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往昔溫情
白檀的聲音珠圓玉潤,清晰悅耳,可說起白司琪,口吻也難免低沉沙啞。似是感嘆,又似是哽咽。
成青雲蹙着眉,手中的一塊糕點慢慢被捏變了形。
南行止輕輕地放下茶盞,杯盞相撞的叮鈴之聲讓她倏然回神。她擡起頭來,看了南行止一眼,南行止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杯盞,看向白檀。
白檀立即低眉,随意地撫弄着琴弦,竟是被南行止看得羞澀了一般。
南行止問道:“白司琪是何時被樓三娘請入錦雲教坊的?”
白檀沉吟了一瞬,斟酌地說道:“大約半月前吧……奴婢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白司琪的妹妹,是何時出的意外呢?”南行止繼續問道。
白檀輕輕搖頭,“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大約是很久以前。反正,我們在白司琪面前是不敢提他那個妹妹的,一提的話,他就會傷心不已,甚至會拿刀刺人,還刺自己,很吓人的。”她心有餘悸地撫了撫胸口。
一盞茶的光景,一曲紅绡漸漸散去,窗外淅瀝的雨水漸漸停歇。成青雲拿着磨喝樂,遞給南行止。
南行止挑眉,挑剔的打量着這磨喝樂,“我已經有了一個小人,這個磨喝樂便不要了吧。”
成青雲知道他說的那個小人是泥人兒李做的人偶,那人偶,還是照着自己的模樣做的。
可那用糯米泥做的人偶不過幾文錢,這磨喝樂可是要一千文,她根本就付不起這個錢。這一定要送給南行止的!
她十分堅持,把磨喝樂放到南行止手中,懇切地說道:“這磨喝樂做得如此精致,裏面還有機括,比那個死板的泥人偶好多了,你不如收下吧。”
南行止興味地看着她,“哦?你是要送給我?”
成青雲的手一頓,“不”字還沒說出口,南行止已經欣然收下了,“如此,多謝了。”
胸口頓時一悶,成青雲雙手顫抖着,死死地摳住桌子,指尖都泛白了,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唇笑了笑。
兩人辭別白檀,起身出錦雲教坊,付錢時,成青雲對南行止說道:“世子,請稍等片刻。”
她将管賬的拉到一旁,付了部分定金,好說歹說地才讓管賬的同意讓人去衛宅取剩下的錢。
上了馬車,她有些頭暈,靠着車壁閉目眼神,其實是有些不願意見到南行止。
她本以為南行止是個不錯的上司,可如今看來,他簡直就是一個周扒皮。
“怎麽了?”南行止擔憂地看着她,可嘴角噙着淡然的輕笑。
成青雲沉緩地睜開眼,口是心非地說道:“只是在想案情。”
“哦?”南行止似笑非笑,“說說看。”
成青雲驀地一驚,憤恨得胸口沉郁滞悶。她随口一說,其實根本就沒有在想案情!如今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又不得不趕鴨子上架,飛快地在腦海中整理案情和線索。
她坐直身,沒找到可以記錄整理的筆,只好伸出手指,扒下一根,說道:“案子是從蔣子逸院中被碎屍的女屍開始的。我一直在想,兇手殺了人,還将屍體碎成一塊塊,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南行止順口問道。
成青雲慢慢地凝了一口氣,說道:“其一,我猜測,兇手和死者之間,定是有深仇大恨,以至于殺了死者還不洩恨,所以幹脆分屍!”
南行止輕輕地點頭,“還有呢?”他習慣在她分析案情時慢慢地追問,仿佛有種撥雲見日的暢快感和新鮮感。
而她帶給他的,遠遠不止這些。
“其次,便是想要毀屍滅跡,兇手殺了人之後,都會在屍體之上留下印記,仵作一驗屍,便能推斷出許多線索。或許,兇手是怕人從屍體上查出什麽不利的線索,所以幹脆毀屍滅跡了。”
她擡頭看了眼南行止,目光驀地撞進他熾熱卻溫柔的眼神裏。她不由得一愣,心頭驀地悸然。片刻後,趕緊低下頭,急促地喘了幾口,才說道:“最後……最後,就是,兇手想要隐瞞死者的身份……”
南行止舒緩惬然地靠在車壁之上,他舒展着雙腿,而她也因為天氣陰冷,不能曲腿而将膝蓋伸直。
馬車辚辚而行,車身輕輕颠簸搖晃,兩人的腿随着這颠簸的幅度慢慢地靠在一起,甚至偶爾輕輕地觸碰着。
成青雲驚愕,立即曲腿,用手抱住雙腿,将頭放在膝蓋上。
南行止沉了臉,卻不動聲色,仿佛根本沒有發現方才親密的接觸。
而成青雲也立即意識到自己方才反應過激,不由得顯得自己很是矯情,也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分析案情和線索。
“起因,便是在兵部尚書之子蔣子逸的庭院中發現了碎屍。第二個疑點,便是錦雲教坊中的白司琪。”
南行止點點頭,見她臉頰泛紅,如羽的睫毛微微的顫抖,不禁揚起唇角,說道:“據白檀所說,白司琪的妹妹與兵部尚書府有關,但是她的妹妹,如今消失了。所以,常人都會以為,那女屍,便是……”他欲言又止,沒有說透。
沒有證據的臆測,他從來不會肯定。
“所以,我們需要弄清楚白司琪與兵部尚書府的關系,并且,需要找個時間,會會這個白司琪。”成青雲低聲說道。
南行止坐直身,收起雙腿,給她留出空間伸展雙腿,伸手将她的腿放平,輕聲說道:“萬事小心,記得帶上胡柴。”
“我會的,世子。”成青雲的雙腿被他放平,她順勢舒展膝蓋,緩解陰冷的疼痛,微笑着說道。
車輪在浸濕的道路上印上淺淺的車轍,在阡陌縱橫的街道上蜿蜒伸展。成青雲再次陷入沉思,片刻之後竟到了衛宅,馬車停了下來。
南行止推開車門,掀起車簾,成青雲怔了怔,看到衛宅的大門,這才恍惚地回神。
想要起身,可顧忌膝蓋依舊有些難受,便起得慢了些。南行止向她伸過手來,她扶着車壁,怔愣了一瞬之後,才虛虛地扶着他的手臂下了車。
“這京城,你還未曾仔細逛過吧?”南行止突然對她說道。
成青雲不解其意,可回想如今自己到了這京城,倒是很少有機會到處走走看看,便下意識點頭。
“你恐怕不知,這京城,旁門左道的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不在各黨派的眼線之中,恐怕在市井流言中。”南行止別有深意地看着她,口吻之中帶着暗示。
成青雲自然明白,做捕頭那些年,她有時候查獲消息,不靠一分一錢,也不浪費過多的人力,在市井之中稍作打聽,聽到的旁門左道的消息,或許有參考價值,甚至能成為破案的關鍵。
“天涼,你早些進去歇息吧,”南行止對她說道。
成青雲這才進了衛宅,剛關上門,便聽見馬車辚辚遠去的聲音。
天氣依舊陰涼,她進了屋子,屋內無風,稍微暖和些,正欲換件厚些的下裳,突然聽見清婉的聲音。
“先生,您回來了嗎?”清婉站在門外問道。
成青雲趕緊重新系好下裳,說道:“回來了……”她頓了頓,說道:“你進來說話吧。”
話音剛落,清婉便立刻将門推開了,她手中捧着兩個圓圓的鼓鼓的東西,她将東西放在桌上,對成青雲說道:“這是方才你回來之前,成侍郎着人送過來的,我沒瞧出所以然來。”
成青雲走到桌前,拿起圓鼓鼓的布囊,說道:“這是裝熱水的水袋。”
“啊?”清婉頓時感覺稀奇,“我還從來沒有見過。”
成青雲輕笑,摸了摸水袋的皮,說道:“這水袋,內囊是用牛胃做的,表面一層裹上獸皮。”她輕輕地摸了摸,觸手柔軟熨帖,“這是鹿皮吧?”
“這裝水有什麽用?”清婉不解,“奴婢看不懂,奴婢以前見過胡人裝水的袋子,比這個厚實。這個水袋,裝了熱水,恐怕會燙手。牛胃可薄了。”
成青雲淡淡地笑了笑,“就是要燙手才好,”她慢慢的坐下來,将水袋遞給清婉,說道:“你去幫我裝些熱水進去,燙些才好。”
清婉愣了愣,依舊照搬,片刻之後,用布巾托着兩個水袋進來,放在桌上,說道:“先生,裝好了,可是很燙手,只好用布巾裹上了。”
成青雲小心翼翼地托着水袋,隔着布巾,溫熱柔軟,她把水袋放在膝蓋上,陰冷的酸痛慢慢地緩解了不少。
“哦,”清婉頓時明白這水袋到底作何用了,她新奇地瞪大了眼,“若是冬天抱着這麽一個水袋,就不怕冷了啊。”
“正是,”成青雲點點頭。
“到底是誰想做這水袋的,簡直太聰明了!”清婉贊嘆不已。
成青雲用下裳遮住放在膝蓋上的水袋,輕聲說道:“的确是個很聰明的人啊。”
她在雪中凍傷了膝蓋,從此之後,一旦天氣陰冷或者到了冬天,膝蓋便會受寒酸痛。一開始,成懷谷給她吃藥調理,冬天甚至燒熱水讓她泡一會兒,但如此實在麻煩,久而久之,成青雲便堅持不住,藥也經常忘了吃,熱水也經常忘了泡。
到後來,成懷谷的身體漸漸不好,終于沒有多餘的經歷照顧成青雲,如此,照顧她的事情,便交給了成青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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