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水落石出
成青雲立刻過去,扒開他的手,仔細檢查他身上的傷。
的确是抓痕和咬痕。
蘭行之蹙眉,伸手将那男人提溜起來,拖開了幾步,冷聲問:“你這傷是怎麽回事?”
“不是不是婉容抓的!”男人立刻緊張的解釋,“這是……這是我自家媳婦兒抓的……”
“狡辯!”胡柴等人立刻說道:“誰知道是誰抓的,你媳婦兒根本就不在船上,怎麽抓?”
成青雲又上前一步,緊緊地盯着那男人胸口看。那男人臉色一紅,立刻用手擋住,成青雲一把把他的手推開。
蘭行之蹙眉,看着成青雲對着男人的胸口上下其手,忽然間竟忘了她剛才描述自己身體情況的那種赤裸裸的感覺。
“這些上的确是舊傷,傷痕大多結疤了。”成青雲看完那男人身上的傷之後,下結論。
男人委屈又憤怒,連忙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離成青雲遠遠地,一邊退後一邊瞟着她低聲嘀咕,“我就說了,是我媳婦兒抓的。”
蘭行之嫌惡地看了他一眼,轉頭看着周巡撫,聲音不由得沉了下去,“巡撫大人,請脫衣驗傷!”
成青雲慢慢走到蘭行之身邊,輕聲一笑,“大人,看來還是得由你來扒了他的衣服!”
“放肆!”周巡撫頓時大怒,眼見着成青雲伸過手來,他當即猛力,一紮頭撞向成青雲,成青雲猝不及防,腹部一陣鈍痛,身體一歪,立刻往側面倒。
天旋地轉之間,有人快速撲向她,順勢帶着她在地上滾了幾圈,緩沖了巨大的撞擊力。而與此同時,她感覺周圍的人也瞬間一倒,難道周巡撫這一撞,竟然把所有人都撞到了。
停下之後,她立刻從蘭行之懷中擡起頭來,眼前的一切全部傾瀉,所有的人東倒西歪,船上陳設事物,全部滾動掉落在地,四面八方傳來驚恐的叫喊聲。
“船要沉啦!”
“船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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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青雲一驚,蘭行之已經拉着她站起身來。船身在暴風雨中劇烈的搖晃,甚至能聽到巨大的浪拍打灌入船體的聲音。
她和蘭行之跌跌撞撞地沖出屋子,在這一瞬間,船身突然猛地下沉,滔天的江水排山倒海而來,四周的水被風雨攪動卷集,撞擊出巨大的漩渦和水花。江面上的漁船和輕舟撞擊沉沒,有人在江水中載浮載沉,快速被激流沖走。
傾盆大雨卷積着狂風和烏雲,砸了下來。
成青雲扶着欄杆,水很快沒過了腳踝……
無數的人在驚駭之中跳入江中,很快被江水吞沒。
她看見巨大精美的畫舫開始慢慢斷裂,巨浪沖擊着木質的船體,船身如同被巨浪劈開,即将分成兩半,快速沒入江中。
冰冷的水砸在臉上,原本與江水平行的甲板快要與江面垂直了,無數人慘叫着滑入水中。
成青雲突然感覺有人抱住她的腰,她咬牙,雙手抓住欄杆,身體一歪,挂在了欄杆上。
身下就是湍急的江水。
蘭行之緊緊地抓着她的手。
“大人,放手,我水性不錯。”她對蘭行之說道。
蘭行之一手抓住圍欄,一手抓着她,突然無奈一笑,“青雲,我水性很爛。”
成青雲怔愣一瞬,欲言又止。她該說什麽,難道該逞英雄地保護他?
這麽湍急的河流,江面之下更是暗潮洶湧,連自身都保不住,更別說保護他。
蘭行之卻一笑,緊緊地盯着水面,咬牙,說道:“青雲,所以,你得帶着我,我不會放手的。”
成青雲來不及思考,蘭行之已經放了手,兩人同時沉入水中。
冰冷的水頓時灌進口鼻之中,成青雲下沉片刻,立刻被人抓住。混沌一片的水中,她看不清楚,可也意識到這人是蘭行之。
蘭行之水性差,可也會游泳,成青雲摸索着,在江流中快速劃水,遠離船體。
若是被船沉沒周圍的暗流帶入江中,恐怕難以脫身。
憑着記憶,她向江邊游,蘭行之也跟了上來,他手中握着一柄不知從哪裏撿來的劍,擋開江中漂浮撞擊而來的石塊。
即将達到岸邊時,突然一股巨大的水流沖擊而來,成青雲身體似要被拉扯撕裂了一般,來不及思考,已經被巨大的水流沖走。
意識清醒之時,她感覺周圍無數的石塊撞擊得身體快要散架,突然眼前一黑,她被水流卷走,失去了意識。
成青雲醒來時,隐約看見天上密集的雨水砸下來,砸在她的臉上。
她躺了片刻,才意識到自己是在水裏,但是這水有些淺,再動了動,竟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的身上。
她立刻起身,一手抹了眼睛上糊住的雨水,才看清躺在她身下的人是蘭行之。
蘭行之一身是傷,胸口微微起伏着。
成青雲松了口氣,環顧四周,看見黑夜之中,無數江南婉約的瓦房錯落起伏。
這是杭州的一條水巷,水巷之上,便是居民住處。
江南杭州曲水河流四通八達,無數條水渠在城中蜿蜒穿越,流入江水之中。
想來,她和蘭行之,是被江水之中巨大的水流沖到這水渠之中的。
她撐起身,拖着蘭行之出水,慢慢地爬上石階,石階盡頭,是一戶人家。她匍匐着,擡手敲門。
不知敲了多少下,房內終于有了腳步聲,窗戶裏亮起朦胧的燈火。
門打開,一個女孩兒探出頭來,一看看見狼狽的成青雲。
“喲,這是……”
“姑娘,”成青雲一把拉住這女孩兒的褲腿,“我和我哥,是被水沖過來的……幫幫我們……”
姑娘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見了水邊的蘭行之。
蘭行之皮囊不錯,相貌堂堂,那姑娘看了一眼,猶豫片刻,将成青雲扶了起來。
很快,她進門,和家中的一個男人把蘭行之擡了進來。
借着微弱的火光,成青雲看見水面上漂浮着許多東西,應該是被水沖來的。她強撐着,再次下水,撿了些值錢的東西,甚至撿到了自己的包袱,這才進了屋。
堂內生起了火,映着蘭行之蒼白的臉。他很快睜開眼睛,看見了成青雲。
“還好,你沒死。”成青雲摸了摸他的臉,“是我把你撿回來的。”
蘭行之咳出些水出來,沙啞着聲音說道:“是我撿到了你,你被水沖走,我拉住了你。”
成青雲不言,片刻後,解開他的頭發,取下他束發的玉冠。慢慢地将他的頭發鋪開,借着火的烘烤,可以幹得快些。
蘭行之勾唇,無聲而笑。
屋主小姑娘端着姜湯走了進來,羞澀地看了成青雲一眼,把碗遞給她。
成青雲握着蘭行之的玉冠,伸手遞給她,說道:“身上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這玉冠質地上好,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小姑娘抿唇,也沒有推辭,伸手接了過去。
蘭行之揚起的唇角立刻垮了下去。“那是我的玉冠,你送給了她,我戴什麽?”
“都落魄成這樣了還臭美什麽?”成青雲繼續為他理頭發,順勢握住他的頭發快速一绾,揪得蘭行之臉皮都被拉起來了。
“這樣绾起來不就好了?”她說道。
蘭行之無力蹙眉,閉上了眼睛。
夜色闌珊,窗棂之外細雨潺潺,琮琮雨聲如竊竊私語,映襯屋內一室燈光。
成青雲見蘭行之呼吸平穩均勻,幹脆在他身邊躺下,雙手交疊在腦後,蹙眉思索。
“有何見解?”
耳旁忽然傳來蘭行之的聲音,成青雲睜開眼,望着江南低矮陡峭的屋頂,輕聲說道:“落水之時,我趁機查看了船底,船底的木板,似乎是被人拆卸了。”
蘭行之輕聲冷笑,卻沉默不語。
“這未免也有些湊巧,”成青雲抿唇,悠然地交疊着雙腿,“這麽大的畫舫,要一時拆卸也不容易,恐怕,船底的木板早就被人拆松了,只等着這暴風雨和湍急的江水一來,船底就漏水,畫舫自然就沉了。畫舫之上那麽多人,到底是誰動的手腳,如今也查不出來了。”
她轉頭瞧了眼蘭行之,小案之上燈火如豆,搖曳的火光照進他深邃的眼眸中,襯得那雙漆黑的眼睛暗沉銳利。
“我原本猜想,或許是那周巡撫動的手腳,畢竟他懂得築造之法。”成青雲想起婉容之死來,“倒是便宜他了,害死了婉容,如今也不知道他被淹死了沒有。”
“就算沒死,我也不會讓他好活!”蘭行之說道。
“這周巡撫到底是有些心計的,否則也不會想出嫁禍胡柴的計謀。”成青雲想起胡柴,心頭一沉,“周巡撫那日故意請人喝酒,那酒勁兒很烈,大多人喝了都醉了。他便趁機将婉容帶到自己房中,意圖對她不軌。按照樓三娘的說法,或許周巡撫曾多次騷擾婉容,婉容自然厭惡他,所以掙紮反抗。周巡撫喝了酒,血氣上湧,害怕婉容呼救,幹脆捂住她的口鼻,扼住她的脖子,或許就在這樣的掙紮之中,婉容被她扼死了。”
蘭行之冷笑,“他用了整整一個晚上,思索着該如何處理屍體。”他似乎揣摩着當時周巡撫的心思,“婉容死在自己的房裏,天一亮,那些藝女自然會找她。若是發現她的屍體,周巡撫殺了人,罪證确鑿。可若是當時便将屍體抛入江水之中,一定會驚動船上的護衛和四周畫舫上的人。所以,他最後想到了嫁禍。”
成青雲點頭,“他等了一個晚上,終于等到辰時胡柴出了房間,下了船,所以立刻拆卸了地板,用繩索之類的東西,勒在婉容胸口,穿過雙臂腋下,就這樣,将婉容的屍體,從自己的卧房,吊墜到了胡柴的房間中。”她頓了頓,繼續說:“銀钏兒當時聽到胡柴的房裏有動靜,便從窗戶縫兒往裏看,或許正看到婉容的屍體吊墜下來的那一幕,所以她下意識地認為,婉容是懸梁自殺的。”
“周巡撫就在胡柴房間之上,一定是察覺了,所以停止了運屍,等确認沒人之後,匆忙丢了屍體,抽掉勒住婉容的繩索,重新将地板安裝好。可畢竟地板被松動過,周巡撫在重新放下地毯時,稍微将地毯放偏了些,這才讓我發現了蛛絲馬跡。”成青雲蹙眉,“當時為婉容驗屍時,我就發現她胸口至腋下有一道很淺的勒痕,可沒想通那勒痕是如何造成的,如今總算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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