齡女子道:“見過表小姐。”

朱贏看着兩人,兩人毫不掩飾眼中輕視之意。

“既知本宮是公主,何以不見禮?”朱贏問。

姑太太李鑒華嗤笑一聲,道:“你既已嫁入琅琊王府,論輩分便是我等晚輩,豈有長輩給晚輩見禮之理?”

朱贏不怒不氣,只若有所悟道:“哦,如此說來,琅琊王府的規矩是,輩分大過君臣了。”她當即掙開左右侍女的攙扶,斂裾屈膝,向兩人端端正正地行了個晚輩之禮:“朱贏見過姑母,見過姨母。”

李鑒華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快服軟,正發愣,姨太太穆元禧看着尚嬷問:“你在寫什麽?”

尚嬷頭也不擡,羊毫在身邊侍女捧着的硯臺裏蘸了蘸,繼續在冊子上奮筆疾書,口中道:“老奴是朱贏公主的教養嬷嬷,記載公主起居言行是老奴日常職責之一。公主每天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要記載下來,一式兩份,一份呈交宮裏,一份留作存檔。”

李鑒華與穆元禧面色丕變,兩人互看一眼,同時向朱贏行禮道:“臣婦參見朱贏公主。适才臣婦得見公主天顔,驚喜太過,以致手足無措,如有失禮之處,還請公主見諒。”

兩人前倨後恭的無恥樣,直讓朱贏自愧不如。

朱贏剛想叫兩人免禮,“姑母,姨母,你們在做什麽?”李延齡過來了。

齊嬷忙道:“見過三爺,回三爺,姑太太和姨太太正在給公主行禮。”

李延齡目光轉到朱贏臉上,燦爛的晨曦也只顯得那雙眸子更加冷漠而已。

他盯着朱贏,冷聲道:“琅琊王府只能有我李延齡的內人,你要擺公主架子,就滾回宮裏去。”

李鑒華急得去扯李延齡的袖子,向尚嬷那邊擡了擡下巴,然後又搖搖頭。

李延齡濃眉一皺,擡腳就向尚嬷走去。

朱贏身子一移,攔在李延齡身前道:“夫君請息怒,姑母和姨母适才已告誡過朱贏,王府裏只有晚輩,沒有公主。朱贏會謹記的。尚嬷嬷是朱贏的教養嬷嬷,一言一行只為了規矩朱贏,別無它意,還請夫君不要介懷。”

李延齡一手撥開她,徑直走到尚嬷面前,從她手裏抽過冊子,掃了兩眼,見冊子上只記了朱贏公主在王妃院前偶遇姑母與姨母,雙方互相見禮,言行無差。

李延齡冷冷地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尚嬷,将冊子扔還給她,轉身向敦睦院走去。

朱贏困難地跟上。

到了嘉意堂,堂內人倒是不多。

主座上一左一右坐着琅琊王李承锴和王妃穆元祺。

下面右邊坐着那位在帝都足呆了二十餘年的嫡長子李延壽及她的妻子孟氏,還有一雙兒女。

左邊坐的應該是被李延齡搶了世子位的李延年及其妻子羅氏,羅氏身邊站着兩個兒子,腹部鼓起似是有孕在身。

衆人見新人來了,齊齊看過來。

朱贏今日穿了件正紅色鳳凰掐金錦繡華服,頭插攢珠累絲金鳳大頭釵,耳墜赤金流蘇鑲紅寶耳環,胸前挂着有鳳來儀赤金璎珞紅寶福鎖項圈,腕子上仍是戴了十八個龍鳳金镯。

這一身行頭是按着儀制穿戴的,可惜朱贏年小體弱,根本還未長開,撐不起這一身華貴。與一旁高大挺拔軒昂英氣的李延齡更不匹配。

她身高僅到李延齡的胸。

一般公主下嫁,給公婆敬茶是不需下跪的,有些身份低些的公婆甚至還要反過來拜見公主。

但琅琊王夫婦面前卻端端正正放着兩只蒲團。

朱贏明白自己也就空有個公主的名頭,實際什麽靠山都沒有,故而也沒什麽抗拒之心,老老實實地過去跪了,磕頭敬茶。

琅琊王李承锴五十出頭,頭戴金冠身穿王袍,一張端正的國字臉,眉宇間英氣飒然,卻也不茍言笑。

朱贏磕頭奉茶,叫了他一聲父親,他也只淡淡“嗯”了一聲,遞過來一個輕飄飄的紅包。

然後是拜見穆王妃,穆王妃賞了她一對成色極好的翡翠元镯,看她冷汗涔涔面色蒼白,目帶憐憫道:“可憐見的,小小年紀千裏迢迢地從帝都嫁到我新府,這小臉都瘦脫了形,日後也不必日日來請安了,且好生将養着吧。”說着又招手讓身後兩名侍女上前,繼續對朱贏道:“芳美芳滿這兩個丫頭跟随我多年,都是得力的人,以後就留在你身邊伺候。”

朱贏恭敬道:“多謝母親關心。”

接下來便是見過同輩兄弟了。

李延壽夫婦是随着朱贏的送嫁隊伍一起回來的,雙方早已熟悉。不過李延壽在帝都過了二十餘年謹小慎微的生活,做小伏低的習慣早已深入性格,見朱贏以弟妹身份向他行禮,還有些誠惶誠恐。

二伯李延年與李延齡之間隔着一位嫡女李惠寧,故而弟兄兩個差了七歲,李延齡今年21,李延年28。

朱贏略略一看,三兄弟間數這李延年長得最好,真正是膚白如玉劍眉星目,還未說話,眉目間已帶三分溫和,甩出一臉鋒銳冷漠的李延齡不知幾條街。

其妻羅氏也是個少見的大美人,盡管已是兩個孩子的媽,還是個孕婦,依然肌膚白嫩貌美如花,兩人坐一起珠聯璧合分外登對。

朱贏與之一一見禮,随後又正式拜見了一同進來的李鑒華和穆元禧,穆元禧身邊的少女是她女兒,明豔高貴氣度雍容,比她還像公主。

朱贏暗忖:不知此表姑娘是否就是彼表姑娘?

見過了親戚,一行便都出了嘉意堂,來到三恪堂用早點。

早點倒是豐盛,只朱贏傷處痛不可抑,支撐到如今已是強弩之末,擡下手都分外艱難,也就吃不下什麽了。

席間李延壽的夫人孟氏見她沒怎麽動筷,幾次開口想說些什麽,但見同桌除了她之外誰也沒說話,便也讷讷地收回了目光。

“父親,上午我便回骁騎營去了。”另一桌傳來李延齡的聲音。

“剛成親一天,何必如此着急。”李承锴淡淡道。

李延齡道:“為着成親已耽誤了好些時日,大比在即,我可不想骁騎營成為酒囊營。吃過飯我就走。”

朱贏能感覺到桌上射來幾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她也不知如何回應才好,幹脆低着小臉繼續裝矜持。

好容易熬到結束,李延齡自是不會體貼地等她一同回去,幾步就消失在她眼前。

待她回到崇善院時,簡書等侍女已經在給他收拾行囊了。

李延齡正在窗邊仔細地擦一柄鐵槍。

“夫君。”朱贏怯怯地靠近,經過今晨,對于這家夥不動刀槍就能讓她血流成河的本事,她真的有些發憷。

“什麽事?”李延齡眉眼不擡。

朱贏咬了咬唇,還是厚着臉皮開口:“你能留幾個護衛給我嗎?”

李延齡擡眸看來,那雙眼近看其實還蠻精致的,不過目光似刀刃般太過鋒利,總讓人不敢細看。

看着這雙眼裏毫不掩飾的譏諷,朱贏急忙澄清:“我不是擔心府裏不安全,只是,我偶爾也許會出府采買些東西。”

李延齡冷冰冰道:“你要出府,自會有人跟着你的。”

“哦。那夫君你路上注意安全。”朱贏退到一邊坐下了。

兩刻之後,李延齡走了,朱贏送他到崇善院門口。

“姑爺對公主也太無情了。”回房途中,鳶尾低聲道。

朱贏苦笑了笑,沒有說話。

雖說兩人名義上已是夫妻,但又不是人家自願娶的,在這個妓*院都合法經營的朝代,指望人家跟你睡了一覺就對你負責,做夢呢。

回到房中,朱贏的奶娘鄭嬷及随侍太監三七等人都已等在房中,自來了王府他們一直負責看守嫁妝,此刻可以歸置那些箱籠了。

朱贏讓淩霄扶自己上床,她實是撐不住了,囑咐鄭嬷等人先将嫁妝歸攏了,旁的事等她起來再說。

睡了不知多久,忽被一陣驚叫聲驚醒。朱贏倏然睜開眼,只聽外面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淩霄!淩霄!”她撐起身子大叫。

“公主。”鳶尾從窗口奔了過來。

“怎麽回事?”朱贏問。

“像是院子裏走水了,您別急,鄭嬷嬷和淩霄她們已經去處理了。”鳶尾扶着她道。

朱贏揉了揉額頭,道:“扶我起來吧。”

起床穿好衣裳梳好頭發,朱贏正欲親自去看看怎麽回事,卻見鄭嬷與淩霄一幹人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哪裏走水了?”朱贏問。

鄭嬷是朱贏母親留下的婢女,看着朱贏長大的,最是心疼朱贏,回來見朱贏形銷骨立地站在門口,一張小臉毫無血色,忍不住上來握着她冰冰涼的手道:“公主莫急,不過燒了半間廚房而已。中午大家夥吃的府中大廚房送來的飯,一個莊頭的婆娘懷着身孕,說是沒吃飽,那莊頭便趁人不注意偷偷去小廚房煮飯,一時不慎引燃了竈口的柴堆,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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