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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濕潤觸感令立花怔愣片刻,轉而反應過來,怒斥道:“你又想幹嘛?!”

夜叉像是意猶未盡一般,視線仍然停留在她泛着淡淡水光的唇上,說出的話更是讓人臉紅心跳:“就當為下次的攻城奪地做鋪墊了。”

随着“咔擦”一聲,他的壞笑驀地僵在臉上。

因為立花用蠻力撞破紙門逃了出去。

看着門上的“卐”字形破洞,夜叉沉默了。

果然,有些事情需要慢慢來。

斜晖殘留在地平線邊緣,朦胧的暮色逐漸變成青灰。

黑童子覺得今天的石原立花十分古怪,平常帶他們出來逛街時她都是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白童子偶爾會應付兩句,他則安靜地跟在隊伍後面,一聲不吭。

“立花大人,”白童子牽着立花的手,問道,“您的頭上為什麽綁着布帶,是受傷了嗎?”

黑童子微擡眼眸。

“嗯,內外傷皆有,”立花的精神萎靡到了極點,“我們逛到宵禁時間再回去吧,屋子裏好悶。”

她這次出門的目的除了透氣之外,還要幫稻森華林打開心結,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總好過讓一個心裏被灰暗籠罩着的孩子整天待在陰陽寮內發呆……當然,如果華林能從婦人們的包圍中逃出來的話會更好。

立花只是進店買了些零食而已,出來後才發現自家的崽已經被路人團團圍住了。

“好可愛的小孩子!”

“這兩個是雙胞胎嗎,長得好像啊!”

“啊,這個黑頭發的小女孩也很可愛,可為什麽老是不講話呢,來,我這兒有金平糖,你要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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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們的逗笑聲越來越大,立花趕忙丢掉手裏的零食鑽進人群中,一邊道歉一邊把三個苦着臉的孩子給拽出來,可誰知有一名女官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問道:“這位夫人長得好眼熟啊,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立花被吓得倒吸一口涼氣,連女官的模樣都沒看清就連忙将頭扭向旁邊,擺手道:“不不不我三歲喪父七歲喪母八歲喪偶十歲靠裝死維持生計天煞孤星命中缺臉獨此一家,你絕對認錯人了!”

見那人還想說點什麽,她幹脆拽着黑白童子和華林轉身就跑,女官追了幾步便停下了。

逃跑途中,黑童子側頭往後面望了一眼:“人緣不錯,哪兒都有人認識你。”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你這樣誇我我會很高興,”立花喘着粗氣把他們帶到一條小巷子裏,道,“華林呢,你沒事吧?”

畢竟三個小孩之中華林最讓人操心。

黑童子:“他沒事,就是被大人捏了會兒臉。”

立花蹲身看向華林的臉,如黑童子所說,他白皙似雪的皮膚上帶有多個指頭紅印,特別紮眼。

“疼不疼?”

充滿關心與擔憂的話語讓華林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腦袋也擡起來了些,可他的表情依舊木然,連半個字都沒說出口。

“我們還是回去好了,”立花頗為失望地開口道,“免得再出現剛才那種情況。”

她微微起身,準備去巷子外面看看是否安全,但剛一邁開腿就被華林從後面扯住了衣角,或許是夜叉給立花造成了心理陰影,每次有人從後面動她時她都感到極度不安,于是條件反射地轉過頭來,臉色煞白:“你,你怎麽了?”

華林張了張嘴,喉嚨裏隐隐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餘下三人同時咽了口唾沫,都迫切地等待着這一刻的來臨。

但現實給他們下了個套。

“早知道任務沒那麽容易完成,”立花順手揉了一下華林的頭發,“走吧,我還得去重新買些零食。”

黑童子:“你哪兒來的閑錢?”

“三尾狐不是說給華林買東西的錢管夠麽,就當是給華林買的,他吃不下那麽多我們幫着分擔點,到時候記在大河原前輩賬上就行。”

“……”

黑童子竟不知該用什麽詞彙來形容她的行為才好。

一路上,白童子都沒有插話。

說是原路返回,但挑選東西要花費不少時間,再加上有很多女官來逗華林笑,等他們到達萬流已經是夜間的事情了。

簡單整理好買回來的零食和散碎物件,立花遲疑片刻,及時叫住了即将關門離開的黑童子:“你覺不覺得白童子貌似有點不太高興?”

以往都是有說有笑的,可今天卻一反常态的安靜。

門邊的黑童子回憶了一會兒不久前發生的事,心底掠過幾分了然:“他吃醋了。”

白童子向來都是最乖巧的,即使有負面情緒也不可能直接表現出來,甚至還會拼命掩飾,可這恰巧是他很不擅長的一種技巧,稍微有點經驗的都能感覺到異樣,但立花卻不怎麽認同黑童子的觀點。

“因為跟他比起來你更喜歡稻森華林,”後者進一步解釋道,“大概是感到寂寞了吧。”

“……你們三個我都喜歡。”

“咳,這要看白童子怎麽理解了。”

立花促狹一笑:“你臉紅了對不對?”

“沒有,”黑童子盡量維持着淡漠與冷靜,“我只是建議你多去陪陪白童子。”

“只要心中有愛,其他什麽都不存在,”立花展開雙臂,蠢蠢欲動,“來,讓我感受一下你的誠意。”

然而就在她飛撲上前的瞬間,門已被黑童子快速關緊,走廊上還傳來一陣因跑得太急而摔了一跤的動靜。

☆、Chapter 55

“我發現我跟夜叉就像我跟我爹一樣, 根本無法溝通。”

次日,立花這般說道。

妖狐合起折扇:“因為你爹做事用的是腦子,而他用的是下半身。”

立花對此不能再贊同,自從昨天那事兒發生後她就一直躲着夜叉,兩人已經有八個時辰沒有同屏出現過了,當然,妖狐是不知道具體情況的,否則也不會露出倍感疑惑的表情。

“我平常和他走得很近嗎?”

“小生覺得你們不是走得近, 而是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

“別拿我開涮了,”立花趴在欄杆上, 有些煩悶地望着庭院中的風景, “你沒有其他的事要說嗎?”

妖狐微微一頓, 道:“……能不能別讓小生去給華林洗澡了?”

“但我們一致認為只有你适合幹這工作。”

夜叉太粗暴, 般若太胡鬧, 黑白童子洗着洗着容易跑調,蝴蝶精只能幫他們敷敷藥, 無論哪一個都不妥當。

聰明如妖狐,立刻弄懂了這話裏的意思:“但小生的癖好只建立在對方是女性的基礎之上。”

“華林除了……有哪裏不像女孩子?”立花斟酌了會兒用詞,最終還是決定省略掉不能言明的地方,“你要學會戰勝內心的恐懼,克服自己最大的弱點, 從而立于平安時代的巅峰, 将世間萬物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說得小生還有點害怕。”

“實在不行就給自己的眼睛蒙上布, 盲洗。”

“……”

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黑夜慢慢隐去, 天空逐漸變得微白,柔和的晨光穿透薄霧,為平安京營造出寧靜淡雅的一幕。

白童子坐在水池邊的涼石上,湛藍色眼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落寞與傷感,手中的野苜蓿随着晨風輕輕搖曳,随時都有可能被吹落到池水之中。

就在此時,有人忽然從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條件反射地顫抖了一下,随後看清來者,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立花大人,您怎麽來了?”

“給你送點東西,”立花提起一紮油紙包,道,“拿着吧。”

白童子接過油紙包,險些沒拿穩:“大人,這是不是太多了?”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留着慢慢吃,不着急。”

她原本打算平均分,但昨晚黑童子說的話确實在理,白童子還是個襁褓嬰兒時就被跳哥撿回來了,雖然只有短短三個月時間,但他已經對立花産生了強烈的依賴感,當依賴的對象必須把關心分給另一個人的時候,任誰都會感到不适應,甚至,是排斥。

或許連白童子自己都沒察覺出這點,他只盯着厚厚的油紙包看了一陣,心情莫名有所好轉:“那,我可以分一些給黑童子嗎?”

“既然送給你了就跟我沒關系了,”立花摸摸他的頭,“華林也好黑童子也好,随你高興。”

在聽到華林的名字時,白童子下意識地遲疑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說道:“立花大人,今天早上夜叉大人來找我問話了。”

聞言,立花的笑容僵硬了。

“嗯……他問我您昨天去了哪裏,為什麽那麽晚才回來,還問我您有沒有跟妖琴師先生待在一起,”白童子掰着手指一一數道,“而且他還讓我注意您近幾天的動向,對了,您今日的行程如何,我們約定了時間要去上交情報的。”

如果站在這兒的人不是白童子,立花已經開始考慮殺人滅口的問題了。

半晌,她幹笑着問道:“這個應該是要保密的吧,你為什麽會當面告訴我?”

“我不告訴您,您又怎麽會把行程跟我說呢?”

“……”

還真是。

立花本來想問問他們約定的時間是多久,但隐隐傳入耳中的腳步聲卻令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啊,”白童子探了探頭,異常興奮地喊道,“是夜叉大人!”

下一秒,立花便以最快的速度竄上了旁邊的大樹,可竄到一半又忽然跳下來,抓着白童子的衣襟咬牙切齒地囑咐道:“記住,我去找蝴蝶精學跳舞了,人不在這兒!”

還沒等白童子反應過來,立花早已再次撲向大樹,手腳并用迅速爬到了最頂端。

好身手!

片刻後,夜叉的身影出現在庭院內,只見他環視四周,眉頭緊鎖:“剛剛有人在這裏?”

白童子思索兩秒,回答道:“剛才立花大人來過了,還送了我好多零食。”

夜叉看向放在地上的油紙包,嘴角微翹:“她人呢?”

“去找蝴蝶精姐姐學跳舞了,其他的不清楚。”

“提到本大爺的名字了沒?”

“提到了,”白童子脫口而出,但很快便修改了後半句話,“可她并不願意多講。”

樹上的立花不由得抓緊了手裏的枝條,腦子一片混亂。

“不願意講就多提,提到她願意講為止,”夜叉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随之解開草繩,從一紮油紙包中抽一份出來,問道,“她給你一個人買的?”

白童子點頭。

“那這份歸本大爺了,反正你吃不完。”

“oao!!!”

看着小孩子驚恐萬分的表情,夜叉竟覺得非常愉悅,他大笑幾聲,打開油紙包往嘴裏塞了塊米煎餅,揚長而去。

立花吹了一口氣,貼在額頭上的符紙跟着飄了飄,露出半張帶有幾分鄙夷意味的面容。

——無恥。

雖然很想幫白童子把零食搶回來,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她只能待在樹上腹诽,等夜叉離開後,她有些尴尬地安慰了白童子一會兒,然後徑直朝蝴蝶精的房間走去。

“您真的決定了嗎?”

“嗯,來吧,我時刻準備着。”

坦率地講,蝴蝶精并不認為立花能在八天之內掌握白拍子的精髓,倒不是貶低,立花在舞蹈方面着實沒什麽天賦,這一點大概完美繼承了石原矢也,她跳舞時的肢體動作就如同後者的面部表情一般,堅硬無比,堪稱磐石。

“立花大人……”蝴蝶精從來沒這麽緊張過,“動作柔緩一點,我怕您把手臂甩出去……”

立花學得很認真,但這掩蓋不了她跳舞如幹架的事實,那股狠勁足夠普通人類徒手耕三天三夜的地外加築一口井,有那麽一瞬間,蝴蝶精覺得石原矢也幸運極了。

能在生辰賀宴上欣賞到如此生猛的舞姿,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有沒有讓身體變得輕柔點的方法?”立花将桧扇放下,神情頗為沮喪,“我實在控制不住。”

“您需要靜下心來。”

“我也想,但是……”

每當她準備靜下心來,腦海中都會浮現起夜叉的身影,他放蕩不羁的笑臉,凜然英銳的氣息和灼人的溫度,全都呈現在眼前,就算她一再告訴自己昨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不會有下一次了,仍然無用。

蝴蝶精也發現了異樣了,但并未聯想到夜叉,只問:“您有煩惱嗎?”

“算有吧,”立花擡頭望了眼漫天的白雲,眼中閃過些許迷茫,“來,我們繼續。”

“可……”

“好傻。”

一時間,庭院中只剩下鳥雀的鳴叫和樹葉唰唰聲。

兩人齊齊轉頭,見華林正站在不遠處,原本淡漠平靜的目光現下似乎摻雜了點其他的情緒。

立花曾經試想過,華林說的第一句話有可能是“我為什麽會在這裏,”“我母親和姐姐的屍首在哪兒,”以及“夜叉是我見過最蠢的妖怪沒有之一,”但她萬萬沒料到,他居然會對自己說出如此言簡意赅的形容詞。

而且還貼心地加上了極具殺傷力的前綴。

多虧大家的努力,稻森華林現在有了飯後散步的好習慣,以前都是萬流成員帶他出來,但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帶領人的位置就被立花坐穩了,她沒有提前告知華林今日行程有變,只把任務暫時交托給了另一名萬流成員,可天不遂人願,華林不僅沒跟着那名成員上街,還趁他不注意時偷跑了出來,滿院子地找那個本該帶他散步片刻忽然撂了挑子的負心漢。

這位負心漢在跳舞,跳的還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千古謎舞。

“你怎麽來了?”立花走上前去,好奇地問道,“找我有事嗎?”

華林直愣愣地看着她,随之轉身跑出兩步,過了片刻又跑回來,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好似蘊含着千言萬語。

他心裏的陰暗面并未完全消失。

“立花大人,”蝴蝶精像是讀懂了什麽,“他要我們跟他走。”

華林的确是這個意思,他将二人帶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從櫥櫃中取出了一個大包袱,包袱裏裝着很多物件——檀紙,花簪,前天冠,紅紐草履,神樂鈴,金銀扇。

蝴蝶精:“難,難道你要跳神樂舞?”

☆、Chapter 56

雖然是男孩子, 但華林從小就看着母親和姐姐跳舞,耳濡目染,那些曼妙的舞蹈早已印在了他的腦海中,是比屠村之災更為深刻的記憶。

他身穿白衣緋袴,烏亮長發随着閑婉柔靡的舞姿緩緩飄起,不僅是四肢,他的神情也淡漠得恰到好處,完全不會給人一種木然的感覺, 手中的神樂鈴發出悅耳清脆的聲響,襯得他的舞愈發韻味十足。

見狀, 蝴蝶精轉頭看向立花:“立花大人, 華林在給您做示範。”

“我知道, ”後者稍稍回過神來, “的确很唯美。”

流動的光線勾勒出華林小巧優美的身影, 黑發如幽月下的一彎溪水,面容清麗秀雅, 眉宇間流露出不太真切的漠然與疏離,他如同清冷輝耀的銀霧月光,讓人可望不可即。

如果不是因為性別有異,稻森華林會成為京都最完美的巫女。

“給我十年時間,我或許可以跳到這水平的一半。”

立花難得肯這麽誠實地評價自我。

對于華林的好心示範她是非常感動的, 但這其中也包含着兩個問題, 一是距離石原矢也的生辰還有七天, 就立花的現狀來看能記住舞步都算勉強, 更別提要把動作做得像華林那樣标準,二是……

“其實我學的是白拍子。”

華林當場愣住,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隐約閃過幾分羞惱,只見他摘下前天冠,解下檀紙,把所有的物件都扔回了包袱裏,随即關上櫥櫃,轉身走人。

“等一下,”立花趕忙抓住他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雖然兩者存在差異,但基礎還是差不多的,我會按照你的姿勢去糾正自己的動作,總之……太感謝你了,華林。”

華林的眼睛睜大了些,良久,他用極其沙啞的嗓音緩緩說道:“沒,沒……”

沒事。

立花笑了笑,然後一把将他摟住:“我知道該怎麽放松心情了,你和小蝴蝶一起來教我吧!”

事實證明她并未說謊,在看完華林的神樂舞後她仿佛忽然找到了突破口一樣,四肢不再僵硬如鐵,神情也不再緊張慌亂,盡管進展不快,但這已經是相當大的進步了。

蝴蝶精踮起腳尖,幫立花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很努力呢,立花大人。”

夜霧彌漫,明月高懸,樹木與町屋在庭院內投下模糊不清的影子,沉寂而神秘。

“一整天都沒見到你,原來是去找蝴蝶精學跳舞了,”說完,般若将目光轉移到蝴蝶精身上,“怎麽樣,想不想哭,崩不崩潰?”

蝴蝶精:“……立花大人跳得挺不錯的。”

在般若眼裏,立花能學會跳舞的幾率和夜叉能好好穿衣服的幾率差不多,所以他完全不相信蝴蝶精的話,只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繼而側頭看向立花,打算随便調侃兩句,可就在腦袋剛轉過去的一瞬間,他調侃不出來了。

只見白童子和華林同時将自己的矮幾搬到了立花旁邊,視線于空中交彙,擦出閃亮的火花。

般若:“……”

還挺受歡迎。

另一邊,立花拿着碗筷的雙手微微一頓,頭埋得越來越低,幾乎把臉都壓到了米飯裏,但旁側的兩位愛妃并未退縮,戰況愈發激烈,房間中充斥着令人膽戰心驚的硝煙味。

忽然,華林丢下木筷直接俯身抱住了立花的腰,白童子不甘示弱,也學着他的樣子緊抱住立花,只是位置要稍微靠上一些,華林見了倍感不悅,索性收回胳膊,随後又放在了白童子的手臂上方,把立花抱得更緊了。

再,再往上就到禁區了!

立花神情驟變,急忙放下手裏的東西去制止兩位愛妃,可還沒等她有所行動,便覺得腰間一松,氣氛也沒那麽緊張了。

“該吃飯就好好吃,不吃馬上給本大爺滾出去!”夜叉一手拎一只團子,惡狠狠地教訓道,“能碰那地方的只有本大爺,記清楚了嗎!”

立花想把碗裏的飯糊他臉上去。

大概是見情況有些不對勁,妖狐清了清嗓子,插話道:“立花大人,你學跳舞是為了給石原伯父慶賀生辰嗎?”

“沒錯,那些富家子弟肯定會給父親送奢侈品,我想送點別致的。”

“很棒的主意,”蝴蝶精雙手合十,眼眸清澈透亮,“要加油啊,大人。”

立花點頭,但由始至終都沒勇氣對上夜叉的目光。

子時,樹木的側影變得更加深黑,蟋蟀凄切的鳴叫回響在偌大的庭院中,晚風微涼。

和往常不同,立花今夜并未入睡,她從亥時起就一直在院內練習,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白拍子的基礎舞步,錯漏明顯少了很多。

為了不打擾同伴休息,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和夜叉見面,她特地将練習場地從西邊挪到了南邊,途中遇到幾位負責巡邏的萬流弟子,他們可能是前陣子被醉酒後的石原立花吓懵了,至今沒能冷靜下來,見到她在南院出現連問都沒問,徑直走遠了。

但有一位例外。

“在練舞嗎?”妖琴師問道。

對于他的到來,立花感到非常吃驚:“嗯,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今日起得有些晚。”

他一向話少,立花也不介意,只随意客套了幾句便接着練舞,本以為妖琴師覺得悶了就會離開,可不消片刻,一陣熟悉的清越琴聲慢慢響起,将深夜的沉寂驅散得幹幹淨淨。

“這裏沒有小鼓和銅缽,”妖琴師出聲道,“湊合着當伴奏如何?”

立花腳下一絆,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實際上她早就做好了和妖琴師成為陌生人的打算,畢竟先是弄壞了人家的琴,然後又爽約,期間還丢了那麽大的醜,就算臉皮再厚,她也沒勇氣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并且來句“嘿,朋友,吃了沒?”

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她竟然有種投池自盡的沖動。

“我跳得很差,伴奏什麽的太……”

“不會,”妖琴師輕輕合眼,嗓音平穩如初,“很漂亮。”

立花怔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回房間的,只知道原本生疏的舞步在與妖琴師配合的過程中逐漸熟練了些。弦月靜靜地附在天邊,淡雅的光芒穿過薄霧,輕柔地拂在兩人身上。

‘你應該對自己更自信些,沒有人能從一開始就做得很好。’

即使是淡然到有些冷峻的面容,也掩蓋不了其間的溫柔之意。

第二天清晨,立花帶着滿滿的心懷意亂回到了石原宅邸。

意料之中的,石原矢也不在此處,她沒有多管,翻過圍牆跳進院內就朝小木屋走去。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争,處衆人之所惡,故……”

“啊啊啊再念我就放魚咬你!”

“是你讓我念的。”

“那你快念啊——閉嘴閉嘴嗷嗷嗷!”

正準備敲門的立花猶豫了。

進,還是不進。

這個問題有點難。

金魚姬為了無障礙通讀本教聖經,特地請來一目連當外援,可事實往往比夢想殘酷得多,別說通讀,她連字都認不全,一目連每念完一章就會把木簡交還給她,說必須要完完整整地重複一遍才能接着讀下一章,可金魚姬是何等身份,荒川廣大妖怪群衆公認的第一文盲,別說重複,她連半個讀音都拼不出來。

不過文盲也分有骨氣的和沒骨氣的,金魚姬明顯屬于前者。

“誰說我拼不出來了!”她跳上矮幾,情緒十分激動,“我只是不願意學而已!”

一目連神色平靜,并無半點惱怒:“不願意學就征服不了世界。”

末了,他又開口說道:“立花,進來吧。”

“打擾了,”立花推開門,走到矮幾旁邊坐下,“你們在争什麽?”

見到來者,金魚姬差點流下感動的淚水,她猛地撲到立花面前,指着一目連嚎叫道:“他摧殘我!”

一目連:“嗯,我摧殘她。”

立花:“……”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金魚姬幹脆躺地各種撒潑打滾,“石原立花你今天必須跟我締結契約否則我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那敢情好,”立花露出了安心的表情,“萬流的人正愁找不到爆炸事件的元兇,你賴在這兒倒幫我省了不少麻煩。”

金魚姬趴在地上裝死。

殊不知,安心只是暫時的。萬流內,夜叉取走了被立花藏在木簡中的信箋,可同為文盲的他根本看不懂裏面寫的什麽,無奈之下只得去找妖狐幫忙。

“你真變态,”妖狐一邊接過信箋,一邊說道,“居然趁立花不在的時候去翻她的東西。”

“本大爺唯獨不想被你這麽評價,還有,這些信是不小心從木簡裏掉出來的,跟本大爺半點關系都沒有!”

“哦,那小生不念了。”

夜叉輕挑眉梢:“本大爺最近聽說了個新詞,叫重生。”

“重生?”妖狐疑惑地望着他,“跟小生有什麽關系?”

“重生指的是人在死後回到過去複活,重新經歷一遍自己的人生,順帶彌補遺憾,”夜叉将鋼戟底部重重地砸在榻榻米上,“這是人類的說法,不知道妖怪死後會不會出現同樣的情況,勞煩你幫本大爺解答一下,不要怕,很快的。”

妖狐驀地豎起耳朵,随之迅速展開信箋,正色道:“其實小生也想看看裏面寫的是什麽,叉兄,一起嗎?”

☆、Chapter 57

“我最近不太想收新式神……”

“你要是拒絕我我就和他的龍同歸于盡!”

饒是石原立花, 也招架不住如此厲害的招式,她懷念了一下以前還算和諧的隊伍氛圍,最終選擇妥協,與金魚姬締結了契約。

一目連欲言又止地看着立花,良久後說道:“保重。”

簡單兩個字卻蘊含着無限深意,這是只有飽經摧殘之人才能懂的體會。

陽光填補着世間的所有空隙,拂開雲霧,散落在拍打着堤岸的潺潺溪水上, 襯着晨風清香四溢,萬物初醒。

“這些只是普通的問候信罷了, ”妖狐将手中的信箋放下, 問道, “話說回來, 夜叉, 莫非你不識字?”

夜叉下意識地身形一晃,臉上滿是羞惱:“誰說的, 本大爺怎麽可能那麽白癡!”

“那你把這封信的第一段念給我聽。”

“……不屑!”

妖狐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

如他所說,夜叉從立花房間裏翻出的都是些極其普通的問安信,這本不用大驚小怪,但有一點卻令他不得不在意——給立花寄信的人是以什麽方式讓式神突破結界,并且還能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把信平安送達的。

顯然, 冷靜下來的夜叉也考慮到了這點, 他蹙起眉頭, 看向妖狐的眼神中帶有些許探究意味:“你的意思是那笨蛋被別人盯上了?”

“也不盡然, ”妖狐将稍微蜷起的手指擱在下颚上,分析道,“至少小生想不出害她的人能得到什麽好處。”

何況對方還是靈力超強的陰陽師。

“嘁,”夜叉頗為不雅地狠啐一聲,“石原立花就是個麻煩集中體!”

從認識她到現在,他先是差點被青行燈消滅,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墜入夢境白白躺屍三個月,醒來之後像個老媽子似的拉扯一窩小崽子,期間還得處處提防着其他男人靠近她,追妻辛苦點倒也認了,但他不想再繼續觸黴頭。

畢竟那可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妖狐将桌上的信箋重新疊好,道:“你以為自己現在有什麽資本追求立花?”

“啥?!”夜叉沒料到他會突然扯出這個話題。

“小生問你,立花是何身份?”

“石原矢也的獨生女,這話本大爺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沒錯,”妖狐異常地認真地說道,“身為貴族之後,立花過的應該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家纏萬貫更是不在話下,而你,混了近四百年連塊地皮都沒掙下來,拿什麽提親?”

夜叉:“……”

“人類的規矩遠比妖怪要多得多,貴族之間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恕小生直言,就你這一窮二白身家清,石原伯父不把你攆出大門就不錯了,還肯笑呵呵地叫你一聲女婿把女兒送進狼口?看看你現下的打扮,連街上讨飯的都比你穿得嚴實。”

夜叉:“……”

“況且你還是個文盲。”

“……這事兒你到底準備記多久?”

聞言,妖狐鎏金色的眸底掠過一絲揶揄:“綜上所述,你只有入贅的份了,老夥計。”

“扯淡!”夜叉猛地捶地,矮幾上的物件跟着顫了顫,發出雜亂的刺耳聲響,“本大爺怎麽可能沒用到那種地步!”

“你太沖動了,”妖狐将面具戴上,話語間隐隐透露出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如今的貴族小姐喜歡的都是像小生這樣沉穩可靠的男性。”

夜叉本想問問他除了是個男性之外,還有哪點符合這話裏的用詞,可就在此時,拉門被人大力推開了。

“你們——”門外,立花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究竟趁我不在的時候幹了什麽?!”

她剛回房間,便覺得自己的東西被翻查過了,原以為是有下人進來收拾打掃,可她特地去問了一名萬流弟子,對方說即使是打掃也會先派人通知屋主,而且絕不允許四處亂翻,後來她又去問了剛巧從這裏經過的三尾狐,後者逗弄了她一會兒,随即才說曾看見過夜叉的身影。

立花的心情本就處于低谷狀态,現在剛好迎頭碰上一個撞槍口的,她想都沒想,直接從屋子裏殺了過來,準備興師問罪。

見她這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就算是夜叉也能立刻反應過來事态有多緊急,他難得地慌神片刻,很快便找到了解決措施。

“臭狐貍,看你幹的好事!”夜叉突然轉身,兇狠的質問目光牢牢鎖定在了妖狐身上,“說,為什麽要亂翻那笨女人的東西,還要來找本大爺求情!”

妖狐:“???”

倒打一耙哪家強,平安京都找叉娘。

立花狐疑地看了夜叉一眼,問道:“不是你幹的?”

“與其有空翻你的東西,本大爺還不如出去多喝兩杯酒來得實在!”

似乎有點道理。

立花低頭沉思一陣,本打算暫且放兩人一馬,可在看見桌上那些還沒來得及被收起來的信箋時,她的臉色又變回了剛進門時的青黑。

“……你們偷看我的私人信件?”

被灌輸了十年貴族小姐應有的文明禮儀知識的石原立花對“**”這點極其在意,私自進入她的房間亂翻亂找早已觸碰到了底線,更別提闖入者還要與旁人共享戰果。故此,在這一刻,她覺得應屬于自己的絕不能損失一分一毫的領地被外來者侵犯了,猝不及防地。

氣氛沉悶得可怕,鳥雀的啼叫落在耳中,竟恍若雷聲轟鳴。

“喂,別露出那麽恐怖的表情啊,”夜叉有些心虛,但仍是狂傲氣焰占上風,“本大爺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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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瀾浩瀚的星空世界,恐怖覺醒,吞噬萬物,無數種族陷入末日之中;一封來自未來的信件,楚風踏入救世之路,跨越無數戰場,屹立世界之巅,逆轉一次次末日災難,執掌無限時空,征戰千萬位面,超越極限進化,成無上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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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紅警之超時空兵團

一座紅警基地車;一座超時空傳送儀;一個雄心勃勃的指揮官。
歷經地球百年風雲,紅警兵團的征程走過一戰、主宰二戰……彪悍的征程揚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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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新書求收藏和推薦票!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