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管是什麽家庭,涉及到親屬關系,錢財利益,或多或少都會有難斷的家務事。
魏家也是一樣,肖玉珍跟兩老的關系,一直就不好。
不管是當年大學畢業,肖玉珍第一時間申請跟他奔赴一線建設,還是多年後,組建三零二六時,肖玉珍放棄滬市優渥的生活條件,緊随而來,這些都是讓魏父十分感激且珍重的事。
但肖玉珍跟家裏兩位老人的關系,也一直是讓魏父頭疼的事兒,有些問題由來已久,兩老都已經過世,再去追溯,其實已經沒了什麽意義。
但從魏新嘴裏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讓魏父十分震驚的,打過魏新後,他的目光落到了肖玉珍身上。
“魏新!你怎麽能這樣說爺爺奶奶,媽媽平時是怎麽教你的!”肖玉珍也驚呆了,她先是心疼魏新受的那一巴掌,繼而因為魏新的話生氣。
再看魏父的眼神,赤果果地就認為,這話是她教的。
魏新被打蒙了,肖炳榮也吓了一大跳,他雖然不認同魏新的話,但還是把魏新先拉到了一邊。
“炳榮,你帶魏新進房間去。”魏父揉了揉眉心,直接讓肖炳榮把魏新帶走。
魏新雖然腦子是蒙的,但這會哪裏看不出來,魏父要向肖玉珍發難,他不想走來着,但肖炳榮怕他氣急之下再說蠢話,半拉半抱地把他給拖進了房間。
廳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肖玉珍看向魏父,魏父沒在看她,而是揉着太陽穴,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看到魏父這個樣子,肖玉珍其實是有些心慌的,但在一些事情上,她覺得自己是受了委屈的,所以也不說話,在另一邊坐着。
但沉默只是短暫的,很快魏父和肖玉珍就爆發了劇烈的争吵,魏父只想就事論事談魏新的教育問題,再點一下肖玉珍,讓她在孩子面前注意一些,心裏再多抱怨,也不給講給孩子聽。
但肖玉珍則是從兩人處對象開始,一直說,把所有她經受過的委屈,通通要講給魏父聽,要掰扯個理出來。
吵到最後,屋外都傳來砸東西的聲音了,屋裏魏新哭得混身直抽,肖炳榮要攔着魏新別出去,又覺得自己應該出去勸勸架,左右為難。
然後肖炳榮就看着魏新在本子上寫下魏敢的名字,然後再用筆給劃了個稀巴爛,每一筆都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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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新!”肖炳榮把本子搶過來,“他是你哥哥。”
肖炳榮上次去撕工會做好的橫幅,主要是信了魏新的話,覺得怕真是林蠶蠶把魏敢給勾引了,連肖玉珍生日也不回家吃飯,再也就有點隐約想讨好魏新的意思在裏頭。
但不管怎麽樣,肖炳榮對魏敢是沒有敵意的,哪怕上次魏敢把他往死裏揍了一頓。
“他不是我哥,他是我仇人。”魏新擡頭看向肖炳榮,眼底湧動的情緒讓肖炳榮心驚。
魏新這話說的時候,屋外正好一靜,恰是魏父跟肖玉珍歇戰的時候,除開魏新的話,只有肖玉珍的哭泣聲格外清晰。
“你看看,這就你教的好兒子!”魏父指着肖玉珍。
肖玉珍立馬抹着眼淚頂回去,“我一個人能生出來兒子,魏儉國,你說話負點責任,講點良心,這麽些年,你一心撲在工作上,你管過家裏的事嗎!”
事情又扯回到原點上,魏父跟肖玉珍講不通道理,氣怒之下,直接摔門就走了。
聽着聲音肖炳榮才趕緊從屋裏出來,他先去廚房給肖玉珍倒了杯水,“姑姑?”
“我沒事.”肖玉珍不想在侄兒面前哭,飛快地擦了擦眼淚,“炳榮,這事……”
“我不會講給家裏聽的,姑姑,姑父去辦公室了吧,我去看看。”肖炳榮挺知情知趣的。
肖玉珍點了點頭,雖然廠區很安全,但魏父一肚子氣,肖玉珍也怕他出事。
“媽。”肖炳榮走了,魏新才出來。
肖玉珍沖魏新招了招手,魏新撲到她懷裏,肖玉珍痛惜地摸了摸他腫得發亮的側臉,“還疼不疼。”
魏父打魏新,可不像魏敢,還收着幾分力,魏父氣極了,這一巴掌打下去,力道可不小。
“不疼。”魏新說完,眼淚嘩嘩就直往外冒。
棍棒底下出孝子,魏新長到這麽大,也不是他第一回挨打,犯錯的時候,魏父向來是先抽一頓,再講道理的。
但之前不管是哪一回挨打,魏新都是服的,也不委屈他知道是自己做錯事才會被打,但今天,他不服,心裏更是委屈得不行。
母子倆個抱頭痛哭,肖玉珍又傷心又心疼,“新新,你聽話一些,媽媽以後就只有你了。”
……
魏敢到宿舍的時候,樓下早沒了林蠶蠶和肖玉珍的影子,黃大柱看了眼望着女同志宿舍樓發呆的魏敢,“敢哥,要不要找人幫你把林幹事喊下來。”
“算了。”魏敢輕輕搖了搖頭,林蠶蠶現在大概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吧。
林蠶蠶确實不想看見魏敢,不過她往窗邊一站,就看見了樓下的魏敢。
魏敢眼神好,也看見了林蠶蠶,不過他還沒得及表露多一點情緒,林蠶蠶就把窗簾給拉上了。
“說放下就放下了?”從窗簾縫隙瞄了一眼,陳麗萍一邊疊衣服一邊問林蠶蠶。
林蠶蠶拉上窗簾,把日記本攤開,“也說不上放下不放下,反正魏敢這樣,還有他媽,我們是沒可能的。”
一開始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哪裏會去考慮那麽多呀,尤其林蠶蠶又是穿過來的,就更不會去考慮那些問題了。
重要的是她喜歡這個人,想跟他在一起。
而且說實話,大部分的家庭問題,都是錢的問題,而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在林蠶蠶看來,都不是問題。
不過先是魏敢畏首畏尾,再是肖玉珍找上門來,林蠶蠶對這份感情審慎了許多。
喜歡還是喜歡,但要她像一開始那樣,主動撩或者只等魏敢開口,就義無返顧地在一起,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也是,婆媳本就不好相處。”陳麗萍嘆了口氣,她也愁這些事呢,她跟對象處了有一年了,準備要結婚了,但對象那邊家裏好像有些不同意。
不過陳麗萍倒是還好,她跟對象都是廠裏招過來的,雙方家庭都外省,結婚後,跟婆家頂多就只有過年會在一起見一見,基本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嘆完氣,陳麗萍把對象拿過來的髒衣服收在桶裏,“我下去洗衣服啦,你要先睡就直接關燈,不用等我。”
林蠶蠶點頭,埋頭寫日記,她嘴上說得毫不在意,但在日記裏還是把魏敢裏裏外外罵了一遍,以洩心頭之憤!
混蛋,不處對象你撩什麽撩!
肖玉珍的到來,倒是沒給林蠶蠶帶來多大的麻煩,當然,流言是肯定有的,張美芹還特意跑到胡英姿面前說了。
不過胡英姿都沒開口問林蠶蠶,只碰到林蠶蠶的時候說了一句‘我相信你有分寸’,就沒再管這事兒了。
給張美芹氣得,看到林蠶蠶就直磨牙。
可惜林蠶蠶不為所動,張美芹氣張美芹的,林蠶蠶忙活自己的,給張美芹派活的時候,也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怎麽又要去找領導簽字,不是前天才去了的?”張美芹看着手裏的文件,直皺眉頭。
林蠶蠶挑了挑眉,伸手就去拿那份文件,“你要不樂意去,正好讓陳禾去,以後他跑熟了這活讓他去辦。”
張美芹一聽就不樂意了,她就是嘴上抱怨而已,對去找領導的事還是挺樂意的,去跑科室找領導簽字嘛,還能去串串門子,可不比傻坐在辦公室裏強。
“陳禾不行,不穩妥,還是我去吧,哎,我可真是勞碌命。”張美芹說着,一臉我真是為科室奉獻良多,你們一個個都得感激我的表情出了門。
等她出了門,周志顯他們三個對視一笑,陳禾沖林蠶蠶比了個大拇指,“還是蠶蠶姐厲害。”
其實整個辦公室裏,林蠶蠶年紀最小,但沒辦法,她經驗老道,做事太有領導風範,周志顯三個又是托她的福才被調進工會的,都特別服她。
也不知道是哪個先開的頭,慢慢的,他們三就都管林蠶蠶叫姐了。
林蠶蠶聽姐還挺習慣的,不過上輩子公司的人都管她叫林姐,這輩子換成蠶蠶姐,倒是多了幾分親切感。
“別笑了,說正事,你們趕緊把手頭的工作都給我彙報一遍。”林蠶蠶笑着搖頭,示意他們過來開個小會。
會議主要講的女工工會這邊的工作,這是她們近期開展的主要工作,其次就是全國籃球比賽的事兒。
沒穿過來之前,林蠶蠶一度以為七十年代是個特別閉塞的年代,其實完全不是這樣的,別的領域她不了解,反正各大廠之間聯系特別多,工會組織工作也多有交流。
像她們三零二六,就經常會派職工外出學習,去兄弟廠學習更先進的經驗,各廠哪項技術有突破性的進展,一旦經過實驗、檢測,投産後,肯定會安排技術員去交流學習。
至于技能及體育比賽,還有職工聯誼這方面的就更多了。
說到聯誼,又快到了搞大齡職工聯誼交流會的時候了,林蠶蠶安排完近期的工作後,得去省裏出趟小差,跟友機械廠溝通下個月聯誼具體的事項安排。
“你好,宋南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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