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風雲突變
成青雲放下雙腿,“周巡撫這麽清楚胡柴的作息,甚至連他何時出門下船都那麽清楚……”她擰眉,看着蘭行之,“這是為什麽?”
蘭行之聲音很沉:“他不止是清楚胡柴的動向,畫舫之上每一個人的動向,他都一清二楚。”
“為什麽?”成青雲不解。
“自然是監視,”蘭行之譏諷一笑,“我一到杭州,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我請到了畫舫上,生怕我在他不留神的時候,就弄出些麻煩。我在蜀郡之時,抓獲了蜀郡太守,他能不提防嗎?”
成青雲直起身,垂眼看着他,“既然他提防你,那畫舫就可能是他動的手腳。要不然,他怎麽會把你請到畫舫上?一定是想趁着畫舫沉沒之際,讓你葬身江中,如此一來,你的死,完全就是意外,與他毫無關系。”
蘭行之沉默,因她俯身垂視他,讓他有種處于劣勢的壓迫感。所以他微微轉身,輕聲說道:“可以如此推斷。”
成青雲還想再說什麽,他擡手打斷了她的話,“夜深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打聽巡撫府的消息,看看巡撫是不是還活着。”
“詛咒他被水淹死了!”成青雲恨恨地罵了一聲,躺下身,閉眼睡覺。
次日一早,兩人便被熱鬧喧嚣的聲音吵醒。成青雲匆忙起身,推開窗戶,這才發現水渠兩邊有不少觀望的人。
昨夜一夜風雨,江面上漂着不少畫舫之上的零碎事物,甚至有一具浮屍,那浮屍看樣子是畫舫之上的下人。岸上的人連忙将屍體撈了上來,立刻報了官。
很快就來了捕快,幾個捕快連同幾個漁民,在水渠中撒網,又撈起來幾具屍體。
最後一具屍體打撈起來,幾個捕快連忙讓人去通知巡撫府。
成青雲猜想,那具屍體,十有八九是周巡撫。
十幾個捕快手忙腳亂匆匆忙忙地把屍體擡走了,還有捕快依舊在水中打撈。
“可看到蘭大人?”有捕快高聲問。
“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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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找!”
成青雲關上窗戶,見蘭行之站在她身後,眸色沉沉地看着窗外,目光來不及收回。
風風雨雨一個上午,大街小巷處處有市井百姓議論交談之聲,內容大多與巡撫府有關。從他們口中得知,周巡撫昨夜,的确葬身江中。
成青雲辭別了這家住戶,買了兩匹馬,騎馬穿越杭州,到了巡撫府門口。
巡撫府大門之上,懸挂着白幡白布,府內傳來痛哭哀嚎之聲,還有不少進進出出前來吊唁的人。
“大人,要進去看看嗎?”成青雲問道。
蘭行之拉着馬缰,冷冷地看了眼靈堂的位置,輕笑道:“我只是來确認他死了沒有,既然死了,何必進去?”
成青雲點頭,“那好,我得盡快入京了。”她抿唇,輕聲說道:“不知道青岚有沒有收到我寫的信。”
蘭行之沒聽清她說什麽,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成青雲打馬,離開巡撫府,在路邊買了些幹糧,放進包裹之中收好,“大人,我已在杭州耽擱數日,我們今天就北上入京嗎?”
從她的口吻之中,蘭行之聽出幾分雀躍和期冀,他也打算回京,便說道:“也好,我很久沒有回家了。”看了眼成青雲,又說道:“若是你在京中暫時無法安置,倒是可以到我家住幾天。”
成青雲雙眼一亮,她等的就是蘭行之這句話。于是策馬靠近他,“那再好不過了,我初到京中,還請大人多多關照。”
“那是自然。”蘭行之點頭。
杭州離京城已經不遠,兩人一路北上,相攜而行。
為避免麻煩,這一路,蘭行之沒有再亮明自己的身份,行蹤極其隐秘。并不急于趕路,兩人走走停停,兩天之後,順利到達京城。
京城高大的安化門向南而開,宛若洞天,其中便是繁華的京城。
金粉江山,抽鞭斷流,皇城巍峨,宮闕重樓連綿起伏,氣象萬千。
這便是王都。
成青雲緩緩停下馬,端坐在馬背上,擡頭看着城門。俨然高大的城門,依舊莊重沉肅,這座城,容納天下繁華與人間百态,卻容不下她和父親一家。
那年母親自刎而死,父親帶着她與府上幾人一路南下,踽踽而行離開京城,他曾遺憾又悲怆的感慨,再也回不來了。
如今,他已葬在了成都,的确再也無法回到京城了。
模糊的記憶依稀浮現,恍若隔世。
蘭行之停下馬,回頭看着她,看見她平靜卻深沉的臉色,微微蹙眉,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京城連城門外都這麽大氣繁華,真是不錯。”成青雲環視着城門外各家酒肆腳店,喃喃地說道。
蘭行之輕笑,“我還是更喜歡成都。”他策馬前行,說道:“走吧,先找個地方洗漱收拾,我請你到府上做客。”
成青雲策馬跟上,“不直接去大人府上嗎?”
蘭行之一蹙眉,搖頭,“不行,我這風塵仆仆的樣子,肯定不好看,讓人看見了,風采形象全沒了。”
成青雲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無聲嗤笑。這一路倒是見識了這人的臭美程度了,哪怕再落魄匆忙,也會将自己收拾得妥帖幹淨。
蘭行之帶着她進了一家客棧,吩咐小二準備吃食和洗浴用的東西,清洗收拾了一番,徹底洗掉一身的風塵匆忙,光彩照人地出現在成青雲身前。
一身清貴風華,亭然而立,不謝風流,只是淡淡一笑,眉宇之間,光彩斑斓,仿佛渲染着無限風致。
與成青雲形成鮮明的對比。
成青雲一身布衣常服,發帶高束,比起蘭行之,身板顯得嬌小,倒是眉宇之間,英氣隽秀,與蘭行之自然流露的清貴不同。
店小二很有眼力,連忙過來招呼兩人,将店中的菜色報了一遍。
蘭行之随意要了幾樣,選了個臨街的雅間,與成青雲相對而坐。
成青雲站在床邊,極目遠眺,巍峨磅礴的皇城就在眼底,起伏錯落的宮闕看不見盡頭,縱橫交錯的街道屋宇宛若星雲棋盤。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比起成都的繁華熱鬧,京城的繁榮,更有厚重莊嚴的氣象和底蘊,讓人望而生畏。
成青雲心底生出幾分忐忑,孤身一人,遠走京城,如今身在異鄉,一時無依無靠,到底讓她有些茫然。
“青雲,來,過來坐着。”蘭行之見小二将菜上齊,對青雲說道:“先吃點,你若是想看京城,今後有的是機會。”
成青雲坐下來,一時胃口大開,一連吃了三大碗,終于再也吃不下之後,才放下碗。
“大人,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成青雲端坐,正色地看着蘭行之。
蘭行之放下筷子,“你說。”
“此人名叫成青岚,大約三年前入京。大人,你在京城,應該比我有門道,可否幫我留意此人?”成青雲看着蘭行之,一字一頓懇切地說道。
“成青雲?”蘭行之微微眯眼,“此人與你是何關系?”
成青雲說:“他是我兄長。”
蘭行之輕輕蹙眉,片刻之後,才說道:“倒是聽說過此人,我會幫你留意的。”
成青雲展顏一笑,對他拱手行禮。
吃晚飯,兩人下樓,京城客棧生意興隆,大堂之中人滿為患,來往賓客談天說地。
成青雲路過幾桌,聽見那幾桌人,都在談論一件事情。
“三日之前,天牢突然起火,火光沖天,燒了整整一夜啊。”
“是啊,奇了怪了,那日夜裏,雷雨大作,大雨竟然沒把火撲滅。”
“聽說天牢裏關的都是十惡不赦的死囚,一定是老天開眼,降了天雷,把天牢裏的人燒死了。”
“可不是嗎?我就住在天牢附近,那晚就看見一道雷從天而降,劈在了天牢最高的房梁上,天牢瞬間就起火了,周圍的街坊居所,無一幸免,全都遭了秧。”
“聽聞那晚瑞親王在天牢之中,被火困住,未能幸免……哎……”
此話一出,衆人皆是唏噓感嘆,成青雲模糊地聽了幾句,沒有心思再聽,正欲離開,卻見蘭行之突然停下腳步,慢慢地回頭,看着剛才那些議論紛紛的人。
“怎麽了?”她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蘭行之臉色僵硬,立刻回頭,呆怔地笑了笑,說道:“沒什麽。”他驀然拉住成青雲,立刻讓小二将馬匹牽了出來,一手将成青雲推上馬,自己也一躍而上,坐在馬背上。
成青雲還沒坐穩,蘭行之馬鞭一抽,兩匹馬飛快地疾馳而去。
“你這是要去哪兒?”成青雲拉住馬缰,避開大街上擁擠川流的人群,說道。
“回府!”蘭行之沉聲說道。
成青雲一手拉住他的馬缰,卻沒能阻止他将馬停下來,無奈之下,只能跟随他一路狂奔。
她側首看着蘭行之的臉色,只覺得他周身氣息沉郁憤怒,似壓抑着無限的悲沉與戰栗,一時間,心頭陡然生出幾分不安。
她欲言又止,跟上蘭行之,終于在一座莊重威嚴的府邸之前停下。馬蹄在街面之上摩擦滑行,終于堪堪停下。
蘭行之猛然跪倒跌落在地,安靜地擡頭看着府邸大門,顫抖的聲音喊出兩個字——“父王!”
成青雲一擡眼,看見滿府素缟,白色的靈幡随風輕搖,白、黃色的紙錢如雪般紛紛飄落,府邸之中傳來悲沉哀痛的誦經往生咒,還有哽咽壓抑的哭泣聲。
一片慘淡肅殺。
她擡頭,看見府邸大門之上,素缟戚戚的牌匾——瑞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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